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深情年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上海深情年代- 第1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林小健直起身来望着她,满眼痛惜:“原来你还在干这个,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
  目光对峙,蒋芸姗先垂下眼帘:“你走吧!”
  林小健再开口,声音颤抖:“知道吗?我有多想见你,我想告诉你,我考上了,是第三名! ”
  蒋芸姗手在颤抖,她抬头,几乎是在哀求:“阿健,我求求你别卷进来! 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林小健突然动作,探臂捉她的胳膊,向上一举卸下枪,是一只小巧的勃朗宁,他玩转两下还给蒋芸姗,再平伸手掌,几枚子弹已经躺在上面。蒋芸姗看看枪,再看看他的手,只觉眼花缭乱难以置信。
  林小健勉强一笑:“对你,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惯了! 来,把枪给我吧,我们一块等。”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一把拉过她:“好不容易见到你,你让我眼睁睁看你送命?”
  蒋芸姗挣了两下没挣开,低声道:“你这样做,两个人都可能搭进去!”
  “我不管!你知道吗?看到你成了别人的新娘,我有多难受!只以为此永远失去了你。”
  蒋芸姗仍不松口:“我是卢峰的妻子,虽然他死了,我也是他的人。”
  林小健抱紧她:“还骗我!他已经对我说了,你们是假夫妻。他能叫出我名字的每一个字,他知道我会武,他临死前还祝我们幸福。你已经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他了,对吧!”
  蒋芸姗热泪盈眶。
  林小健动情道:“上天太爱捉弄人,让我们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这一回,我一定要说给你听,我有多爱你!除了你我没爱过任何一个女人。我很傻,曾为了弟弟伤害过你,为了义父又狠心拒绝你,但我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从看见你结婚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什么叫妒嫉,什么叫伤情。我和卢先生碰上不是偶然,整整一周了,每天我都乘着电车在克莱门公寓外徘徊,就是想见你一面。我知道你也爱我,不是吗?你怕我危险才会赶我走。阿姗,我们两个都太傻了!” 
  蒋芸姗心神俱动,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吻在一起,任身边危机重重,血腥四伏。即便是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也阻挡不了这绵长的一吻。
  为了这一个爱字,他们等得太久,太辛苦了。
  秋潮汹涌,油灯如豆,一两声狗吠隐隐传来,林小健和蒋芸姗对视着,心思却都在门外。没听到脚步声,顶上的房门却突然有节奏地响了三声。林小健按下蒋芸姗,吹灭油灯,拉枪上膛,人已闪身在门后。又是三下门响,蒋芸姗对林小健道:“是我们的人。”
  林小健仍紧张地等着外边人说话。蒋芸姗已经先行开口:“有朋自远方来……”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外起:“不亦悦乎!”
  蒋芸姗冲小健点点头,上前拉开了门栓,林小健惊讶地发现,走进来的是三个乡下汉子,刚才的之乎者也居然是出自他们之口,他们有手上都握有武器,为首一人握住了蒋芸姗的手,叫同志。
  林小健不肯收枪,冷峻地站在门边,引得另两个人都奇怪地看定他,蒋芸姗忙把他介绍给他们。林小健为他们讲了卢峰牺牲的经过,那三个人神色立刻戚然,都抓下了头上的毡帽,或流泪或低头,房中长时间的沉默。林小健不及他们那般伤感,但也意识到今天死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共产党的高级官员,他交付的那个血染的塑料包,眼下正被这三个人象捧宝贝一样传递着。接下来,他们纷纷走向他,和他握手,说着感谢的话,林小健在应对中,发现这些人尽管衣着粗劣,但个个目光炯炯,握手的瞬间传递过来力道,都坚定有力。为首者是一个大胡子,已当他是自己人,毫不避讳道:“蒋芸姗同志,你们的任务胜利完成了,可身份肯定已经暴露。我们要把你和这位林同志带到解放区去。为了这份情报,我们今天已经牺牲了不少同志,包括卢政委。你们在敌占区出生入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这是我们一个秘密联络处,很安全。明天早上三点,游击队的同志准时来接你们走。知道吗,东北战场已经大部分解放,蒋介石没有几天威风了。我们很快就要迎接大军过江,迎接上海解放!”
  蒋芸姗激动地点着头,林小健静静地听着,只觉得新鲜惊奇。三个男人带了情报很快走了,蒋芸姗欣喜若狂,拉着林小健的手转了一圈又一圈,亮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快乐。林小健不想破坏她激动的情绪,任由她乐个够。
  油灯渐渐黯淡下去,衬出外面月亮的明亮,在上海市区,是根本看不到这样明亮的月色的。好容易等蒋芸姗平静下来,林小健道:“不知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你,你不想和我走?”
  “芸姗,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我佩服你和你的同事,但仅仅是佩服而已,我有我自己的路。”
  这个话题太艰涩了,蒋芸姗从欢乐的顶峰跌下来,觉得嘴都不好使了:“可你刚刚还说永远在一起……”
  “可在这种时候,我们没机会在一起。芸姗,要是说我仍然想出国读书,要你放下你的理想和主义陪我一起走,你肯吗?”
  “阿健听我说,上海很快就不一样了,她会成为人民的天下,等我们回来再一起决定将来,不好吗?”
  “芸姗,上海是谁的天下,中国的政权怎样更迭,我都没有兴趣。我讨厌战争讨厌流血,讨厌争权夺势,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这几个月重新拾起书本,越来越觉得只有科学和知识是永恒的。看看今天的中国,烽烟遍地,自己人打来打去,国民永远水深火热,国家永远难以强盛。所以,我不管中国到底要成为谁的天下,我只想继续学业,想有所造诣,用我的本事将来建设国家。这不也正是你对我的期望吗?”
  “可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
  “是,我偶然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好象离你的理想很近了。可是,我们各有自己的理想,一夜之间,谁也无法说服谁。我看出你很喜欢去共产党的地盘,我不能保护你在上海平安无事,既然他们能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而这些对你又这样重要,那你就去吧。我们的理想虽然不尽相同,可是并不矛盾。已经有了默契,何妨再等三五年,等我们都有机会实现心中的理想,那时的中国也许已经和平,再没有什么能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蒋芸姗依在林小健的怀中,听他讲着这番话,她的口才并不次于她的姑妈,但今天,她却在林小健面前哑口无言。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竟然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理想去吸引林小健,她没奢求过他与自己同道。因为每一次相见都是那样的艰难,那样不确定,任何的说教和附加条件,对感情都是一种玷污和亵渎。林小健确实并不是革命者,但他无疑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他出身帮派,但又被帮派所害;他曾多次有机会晋身仕途,可他一直不屑为之;他虽然身遭不幸,但显然没有随波逐流;他和蒋芸姗只相差一岁,可一直象大哥哥一样呵护她爱惜她。他今天的一番话,显然已深思熟虑,蒋芸姗无法反对,她也找不出理由来反对,只因为,他是林小健!
  蒋芸姗抬起腕表,已经是夜里十时,她丢开林小健,风一样来到外间。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沾过厨房,可她却这样急切地盼望给他做一顿饭。她不让林小健插手,只让他坐在一边,她淘米下锅,却怎么也引不着灶里的干柴。林小健弄净了鱼,回头见蒋芸姗已经是鼻尖黑黑,他笑了蹲下来,点燃长柴棍塞入灶底,炊烟这才升起来。
  “我是不是很笨?卢大哥就说过,从没见过象我这样娇生惯养的革命者。”蒋芸姗说起卢峰,神色黯然:“我做饭还是他亲手教会的,只是在公寓里都是用煤气,还是没学会点柴灶。”
  林小健抚着她的头发,帮她拭掉泪水:“卢先生很烈性,你们组织的人在那种关头,是不是都要象他那样……?”
  蒋芸姗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卢大哥是我们的榜样。”
  林小健拥着她,看那炉火渐旺,已经有火苗蹿出灶外,干柴烈火发生欢快的噼啪之声。他收紧臂膀,把一个娇弱的身体锢在怀中,定定地看着她:“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珍惜自己!我回来一定要见到你! ”
  蒋芸姗仰头,把泪咽回去:“放心!我死过两次,都让你给救出来。你知道我命大!”
  “你活着,一定要活着!”林小健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将她的头也收入怀中。水汽漫上来,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两个人仿似在云中相依相偎。
  许久许久,林小健觉得蒋芸姗用力挣脱了开去,在雾气氤氲中迅速而沉着地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林小健很快目眩神迷,眼前的蒋芸姗脱得只剩下内衣裤,雪肤在黑暗中晶莹剔透。林小健虽然并不是头一次这样看女人,但还是手足无措。
  蒋芸姗咬了下唇,上来一粒粒解林小健的衣服扣,当她用力把他毛衣里的衬衣从长裤中拔出来时,林小健已经热血贲张,用手臂狠狠捉定她:“芸姗!”
  “我要你永远记着我。”蒋芸姗象是在梦呓:“来!象那天在阁楼上那样,我们真的来……”
  青春的激情已经如炉火般熊熊燃起,林小健没有犹豫,轻而易举就托起那个娇羞美丽的身体,走进里间,腾出一只手把风衣展在床上。他们第一次感受彼此的身体,难免手忙脚乱,倒是蒋芸姗更镇定些,温柔迎合着勇猛的冲击,终于,当她全身收紧,痛苦而幸福地叫出声来,她知道已经自己发生了质的改变,他融进了她的身体。
  她有一种盘涅的感觉,更有一种深深的感动,这感动来自她的内心,她想她终于成了他的一部分,她终于把自己献给了林小健!
  林小健在心爱的人身上,演绎了人生第一段激情。等绚烂归于平静,月光如水中,他看见了蒋芸姗两个地方在流血,风衣上血痕犹如玫瑰花瓣,而她的唇上也有牙齿咬过的血滴。林小健登时慌乱:“流血了,疼吗?为什么不说,傻丫头!”
  蒋芸姗抚摸着他肩上的刀疤,喃喃道:“你已经有这么多的伤和痛,今后,这一切都留给我!”
  林小健轻吻她唇上的血,把头埋在她的胸前:“谢谢你,你让我真正成了一个男人。”
  蒋芸姗感到了什么:“再来,我要烙在你的身体里,让你永远忘不掉我!”
  有了上一次经验,林小健体贴了许多,他们几乎同时达到了快乐的巅峰,小小的床儿仿佛是一条小舟,载着他们飘向美丽的云端天际。
  厨房的蒸屉透出诱人的米香,离愁又笼罩了小屋,蒋芸姗太息般的感喟:“真的,死也不后悔了。”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林小健摘下项上的白金链,复戴上蒋芸姗的颈项:“我要你等着我!”
  蒋芸姗眉间忧郁,从项链上取下那枚小小的十字,搿开林小健的手掌,放上去,语气令人心碎:“人生这样有一次已经太足够了,我不想做扑火的飞蛾,可是,我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我要你永远记得今晚的我。”
  凌晨三点整。蒋芸姗走得很快很果决,共有七八个人护送她离开。她没有再回一次头,海边的风中,她穿着那件灰色的风衣在风中飘起,远远地在林小健的眼中,很象一只美丽的飞蛾。
  蒋家自然大乱。这个美丽精灵的女儿,十八岁之前是家族的骄傲,现在却鬼使神差地变为一个赤色的祸端。蒋清劝慰着兄嫂,回想当年侄女出生之际,她正为婚事抗争,芸姗从小就为她所喜,没想到侄女接连闯下滔天大祸,对蒋氏家族的杀伤和破坏力,远远大过当年的自己。
  蒋芸姗的母亲一直哭泣,蒋湛一贯口气强硬:“我早说过,家里只当没养这个逆子。你哭她做什么,她闯下一个个乱子时,可有想过我们?”
  蒋清倒很轻松:“大嫂,别难过,姗儿肯定好好的没事!”
  “怎么这样肯定?”蒋芸姗的母亲望着小姑,更加心酸,她想起了外甥蒋器,那孩子真是才华相貌样样俱全,要多好有多好,可女儿偏偏要嫁给一个老商人,居然还是个共匪分子。
  蒋清聪明地笑道:“我刚刚听家里佣人说,警备司令部下了个什么通告,送到我那儿。上面说姗儿一天没有下落,我就一天不许离境。这就是说姗儿还没叫他们逮捕吗!”
  蒋湛听到连累妹妹,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宣铁吾敢限制你出境?国民党太势力了,美国对华政策一变,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们把状告到南京,叫他们评评理!”
  蒋清却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阿哥不要生气!蒋介石现在自身难保,美国政府正逼他下野,他这个总统怕是要当到头了。我已经得到确实消息,美国国会证实,中国的孔宋两家,共有二十亿美元在曼哈顿的银行,这消息真叫人心寒。到了今天,连第一夫人都要不来美援,我更加没有价值了。我想得开,过去为中美友好牵线搭桥,是为了两国的利益,现在看到国民党政府如此腐败,受到这种待遇也不足为奇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个朋友,正想在国内多呆段时间,倒是阿器明天就要飞回来,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蒋湛歉疚地看着妹妹:“叫这个疯子把你们连累了。”
  蒋清洒脱地摆摆手:“没关系。姗儿平安就好。早晚他们得让我走!”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佣人道:“老爷,警察局电话。”
  蒋湛怒气冲冲去接听,听了一会儿就变颜变色,放下电话心惊胆战道:“他们讲芸姗那个男人死了,让我们收尸体。”
  尽管全家对这个女婿都印象不深,但兔死狐悲,蒋芸姗的母亲当即就两腿发软,蒋清赶紧把大嫂搀入内室。
  林小健就是在这种混乱之中走进蒋家的,他在门房自报了姓名,说明来意。佣人便把他引到大厅,厅中只有一个蒋湛,听说他是为女儿事情来,心烦意乱把他当成便衣,半点没有好声气:“蒋家有了这等不肖之女是家门不幸。我早把她逐出家门了。你们有话快讲,我很忙。没时间奉陪!”
  林小健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芸姗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