《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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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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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又喜,全家人又抱在一起失声大哭,太子丹劝住众人,边流泪边把自己逃回来的经过向众人讲述一遍,妻儿子女一听太子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无不咬牙切齿,把嬴政大骂一顿。
  燕王喜听说儿子没有死,如今平安归来,携王后亲自到东宫探视儿子,王后见太子丹又黑又瘦,心疼得老泪纵横。当燕王喜得知儿子是制造假像逃出秦国时,吃惊地说道:“一旦秦王政知道你还活在世上,并且欺骗了他,一定会大怒的。常言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秦王政不是天子胜似天子,你如今惹恼了他,只怕会给燕国带来血灾。”王后一听燕王喜说得如此严重,惊问道:“以大王之计应该如何换回?”
  “办法只有一个,让丹儿立即回秦国向秦王政赔礼谢罪,然后再搭上大批谢罪的贡礼,要良马千匹,美女十人,外加咱燕国的特产人参、鹿茸、虎皮。就这些都未必能打动秦王政的心、弥补丹儿的过失。”王后不安地说:“贡礼倒没什么,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珍惜,我怕丹儿再去秦国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宁可让秦兵来攻,也不能再让丹儿回去送命。”
  燕王喜不悦地说:“你这是妇人之见!秦军自古就有虎狼之师的称号,烧杀抢掠奸淫,无恶不作。倘若秦兵来攻何人能挡,割地赔款不说,只怕大军兵临城下之际仍然要送去儿子,到那时不去是城破人亡,去了也是被杀。可现在主动请罪,说不定秦王政开恩放过丹儿呢。”
  王后嘟囔道:“万一秦王政不放过丹儿,让他前去秦国赔罪不是白白送死吗?咱夫妻俩就丹儿一人,你就忍心让他去送死?”燕王喜不耐烦地说:“我怎能忍心让丹儿去送死?可是,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办法,能够用丹儿一人性命为燕国免一场血灾也是值得的。”
  太子丹执拗地说:“我宁可死在国内,死在战场上,也决不回去向嬴政低头认罪!”
  燕王喜见儿子如此固执,有些着急地说:“你不回去请罪,秦国派兵来打怎么办?咱燕国的实力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连赵国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天下无敌的秦国了。”太子丹立即反驳说:“父王就会给秦国造势,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秦国天下无敌不照样被李牧打得落花流水吗?王翦、杨端和、辛胜都被赶出赵国境外。”
  燕王喜一听儿子驳斥自己,生气地说:“李牧是侥幸打了两次胜仗,你只看到赵国的胜利,并没有看到韩魏的惨败。韩国因为派韩非入秦行间结果被发现,韩非畏罪自杀不说,秦王政大怒之下,令内史腾大举攻打韩国,韩王安无奈,只好把南阳郡割给秦国做陪礼之品。秦军虽然不能胜赵,但从赵国撤出的兵马却把魏国打得大败,魏王只好把丽邑郡献给了秦国。韩魏均不堪秦国一击,我燕国只怕还不如韩魏呢。”
  太子丹一听韩魏两国又割两郡贿赂秦国以求暂时自保,痛心疾首地说:“割地,割地!都是这些鼠目寸光的庸才侯王割地求和滋养了秦国,使秦国的胃口越来越大。自己的国土一天天减少,而秦国的土地却日益扩大,这犹如割身上的肉去喂养老虎,就是把身上的肉都给老虎吃也填不饱老虎的肚子,最后只会活活被虎吃掉,多么痛心啊!与其把土地拱手送给秦国,还不如封赏给李牧这样的良将谋臣,招募能人协力抗秦呢!秦国固然强大,但一国再强又如何抗拒六国之兵?当年苏秦、平原君赵胜、信陵君无忌不都成功地合纵打败强秦吗?前人有如此好的先例,可惜后人都不知借鉴。”
  燕王喜对儿子的话早已不满,生气地斥道:“合纵,合纵,你也是赵括之流,纸上谈兵快活一下嘴巴而已,今非昔比,各国均不能自保,谁有胆量有资格肩负起合纵的大任?多年前赵国的相国与公子嘉联合楚国的春申君搞一次合纵攻秦,其结果怎样,不战而退,给秦国留下笑柄。”
  太子丹想起苏秦为了合纵来燕国游说先祖燕文侯时讲的故事:一天,易水边有一只河蚌张开两贝晒太阳,恰被一只鹬看见了,鹬就伸出长长的嘴巴来啄蚌肉,河蚌用贝壳夹住了鹬的长嘴,彼此咬住了互相不放,结果渔翁撑船驶来,把河蚌与鹬同时捕获了。苏秦把燕赵比作河蚌与鹬,把秦国比作渔翁,正是燕赵多年征战不休,让秦国利用两国之间的矛盾获得了利益。道理如此浅显易懂,可燕赵两君王很少有人听从苏秦的劝解联合起来对抗秦国。如今,燕赵两国已经岌岌可危,濒临覆国的危险,可两国仍然没有接受教训联合抗秦,特别是父王仍然把赵国看作燕国最大的敌人,他几经劝谏父王与秦毁约和赵国结为友好,可父王不但不听,反把他痛斥一顿,认为他是不愿到秦国做人质找的借口。太子丹想起此事感到万分痛心,他声泪俱下地说道:“儿臣不是惧怕入秦为人质,而是嬴政乃反复无常小人,实在不可信。何况秦国吞并六国之心早已有之,看嬴政现在用兵趋势志在必得。赵国一旦灭亡,燕国便失去了赵国这个天然屏障,马上显露在秦军的攻击之下,燕国的危险旦暮可至,此时怎能只顾眼前利益讨好强秦呢?儿臣以为对内诚聘贤才操练兵马,对外与赵齐结为友好共同抗秦才是上策。”燕王喜一拍几案,暴喝一声:“住口!什么对内诚聘贤才对外与赵齐结为友好,你那点心计瞒了别人不能瞒住寡人?你带回国的那位樊于期,他就是秦王政四处悬赏捉拿的叛将桓齿奇,你因为个人私怨,逞一时义气收留了他,孰不知给燕国带来的却是无尽灾难,给你个人带来的也是杀身之祸。如果你不想得罪秦王政,正好可以借助桓齿奇给你消灾除难,倘若你把桓齿奇献给秦王政,也许他会将功补过不追究你假死私逃之罪。”
  太子丹不同意父王的要求:“樊将军隐姓埋名投身公子嘉,公子嘉不以代郡之小敢于得罪秦王政收留樊将军,我们燕国难道不如一个代郡?何况樊将军来燕是我主动邀请,请他来助父王操练兵马联合赵国抗秦的。樊于期是秦国颇负胜名的大将,有他为我国操练兵马,一定能够重振国威!赵有李牧,燕有樊于期,两国合作,秦国纵有王翦、杨端和、蒙武等将领又何足为惧!”燕王喜又气又恼,冷笑道:“你以为凭借李牧、桓齿奇两人就能够对付秦国,真是愚人之见。李牧虽小有军事之才,侥幸胜了两仗也是强弩不能穿鲁缟,桓齿奇更是匹夫之勇,怂恿长安君作乱,以致落个兵败潜逃,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成大器之人,你立即将他缚绑送交秦王政为上策。倘若你觉得于心不忍,就将他驱赶出逃匈奴,当秦王政追问此事父王也好答复。”
  太子丹坚决不同意这样做,威胁燕王喜说:“如果父王要缉拿樊于期送交秦国,儿臣就与樊将军一同赴死;倘若父王要把樊将军驱逐出燕国,儿臣也与他一同离开这里。”王后一听太子丹说得如此坚决,急忙向燕王喜哀求说:“大王,丹儿说得也有道理,我大燕国就是向秦国称臣,秦王政灭了赵国也会派兵来攻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多年前丹儿入秦为质,刚到秦国,秦国不就撕毁和约与赵结盟,致使赵国派兵来攻,我国丢失许多城邑,秦人根本不可信,要想保持国泰民安,必须富国强兵,按丹儿所说任命樊将军操练兵马为上策,即使没有外役入侵,也可防患未然。”
  不等王后说下去,燕王喜霍地站了起来,训斥道:“他如此令我失望都是你娇惯的,事事都听你们母子的,只怕燕国早被你等搅和的稀巴烂!”燕王喜气得铁青着脸走了。
  王后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小声对太子丹叮嘱一句:“快去找太傅,让太傅帮你求求情。”
  太子丹想想母后的话有道理,朝廷上下父王最信得过之人就是太傅鞠武。
  太子丹拜见鞠武,哭诉自己在秦国受到的屈辱待遇和自己逃难的经过,最后悲愤地说道:“燕国虽弱,但我毕竟是一国太子,嬴政待我不如猪狗,时时派人监视,并令馆舍佣人出言戏弄。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之所以用欺诈的手段逃了回来,这都是秦王政逼迫的,不如此,只怕老死也不可能再回故里,我冒着生死危险几经磨难才逃离虎口,可父王却威逼我再去秦国向秦王政认错,这不是让我自投罗网吗?我宁可去死也不会踏上秦国半步,除非去手刃仇敌!”鞠武寻思道:太子丹之辱其实就是整个燕国之辱,秦燕两国的结盟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带有欺骗性的,秦国依仗其强不派一个三岁孩童质燕,却威逼燕国派太子入秦为人质,燕王一向软弱,只求自保,为了能攀上秦国这棵大树,燕王都隐忍答应了。鞠武早就识破了姚贾的诡计,但迫于燕王结盟心切,没有点破罢了,没想到秦人如此欺人,一而再,再而三欺蒙燕国。
  鞠武说道:“太子请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了,我一定能说服你父王不让你再去秦国自投罗网。”
  太子丹急忙长跪说:“谢太傅,弟子还有一事相求。”“但说无妨。”
  太子丹又把收留樊于期的事说一遍,鞠武沉吟片刻说道:“你父王一向谨小慎微,息事宁人,不求再有所图,只求苟安自保,求得一时无事为上策,他这样做既是个人性情所致,也是迫于燕国的实际情况,燕国羸弱,尚不能打过赵国,又如何与秦为敌呢?但话又说回来,秦若想攻燕,即使没有樊于期这个借口,也同样会找到其他理由,你收留樊将军和秦对燕的态度并无直接关系,再说桓齿奇改姓换名,秦人一时也未必就知道樊于期就是桓齿奇,我会尽最大可能说服大王收留樊将军的。”
  鞠武斟酌再三,这才入宫拜见燕王喜,替太子丹说情。
  这多日来,燕王喜也一直考虑秦燕之间的交往,他也清楚地看到秦国对燕的态度,除了利用与欺骗之外,根本不存在平等友好往来,秦国只是在利用燕国拆散燕赵等国之间的联盟,一旦失去了这个作用,秦国视燕国不如一只敝屣,只要秦国打败赵国,就会把魔爪伸向燕国。多年来,他隐忍求全,甚至不惜牺牲儿子的性命,只是为了换取国家短暂祥和罢了。就是屈辱到这种地步,短暂的祥和也不能得到,燕王喜不得不承认儿子用切身的屈辱经历换来的见解是正确的。再加上王后多日来一直哭哭涕涕要死要活闹个不休,燕王喜勉强答应不再让儿子重回秦国受辱,因此,鞠武一说,燕王喜也就满口答应了。
  当鞠武提出收留樊于期时,燕王喜吃惊地说:“丹儿年轻意气,不懂其中的利害,怎么太傅也提出收留樊于期呢?难道太傅不知道他是秦国悬巨赏捉拿的叛将桓齿奇?”
  鞠武解释说:“太子因为受到秦王政的奇耻大辱才滋生复仇之心,他收留桓齿奇,正是为了利用桓齿奇对秦军的了解操练兵马伺机复仇。如果大王逼迫太子驱逐桓齿奇,也将把太子逼上绝路,大王既同意不让太子再入秦受辱,何必再逼他太急。况且樊于期只是化名,让他留太子宫中极少外出行动,估计三年五载秦人也不可能知道樊于期就是桓齿奇。一旦天下有变,说不定樊于期对我燕国有大用呢。”
  燕王喜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问道:“以太傅之见,天下将会有何变化?”
  “如今秦赵对峙,倘若李牧能够再胜秦军,李牧威名可与平原君赵胜、信陵君无忌相媲美,其军事才华则在吴起、孙膑、赵奢、乐毅之上,凭李牧的声名与才干当担起合纵抗秦的大任,到那时,天下大势将会有另一番景象。万一赵国落败,秦军一定会越过易水兵临城下,大王有桓齿奇在手,与秦人求和也多一份筹码,从这两方面考虑,大王都可以默许太子收留樊于期,暗中叮嘱太子限制他随意外出就行了。”
  燕王喜沉思良久,终于同意鞠武的看法,默许太子丹收留樊于期。太子丹一听父王答应了自己的两项要求,立即到太傅府拜谢鞠武,鞠武正告太子丹说:“大王同意你收留樊将军已经够开恩了,至于任命他为上将军负责操练兵马大王坚决不答应,大王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大王已经年迈,在他有生之年保全燕国平安无事是他最大的心愿,他不想因为樊将军一人性命给燕国带来飞来之祸,你应当理解大王的苦心,把樊将军留在馆舍内早晚讨教用兵之道就可以了,万万不可对外张扬,否则,将害了樊将军,也害了燕国。”
  太子丹着急地说:“我请樊将军来燕就是想用他操练兵马,燕国军备松弛,士兵懈怠,不严加操练凭什么联合其他诸侯国图谋他计?父王不能只为自己有生之年考虑,应为燕国数百年基业的存留大计着想才对,请太傅再向父王阐明大义!”
  鞠武为难地摇摇头:“太子不要得寸进凡,再惹恼大王,只怕樊将军就没命了。至于燕国的未来命运,太子可以另想他法,歌乐有异曲同工之说,我想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不同的办法能够探明其幽微,实现其结果,深思慎取、洞晓事物万变之人一定能够找到其中的相通之处。”
  太子丹大喜,忙说道:“太傅机智过人,老于世故,一定另有办法。弟子愚钝,请太傅不吝赐教。”
  鞠武叹息说:“敝师若真有经事济世之才早就助大王振兴燕国了,怎会留到现在不用,为师才力有限不能为你深谋远虑,甚感遗憾。但我可以向你举荐一人,或许他能出策妙计助太子完成心愿。”“此人是谁?请太傅指点。”
  “此人名叫田光,智谋远在为师之上,行侠仗义,善于识鉴各类人才,传言他是鬼谷子最后一位弟子,深得师传,远胜孙膑、庞涓、张仪、苏秦诸人,因为他厌倦征伐,又一直没有遇到值得托身之人,所以隐居北市平民巷中。太子若得此人,必须有信陵君三请侯嬴的诚意,也许愿意为太子出谋划策。”
  太子丹一听鞠武说田光有这样的奇才异能,便说道:“只要能请动此人,让我在他门前跪上三天三夜我也心甘情愿。不过,此事须太傅老人家亲自引荐才行,只怕我一人前往,田光不肯相见。”
  鞠武一听太子丹有此诚意,当即答应了。燕蓟城北一条偏僻的小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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