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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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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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的夜露悄悄打湿了她的秀发,她却浑然不觉,手中紧紧捧着苏真临别时送与自己的文定之物。

那是一个细长的黑色布衣包裹,只用一根丝绳栓上。苏真在交付给她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深深望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竟包容了千言万语。

见他缓缓踏上山道,见他徐徐消失在云岚深处,水轻盈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去了。

「等我回来,然后我们便回返聚云峰,从此再不分离。」这是苏真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亦是一生中最重的承诺。

尽管光阴在无情的流逝,明月自树梢而升上中天,那空荡寂寥的山道上依旧没有出现苏真的身影,但水轻盈的心中却无一丝的动摇。

这一辈子,苏真从没有食言过,更没有欺骗过她半句话!所以,水轻盈相信,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归来,而后若无其事的向自己淡淡一笑,携己之手,与子偕老。

也许,就是下一刻,在她默数到第一千朵霜花之时;也许,会是在晨曦微露里,他的身影迎着初升的朝霞向自己走来。

也许,还要等上一天,一旬,一月,一年──

但不论这守侯会是多久,她都会这么动也不动的静静伫立在这里,满怀憧憬的等待他的归来。

天若有情,亦会垂怜。

在历经多少回生死,多少回的悲欢离合后,当自己终於冲破所有的心魔枷锁与他走到一起时,上天又怎忍再将他们分离?

「当──当──当──」山上悠悠响起锺声,是禅寺熄灯的时候到了。

水轻盈的心弦一颤,垂下头轻轻解开包裹上的丝绳。里面摆着的是一轴收起的画卷,无数人梦寐以求,舍生忘死而苦苦争夺的《晓寒春山图》。

在画卷旁边,安静的放着一对银镯。水轻盈知道,它们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唤作「灵犀」。据说戴上一只灵犀镯,不管身在何处只要轻轻摇动镯上的小铃铛,就能够知道另一只镯子现在何方。

水轻盈的眸中悄然升起一层水雾,她徐徐伸出玉手,指尖抚在冰凉的灵犀镯上,回忆起苏真那冷漠孤傲的音容,直如就在眼前。

「当──当──当──」禅寺的锺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回荡,空旷的山野飘荡着悠扬飘渺的回声。

水轻盈抬眼朝着远方望去,漆黑的夜色里依稀可见巍峨的山寺屹立,如见证了千年风雨沧桑的旁观者,默默打量着人间种种故事。

明月在天,古锺如诉,水轻盈握起一只灵犀镯拿到眼前,上面静静闪烁着银色的光华,朦胧里又是他的身影。

这一刻,不禁痴了──

《仙剑神曲》前传之《晓寒春山》完。

苏真与水轻盈的后续故事请见《仙剑神曲》正传。

《一剑惊仙》首部曲 作者:牛语者

第一集 拨草瞻风 第一章 现前一段西来意,一片西飞一片东

“阿文,回来吃饭了,磨磨蹭蹭的看我怎么揍你!”

“阿宝,你个赔钱货,再不回家叫你没饭吃!”

青山隐隐夕阳西下,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刚才还在疯玩着的孩童们,听见从各自家中此起彼伏传出的呼唤,顿时嬉笑着一哄而散。

一个八九岁大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蹦着冲进自家的院子,推开屋门便叫道:“妈,我饿了!今晚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屋中一位容貌秀丽穿着素净的中年女子,正在摆放碗筷,听到儿子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道:“阿恒,跪下!”

小男孩愣了愣,望望坐在桌边一声不吭饮着米酒的父亲,然后涎着脸求饶道:“妈,我真的快饿死了,先让我填饱肚子好不好?”

“跪下!”阿恒母亲关上屋门,沉脸说道:“今天你是不是偷偷跳上马三叔家的屋顶,把他家的烟囱给堵了?”

小男孩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你都知道啦,谁让马三叔说爹的坏话?”

“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么?”阿恒母亲瞥了瞥丈夫,道:“他随口一说也不见得有何恶意——牛粪有营养,比世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好多了。”

见儿子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她拿起桌上的筷子拢成一束喝道:“把手伸出来!”

小男孩见母亲要动真格,急忙转向父亲求助道:“爹——”

这是他屡试不爽的一招绝活。每次闯了祸母亲要动家法教训自己,只要父亲能开口,说一句“算了吧,孩子还小”,自己就算过关了。

可今天这招显然不灵验了。父亲低头喝酒,根本不瞅他一眼。

小男孩只好委委屈屈慢慢吞吞地伸出小手,低声央告道:“妈,轻点儿。”

“啪!”竹筷随着话音,重重落在了小男儿的手心上,立刻泛起一道红痕。

阿恒母亲警告道:“不准运功作弊,不然我加倍严惩!”

小男孩龇牙咧嘴地“哎哟”大叫,只盼母亲能心软饶自己一回。

谁知母亲全无歇手的意思,竹筷一下重似一下,一下狠过一下。

她硬起心肠教训道:“我告诫过你多少回,绝不可以在人前显露我教你的功夫。你一次次好了伤疤忘了疼,当真以为娘亲舍不得打你?”

足足打了十多下,小男孩的手已肿了起来,阿恒父亲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

阿恒母亲一言不发地丢下筷子,进里屋取了金创药递给儿子道:“自己抹上。”

小男孩接过膏药涂抹在高高肿起的手掌心上,看见母亲眼眸里流露出的痛惜,低声道:“妈,我保证往后再不敢了。”

父亲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对小男孩道:“阿恒,坐下吃饭吧。”

这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脸膛黝黑胡子拉碴,衣襟敞开着沾了不少田里的泥巴,看上去就像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农。

小男孩坐了下来,用没有挨揍的右手拿起筷子喜道:“今晚有红烧肉!可惜妈不喜欢吃,又便宜我了!”

话音未落,忽听屋外“嗤嗤”微响,阿恒父亲眼眸中迸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透过窗户往院子里看去。

只见在篱笆门前黄土翻动,从地里不可思议地蹿长出七株碧枝红叶的奇花。黑色花瓣一开即谢,迅即结出一枚枚形状酷似骷髅头的黑色果实,隐隐闪着金属光泽。

“啪!”阿恒母亲手中的瓷碗摔落在地,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死死盯着那七枚骷髅头状的黑色果实,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

“爹,这是什么?”阿恒察觉母亲的异常,回头望着院门前的异果奇怪问道。

“没什么。”阿恒父亲放下酒杯,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到里屋。很快他转身回来,手里多了阿恒从未见过的两柄仙剑,一柄黑鞘自己拿着,红鞘的仙剑递给了妻子。

“骷髅令……他真的来了!”阿恒母亲喃喃低语道:“他终于找到了我们!”

阿恒越发觉得诧异,追问道:“妈,骷髅令是什么?谁真的来了?”

“你大伯。”阿恒父亲走向门口道:“我去会他,你带着阿恒立刻离开。什么也不要收拾,先暂且到空色寺躲一躲。”

阿恒怔怔问道:“爹,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大伯来了,爹为什么要拿着剑出门,他不是咱们家的亲戚吗?”

阿恒父亲摇头道:“不要问那么多,回头妈妈会告诉你。记住,要照顾好你妈妈,因为你是男子汉!”说罢一推门,迈步往院子里走去。

“南泰,是我连累了你,让我去!”阿恒母亲一声轻呼,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抱住丈夫的虎腰。

阿恒父亲轻轻掰开妻子的纤指,平静道:“相信我,天亮前一定会赶到空色寺!”

说完他迈着沉着坚实的步履,走到篱笆门前,朝着半黑夜空道:“杨北楚,你出来!”

“你的后事交代完了?”暮色中,一个三十馀岁的中年人缓缓行出,他面目清俊凤眼含煞,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流露出冷傲之意。

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一名蓝衣少年,腰悬一支晶莹如玉的魔笛,冷冷瞧着院中的阿恒父亲道:“杨南泰,我师父已找了你整整十年!”

“啪!”中年人不由分说,反手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蓝衣少年的脸上,低喝道:“师叔的名讳,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蓝衣少年唇角溢出一缕鲜血,却不敢抹拭,低垂双手道:“是,弟子知罪!”

教训完弟子,杨北楚侧目望向阿恒父亲,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十年前你从宫中盗走的那尊轩辕心呢,藏在哪里?”

杨南泰不答,说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让明昙走!”

杨北楚哈哈一笑道:“连你带她都得留下,那孩子我也不会放过!”

杨南泰双目寒光如箭射在对方的脸上,说道:“杨北楚,我们有多少年没打架了?”

杨北楚道:“有谁记得?反正我们从小斗到大,但凡我喜欢的,你总想争到手。”

杨南泰摇头道:“你错了,我从不想跟你争。一直以来,都是你以为我在跟你争。不过,最终我还是跟你争了一回,从你手里救走了明昙。”

杨北楚面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摘下腰间的青玉魔笛道:“我让你先手!”

杨南泰掣出手中的擎天古剑,一蓬青色剑芒照亮脸膛,徐徐指向杨北楚道:“请!”

这时候屋中的阿恒惊讶地睁大眼睛,实在不明白这个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大伯,为何要找父亲打架?

这时就见母亲走到屋里供奉的那尊文殊菩萨玉像前,双手合十躬身拜了三拜,然后将玉像请下佛龛,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再一把将他负在了背后,低声说道:“阿恒,我们走!”不等阿恒开口,施展身法跃出后窗,飘落在了屋顶上。

杨北楚看在眼里,却受杨南泰的剑气催压不能分身,漠然喝令道:“司马阳!”

“是!”蓝衣少年纵身欺近,叫道:“师婶留步!”手中玉笛点向阿恒母亲咽喉。

阿恒母亲见玉笛来势凶狠,暗自一凛拔剑招架道:“阿恒,抱紧娘亲!”

“哦!”阿恒应了声,小手紧紧抱在她的肩膀上,却见娘亲仙剑翻飞与司马阳斗在一处,便又叫道:“娘亲加把劲儿,打倒这坏蛋!”

阿恒母亲修为显高过司马阳,奈何背负爱子多有记挂,一时半刻竟占不到上风。

猛听杨南泰一声大喝道:“好胆,敢欺负杨某的妻儿!”身形一晃,竟舍了对面的杨北楚,如神兵天降飞落在屋顶上。

司马阳不由大骇,左手食指急忙点向杨南泰胸口。

谁知杨南泰不避不闪,硬接下这一指,大手如老鹰抓小鸡般拎起司马阳胸口衣襟道:“滚!”

“喀吧!”司马阳的食指点在杨南泰胸膛上,好似撞中了一堵铜墙铁壁,应声折断,人已腾空飞跌,胸口被杨南泰吐出的掌力震得气血翻涌,已负了重伤。

“砰!”几乎不分先后,杨北楚的青玉魔笛也在此时击中了杨南泰的后背,打得杨南泰朝前一个踉跄勉强站定。

“王八蛋,我杀了你们!”阿恒见杨南泰受伤,睚眦欲裂愤怒瞪视杨北楚,捏紧了小拳头直想拼命。

杨北楚收住魔笛道:“我只用了三成功力,免得胜之不武让你心中不服。”

杨南泰“呸”地吐了口血沫,擎天古剑当胸一横道:“承让!”

阿恒母亲心如刀绞,悲呼道:“南泰,你我生死同命,与他拼了!”

杨南泰一把按住妻子,调匀真气道:“你走!”

杨北楚并不趁机攻击,脸上闪过一抹讥诮与怨毒,嘿然冷笑道:“要不要我背过身去,让你们先演完这出肉麻大戏?”

杨南泰摇摇头道:“不必了,走!”手上运劲一振,将妻儿远远送出。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阿恒拼命地挣扎大叫,却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亲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丢下父亲逃走?

阿恒母亲也在回望着丈夫,泪眼模糊中肝肠寸断,恨不得返身而回与杨南泰死在一起。然而听见背上阿恒的呼喊,她的心莫名地一紧,咬牙叫道:“南泰,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孟皇村,也不知怎么找到的正路,天色大黑时御风来到了空色寺外。

然后,她放下背上的杨恒,叩响寺门上的铜环,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瘫倒门前。

空色寺的觉忍方丈是他们夫妇相交多年的化外至交,也不多问,便将阿恒母子请入寺中,安排了一间清静禅房住下。

杨恒只觉得自己正在一场可怕而虚幻的噩梦里,前一刻自己还和父母亲其乐融融地坐在桌边吃饭,此刻母亲却带着他弃家逃亡躲避追杀,而父亲独自留下拒敌生死未卜。

这一切对于一个刚过九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突然也太过残忍。

他哭嚷着道:“妈,我要回去找爹爹!我们为什么要逃,大伯为什么要杀我们?”

阿恒母亲筋疲力尽,脸上更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安慰儿子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道:“阿恒别闹,爹爹打跑了坏人,很快就会来接我们。”

“你骗我,你骗我!”杨恒叫道:“如果爹爹能打跑坏人,我们又为何要逃?”

阿恒母亲的心一抽搐,瞧着聪明懂事的儿子泪珠怔怔又落,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本该等你长大后才说,可眼下娘亲只能提早告诉你了。”

杨恒安静了下来,可眼睛不时望向窗外,期盼父亲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

阿恒母亲理了理烦乱的心绪,徐徐说道:“十年前娘亲本是峨眉山云岩宗雪窦庵的一个出家女尼,法号明昙。”

“什么?”杨恒惊奇地瞪圆黑漆漆的大眼睛,“妈做过尼姑?难怪家里供着佛,你也从不吃荤腥的东西。”

阿恒母亲点点头,道:“那年我和明月师姐奉命下山云游化缘,增长阅历,不巧在华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遇见了你的大伯杨北楚。他见我们是云岩宗的弟子,便起了羞辱之念。”

杨恒怒道:“这坏蛋,你还要我叫他大伯?”

“你哪里晓得,云岩宗是正道泰斗又是佛门翘楚,与魔门各派千百年里结下不可化解的仇怨。而你大伯出身灭照魔宫,见了我和明月师姐自不肯放过。”

阿恒母亲轻轻一叹道:“我和明月师姐拼死抵抗,无奈修为相差悬殊,即使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下,我舍命掩护明月师姐逃脱,自己却被杨北楚擒住。不知为何他又改变了主意,将我带回位于东昆仑的灭照魔宫软禁起来。”

杨恒问道:“娘,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恒母亲摇头道:“是你爹爹将我从魔宫里救出,我们惟恐你的祖父杨惟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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