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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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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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阚的年纪,说起来比朱句践要小两岁,闻听朱句践自称‘爷爷’,顿时勃然大怒。

二话不说,舞赤旗就和朱句践斗在了一起……这朱句践也的确不愧是朱亥的后人,这些年苦练武艺,不管是在力量还是招数上,都有明显的进步。二人这一交手,刘阚立刻提起了小心。

这家伙姓朱,又有如此武艺……定是那朱句践!

刘阚已经记不起朱句践这个人了。

不过记起来又能如何?他今天是要为吕雉报仇,不是和朱句践攀交情。当下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赤旗呼呼的挂着风声,向朱句践劈斩过去。他这一认真,朱句践可就有点顶不住了。

只二十个回合,朱句践就被刘阚杀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就在二马错蹬之时,刘阚正轮赤旗要反手劈斩,就在这时候,一支冷箭突然向刘阚射过来。

刘肥在一旁一直暗自观察,见刘阚的注意力集中在朱句践身上,于是在一旁放出冷箭。

这也是刘朱二人惯用的手段。

遇到难缠的对手,朱句践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刘肥放冷箭伤敌,可说的上是无往而不利,从未失过手。而这一次,同样也没有失手……刘阚没想到,刘肥会在一旁用冷箭偷袭他,猝不及防之下,正中肩膀。他啊的一声惊叫,拨马就走。朱句践一见,立刻抖擞精神,催马上前。

“泗水老罴,往哪里走?”

也许是刘阚中箭之后,心里慌张;也许是赤兔马久战之下,有些不堪重负。

跑出去大概几十步,赤兔马突然间噗通一下,马失前蹄跪在了地上。而朱句践在后面,挺矟就刺。

“泗水老罴,拿命来!”

眼见着,刘阚就要丧命于朱句践的长矟之下,那匹卧槽的赤兔马却又蓦地一下子站起,一抹寒光自侧下方斜撩起来,刘阚一手蓬的攫住了长矟,如凶神恶煞般的吼道:“狗贼,死来!”

朱句践想要再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咔嚓,啊的一声惨叫,朱句践人头落地,栽倒在马下。

第三百四十八章 会师关中(八)

战场上,往往是瞬息万变。

从刘肥偷袭,到朱句践丧命,只在瞬息间发生,变化之快,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刘肥还在高兴呢!

如果他和朱句践杀死了刘阚的话,那么日后在刘邦的手下,这地位将获得极大的提升。而且,刘邦和武姬如今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包括张良在内的人,对刘邦的次子,极为看重。

因为,那是刘邦的嫡长子。

刘肥虽然是长子,可母亲曹氏毕竟没有任何名份。说白了,他就是个私生子,想要角逐这继承人之位,困难重重。但如果刘阚死在他的手里面,恐怕刘邦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地位。

所以,朱句践追逐刘阚的时候,刘肥则兴奋的驭车而行。

可万万没有想到,只一眨眼的功夫,朱句践就已经身首异处。就见刘阚伸手将肩膀上的那支利矢取下来,仍在了地上。原来,刘肥的那一箭,被刘阚肩甲上的甲叶子给卡住了,在旁人看来,那一箭好像是射中了刘阚,可实际上呢,刘阚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借此机会,用拖刀计斩杀了朱句践。

朱句践人头落地,秦军将士,莫不欢声雷动。

刘阚抄起一支长矛,将朱句践人头插在上面,命人高高举起。

“刘肥贼子,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刘肥勒住兵车,惊恐的看着刘阚。此时此刻,他已没有半点的斗志,大喊一声,驭车掉头就走。

可刘阚怎可能放过他呢?

这家伙,是害死吕雉的罪魁祸首,刘阚催马上前几步,收起赤旗,从马背兜囊中,取出大黄弓。

这十二石的大黄弓,射程可达千步,丝毫不逊色于秦军的蹶张弩。

只见刘阚抽出三支赤茎白羽箭,拉弓如满月,照准了刘肥的背影,抬手就是三箭连珠,射将出去。

刘肥只听身后有锐风呼啸,一边驭车疾驰,一边挥剑磕挡。

铛,铛……

刘肥连磕飞出两支利矢,手被那飞凫箭上的力道,震得发麻,再也拿捏不住宝剑。而第三支箭已经到了跟前,刘肥在兵车上硬生生闪躲了一下,虽避过了要害,却被飞凫箭正中手臂。

十二石的大黄弓,拉开需要千斤之力。

四百到五百步的距离,也正是飞凫箭威力最大的一个射程。

箭矢钉在了刘肥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道继续前冲。那比拇指都要粗一圈的箭矢,生生将刘肥的小臂打成了两截。手臂落地,鲜血直流……刘肥疼的啊的一声惨叫,再也无法驾驭车辆。

兵车在急速行驶中,突然间翻到在地。

两个车轱辘飞了出去,刘肥从车上摔倒在地面,还没等他爬起来站稳身形,一队黑旗军风驰电掣般冲撞过来。沉重的马甲,疾驰的速度,就如同一座山似地,狠狠的撞在了刘肥身上。

刘肥的身子骨挺结实,但被这疾驰的战马撞上,也抵挡不住。

一下子飞了出去,口喷鲜血,蓬的摔在地上。溃败的楚军,进击的秦军,疾驰的战马,轰隆的兵车。刘肥摔在地上之后,立刻被无数只脚掌踩过,然后被兵车压碾,战马踏踩过去。

待到刘阚冲过来的时候,刘肥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李必何在?”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骑军,率老秦男儿,复夺蓝田大营。”

“喏!”

刘阚见刘肥朱句践所部楚军,已经溃败而去,心知此战他已经获得了胜利。他立刻命李必率部继续追击,而自己则带着骆甲所部三千黑旗军,调转了方向,朝着霸水刘邦逃逸的方向,追击……

※※※

刘邦是万万不会想到,这战局变化,会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富有戏剧性。

这胜负的角色,变化的会如此快,快的让他甚至还没能品味胜利的喜悦,就要面对一场惨败。

这心里面的落差之巨大,可想而知。

眼看着到手的胜利,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刘邦这心里面的恨,恨得咬牙切齿。

他驭车疾驰而行,一边大声询问道:“该死的刘家子,谁能告诉我,这家伙是如何突然出现?”

张良纵马疾驰,此刻再也不见半点儒雅之风。

闻听刘邦的追问,他也觉得奇怪:是啊,张成明明派人过来说,那刘阚还在杭金山守陵啊?就算他得知消息,而且兵马早已经准备妥当,可要冲进关中,也不可能是这样无声无息啊!

除非……

张良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失败。

原本运筹帷幄,万无一失。可没有想到……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派张成去找那刘巨。要知道,刘巨如今可不是当年他张家的锁奴,那是堂堂的唐王兄长,如今更贵为一国君侯,唐国五原君……怎可能还会跑过来投降?

而刘巨一旦翻脸,张成自然无法幸免。

以刘阚的手段,想要张成反间,只怕是易如反掌吧!

不对,这刘阚的身边,绝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人,在为他出谋划策。否则他也不可能轻易的夺取河南地,更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关中。而这个幕后人的手段,我真的无法比拟……

会是谁?

张良一边闷头催马,一边思索。

他猜得不错,刘阚的所有行动计划,当然不包括进入关中……的确是有一个人为他筹谋策划。

公叔缭,那个已经死去的公叔缭!

张良在后世,被人称之为谋圣。但相比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些谋士、策士而言,相差却非常大。

尉缭身处战国末年,在群雄并起,策士谋士无数的乱世中,辅佐秦始皇横扫六国,其能力之强,所学之广博,无人可及。事实上,战国时期的谋士,总体水平远远要高过后世谋臣。

能提剑上马,还要精通兵法。

懂得治国之道,能分辨形式,设立各种方针和战略。

而张良的运筹帷幄,只是建立在一个谋略没落的时代。事实上,他所面对的对手,包括项羽的范增,还有所谓的天下大势,从各方面而言,远远要弱于战国时期的局势。所以说,张良命好……生活在一个人才凋零的时代;不过他的命也不好,出现了刘阚这么一个对手,把本应该是隐姓埋名,堙没于人世间的尉缭请出山来,和张良来了一场不寻常的较量。

好在张良现在也清楚,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要和刘邦退回霸水东南,和后军汇合一处,稳住阵脚。

至于这关中局势,由于刘阚的突然加入,已经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而他和赵高的交易,很有可能被刘阚渔翁得利。所以,要设法祸水东引,如果赵高得手了,就要把罪名加到刘阚头上。

嬴氏虽然不堪,但执掌关中五百年,杀死嬴胡亥的罪名,依旧不轻啊。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刘邦执掌关中,倒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张良满怀心思的算计,刘邦咬牙切齿的逃跑。眼见着已经冲上了霸水浮桥,却听到有人惊呼:“快看,大营起火了!”

刘邦举目观望,却见霸水东南方,楚军大营中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刘邦立刻驭车冲过浮桥,拦住了一名逃亡的楚军,大声喝问:“大营,出了何事?”

“君侯,也不知是何方人马,突然间冲入了大营中,见人就杀,四处放火。如今大营已经……”

刘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颤声问道:“那究竟是何方人马?可是秦军?”

“不是秦军……其中有一人,形同老罴,凶狠无比。卢绾将军被他生擒活捉,夏侯婴将军也被他打的吐血而逃。”

“啊呀呀!”

刘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直响。

又来了一头老罴?

“子房,这可如何是好?”

张良也有点慌了神儿,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颤声道:“君侯,看起来刘阚早有预谋,此地不可滞留,咱们先撤往晓关……稳住阵脚,再做筹谋吧。”

“如此,甚好!”

刘邦这时候,可一点都顾不得旁人了。

他带着残兵败将,和张良一起,狼狈的往晓关方向逃去。

晓关,是渭南的一处要塞,刘邦在那里,尚留有一支人马,负责保护他的家眷和妻儿。

至于周勃他们结果会是如何?

刘邦已经抛在了脑后……一行人狼狈而逃,直到天亮之后,才算是摆脱了追兵,清点收拢人马。

这一清点,刘邦差点哭了!

想他进关中之后,一路浩浩荡荡,有十数万人马。

可经过这一夜的征战以后,十数万人马,却只剩下了数千人。看那些楚军兵将一个个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的样子,还谈什么复夺关中?这一战,没个几个月的休养生息,休想恢复。

“子房,'/w/w/w/。/w/r/s/h/u/。/c/o/m/'我们接下来如何是好?”

张良看着眼前的破败模样,也是心中苦涩。

“武安侯,以良之愚见,咱们还是先撤往晓关,以观形式变化。

如若实在不可为,咱们还可以从武关撤出关中。毕竟南阳、陈郡和颍川尚在我等手里。再设法与楚王联络,结成同盟,恢复元气。只要南阳陈郡不失,咱们就还有机会,再谋这关中。”

刘邦思忖片刻,觉得也只有如此了。

于是,他点起人马,准备向晓关进发……

可不成想才走出十余里,迎面就碰上了一支人马。待看清楚旗号,刘邦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是自己人!

那领兵之人,正是周苛。

“沛公,阿婴他……死了!”

周苛见到了刘邦之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别看刘邦被楚王封为武安侯,但是从沛县出来的老人,还是喜欢和习惯的称呼刘邦为沛公。

刘邦先是一怔,脑海中突然间,一片空白,“阿婴,阿婴死了?”

周苛哭道:“昨夜我军大营突然遭遇袭击,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钻出来了一支人马……猝不及防下,我们被杀得大败。卢绾被那王信生擒活捉,阿婴为了掩护我等撤离,和王信纠缠一处。”

“王信?哪个王信?”

刘邦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就是当年那个在沛县卖酒的王姬之子!”

“啊,是他!”

刘邦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傻小子的形象,忍不住脱口问道:“可是那刘巨样子,傻子王信?”

“正是他!”

“那你可亲眼看见,阿婴被那个傻子杀了?”

周苛摇摇头,轻声道:“这个……倒是没有……”

“那也就是说,阿婴还可能活着。”

刘邦的心里面,生出一丝侥幸的念头。阿婴那样聪明,想来不会被那个傻子杀死的吧……

“老周,咱们先撤往晓关,然后再打听阿婴的下落!”

周苛想了想,当下点头同意。两下兵马汇合一处,差不多也有万余人的样子,动身向晓关撤退。

于中途,刘邦又遇到了从霸上败退下来的周勃。

这让他心情好转了许多,不仅仅是因为周勃带来了几千兵马,最重要的是,周勃的到来,给了刘邦一个信号:自己那些心腹人马,并没有遭难。只要周勃他们还在,他就还有希望。

可周勃给他带来的消息,又兜头给了刘邦一盆冷水。

“沛公,屠子他们……”

刘邦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屠子他们怎么了?”

“屠子,还有老陈和老庄三人,都战死了!”

周勃当然不会把自己临阵而逃,丢下樊哙三人的事情说出来。相反,他把自己说的很勇猛,什么力战刘阚,幸得亲兵阻挡,才逃出性命。过河之后收拢兵马,才知道樊哙三人,被刘阚斩杀……

“那肥呢?”

刘邦惊恐的问道:“肥如何了?还有朱句践,他们的情况如何?”

周勃怎知道刘肥和朱句践的情况,当下苦笑着摇摇头说:“肥公子和老朱……没有任何消息。”

没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刘邦如今,只能暗自为夏侯婴等人祈祷,祈祷他们能在乱军之中,逃出生天。

“我们……撤往晓关!”

※※※

就在刘邦率部撤往晓关的同时,那个被他祈祷逃出生天的夏侯婴,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后军遭遇突袭的时候,夏侯婴正在和周苛喝酒说话。

事实上,在当时,周苛也好,夏侯婴也罢,都认为战局已定,刘邦将大获全胜,入主关中。

可没想到,后营被袭,大火蔓延了整个营盘。

夏侯婴带着人匆匆迎战,得知卢绾在巡营的时候,遭遇敌方人马,被生擒活捉。

他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来偷营,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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