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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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云-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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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心而论,我对这份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虽然做得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脏、差、乱”啊,检查组的人显然是有些夸张了,不是吗?况且,我正在做卫生,还没有做完啊!再说,这是消防检查,又不是卫生检查,分明有意刁难嘛!
  其实,“不做卫生”是我很久以来的心事,可以说一直折磨着我的心。我也不是瞧不起做卫生的工作,只是做卫生的工作单调、枯燥、无味,我感觉是浪费时间、虚度光阴。我自己也奇怪,我的工作岗位早已经是“清洁兼前台值班”了,很多时候我还是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清洁工”。上班做卫生,下班回到家还是做卫生,小兵一点也不帮忙,我感觉自己成天围着“卫生”转,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家庭妇女啊!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我不敢想!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还有一种隐隐地不甘心,不情愿!
  -
  去年单位“外聘员工年终评估”后的那天晚上,我对小兵说:“我的心情很矛盾,既担心评估不上,又担心评估上。如果评估不上,我是不是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另外去找工作了?说真的,我已经厌倦了做卫生!”小兵马上冒出一句:“你不做卫生又做什么?”仿佛我除了做卫生之外就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这简直是污辱我的人格啊!我当即和小兵争论起来。
  小兵说:“刚刚稳定一点你又不想干!你知道食堂里那些女的多羡慕你吗?”“那是因为你没有跟她们说我是做卫生的!”我反驳道。小兵说:“她们知道你是做卫生的。”“现在你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当然高兴!而我呢,做卫生既吃力又不讨好!另外,你的工资比我的高。也许,你觉得这很正常,可我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我不说比你的工资高,至少也应该平起平坐,不是吗?”我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也许,这才是我心中的痛吧!
  在我看来,小兵文化低、没有能力,潜意识里我是有些瞧不起他的,不是吗?想不到如今小兵居然爬到我的头上去了!而我这个自以为的才女,还不是一直在单位搞卫生!固然晚上在前台接电话有一份体面,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勤杂工!我真的有点心理不平衡啊!
  记得我曾经对同事孟姐说:“我不希望我的孩子长大之后我还在做卫生!”职业没有贵贱,只有分工不同!我也知道做卫生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觉得妈妈不如爸爸,妈妈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不是吗?也许因为小兵常在孩子面前说我不漂亮,孩子言谈之间对我的容貌也有所贬低。如果我再没有一点能力,是不是在孩子面前更抬不起头?
  我也知道以我的学历和年龄出去之后不好找工作,但如果我现在不出去试试,将来就更没有希望了,不是吗?
  再说了,我出去之后就真的找不到工作吗?小兵不是从食堂出来经过一翻波折,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吗?
  小兵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
  后来,因为我评估上了,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
  中午回到家,我忍不住对小兵发泄了一翻,再次说:“我不想做卫生了。”这次,小兵很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你还是做卫生好!这样可以照顾孩子、辅导孩子。”我有些没好气地对小兵嚷道:“难道就要牺牲我吗?”但话一出口,我就感觉心惊、心痛!难道照顾孩子、辅导孩子就是牺牲吗?这也是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啊!也许小兵是有一点私心,不希望我发展得比他好,有一天离他而去!但小兵说的也是现实情况啊,小兵一向大大咧咧惯了,文化又低,根本不能够照顾孩子、辅导孩子啊!我真的就能够忍心放下孩子不管吗?
  还记得前不久我视为知音的汪老师曾经几次让我去广东东莞上班,其实我内心里很明白汪老师不会让我做卫生,这是我的一次难得的机遇,可以说,将改变我的命运!错过了,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但犹豫再三,我还是放弃了,为了孩子!没有人知道我也曾心痛、泪流!
  我突然想到“自由撰稿人”这份职业。朋友也曾经鼓励我,不是吗?对我来说,写文章应该是最擅长的了,是不是也可以写字谋生?而且,照顾孩子、辅导孩子也很方便,不是吗?
  我试着对小兵提起,小兵马上摇头:“现在写的比看的还多。”我尴尬地小声说:“我写短篇。”小兵还是摇头:“不行。”冷静下来,我自己也有些不自信:我真的写得出像杂志上那样唯美的爱情吗?
  也许,是我太高估了自己,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初中生,凭什么有“怀才不遇”的感叹?就算我能够写几句诗、写几篇散文,就算我有几分才华,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也许,我应该接受自己是平凡人的事实!我总是在小兵面前叫嚷着我的,我的诗歌!可结果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在学校的报刊上发表了几首小诗,几篇小文而已!我自己也感觉苍白,没有说服力!
  不做卫生,就没有烦恼了吗?
  不做卫生,我就能够有一翻作为吗?
  也许,这些不过都是一种借口吧!不是有一句话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吗?
  其实,我现在的工作说起来已经不错了,至少有属于自己的电脑,而且,现在的我,在属于“白领”们的办公室里也有一个位置了。虽然我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有人羡慕我不说,我自己有时也有一种“白领”的感觉,不是吗?虽然坐下来的时间不多,虽然有时候不得不面对同事无聊的闲谈,但只要有心,总是可以写点东西的,不是吗?况且,生活中人际关系也是很重要的啊!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也很尊重我,对我的孩子也很照顾,不是吗?人,应该想到好的一面,应该有一颗感恩的心啊!
  认真地做卫生,愉快地做卫生,为了还年幼的孩子!
  当然,也坚信自己的梦想,相信自己的努力总会有成绩!就算不能够成名成家,是不是也可以把文学作为一种精神寄托?
  相信明天会更美好!
  (三)
  在我刚来到这所大学上班时,我就知道学校有校刊,也曾萌生过投稿的念头。只是不知道我的稿子适合不适合校刊,只是不知道怎么投稿。
  后来,我到了学校的网络中心,有机会上网了,我发现学校网站有校刊的电子版,校刊的“银杏海”版也可以说是“文学天地”。我心喜若狂。我马上找到“银杏海”版责任编辑的电子邮箱,小心翼翼地给编辑老师发了一封邮件,说明自己外聘员工的身份,问是否可以投稿?编辑老师很快回复了:“当然可以。”我当即给编辑老师发了几篇自己的散文。想不到我的一篇散文很快发表在校刊。我还清楚地记得是写妈妈的那篇《布鞋》。当编辑老师打电话通知我去主楼领稿费时,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我不是第一次领稿费,但原来都是通过邮局啊!就是那一次,我见到了编辑老师“雯晴”,因为《红楼梦》里有个晴雯,所以,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她的名字。雯晴是个很年轻的漂亮、文静的女孩,但我们之间似乎没有陌生感。我们亲切地交谈着,雯晴说我的文章写得比有的老师还好,鼓励我多投稿。
  就这样,我陆续在校刊上发了一些散文和诗歌。那个时候,每篇散文四十元,诗歌三十元,很快我就领了两百元的稿费!对于我这样的低薪打工者来说,这可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哦!这对我无疑是一种激励!我创作的尽头更足了!另外,我第一次在小兵面前有了炫耀的资本,我笑道:“你不是瞧不起我写文章吗?我现在也可以挣稿费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也可以像琼瑶阿姨一样凭写挣下万贯家产呢!”小兵虽然没有在我面前表示什么,但我知道他还是关注我的文章的,内心里也是有几分自豪的!记得有一次他回家告诉我说看到我写的文章了,虽然他的表情很平静,我还是觉察到他脸上淡淡的喜悦。不过,他不时冒出的一句:“你就是太胆小了,不敢用自己的真名。”让我很好笑。他不明白写文章的人几乎都有笔名。
  后来,我发现可以在学校网站的新闻中心在线投稿,校刊上的文章几乎都是从新闻中心的“银杏海”挑选的。我也试着在线投稿,不再麻烦编辑老师。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我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文章。
  我在线投稿时很认真地写了单位的名称,我怕与学校无关的人不能投稿。当然,我是惶恐不安的,因为我只是一名外聘员工。也许就因为是这样,我有时用真名,有时用网名“紫云儿”。单位的领导汪老师也就是这样在学校网站上无意中发现了我写的诗。汪老师的欣赏,可以说改变了我在单位的处境,也让我对文学更加痴迷!
  后来,校刊改版,“银杏海”换了责任编辑,慢慢地就有点不一样了。我还是照样投稿,我的文章还是不时出现在校刊上。但我清楚地记得我只领过一次稿费,就是那一次,我也少领了一首诗歌的稿费。
  虽然有点失望,我还是安慰自己:稿费不重要,重要的是发表文章给了我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从某一种程度上说是对我价值的肯定,不是吗?所以,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新闻中心在线投稿。当我发现我们单位的稿件几乎都是我投的,我心里还是有几分自得的!从某一方面说,我也为单位做出了贡献啊,不是吗?当我发现校刊又发表了我的文章,我还是忍不住欢呼,想要用手指去弹奏路边的枯枝,真的!
  后来,我认识了那个和我一样爱好文学的也是外聘员工的女孩晓蓉。晓蓉也在校刊发表过文章,因为没有稿费,所以她就没有再继续投稿了。晓蓉说,稿费多少没关系,那是一份心意,是对一个文学爱好者最好的鼓励啊!再说,现在不是提倡什么知识产权吗?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有些委屈。是的,我也是平凡人啊!我不得不承认,因为没有稿费,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投稿了,不是吗?有时我在想:是不是因为雯晴老师走了,校刊的人以为我是正式工,以为我们单位给了我奖金,我的投稿是理所当然吗?但即便如此,稿费还是应该发啊,这完全是两回事,不是吗?
  这样一来,我更是对投稿心灰意懒,不过是隔一段时间想起了随便投一篇,仿佛只是一种任务,仿佛真的是在为单位投稿似的!
  后来,我写了一首题为《有一种痛无声地抗议》的小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如期出现在学校网站的“银杏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在我看来,在学校网站投稿不过小菜一碟,很轻松、很容易的事情啊!我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也就是那天晚上,我的灵感又来了,我写了一篇小诗《不是我不美丽》,并在线投稿。过后想来,这首小诗根本就不算是什么诗啊!只不过是一篇分行排列的带有责问意味的小韵文!一连几天,一打开电脑,我就登陆学校网站。还是没有我的诗!失落?愤慨?也许都有啊!呵呵!后来,去买菜的路上,我才算想明白了。我以为学校网站是什么啊?菜市场吗?什么稿子都可以接纳?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学校,我的文章难免不适合,况且,我的文章就真的完美、无懈可击吗?再说,现在在校刊上发表文章也没有稿费,我图的是什么啊?也许,是我卑微的心想以此稳固自己的工作吧?可领导们又真的在乎我的这些小文、小诗吗?汪老师已经走了,有谁还是我的知音?说到底,我的工作也不过是清洁工,我有必要这样紧张吗?我应该明白,我写东西不是为了某种虚荣,而是自己真的喜欢,一种精神寄托啊!
  我决定不再投稿到学校网站!
  而当我做出这个决定时,我的心真的很痛,仿佛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和朋友!
  (四)
  我一直怕回家。
  每次回到家,见到那几间破旧的茅草屋,见到辛苦劳作的衣衫褴褛的父母双亲,我就忍不住心酸,我就忍不住想掉眼泪。
  妈妈这一生仿佛一直在忙,忙山上的活、地里的活,忙猪吃的、牛吃的,忙碗里装的、身上穿的,忙老的、忙少的。妈妈几乎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娘家也很少回。妈妈的眼睛花了,妈妈的头发白了。每当看到终于空下来的妈妈颤微微地蜷缩在那把竹椅里,笑咪咪地一脸茫然地注视着满是雪花的电视图像,披着那件破旧的军大衣,我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痛,我不敢再看妈妈一眼。
  我怕听父亲讲三国,讲岳飞,讲杨家将,我怕听父亲谈那些陈年的往事。据说,父亲当年本可以留在部队,本可以有一翻作为,但为了父母,为了众多的弟妹,只得回家务农。父亲的才华和抱负被埋葬在小山村,父亲的才华和抱负被岁月磨损。没有人理解,弟妹反目成仇。父亲也有委屈!父亲也有苦闷!父亲爱上了酒!每当听到醉熏熏的父亲,吐字不清地似笑非笑的演讲,我不知道是该悲叹还是愤慨,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一直怕回家。尽管家里不再是茅草屋,生活条件也好多了。
  经过我的离家出走和二妹的死,父母的关系似乎有所好转,但这个家还是没有我要的温暖。凭心而论,父亲对妈妈还是不错的,生病住院总是跑前跑后,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有半点怨言。而妈妈呢,仿佛一直不太关心父亲,特别是父亲每次生病,妈妈总要大发雷霆,说父亲是装的,非要等到严重了才相信。
  每次回家,妈妈总是絮絮叨叨地诉说父亲怎样爱喝酒,一天三次,只有早上起来是清醒的。还说父亲几乎每次喝酒都要醉得不成人样,到处惹事生非,要母亲去找,或者倒在床上大呼小叫,没有片刻安宁;每次回家,妈妈总是絮絮叨叨地诉说父亲怎样不讲究卫生,衣服穿得再脏也不脱下来换,最让人头痛的是父亲不洗脚,哪怕你把洗脚水端到他的面前来,他也不洗;每次回家,妈妈总是絮絮叨叨地诉说父亲怎样懒、什么活儿也不干。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父亲的身体健康,我也曾不止一次劝说父亲少喝酒!每次父亲都笑着答应,过后还是照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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