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恋爱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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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恋爱时代-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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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画把海潮跟她借钱的事跟惠涓说了,惠涓也没钱,搁基金了,封闭式,不到日子不能赎。好在海潮调查结果一出来钱就能动,耽误不了刘旭刚买房。所有人都认为海潮的事会很快过去,除对他人品、能力的信任,与他说起这事时的轻描淡写有直接关系。

这期间海潮一边接受调查一边加班加点工作,经过一次次紧密严谨的调研分析,心里有了底。某天,他向董事会汇报:“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们对光瑞的分析、决策没有方向性错误,目前市场需要时间,我们要做的是,缩短这时间。下步,我将再派人进驻光瑞,帮他们加快‘脑神宁’的推广覆盖速度——”这时手机在桌上跳动,瞥一眼手机屏,号码陌生,本想不接,但注意到来电地点是“江苏无锡”,还是接了。

是妈妈单位的电话。妈妈突发脑卒中被送进当地医院,医院说可做颈动脉内膜切除术,但手术须海潮签字,海潮赶不回去可授权单位代签,手术须发病后48小时内做,否则会发生脑软化失去手术意义。但同时他们说,这种手术他们很少做没有把握。话里话外透着这样的意思:不做肯定死,死马当活马医。

接电话时海潮看了眼腕上的表,距妈妈发病时间过了十小时他还有三十八小时。收起电话后静默几秒,遂狂风暴雨般安排落实这几秒钟内他作出的决定:让手下帮着订能订到的无锡到北京的最早航班,头等舱;给邓文宣打电话;按邓文宣要求让无锡医院把病人的脑部片子网传过来;与无锡医院通话时机票订好;结束与无锡医院的通话把航班信息通知妈妈单位,让他们落实送机的人、车;北京这边,他安排接机的人、车……

海潮让妈妈在发病48小时内、在北京最好的医院由最好的专家做上了手术,但妈妈辜负了他。躺在ICU室,撤去了插满全身的管子,妈妈看上去整洁清爽睡着了一般安详。他坐妈妈身边握住妈妈的手,那手温热,过好长时间了还温热——忽然他想是不是医生搞错了,赶忙抓起妈妈的另一只手,冰凉彻骨……

前所未有,一天一夜多,小可无海潮任何信息,邮件电话短信统统没有。打他电话,通了,不接。她想他可能忙,投行工作她了解,忙起来上厕所都得插空。刚开始不接时她想,可能正加班呢;再后来不接时她想,可能加完班睡了……下课后再打,电话里头说“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可打惠涓手机。惠涓和邓文宣在下班回家路上,惠涓借口开车把电话给了邓文宣。刚才他俩正说这事,还没商量好怎么说。固然小可和海潮妈妈感情尚没多深,但她会痛海潮所痛,那痛很痛。邓文宣接过电话字斟句酌:“小可,是这样的,海潮母亲去世了。之前海潮工作上不是还遇到了点困难吗?两件事加一块儿,可能顾不到你那边了……”

结束通话,惠涓问电话里小可听起来怎么样,邓文宣回忆着:“她没想到。问海潮现在怎么样。噢,说海潮电话关机……”惠涓一惊,拿过手机,一手握方向盘一手调海潮电话按下,果然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拨,还是!

惠涓把电话一扔,焦躁道:“他怎么能关机呢!”

邓文宣叹:“这孩子跟他妈感情太深——”

惠涓打断他:“工作呢,不管了?!”停停,方才又道:“还欠着那么多费用没交呢……”没有主语,也觉得这时说这个有点残忍。但在医院工作的人知道,再残忍它是现实,是现实只能面对。海潮妈妈此次将花掉至少二十万:两边医院加起来的医疗费、交通费、下一步的丧葬费……这钱若海潮不交,只能由邓家垫付。从人物关系说,他是邓家的准女婿;从医患关系说,他妈妈是邓文宣接手的病人。按医院不成文规定,病人不付钱接诊医生需要担责。

邓文宣问:“咱家还有多少钱?”(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惠涓苦笑:能有多少钱?就是点过日子的钱!但她没说。这种事跟他说没用,说了他还烦,他烦她只能更烦,一摆手她道:“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惠涓决定卖一部分基金。晚上吃完饭坐客厅沙发,对着一堆基金底单,用计算器各种算。不管她怎么算,股市不好的情况下想卖出二十万现金,加上手续费用,里外里损失少则五六万,多则八九万。

沈画见状没说什么,洗完澡关门上床睡觉前,跟向飞通话时说了这事——这段日子二人天天联系,没时间见面就打电话。她是这么想的:向飞是上市公司老总,拿出二十万块来不难;她刚给他打过去二十八万购房款在他账上肯定还没动,如此,程序上都无障碍,他只需点几下鼠标;邓家可因此避免一笔不小的损失,谁的钱都是钱;海潮缓过劲儿来可马上把钱还他。总之,这是个可兼顾各方利益的方案。

不料向飞听完在那边沉吟了好一会儿,方道:“这事我们面谈?……明天。”沈画惊讶之余,心中原有的那个形象刹那间模糊。替他想,他不肯答应的障碍只一个:海潮万一还不上钱。不说海潮与他打过交道,有交情,不说海潮现在正难,关键的关键,二十万于他实在不算什么!……由此及彼推人及己,沈画不能不想,他对自己慷慨不过是出于他的需要,等哪天他对她腻了不再需要,她的下场还不敌海潮。他再具浪漫情怀也是商人,工于计算是他们的特点,金钱利益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懒懒地,沈画说:“明天我没时间,得去收拾屋子,小时工都请了。”说的是实话,明天周六,她预备用周末两天把西城的那房打扫出来尽早搬过去。

向飞说:“你按你安排来,我去你那儿找你。”补充一句,“周末股市休市,不急。”

次日见面,向飞交给沈画一张银行卡:“……里头是一百万。你帮海潮把该交纳的所有费用交了,剩下的你先拿着,以防他们再有需要。很可能有需要,我认为二十万不够。”沈画呆呆捏着那卡,她这手何时拿过一百万!他仍在说:“昨天没马上答复你是因为心里没数得查了再说,我很少让资金闲置——沈画?”他唤她,她走神了。

向飞一下子拿出一百万的义气和实力如炸弹当头爆炸,释放出巨大的冲击力和耀眼灼目的光,令沈画心狂跳脑袋轰轰响,全身心被一个强烈念头紧紧攫住:扑进她面前的那个怀抱!那是所有女人渴望的怀抱,温暖、强大、可靠……但她不仅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挪了开来,目光平视着他衬衫的衣领,专心琢磨:他衣服好干净啊,永远这么干净,他用什么牌子的“衣领净”?……

听到向飞唤,她不得不抬起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与之对视。他说:“之所以让你去办这事,因为我现在不宜出面,证监会正在调查海潮。调查他,实际上是调查我和他——行贿和受贿。”沈画一个激灵清醒,目露惊恐。向飞对她笑笑:“你放心。我和海潮的合作是纯粹的。之所以‘包销’,在他,出于业绩考虑,想多赚点;在我,想得到一笔资金,全心全意搞推广研发。他是年轻人宁肯冒险,我是中年人希望安全,如此而已。”沈画当即放心,向飞又道:“有时间,代我去看看他?”沈画温顺点头。

海潮从医院回到家一头栽沙发上沉沉睡去,从得知妈妈发病到一切结束,几天了,他没上过床没合过眼。睡了不知多久突然醒来,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头疼,剧疼。他生生是给疼醒的。醒来即清醒:妈妈没有了……他得起来了……妈妈的后事需要他处理……起几次起不来,头疼欲裂全身绵软,想:再躺一会儿?一小会儿。就这样,他躺沙发上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时间悄然流逝;手机没刻意关,没电了。

敲门声响,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敲门声了。他的手下、沈画、邓文宣和惠涓、刘旭刚,都来过。他没开门。他们来无非是安慰,他不需要,反要他费力应酬。他没力气应酬,他需要休息积蓄体力。

门外的人敲不开门,像以往来过的人一样边叫他边自报家门:“海潮!开门!我是小可!”

海潮不相信,努力集中起散乱的精神,谛听。“我是小可给我开门!”真的是小可!由于意外,他腾一下坐起,起得过猛,坐那儿足有一分钟不敢动,头疼,颅内脉搏嗵嗵作响敲打着绷得琴弦也似的脑神经,他呻吟着用双手抱住了头,用力按,仍疼,疼得想吐。

“海潮……”门外小可似是哭了,海潮顾不得头了,挣扎着站起,一路扶沙发背、扶柜子、扶餐桌、扶墙,扶手边能扶到的一切,以尽量轻地走,免得震着头。他开了门,小可出现眼前,肩背双肩包手拖一只箱子,面对他的惊异迷惑,她说:“我刚下飞机。你脸怎么这么红?”同时手就摸上来,接着一声惊叫:“你发烧了!”

……

沈画把向飞的一百万银行卡移交给了小可,小可全面接手该海潮处理的所有事务,包括订殡仪馆、买骨灰盒,一个人跑来跑去。海潮听她安排在家服药静养,她有需要征求他意见的事情,比如买什么样的骨灰盒,会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他看。

明天是遗体告别的日子。海潮烧已经完全退了,体力也有所恢复;晚上,小可摸着他粘得分不开的头发,说:“都成毛毡子了!洗个澡好不好?明天告别,你这样子去,你妈妈看了会不放心的!”

海潮听话地去浴室,到门口想起什么,站住,对小可说:“上回我妈来,说要给我搓背来着,我没让。”

小可假笑着道:“你不好意思,是吧?”

海潮认真想了想:“不全是……不是!我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搓背,她想重温我小时候母子间的亲密,可她不直说。我不喜欢她这样,我希望她有话直说,她不直说我就不同意。到最后我也没让她给我搓背,看得出来她很失落,我装没看见,我真是残忍。你说小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会叛逆?”但不等小可说,他已一闪身进浴室并紧紧关了门。当浴室哗哗的流水声响起,小可放声大哭。从日本回来几天她这是第一次哭,一直没有哭的机会、时间和心情。

遗体告别时陈佳闻讯来了,看着从日本专程赶回为海潮忙前忙后的小可,心生悲悯。很明显小姑娘对她男朋友还抱有希望,作为外行她不知道她男朋友现在面临的是什么。说万劫不复也许太过悲观,但至少目前,看不到让人乐观的理由。就算最终调查结果他没受贿行为,决策失误及损失巨大,足以对他职业生涯造成致命伤害。当然小姑娘可以说她不在乎,但她不在乎有人在乎,海潮在乎。有一种男人只能做大树只能被依靠,海潮就是这种男人。世界对这种男人相当残酷:你成了,花团锦簇;你败了,死路一条。未来,他的情况如无改变——很难改变——就算她不甩他他也得甩了她,对他来说,自尊高于一切。

总算所有事情处理完,惠涓催小可抓紧时间回日本,上课,小可有些犹豫。

从日本回来她抽空去了趟中威,名义上为给海潮请假,实际想探听一下情况,去后得知海潮被停职,情急之下闯了中威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得知她为海潮专程从日本回来动了恻隐之心,对她态度耐心坦诚。

董事长说他现在也只能等调查结果,从出了这事,董事会所有董事都不好受,不是为赔了七个亿。投行有赚就得有赔,而是为失去郑海潮失去中威最得力的投资总监。小可被“失去”一词吓到,惊惧重复:“失去?”董事长点头:“除非,能查出光瑞药业当初给郑海潮提供过虚假信息!——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有虚假信息,否则,以郑海潮的能力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是在没拿到证据的情况下,责任只能由郑海潮承担。”

从中威出来,这么忙碌的这些天,小可没忘这事,不时想,怎么才能查出光瑞药业的问题?她犹豫走不走,就为这个。

惠涓当即急了:“小可,我支持你对海潮不离不弃,就算他从此就这样了没起色了,只要你跟他有感情想和他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我反对你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你想过没有,他要真不行了,你越得强大起来!一个家总得有个行的,两个人都不行,生活上没保障,再有感情也过不好!远的不说,山山和刘旭刚,为五万块钱差点孩子都丢了!”得知不能买房,山山背着旭刚去售楼处要那五万定金,跟售楼员吵了一架当晚回家见红,现卧床保胎,海潮妈妈遗体告别都没能去。小可听说这情况,做主从向飞卡里给他们打过去二十一万,事情才算得到解决。惠涓说:“——将来你们还不敌他们!为什么?人家一直生活在底层,郑海潮呢?一直高高在上!从上面摔到下面和原本在下面大不一样。就算他生活上受得了苦,精神上受不了!”

小可决定听妈妈的话,走。去海潮家的路上一直想,怎么跟海潮说?他现在又敏感又脆弱。

到家进门她吃了一惊,家里凌乱不堪,客厅地上敞着只大箱子,海潮走来走去往箱子里收拾东西,见她回来就问:“我有块手机电池你看到了没有?”

他要去无锡,订了明天傍晚的机票。他妈妈提前在丈夫墓边为自己买好了地,嘱咐儿子到时把她葬在那里,他回去是为妈妈下葬。说完后还补充一句:“我走了,你也好抓紧时间回日本。”

小可压住焦虑好言好语:“海潮,咱目前还不能离开北京,你现在不冷静。”海潮一笑:“不冷静?我从来就没这么冷静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事业。”小可哑然。海潮道:“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一心一意忙所谓事业。一连几个春节都没回家,总想,下次回。到了下次又想,下次再说,以为妈妈会永远在家里等我。”

小可急了:“海潮,下葬的事完全可以放一放,你非这时候走——是自暴自弃!”。电子书下载

海潮火了:“邓小可,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说教!”

小可怒极,双目圆睁看他几秒,摔门而去。

……

次日中午,邓文宣来了。海潮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打招呼,请他坐,倒水,之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好,等待。

邓文宣说:“知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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