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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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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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开知道直接相问顿弱绝对不说,于是眉头一皱想出一计,便说道:“顿弱先生既是本相故人,虽然本相对先生曾有救命之恩,也是份内之事,本相一向乐善好施,对朋友两肋插刀,对属下之人恩爱如子。今日先生来此,郭某一定尽地主之宜,为顿弱先生接风洗尘,畅叙别后之情与当年之谊。”顿弱假意推辞几句也就答应了。
  郭开与顿弱边饮边聊,二人都是各怀心计,因此,饮酒只是个掩饰,引诱对方上钩才是真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开说道:“郭某多年来因为政务烦身,操劳过度,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曾经做过的事除非那些特别重要的外,大多都忘却了,许多故人前来拜访就像先生刚才来时一样我都认不出来了。因此,有人说我郭开自当了相国就和老朋友疏远了,其实,哪里是疏远,由于记性不好实在想不起来啦。”
  郭开说到这里,手持酒樽向顿弱敬上一杯酒道:“请问顿弱先生,没有赴秦前在何处任职,因何故有性命之忧?”顿弱早有所料,随口答道:“说来惭愧,我原来在廉颇府中当差,因为廉颇犯事,府中人被连累进去的很多,我也在其中,当时被捕入狱,不是流放就是杀头。幸好我有位亲戚在郭大人手下任职,那时郭大人尚为大夫,家氏令我那亲戚求救于郭大人,大人如何从中周旋的我不得而知,但很快无罪释放了。出狱后我才知道自己能够得脱险全是大人的恩德,有心到府中拜谢,连一件拿出手的东西也没有,也怕因为我的事连累了郭大人,便向我那亲戚打了招呼,让他代我先谢过大人,将来有机会再图报答,不知道我那亲戚是否代我拜谢过郭大人?”
  郭开忙问道:“请问先生的亲戚叫什么,你说出我也许记得?”“他说是郭大人的同宗呢,叫郭璞。”
  郭开点点头,他确实有一个同宗之人叫郭璞,也确实在他手下当差,现在仍是相府的一个小职。郭开也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因为时间久远,淡忘了,现在郭开完全相信了顿弱的话。其实,顿弱也不完全是瞎编乱造,他为了达到预计目的,每一步行动都是深思熟虑的,他所讲的郭开解救过他的事也是认真查证后才讲的,郭开确实救过一个因廉颇之事连累的人,并且是郭璞从中牵线搭桥的。
  二人又饱饮樽酒,郭开便开始套顿弱的话:“先生这次来邯郸能呆多久,下榻什么地方,改日我也登门造访,回敬先生所赠厚礼。”
  “郭相国不必客气了,我来邯郸是专程拜访大人的,因公务紧急,明日便离开此地返回咸阳,至于下榻的地方实在不便说,郭大人的心意我领了。今日承蒙大人厚爱赐宴已是感激不尽,焉有让大人再加赠的道理。当然,那点薄礼对郭大人并不算什么,但他是我的一片心意,倘若郭大人——”
  顿弱哈哈一笑,不再说下去,先举起酒樽向郭开示意。“郭大人,来,我敬你一樽!”郭开只好端酒共饮。
  郭开多次旁敲侧击顿弱都故意叉开话题,郭开认识到顿弱一定肩负一种特别使命,可能与秦赵之间的战事有关,莫非秦国指日可破邯郸,否则他为何说自己大难临头,并催自己携带家小逃离邯郸呢。事情既然如此重大,顿弱就在府中,决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撬开顿弱的嘴,当然,只用计而不能使硬。于是,郭开也与顿弱胡诌海吹起来,谈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但在饮酒上发起了攻势,左一杯右一杯相劝,后来又让府中乐师舞女入厅助兴,并让舞女上前劝酒。
  顿弱起初是一再推辞,说有要事在身,不能因为饮酒误了大事。无论顿弱如何推辞,无耐盛情难却,只好接着喝了一樽又一樽。郭开见顿弱已成醉意,大喜过望,又亲自上前劝了几樽,顿弱终于醉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醉醺醺地说:“郭大人,我,我要回‘君子——好逑’大酒店了,明日,我就离开邯郸,回,回秦了,临行前再叮嘱你一句,你,你一定听我的劝告,逃离此地,你要不是救过我的命,我决不会来此,告,告知你的,也算一命偿一命吧。”
  顿弱说着,身子一扭栽倒在地。郭开立即命人把顿弱抬到后面房中,命人稍稍给一点解酒的汤药,然后俯下身轻声问道:“顿弱先生,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尽快离开邯郸,是不是秦军马上要攻破邯郸了?”
  “你,你只管离开此地,不要多问。”顿弱虽然开口说话,但仍然处于大醉中,连眼睛也没睁。郭开又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秦军准备避开李牧大将军防线偷袭邯郸,对吗?”
  “不,不对,秦军暂时还不可能攻入邯郸,但李、李牧很快就会兵围邯郸。”
  这消息太出乎郭开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神,忙问道:“李牧不是正率大军与秦军对峙吗,怎么会兵围邯郸呢,李牧是赵国有名的忠臣良将,你不是听错了就是在此诬陷李将军。”“郭、郭相国,你不懂,我来赵国就是为此事而来。”郭开立即追问一句:“莫非李牧准备投降秦国?”
  “李将军是赵国的忠臣良将,宁可战死沙场,也决不会投降秦国。”郭开真有些糊涂了,又问道:“既然李牧宁死也不可能投降秦国,他又怎么会兵围邯郸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兵围都邑是蓄意谋反,我不相信李牧会谋反!”顿弱仍稀里糊涂地答道:“郭相国应该明白,李牧忠于赵国却不一定忠于赵王迁,赵国真正的王位继承人可不是赵王迁。”郭开仔细一想,顿弱的话有理,李牧对赵襄王废掉太子嘉改立赵王迁一直不满,就是赵王迁承袭王位之后很长时间李牧都以军务在身没有入朝觐见,也没有上书祝贺。当初,赵襄王立赵王迁之母香妃为妃时,李牧就曾上书阻止,说香妃歌妓出身,地位卑贱,不适合立为妃。李牧与公子嘉一直交往甚密,特别是公子嘉被贬封代卿,二人同在一地,交往当然更加密切。公子嘉一向把王权看得高于一切,他虽然被贬但心中一定对赵王迁怀恨,图谋王位之心不能不说没有,何况公子嘉去北地代郡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莫非公子嘉早有勾结李牧发动兵变之心。只要公子嘉攻下邯郸,要杀的第一人不是赵王迁而是他郭开,这一点郭开还有自知之明。想至此,郭开急忙问道:“顿弱先生,李牧发动兵变与秦国有何关系?”“关,关系可,可大着呢——”
  顿弱话没说完,又酩酊大醉不醒人事。郭开连呼几声,顿弱只嗯了两声又呼呼睡了,郭开再呼喊顿弱的名字,他理也不理了。郭开知道顿弱已经完全醉倒,也不再给他解酒的汤药,怕他醒早了妨碍自己做事,便扔下顿弱不管,叫来几名亲信速到“君子好逑”大酒店顿弱住处搜查所带东西,有没有什么密件,然后派两人伺候在顿弱身边,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重要东西,并详细记录顿弱梦中所讲的每一句话。
  顿弱身上没有搜出什么,但去“君子好逑”大酒店的人回来却带来一样重要东西:李牧写给秦王政的信函。
  郭开匆匆浏览一下,如获至宝,又向几名亲信交待几句,便揣着李牧所写帛书连夜入宫。
  赵王迁听到郭开奏报后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此时倘若李牧举兵谋反赵国就彻底完了,赵国举国不足四十万大军,李牧所率兵马就有二十万,凭李牧之能,率军兵围邯郸,邯郸三日可破。赵王迁急忙派人请来王太后一同商讨对策。
  王太后听完郭开的简单奏报,接过赵王迁递上的帛书仔细辨认,确实是李牧手迹,只见帛书上写道:秦王陛下,公子嘉欲图谋大事,事成赵割地一半予秦,并向秦称臣,请大王退兵境外,坐视公子嘉大业功成之日。李牧拜书。王太后看罢帛书,气得要撕成碎片,郭开忙阻止说:“太后不可,一旦顿弱回到住处发现帛书丢失,知道机密泄露,必然派人告知李牧提前举事,到那时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只有坐等待毙。”
  王太后气呼呼说道:“那就连秦使一同杀掉!”“更不可!”
  “为什么?”王太后不解地问道,“杀了顿弱,这机密不就不得泄露了么,然后再除李牧?”
  郭开解释说:“杀了顿弱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因为顿弱一死,秦人在天下布满奸细,这消息很快会传到秦军。一个李牧都不能摆平,倘若秦军与李牧联合而来,邯郸倾刻即亡,大王和王太后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太后一听郭开说得有理,便问道:“以郭丞相之见应该如何处理这事?”
  郭开说道:“常言说:攘外必先安内。依臣之见现在赵国最大的祸患是公子嘉与李牧合谋谋反,必须先铲除国内异己势力才能全力以赴对付秦国。公子嘉不足为惧,可怕的是李牧,他拥有二十万大军,要想平定公子嘉与李牧的叛乱,必须抢先下手夺取李牧兵权,并害死李牧,李牧一死,公子嘉将束手就擒。”
  王太后忧虑地说:“李牧既然勾结赵嘉谋反,怎么会轻易交出兵权呢?他不交出兵权何以敢动他一根汗毛?”
  郭开略一思忖,说道:“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郭丞相请说!”王太后急忙说道。
  “可以效法信陵君携朱亥夺晋鄙兵权的做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派人以犒赏三军之名携圣旨到李牧军中,暗中派死士捉住李牧,然后宣读大王旨意将李牧就地处死。”王太后点点头:“这条计策可行。”
  一直蹙眉沉思的赵王迁忽然说道:“这会不会是秦国人使用的反间计呢?他们见李牧连胜秦军两仗,就是王翦、杨端和亲自领兵来攻都不能前进一步,才使用这种卑鄙的伎俩,欲借我赵人之手除去李牧,倘若我赵国中了秦人奸计错杀功臣,这可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令天下人嗤笑不说,也会留下千古骂名。”
  郭开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起初臣也是这么想的,但种种迹象表明顿弱不可能使假,我为了从他嘴中得出几句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是设法将他灌醉并用汤药引诱,他至死也不会走露半句,他清醒的时候我问他住处,他都只字不提。”郭开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大王可否听到邯郸城内正在传唱的一首歌谣?”“什么歌谣?”
  “秦人笑,赵人号,以为不信,视地生毛。秦人何笑?赵人何号?十八子反,代王回朝。臣刚听到这歌谣时仅仅感到其中有一种不祥的预兆,究竟预示着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歌谣不正预示着李牧与赵嘉谋反吗?‘十八子’正是‘李’字,公子嘉赐封代郡可以说是‘代王’,‘回朝’正指他们兵围邯郸,图谋造反。”
  赵王迁笑道:“就这歌谣的词义可以这样解释,但这歌谣就不能是有人故意在街头散布的吗?”
  “民间突然传唱的歌谣往往都是谶语。据说周宣王时镐京就流传着这样一首儿歌:月将升,日将没;厌弧箕筋,几亡周国。
  果然,周幽王宠褒姒就是从‘厌弧箕筋’引起的,大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谶语是上天派人预先警示下人的。如果能及早参破谶语想方设法加以补救,也许能够解救危难,否则,就是对上天不忠,必遭天怒,事情也就会按谶语所说成为现实。“赵王迁不等郭开继续说下去,摇头说道:”借助儿歌与民谣行间是秦人善用的伎俩,据说在长平之战时,廉颇连营壁垒对抗秦军,秦二年未能占领赵一寸土地,后来派人入赵散布流言,说:赵将惟马服君最良,闻其子赵括勇过其父,若使为将,诚不可当!廉颇老而怯,屡战俱败,失亡赵卒三四万,今为秦兵所逼,不日将出降矣。
  结果父王听信谣言把能征善战的大将廉颇换下,让只会纸上谈兵而无实战经验的赵括率军与白起对阵,致使长平一战赵国全军覆没,四十万大军被坑杀,从此我赵国由盛而衰。事情虽然已过三十年,秦国若故计重用,我赵国可不能再上秦人的圈套,吃一堑长一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先查明此事真相后再作处理,万万不可草率而行,中了秦人奸计,后悔都来不及了。“赵王迁话未说完,王太后就大声喝斥道:”等到查明此事之时我等早就成为赵嘉与李牧的阶下囚了,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权势之间争斗的残酷!为了争权夺位,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之类的事比比皆是,不说其他诸侯国,就拿赵国来说,赵主父饿死沙丘宫不就是父子兄弟之间争权夺利的惨剧吗?赵嘉岂是省油的灯,自从母后来到赵王宫,赵嘉母子就百般刁难我,不是郭丞相处处为母后出谋划策,只怕我母子早已命丧黄泉,哪有你今日的王位。赵嘉自从失去太子之位后,对我母子更是怀恨在心,当初,他主动要求去代郡时就有谋反之心,如今又有大量证据表明他勾结李牧谋反,生死关头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此事你不必做主,一切听从我和郭相国的安排,就按郭相国刚才的计谋执行,派一亲信之人到李牧军中犒赏三军,伺机夺取兵权并取而代之。“
  赵王迁略有一丝不快说:“朝中诸大臣何人有资格将李牧取而代之?”
  “赵奢之后赵葱可以。”郭开答道。
  赵王迁讽刺说:“是赵奢之后也一定与赵括有亲缘关系,莫非又是一个纸上谈兵之徒?”
  郭开讪讪解释说:“这赵葱虽然抵不上马服君当年,但也是一员虎将,赵括怎能和赵葱相提并论,请大王相信赵葱之才。”“寡人怎么没有听说过此人却敌立功的业绩呢?”王太后见儿子故意同郭开为难,粗声说道:“就让赵葱奉命行事,请郭相国明日带赵葱入宫见哀家,我当面授他机密。”
  郭开一见王太后答应了,便告辞而去,他怕自己继续呆下去赵王迁一定把受母亲之气的火发在自己身上。
  郭开回到府中,顿弱还没有醒来,郭开立即命人把李牧写给秦王政的帛书送回顿弱住处,物归原样,对顿弱瞒天过海。
  顿弱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揉一下睡意惺忪的双眼,装作吃惊的样子询问侍立在身旁的人:“我,我昨天晚上没有回旅馆?”
  “先生不胜酒力醉了,相国又不知道先生下榻哪家旅馆,只好留先生在此歇息一宿。”
  顿弱连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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