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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也相信代东同志不会造假，但为了消除其他人的疑虑，是不是派个检查组下去核实一下？”刘津君说道，说心里话，如果焦遂的数字全部除以二，他想都不用想，肯定不会有任何怀疑，但现在焦遂的数据，不要说是整个湘北省，哪怕在全国来说，这样的增长速度，也是很惊人的。与其被外人看笑话，还不如先自查。
“我看可以，这既是对焦遂负责，也表明省里对朱代东同志的关怀。”钱飞虎没多想，马上说道，他相信朱代东，或许其他人有怀疑，正好利用检查组堵住这些人的嘴。
检查组当天就派到了焦遂市，虽然朱代东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但他却没有主动去迎接。这个检查组是下来核查焦遂市两千年各项经济数据，自然是由政府那边接待，只不过他让席文轩联系了检查组的组长张青元，晚上请检查组一行人吃饭。但让朱代东意外的是，张青元竟然拒绝了。虽然托辞找的很好，检查组任务重、时间紧，所有人员只能吃工作餐甚至是快餐，但朱代东还是意识到了这次检查组的不同寻常。
“文轩，这个张青元是什么来头？”朱代东对省里的领导，只研究过副部级以上的干部，其他干部因为权限问题，他自然无从而知。
“张青元是省统计局国民经济核算与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处的副处长，听说这个人为人古板，性格怪异，是省统计局的一张王牌。”席文轩说道，说白了，这个张青元就是一个专找麻烦的人，而且铁面无私，根本不讲面子。再加上年龄快到点了，更加无所顾忌，听说省局的领导对他都很头疼。
“怎么能这么说呢，张处长为人正直，工作认真，他来核查我们报上去的数据，以后就更让人无话可说。”朱代东微笑着说，像张青元这样的人，在体制内四处碰壁是很自然的事，但对于这样的人，只要用得好，也是大有可为。
比如说这次省里如果相信焦遂报上去的数据，就算要核查，也不会把张青元派过来。所以张青元就算是再铁面无私，他也无法左右领导意图。甚至就连调查处的人，也都知道该如何行事。
比如说跟着处里的其他处长下去核查或者调查数据，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跟着张青元出来，说明上面的领导要动真格的，下面的人员自然也会非常配合，一个个都是义正词严、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说张青元是可悲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坚持原则，但却不得不成为领导的秘密工具。
“朱书记，还有什么安排没有？”席文轩问，他所指的安排，自然是说张青元。年底省里下来的检查组隔三差五就有，对这样的检查组，无论是朱代东还是费旭裕，都是客客气气，两人轮流出面招待，这一点上倒是很有默契。
“这样吧，你通知一下费旭裕同志，让他去招待。”朱代东说道，统计局本来就是政府组成机构，让费旭裕出面很正常。这次要不是钱飞虎特意给他打来电话，他也不会主动去联系检查组。
“好，我马上去安排。”席文轩说道，今年焦遂的成绩斐然，市政府那边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费旭裕之所以跟朱代东现在配合默契，主要也是因为如此。
果然，费旭裕接到席文轩的电话通知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因为之前市统计局在统计数据的时候灌水，让朱代东发现之后，处分了统计局长苏前锋，他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但看到挤掉水分的数据之后，他的心情立马好了，同时也暗叹，朱代东的政治觉悟比自己要高出一大截，现在省里派出检查组，好像一切尽在朱代东掌握之中似的。
费旭裕现在对焦遂的经济数据也是比较自信的，所以在迎接这个检查组的时候，他信心满满。他亲自给张青元去电话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如果朱代东没有处分苏前锋，恐怕现在自己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
“费市长，感谢你的一片好意，但这次检查组的任务重、时间紧，实在挤不出时间应酬，请你原谅。”张青元浓淡的说道，他说话的时候让检查组的其他人心里直骂娘，跟着张青元出来，不但一点油水也捞不到，而且都成了劳碌命。你自己不吃肉，让我们喝口汤也行啊。
“张处长，不管工作再重，时间再紧，饭总是要吃的嘛，中午我就不打扰你了，晚上一起吃个便饭，你看可以不？”费旭裕没有因为张青元的拒绝而丧气，笑吟吟的说道。他比朱代东要了解张青元，张青元做事不会拐弯，说话也直来直去，只要了解他的脾气，就不会生闷气。
“费市长，我们下来调查核实数据，是有规定的，不能在当地政府机关有吃请。”张青元说道，他根本就不想跟什么市长、书记吃饭，自己下来是干什么的，心里非常清楚，省里的领导跟焦遂的干部也心里有数。张青元自然不傻，只是有点迂腐罢了，不管到哪里，他都只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而且绝对的坚持原则。
“张处长，你也说了，规定是不能让当地政府机关吃请，我私人请你吃饭，总不违反规定吧？”费旭裕应付张青元，一点问题也没有，像张青元这样的性子，想要摆平他，随便就有一百种方法。
“费市长，我们只能吃工作餐。”张青元还想拒绝。
“那我就请你吃工作餐，如果张处长觉得还占了我便宜，AA制也是可以的嘛。”费旭裕笑着说，以他的身份，一退再退，如果张青元再不给面子，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既然费市长愿意吃工作餐，那还是我请你吧。”张青元叹了口气，费旭裕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再坚持，就真是一头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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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章 直来直去
晚上费旭裕去了张青元所住的焦遂宾馆，检查组一行人安排在那里住宿，费旭裕跟张青元约在餐厅，等他到的时候，张青元已经在等他了。张青元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形象。但在费旭裕看来，更像是正义凛然。
“张处长，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费旭裕老远就伸出手，热情的跟张青元握着，微笑着说。虽然张青元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但是跟他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要不是这次张青元兼着检查组长，对方想请他吃饭，都是请不到的。
“没关系，费市长，请吧。”张青元当然不让的说。
“张处长，找个包厢吧。”费旭裕微笑着说，心里却是哭笑不得。不管是谁，自己主动道歉，对方总要谦让几句吧，他倒好，直接一句“没关系”。若是不知道张青元脾气的人，恐怕此时已经拂袖而去。
“不用了，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吧。”张青元指着大厅，说道。
费旭裕自从到市政府之后，还真没在焦遂宾馆的餐厅大厅里吃过饭，但为了张青元，这次他只能退让。而张青元点菜的时候，只点了三菜一汤，都是家常菜，最重要的是，他申明不能喝酒，这让费旭裕无奈，这还成了真正的工作餐。
“费市长，到房间里坐会吧。”吃过饭后，张青元邀请到，他之所以坚持在大厅吃饭，其实也是有深意的，他不想在调查没有结果之前，跟费旭裕有任何瓜葛。
实际上张青元很少跟地方的党政领导一起吃饭，以他的臭脾气，省局很少有人需要跟他一起工作。特别是他担任领导干部之后，只要有外派任务，要么是别人去，要么是他为首，他还很少有屈人之下的情况。而只要是他带队，对地方领导的邀请，都是严词拒绝，鲜少会有人像费旭裕这样，死皮赖脸的要跟他吃顿饭。说句不好听的，不管他到哪里，都是瘟神级待遇。
费宜鸿巴巴赶过来，自然不是真的陪张青元吃顿饭，而且张青元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让他只能干着急。张青元因为是检查组长，单独安排了一个套间，对这样的安排，张青元倒没有拒绝。
“费市长，喝什么茶？”张青元拿着杯子到柜子那里，看着上十种高级茶叶，问道。
“龙井吧。”费旭裕随口说道，这里的茶叶可不是市场上随便能买得到的，焦遂宾馆是市委市政府定点招待单位，就算是现在，有很多房间都是不向社会营业的，比如说张青元现在所住的这套房间。
“费市长，把直饮水引到客房，你们焦遂还是第一个。”张青元把杯子放到墙壁上的直饮水机上，按下热水开关，说道。
张青元刚到房间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有一个地方是与众不同的，房间里没有热水瓶，也没有烧开水的热水壶。后来他才发现，在墙壁上有这么一个直饮水机，既可以直接喝冷水，也能喝热水。他后来特意咨询过宾馆的服务员，才知道这是焦遂市搞的直饮水工程。而一般家庭里，现在也都有了直饮水。
当然，焦遂也保留了一般的自来水，但听说以后，焦遂市所有的自来水，会全部成为直饮水，也就是说，只要打开水龙头，就能喝到干净的饮用水。
“这是代东书记提议的，现在还没有完全覆盖城区，要到明年上半年才能做到。后年才能让我市下面的一县一市全部通上自来水和直饮水。”费旭裕说道，当初成立水务集团，他是有不同意见的。
现在城区每户人家都能免费使用几吨水，而水务集团又是新成立的部门，财政如何能保证这么大的投入？但水务集团成立之后，虽然现在还需要财政投入，但随着水务集团搞了几个项目，特别是准备生产自己的纯净水之后，水务集团的财政已经大为缓解。
“我到焦遂没多长时间，可是代东书记的大名，却是经常听到。我还听说从元月份开始，焦遂市所有的公交车都将免费，包括下面的乡镇和农村？”张青元说道，虽然他拒绝了朱代东的邀请，可是到焦遂一天不到的时间，已经听到过好几次朱代东的大名。而且焦遂的干部或者群众，说起朱代东的时候，都是充满着敬意，这让他很是意外。
“是的，我市今年新增了一千八百公交车，到明年为止，还要增加到二千五百台。而且按照市里的规划，从明年开始，全市义务教育将全部免费，学校还会免费提供早、中餐，教师工资要发放补贴。张处长，你另看今年我市财政收入超过了二十个亿，但明年我市的财政依然会持续紧张。”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
朱代东提议的这些民生工程，刚开始的时候，他表示了明确反对。但现在朱代东形势比他强，在朱代东的一意孤行之下，他也只能接受。而当这些民生工**正实行之后，费旭裕终于发现，跟财政困难相比，老百姓的幸福感才更加重要。他上次跟一些民主人士座谈的时候，他们对今年市委市政府的举措是相当满意，这放在以前，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
“费市长，看来你对焦遂的发展很有信心？”张青元说道，虽然今天他只工作了几个小时，但长期在统计战线工作，他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底。焦遂今年上报的各项经济数据，可以说是全省所有地市中，最准确的。一些常规水分，都被挤掉了，下午他跟焦遂市统计局长苏前锋谈话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出来了。
“那是当然，在朱书记的领导下，我市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经济增长速度与国内生产总值，每年都会保持在一个高水平状态。未来我市将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公交，我相信不用多久，我市将跨过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费旭裕自信满满的说道。
“焦遂市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自然离不开朱书记和费市长的正确领导，但是不管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张青元知道朱代东是从古南省调过来的，现在朱代东在焦遂的做法，与木川如出一辙，如果焦遂的财政收入能赶上木川，他相信焦遂以后会比木川更好。
“不知道张处长所指何意？”费旭裕讶然道，焦遂是今年才转为地级市的，如果今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排在全省末位，或许不会有人跳出来。但若是焦遂破了别人的菊花，恐怕就会有人嫉妒。
有人曾经说过，当你比大多数都优越的时候，别人就会羡慕你。但如果你只是少数人优越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嫉妒你，但如果你只比一个人优越的时候，这个人就会恨你。
“下午的时候，阳市的柳随风同志给我打了电话。”张青元还真是个直性子，他现在心里站到了焦遂这一边，所以不希望焦遂的大好局面被人破坏。
“柳随风？”费旭裕吓了一跳，这个柳随风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现任阳市市委书记，今年焦遂被国务院批准成立地级市之后，水长市也从阳市分了出来，今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超过了三百亿，很有可能超过了阳市。
“是的，今年全省GDP排名，焦遂应该排在第十位，阳市垫底。”张青元作为省统计局的处长，对这些数据自然非常清楚。
“不知道柳处长是怎么回复柳随风同志的？”费旭裕问道，如果换成其他人，他肯定不会提这样的问题，但对张青元来说，如果不说的直接点，恐怕就会答非所问。
“我这个人说话历来就是实话实说，虽然现在还没有做出正式结论，但从检查组今年的工作情况来说，焦遂市上报的数据，应该还是比较准确的。”张青元说道，他才不管柳随风是市委书记，而且据他所知，阳市的数据水分还比较大。现在两市的GDP总量只相差两个多亿，这也是柳随风特意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如果张青元能在焦遂的数据上卡一卡，那么全省的倒数第一就是焦遂。只要今年阳市能保住倒数第二的位子，明年有的是时间超越焦遂。
“张处长英明啊，你应该也知道，代东书记为了统计局数据注水的事情，已经给了苏前锋一个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另外市政府还会给他一个行政记大过。我敢向你保证，以后焦遂市的统计工作，绝对不会再有水分。”费旭裕说道，虽然这样的处分他觉得有些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