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恋爱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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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恋爱时代-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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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位女医生热爱医学,工作时间工作,业余时间为工作看书学习;不谈恋爱,几无业余爱好。很多人从医为谋生,这种人从医为热爱,“热爱”是一个职业的最宝贵要素。失去这样的医生是医学界的损失,更是病人的损失。邓文宣为此痛心疾首无力回天,只能恪遵医学院读书时所学医德独善其身:“为了我的病人的最佳利益,而不是为推行社会、政治、财政政策或我自己的利益而行动。”做医生需要天赋,除医学天赋,还需悲天悯人之天赋,这类人当为医学而生,邓文宣便是。

惠涓理解邓文宣,不理解不会几十年如一日地支持。在中国当医生多难啊,首先,从业门槛高,这点上倒是跟国际接了轨:普通大学生四年毕业,医学院学生五年;毕业后得读研,不读研想进三甲医院干临床想都别想;在北京,博士才能进得三甲,还不一定干得上临床!可是,境遇、收入呢?天天早七点走晚七点回,还得在没意外情况下。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二十几万人民币——邓文宣这级别的医生在美国,五十万到一百万美元!说到底,对医生,对医学的尊重是对病人,对生命的尊重,医患关系紧张不能只怪到医生头上,医生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也有七情六欲!

惠涓说:“沈画的事我出面办,你别拦着,行不行?”

她出“面”自然得用他的“面”,邓文宣点了头。沈画的事让他再次痛切地意识到,他不仅是医生,还是丈夫、姨夫、父亲,等等,他必须在多种角色中作平衡,平衡不好,会出问题。

周日上午,山山来家里看沈画,顺便向邓家人宣布了她和刘旭刚的事。如果从前她来家说这事时还带点征求意见的性质,这次不同,这次她说:“我跟我爸妈说了,我跟刘旭刚定了,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她话说这份上,谁还能说什么。慢说人刘旭刚为他们家沈画被处三天拘留,就算没这事,除亲爹亲妈,别人没必要在你情我愿的事情上说三道四。

沈画从心里为山山悲哀:客观地说,山山条件不错,学历、年龄、长相、工作……仅因是外地人,就得降格以求找一个工人。她不是不相信山山对旭刚感情的真挚,但更认为,那终究是各种条件平衡下来后的结果。联想自己,即使能找到满意的工作,未必赶得上山山,不由得绝望。来北京一为事业二为爱情,身临其境方知,那一切距她并不比在家乡时更近,仿佛天上的月亮,对北京的她和家乡的她,公平的冷漠。

午饭刚罢山山就要走,怎么留也留不住。刘旭刚今天出来,她得去接他。现在一点钟不到,刘旭刚下午五点钟出来,从这儿到那儿乘公交四十分钟,她去那么早干吗?山山说想逛街——此人素无逛街习惯,去商场就是购物,出门前列张单子记上要买的东西,到后照单子拿东西结账走人——沈画、小可觉得蹊跷,再三追问,她才吞吞吐吐说,想给自己买身好看的衣服。

沈画点着头道:“嗯,女为悦己者容!”自告奋勇同去,买衣服是她的强项。小可在家无事,一块儿去了。

沈画为山山选了身淡蓝套装。上衣为无袖小立领紧身套头衫,下身儿是拖曳至脚背的裙裤;100%涤纶面料,走起路来飘飘洒洒如行云流水。高妙之处在于,还符合山山平素着装习惯——此人从不穿裙子,夏天穿短裤——如此,熟悉她的人看起来不突兀,她自己穿起来也自信。只裙裤需要扦边,她们拿着来到商场的改衣部。

改衣部的年轻姑娘接待了她们。姑娘操一口外地普通话,问之,山西来的。但见她接过去裤子,划线、裁剪、锁边、熨烫……动作熟练一气呵成。闲聊中,得知她本科毕业,学经济管理。“现在大学生管什么用啊!”她说,自慰的成分多过自嘲,“多少找不到工作的,摆地摊的都有!”她在这里每周可休息一天,每天早九点半到晚九点半,月收入三千多。

这也算是在北京呢,这样在北京有什么意义?用每周休的那一天,攥着每月三千多的那点钱,去西单王府井转吗?也只能是“转”了!令沈画灰暗的心情越发灰暗。

山山来时跟她说了她醉酒那晚的情景,提到了在她身边忙活的两个男人,不用问都知道他们在她身上忙活了些什么。那晚刚一入席,她就感到了一桌男人对她的强烈欲望。酒过几巡,她旁边的那位,据说是大领导,在桌下抓住她的手放到了他腿上,她试着挣脱,挣不脱,不敢强挣,只能任他去,最后,由他把她的手挪到了他大腿根部……又几杯酒下去,她记忆断片;最后的记忆是掌心里那头灼热坚挺的小兽——领导把持不住解开了裤扣。如果不是山山及时赶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怎么想都不过分……这就是她要的北京吗?如果是,不要也罢。都说逃离“北上广”逃离“北上广”,先要逃离的,就是北京啊!……

山山换上新衣飘飘洒洒走了,沈画和小可替她拎着换下的旧衣服回家。路上,沈画对小可说了自己的决定,微笑道:“有时间一定去看我啊,看看那个远离北京的小镇。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空气好、人少、东西便宜、人情味浓……噢,那里有个人现在还在等我呢,他条件不错,你去时见见,帮我参谋参谋。”

小可一句安慰话都说不出,只能接着她的话找话来说:“那,当初你来北京时,那人同意吗?”

沈画笑着:“肯定不同意啦!可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有什么办法。他一心想结婚,我不想。我不想才二十多岁就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上班下班,带孩子做饭,今天和昨天一样,明天和今天一样,那种复印机复印出来的日子,跟谁过我也不想,他条件再好也没用。”一笑补充,“当然,这说的都是当时的想法啦!……现在想想,他很难得,在我们那儿跟郑海潮在北京的地位差不多。”

闻听“郑海潮”三个字,小可脸当即僵了一僵。沈画注意到了,关心地问:“你和郑海潮怎么样了?”

小可若无其事地:“分了。”

沈画追问:“为什么嘛?”

小可看沈画一眼:“我不相信他。”

沈画完全无法理解:“就因为他刚开始欺骗了你——所谓的?”

小可摇头:“因为他条件太好太优秀了,我不相信太优秀的男人。”

沈画点头,这就可以理解了。在邓家住这段时间,她比较清楚小可对她爸妈婚姻状况的感受,如此,她这种优裕环境里长大的文艺范小清新,说那样的话作那样的选择,也算合乎逻辑。

一辆兰博基尼跑车从她们身边一闪驶过,车主是长发女孩儿。沈画之所以能从一闪中注意到了车主,盖因那车实在太引人注目,通身艳粉!从来北京,没见过第二辆这颜色的车。不用说,自己去4S店涂的。只要喜欢,就可以做到,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境界!望着前方滚滚车流中时隐时现的艳粉,沈画深吸口气,下决心为她的梦想作最后一博。

沈画在中威公司前台等郑海潮。

事先没联系。没联系的理由也想好了:路过,顺便进来看看。事先不能联系,联系了万一被拒就没了余地。得跟他面谈,重要的甚至不是“谈”是“面”——见面。男人是视觉动物。她不能忘记海潮见到她时的眼睛一亮,那一亮里有欣赏,有赞叹,有欲望。

从前台女孩儿那儿得知郑总确实在公司后,她坐下等,靠墙有四个连在一起的塑料椅。

电梯门开,郑海潮送光瑞药业老总向飞出来,向飞正在争取中威的投资以上市。之前与多家投行进行过接触,最终锁定了中威。中威郑海潮给出的意见和建议与他不谋而合:脑神经外科新药“脑神宁”的研发成功是光瑞药业上市的利好,目前必须尽快提高销量占领市场份额。药物是特殊商品,其推广主渠道不是广告是脑神经外科专家的临床试验报告和药物评估论文。

二人走出电梯,海潮对向飞道:“向总,就算您能熬过今年——这还算是乐观估计——照这势头,明年很难熬过去。如果‘脑神宁’不能尽快占领市场,我怕是没办法为您做什么的;换言之,光瑞能不能上市不取决于我,取决于您……”

他住了嘴,他发现向飞走神了,眼睛直愣愣看着某处,他顺他目光看去,看到了坐在墙边的沈画,二人同时站下。

沈画正拿着手机玩“削水果”,这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腾一下子立起,同时,脸腾一下子红了。海潮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长方脸、浓重的剑眉,有点像香港演员吕良伟——不就是,孙景的“向总”吗?显然他也认出了她,她从他看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

两个男人向她走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海潮招呼她,她听到自己“嗯”了一声;这时听海潮转问身边的男子:“向总,您——认识她?”

沈画等待宣判。

如果这位向总说认识她,就得说出来怎么认识的她,那么,她来这儿的目的肯定泡汤不说,她和孙景的事儿也将在家人、熟人中当笑话传开。命中八尺莫求一丈——今天她就不该来自取其辱,该老老实实收拾东西,清清爽爽离开北京!

向总开口了,回答是:“不认识。”她蓦然抬头,他对她一笑。“就觉得这女孩儿漂亮。”转对海潮,“郑总不觉得吗?”

海潮笑:“觉得觉得!”遂问沈画:“沈画,你——”

沈画忙说:“我没事。路过。好奇。进来看看。”

海潮点点头,对向飞郑重道:“介绍一下,沈画,我女朋友的表姐。”

沈画心剧烈一跳后沉沉下落,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端出“女朋友”直接拒了她!

向飞剑眉一扬,笑问:“郑总有女朋友了?……郑总看中的女孩儿肯定不一般,什么时候让我们见一下啊?”

海潮推却不过:“啊,你很可能见过……邓小可。”

向飞一懔:“邓文宣的女儿?”

为“脑神宁”的推广,光瑞药业列出了九位脑神经外科重量级专家的名单,邓文宣位居其首。公司对每位专家情况进行了充分调查了解,包括家庭成员情况,以期能找到突破口。迄今为止,九位专家接触到了八位,只邓文宣接触不上。邓文宣不仅是专家中的专家,更以廉洁正派著称,成为了所有药业公司的主攻目标,导致他过度防范黑白不分偏激固执,很让向飞头疼。

向飞注视海潮:“这样的重要资源你为什么不说?”

海潮道:“如果说了有用、双赢,我能不说吗?”转对一边的沈画介绍:“沈画,这位是光瑞药业的向总!”

向飞伸出手去:“向飞!”沈画机械地握住那手,向飞凝视着眼前的美丽脸庞:“留个电话?”

海潮笑了起来:英雄果然是难过美人关啊!

山山妈来电话了,她拗不过女儿,让弟弟邓文宣帮着劝劝。邓文宣跟惠涓商量,是不是让山山带刘旭刚来家坐坐,万一那孩子真的不错呢?

惠涓考虑了一会儿,说:“别来家。”来家意味着某种认可,“在外面一块儿吃顿饭。名义是,为沈画的事表示感谢。”

明天就是邓家请旭刚吃饭的日子了,山山忧心忡忡。她很清楚这次吃饭是对旭刚的考查。她不怕考查,但怕舅妈当旭刚面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怕旭刚受不了。舅妈那人说好听点是透明直率有一说一,说不好听是不管不顾随性粗暴。

这天是周五,山山和旭刚相约看电影,进影院前山山接了惠涓个电话,名为提醒她明天吃饭的事,实为——在山山听来——给她打预防针,说:“你妈刚又打电话来了,专门给我打的,让我明天帮着看看。我答应了。答应的事我就得做,你说是不是啊?”就差说:我提前都跟你说了啊,到时候别怪我当面不客气啊!

旭刚察觉到山山情绪的异样,整个晚上心不在焉,看电影看到可笑处全场大笑,她坐那里愣愣发怔。从电影院出来,他问她:“怎么啦山山?”

山山决定说,得让旭刚有个思想准备:“是这样的,我舅妈那人,怎么说呢?人很好,就是有一点点势利,这个年龄的女人容易这样,到时候不管她说什么,你不许生气……”

旭刚笑起来:“看你一晚上没精打采,就这事啊!早说啊!放心,到时不管她说什么,我这耳朵听,那耳朵冒,为什么?——跟她没毛关系!”停停,温和道:“山山,这件事上,我要是生气,只跟你生气,明白啦?”

山山抱住了她那侧他的胳膊,那胳膊结实温暖。

邓家四口到时,海潮已等在了餐厅包间,是惠涓通知的他。事实上,决定这次请客,把小可和海潮撮弄到一起是惠涓的重要动机。上次跟陈佳在国贸吃饭小可生了海潮的气,最初以为那不过是小孩儿们的小打小闹,是所谓的爱情调味剂,过几天就好。没想小可就是过不去,再没跟海潮出去过,让惠涓着急。感情这事,说穿了就是个习惯。等他习惯了身边没你,更糟的是,习惯了另外一人,你哭都没地儿哭去!几次问小可,小可说:“觉得跟他不合适。”再问哪儿不合适,不说;问急了,说:“分了分了分了别问了!”

小可没想到海潮在,有些天没见了,见到他的第一个感觉是委屈,她竭力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对他笑了笑。

国贸吃饭后陈佳再没理过她,她再没接到过一件与业务有关的工作,昨天更是整整打了一天字,打得手指尖疼,到下班时间翻翻,没完成全部资料的七分之一?——实习老师给她份文件让她一周内录完,并特别指出是“陈总交待的”。于是小可知道,陈佳开始整她了。明知挨整还得硬挺,她需要南实证券给她开实习证明。下班后加班打字,直打完一天的页数方才收工,出公司时,天都黑了。

海潮招呼她,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惠涓在背后用力推她,众目睽睽下她不想显得矫情,走到海潮身边,大大方方坐下。

海潮对她低声道:“还生我气?”这些天来,一直想约她见面好好聊,一直忙,没顾上。小可不知该怎么回答,没说话;海潮不知该再说点什么,也沉默,一时间,气氛有一点尴尬。

一直密切关注他们的惠涓忙开口道:“海潮,几点了?”

海潮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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