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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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秘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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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作霖上前双膝跪地,高声道:〃属下张作霖拜见大总统,大总统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世凯忙见张作霖如此恭敬,满心欢喜:〃张师长快请坐吧。〃
  袁克定在旁试探了一句:〃张师长晋见民国大总统怎么像朝见皇上似的?〃
  张作霖装出一脸粗蠢模样,大表忠心,道:〃属下是个军人,不懂啥礼数,在属下的眼里,大总统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大总统。属下对皇上咋样忠心的,也对大总统咋样忠心!属下无知,分不清楚啥叫民国……请大总统、大公子恕罪!〃
  说完,张作霖目不转睛地观察袁世凯的面部表情,竖起耳朵来捕捉袁世凯答话的每一个字眼。袁世凯待了一会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谁也没有怪你吧,坐下吧。〃
  张作霖坐到沙发上,眼睛转圈看室内摆设,心想大总统的宝物可真不少。
  袁世凯道:〃你祝贺我就任大总统和反对迁都南京的通电,我都看到了。你对本总统的忠心是可嘉的。〃
  张作霖当下表白道:〃大总统,我干这点事不算个啥,往后我就是大总统磨道上的驴,就听大总统吆喝,还不带走错道的。嘿嘿嘿。〃
  张作霖虽言语粗鄙,但袁世凯却听得满心欢喜,他摸着自己的大腿,就好像正抚摸在张作霖的头上,点头说:〃好,好。本总统对张师长是寄有厚望的,与张师长见面,是要筹商东三省的重要政务。东三省地处边疆,国防繁重。急需增强兵力,才能保境安民。本来国家中央要拨款增兵。但是,国民党在国会选举得胜,要挟本总统,总是捣乱。我老家河南也不太平,有个叫白狼的,纠集几万农夫造反,号称打富济贫的公民讨贼军,已闹到周围几个省了。这真要从此国无宁日了。眼下本总统只好向五国银行团借钱,以便处理善后啊!〃
  张作霖赶紧拍着胸脯保证:〃大总统就只管一心整治关里的国事,关外的事就交给属下,我包管让大总统满意、安心!〃
  张作霖过于痛快豪爽的表演,反而让袁有些吃不准,心下又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如传闻中的可靠,沉吟了一会儿,又细细叮嘱道:〃东三省是帝俄和日本争夺利益最激烈的地方。最为要紧的是,既能保住东三省,又别得罪了日俄。〃
  张作霖道:〃请大总统放心,我会对付他们。我担保东三省不会像高丽国似的,叫日本给吞了,也不会跟列强打起来。大总统就是不派都督去奉天,属下也能……〃
  这时,袁克定进来报告:〃国务总理赵秉钧求见。〃 袁世凯动了一下身子,问:〃有要紧事吗?〃
  袁克定道:〃国民党理事长宋教仁在上海医院里……〃
  袁世凯扬手打断讲话,道:〃知道了!我马上到西客厅去见他。〃
  张作霖识趣地起身:〃大总统挺忙的,属下这就告退啦。〃
  袁世凯点头,露出一脸殷切的期望,说道:〃好好。有张师长坐镇关外,关外才有今日之安宁。望今后仍要振作精神,护国安民!今后关外的军政大事,本总统要借重张师长了。〃
  张作霖盯着袁世凯古玩架上的一只打簧金怀表,口中说着,〃属下绝不辜负大总统的厚望!〃手上,却拿起金表,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此表正面嵌一圈珍珠,背面烧珐琅西洋半裸女人,张作霖一边欣赏一边说:〃这表走的真准。〃
  袁世凯看见张作霖欲将表放回,一笑,抬抬手:〃这表就送给张师长吧。〃
  张作霖大喜过望,大声道:〃谢谢大总统了。〃
  袁世凯和袁克定送张作霖到居仁堂门前台阶处。袁世凯道声,〃不远送了。〃张作霖忙道:〃大总统、大公子留步,留步。〃
  袁世凯和袁克定站在台阶上望着向院门走去的张作霖,袁世凯咳嗽了一声,问自己的儿子:〃你怎么看张作霖这个人?〃
  袁克定摇摇头:〃一个粗俗的武人,成不了什么大器。〃
  袁世凯不满地瞥了袁克定一眼:〃粗人?我看未必。我看这个张某人善于伪装,非等闲之辈呀。〃
  袁克定道:〃装?他为什么要装?〃
  袁世凯恨不得用手枪指着自己儿子的头,最后,到底是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张作霖是来讨奉天都督这个职位的。如果张作霖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日后羽翼丰满,京城与满洲关山远隔,鞭长莫及,到那时,我就很难控制他了。〃
  袁克定变色:〃爸爸是说张作霖这个人很可怕?〃
  袁世凯叹了口气,话语里透着担心:〃可怕的是你还没琢磨透这人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连张作霖这人都看不透,将来怎么能君临万民哪?〃
  袁克定惭愧地垂下头:〃是啊是啊!爸爸多教教我吧!〃
  袁世凯鼻子里头〃哼〃了一声,道:〃爱新觉罗家的皇权能到俺袁家手里,第一条是俺有军队,张作霖就有军队。光有了军队还不行,还要有超常的手段。张作霖见我就下跪。我跟爱新觉罗家族斗的时候,我跪在地上头磕得梆梆响,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到了该决断时,眼睛都不要眨一眨!必须是翻手云覆手雨啊!我看张作霖耍这个很精明!〃
  袁克定脱下手套,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那就先把他的军权夺了!〃
  袁世凯不满地看着袁克定,道:〃又说小孩子话了!张作霖的军队全掌握在他那帮绿林结拜的弟兄手里,你去夺他的军权,就是把27师变成关外的土匪。再说当前的局势,一定要求个安定又安定……宋教仁怎么样了?〃
  袁克定道:〃在上海沪宁铁路医院里死了。〃
  袁世凯在台阶坐了下来,一边的仆从忙拿过来凳子,袁世凯挥了挥手中的拐杖:〃不用不用,这个宋教仁啊!我给他50万块银元他不要,非要搞什么责任内阁跟我作对!〃
  袁克定下了台阶,在台阶下面仰首请示,道:〃上海英法租界抓到了刺杀宋教仁的两个凶手,还搜到了国务总理赵秉钧给凶手的指示密电多件。赵秉钧把孙中山给您的电报拿来了,说孙中山要求把杀宋教仁的凶手,交给国民党在上海审判。〃
  袁世凯沉吟了一下,问:〃赵秉钧呢?〃
  袁克定道:〃在西客厅等您。〃
  袁世凯站了起来,走几步停下,又下令:〃去见他,你马上打电话给京师警察厅和步军统领衙门,把全北京的报馆都控制住,一律不准登宋教仁案情的消息!〃
  袁克定道:〃这怕是很难……〃
  袁世凯用手杖敲着地面,几乎用暴怒的口气,说道:〃能控制多少就控制多少……快去!〃
  袁克定额头渗出冷汗,连声道:〃是是。〃
  袁世凯看袁克定走去的背影,叹息道:〃真是没用!〃
  袁世凯来到居仁堂楼下西客厅,国务总理赵秉钧忙迎了上来,一脸狼狈相地汇报道:〃他们不但搜去我给杀手的多封电报,杀手也招认了是由我指使。现在真可谓举国哗然了。〃
  袁世凯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喝着茶,道:〃那你就……回避一下,先不当这个国务总理,去当几天直隶都督吧。〃
  赵秉钧道面如死灰:〃就是现在把我杀了,孙中山也不会善罢甘休!国民党是要推翻大总统您。〃
  袁世凯不屑地摁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故作轻松地说:〃那就来吧!咱北洋还怕他民党那点人马刀枪?辛亥年在武昌,我不把民党赶尽杀绝,为的是逼迫爱新觉罗家族让位。现在民党要是发动叛乱,我正好把他们收拾干净!在你离任之前,一定要把五国银行团的善后借款的合同签订好了……有了钱买军火,才能消灭民党啊!〃
  赵秉钧起身,保证道:〃请大总统放心,我一定把钱借来!〃
  此时,在居仁堂后楼的堂屋里,袁世凯的一妻七妾(原配于氏,大姨太沈氏、二姨太李氏、三姨太金氏、五姨太杨氏、六姨太叶氏、八姨太郭氏、九姨太刘氏)正在翻看张作霖送的礼物:好几种毛皮的皮袄和一盒东北老人参。这8个女人瞪着眼挑选皮袄都挑花了眼,不知挑哪件好。群妾扯拽皮衣如群狼撕咬皮肉的声音。
  这会儿,张作霖已走到新华门前的招待室外。他看见张景惠、张作相、于文甲、高金山4人站在招待室外朝室内看,好奇地问:〃你们看啥哪?〃 张作相低声道:〃来了个姓章的疯子,把招待室给砸了!还不住嘴地骂袁世凯!〃
  张作霖心想,什么人,如此胆大,敢在总统府撒野?当下走到招待室窗前朝室内看。
  从窗口望进去,招待室内有一位年纪不到50岁的男人,却显苍老,因他身穿旧蓝布长衫,脚上趿拉着两只不一样的破鞋。右手拿一手杖,左手拿一纸折扇,扇坠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大勋章。他蓬头垢面,气愤地在室内踱步。窗子的玻璃被打坏,一地的玻璃碴子,室内的桌椅则全被掀翻。
  承宣官赔着笑脸,将一杯茶放在桌上,客气地说:〃章先生请喝茶。〃
  那疯子道:〃老子不喝茶!我已经绝食多日啦!你去叫袁世凯立刻来见我!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承宣官道:〃大总统正在召见重要客人。〃
  章疯子抡手杖将茶杯砸个粉碎,高声骂道:〃什么重要客人?难道就我不重要?叫他立刻见我!我要问他为什么派兵警监视我?为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要袁世凯还我自由!袁世凯!袁贼!你包藏祸心!你误国欺民!你奸猾诡诈世无二人!〃
  那疯子高举手杖,吓跑了承宣官,疯子也不理会,继续边骂边掀翻桌椅。
  张作霖站在窗前正在看时,章疯子抡手杖将张作霖面前的窗玻璃砸碎,吓得张作霖急忙闪开。
  张景惠摇着头,佩服道:〃这个人疯得够邪乎啊!〃
  张作霖道:〃这个人可不是啥疯子,肯定是个重要的人物。要不是个重要人物,在总统府这么闹几个脑袋也没了。〃
  张作相指着新华门外站着的几个便衣侦探,点头认同:〃对!肯定是个大人物,门外那几个人就是跟这疯子来的。〃
  三人聚在一起,张景惠忍不住问张作霖:〃你快说说袁世凯对你咋样了?〃
  张作霖眯了眼睛,想了想,道:〃袁世凯可不好逗!叫你吃不准摸不透。〃
  张作相道:〃那奉天都督的事你提没?〃
  张作霖长叹一声:〃我提了两回他都不打笼。〃
  张作相傻了眼:〃那咱白来啦?〃
  张作霖拍了拍张作相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一点也不白来!我摸透了他的心思,他不任命我当奉天都督,往后我也知道咋对付他。〃
  张景惠郁闷地开了口:〃你看他是个啥意思?〃
  张作霖嘿嘿冷笑,继续看着室内,好像对招待室传来砸玻璃声特别有兴趣,把话题岔开了:〃国民总统府的门房叫个啥?承宣官!他是皇上啊?皇上的门房才叫承宣厅。还有那个紧着张罗开国会的宋教仁,八成叫他给收拾了!你们都听见那个疯子骂他啥了吧?〃
  张景惠道:〃嗯,兴许他是要想当……〃
  张作霖使了个眼色,示意张景惠低声:〃别在这疙瘩说了。〃
  张作霖叫过高金山、于文甲,吩咐他们先回客栈,带上自家的卫队赶紧往前门火车站赶。他们随后就去前门火车站会合。说完,看了看袁世凯给的金表,嬉笑道:〃还能赶上开奉天的火车。赶紧回去,看住了咱们的老窝。〃
  居仁堂袁世凯的办公室里,袁克定正拿着电话筒朝接电话的一方吼叫道:〃派警察把所有的报馆都围上,见着违令的报纸就全部没收!烧毁!所有的警察都去!别的事都不干啦!〃
  袁克定刚刚放下电话往外走时,电话又响,他走回来接电话,一听,汗又淌出来出来:〃你是哪个门的承宣官?什么事?章太炎?!嗯,嗯,嗯。你们先尽量稳住他!我马上去禀告大总统。〃
  袁克定放下电话往外走,正巧袁世凯走进来,忙上前汇报:〃爸爸,已派出去警察,把所有报馆都监视起来了。〃
  袁世凯不置可否,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
  袁克定定了定神,又禀报:〃新华门的承宣官刚打来电话,说章太炎在新华门大闹,把招待室给捣毁了!还不断高声叫骂大总统是贼,是包藏祸心!还把您奖给他的总统大勋章拴在扇子上当扇坠,以示轻蔑。〃
  袁世凯摸着椅子上的椅把,笑道:〃这个章太炎是受不了我对他的软禁,找上门来吵闹,以为我会怕,就放他出北京。〃
  袁克定攥紧了拳头:〃把他抓起来杀了算啦!〃
  袁世凯吃惊地看着袁克定,好像不认识他一般:〃什么,杀章太炎?!你知不知道杀一个海内名士,要给自己树敌多少吗?那不只是多少万敌军,会引起全社会的公愤!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哪?〃
  袁克定受了斥责,甚感委屈:〃您给他官他不当,给他钱他把钱摔到送钱人的脸上,您说咋办?总不能容他老是这样败坏您的声誉啊!〃
  袁世凯用手杖指着袁克定气得说不出话,又想,自己这个儿子,再骂也不开窍,懒得再说,当下道:〃他不是著名的经学大师吗?马上把他转移到龙泉寺去,然后在报上发一条消息,说章太炎隐居龙泉寺,为了精心钻研他的佛经《瑜伽师地论》和《成维实论》,谢绝外人造访。要多派侦探看守。他的花费不限。他打人,骂人,绝食,随他便。不管他怎么闹,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北京一步!〃
  袁克定掏出笔记本,用笔记下来,马上笑颜逐开:〃我都记下来了。〃
  袁世凯又道:〃蔡锷近来有没有可疑的行为?〃
  袁克定倒有点高兴起来,仿佛一直等着父亲问这个话题,道:〃蔡锷成天待在妓院里,和一个叫小凤仙的混在一起,意志很消沉,可不是辛亥年间那个叱咤风云的义军总指挥了,爸爸对他倒可以放心……〃
  袁世凯跳了起来,用手指着袁克定鼻子骂:〃放心,放什么心?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没听说过咬人的狗才不叫不龇牙?你知道蔡锷的城府有多深……蔡锷这个人比张作霖要可怕千万倍!吃喝嫖赌谁不会,你这就对他放心啦?你是我的长子,我才把最机密的事交给你做,可你却叫我这么不放心。唉!〃袁世凯发作了一阵,觉得胸口闷,太阳穴跳个不停,只好仰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袁克定又惊又惧,道:〃爸爸您别着急,别生气。我哪做得不对了,爸爸告诉我,我照您说的去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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