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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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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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他早等在那里,低调的宾士前玉树临风的站着,小魔看见了,眼珠子都差点掉下地来。

简单愉快的晚餐,她初入社会,他饱经滚打,一一的指点她,一顿饭很快过去。

“今天太晚了,下次一定请你上去坐坐。”顾烟解开安全带,微笑着道别。

方亦城夸张的举起手看表,苦笑,“原来,八点二十分也算晚了。”

顾烟也对着他笑,笑完坐直身子,认真的开口:“方亦城,我搬出来是因为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的去工作打拼,体会人生,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不否认这个决定有你给我的启发,可是没有你的出现,我想我还是会走这一步的。你听好,方亦城,我这样做没有一点点的原因是因为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再有什么,绝对不会有。”

方亦城再好的修养,此时的笑也挂不住,脸色发白,紧紧的抿着唇,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小烟……”

顾烟看他的样子,不是不难受的,却知道这时绝对不能犹豫,“你说做朋友,那么就请你不要再拿一些过去来困扰我。好么,亦城?”

方亦城忽的抬头,眼神清亮,盯着一脸认真的顾烟看了许久,别过脸去点了一支烟,嘴角扯出一个顽皮的笑,“刚才,我是想说——今天跟你一起过来打招呼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小魔——”顾烟有些疑惑,(炫)恍(书)然(网)后迟疑了一下,难道?

方亦城微斜着身子,笑的开心,“恩——她很可爱。”

顾烟有些窘的笑,心下却是一轻松。

方亦城揉她的头,这一次顾烟没有躲,真丢人,自作多情的拒绝了他那么久,他原来只是想打听小魔。

“本来想请你们一起吃晚饭来着,又觉得太突兀。”他微笑,风度翩翩。

“呃……亦城,对不起——”

方亦城按灭了烟,“傻丫头,有什么关系。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顾烟听了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上次我们就说好了做朋友的——其实,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兄妹呢。好了好了,别窘了,恩?”

顾烟感激的抬头看他,烟雾里他的眼神深而复杂。

“恩。”

“你上去吧,再对着我你的脸要红成番茄了。说开了也好,起码你以后对着我不会不自在,恩?”

顾烟点头,急急下了车回去了。

那夜,方亦城的车停在楼下直到天明,车里烟头明灭,他一夜无眠。

应酬

那夜,方亦城的车停在楼下直到天明,车里烟头明灭,他一夜无眠。

七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他翻进顾家的高墙,从窗户进到三楼,想要带她一起去美国。

那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全身而退,顾博云被隔离审查,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他,可是顾家的败落已经注定。

顾烟那时刚刚知道他的身份,恨他入骨,怎么都不肯跟他走,两个人拉拉扯扯时,阮无双,他们亲热的称呼阮姨的人,铁青着脸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给了顾烟一个耳光,又咬牙切齿的掏出枪对着方亦城的脑袋。

阮无双要方亦城死。

可最后,死的人却是她。

顾烟死死抱住她,声嘶力竭的赶走了方亦城。顾家的众人听到房里的动静跑进来时,方亦城已经走了,可是,那个温柔善良,深爱着丈夫和两个非己出女儿的阮姨,面色铁青,一动不动,身体渐渐冷下去,冷下去……

她的心脏有旧疾。

她死在了顾烟的怀里。

后来梁氏出面,很大动静的保住了顾博云。

顾博云回来时,阮无双的笑凝结在墙上冰冷的照片里。

顾博云狂怒,拿着阮无双的枪,抵着顾烟的头,将她赶出了顾家。

那之后,方亦城怎么也找不到顾烟了。

再后来,他被放逐到家族势力不及的南边。

再再后来,他在刻骨的思念和反复的筹谋里一个人生活。

如果可以重来,方亦城愿意当时死在阮姨枪下。

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爱入骨髓的人说:那个女孩叫什么——长的很可爱。

哪里可爱?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你在我心里美丽可爱?

如果这份工作有什么让顾烟不满意的,就是应酬了。酒桌上谈事情,虽说是商场的惯例,可是这推杯换盏,她真的不适应。

公司的业务员是个叫老马的男人,三十多岁,是个交际高手。

换句话说,太能闹腾了。

顾烟红着脸,字斟句酌的向跪坐在椅子上的日本武士翻译老马的颜色笑话,田中桑边听边一本正经中气十足的“害!害!害!”

代理商老王是个瘦高的男人,一口龇的嚣张的黄牙,顾烟一个晚上就盯着他的筷子伸进了哪个菜里,然后敬而远之。

“这位漂亮的翻译小姐怎么不喝酒呀?”老王举杯,还附赠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眨眼。

顾烟恶寒。还是也举了举杯,抿了一口。

“哎哎哎,老马,翻译小姐不给面子啊!”矛头转向老马,老马瞄了顾烟一眼,尴尬的笑笑,“王总,我们家的小业务员儿——嫩着呢,您担待点!”

“嫩好哇,我就喜欢嫩的!”一桌子的人会意的哈哈大笑。

顾烟气的头晕,实在很想过去把老王那颗头按在桌上那盆王八汤里。

身边的田中桑还好求甚解,“真的很好笑吗?那个笑话?”

“这可不行,翻译小姐,哎,小姐哎!可得大方点儿!”老王咬着小姐两个字,引的又一阵哄堂大笑。

老马出来打圆场,“顾烟,就跟王总干一杯吧!”

顾烟索性放下酒杯,冷了脸甩出两个字,“不会。”

老马脸色更尴尬,也不用杯子了,拿起桌上的大半瓶酒,“王总,我们顾烟是真不会喝。您看这么着成么——我替她喝!”

老王阴阳怪气的冷哼,“你是小姐么?”

屋子里正笑的翻天,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那我替她喝,成、么、王、总?”

老王笑的嘴角都咧开,看到来人,笑容就扭曲在脸上了,“秦总!”老王的公司隶属于梁氏,他当然见过秦宋。

秦宋烦躁的扯开领带,大步走到桌边拿起一大瓶酒,在一屋子的寂静里全数灌了下去,嘭的一声摔了瓶子,厉声道:“这样成么!”

老王早吓的腿软,听秦宋问话忙点头如捣蒜,又被秦宋眼里的狠色吓了一跳,摇头摇的像拨浪鼓。

秦宋细长的桃花眼阴阴凉凉的看了眼满脸通红的顾烟,冷笑了声,大步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视线都被引到顾烟的脸上,都是人精,知道这秦宋是为了顾烟而来。当下老王吓的瘫软,被人半搀半扶的送走。

老马一脸郁闷,敬畏的眼神飘来飘去,怎么就倒霉成这样啊?以为供着个秦桑是菩萨,不能使唤,那就再招一个,哪里晓得这一尊来头也不小。

顾烟看老马看她的眼神和看秦桑是一个样的了,秦宋临走时那怨恨的眼神和他的交缠,心里就堵成一团。

她在走廊里喊住了秦宋。

“有何指教?”秦宋冷着脸。

“你什么意思!”她与他和李微然都是一起闹惯的,倒一时也没觉得口气有什么不好。

秦宋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我愿意帮你,要不是四哥五哥守着咱哥走不开,我还不愿意来呢。”

顾烟心跳漏了一拍,“梁飞凡怎么了?”

“没什么,”秦宋露出一贯的恶魔笑容,“就是快死了而已。”

医院

“没什么。”陈遇白也这么说,“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三餐就是一杯黑咖啡,撑到现在也算不容易了。真没什么,哥谁都不让说,你就当不知道。”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银色的袖口,(霸*气*书*库。整*理*提*供)偶尔不经意的观察下顾烟的表情,高深的微笑,“再说,这两个月梁氏的业绩直线上升,拓宽了好多领域,大哥难得那么有事业心,挺好的。你放心,每天都输着营养液呢,再撑个几个礼拜不成问题。”

怎么可能不成问题?!顾烟脸色有点白,她想说,他这算什么?自虐吗?

可是,他的事,现在轮不到她多问了。

昨晚回家之后想了很久,还是放不下,边骂自己贱边找四纪,电话却是陈遇白接的,说大哥血型特殊,纪南正好符合,给大哥输了血,休息去了。

她穿好了衣服连门都出了,想起那晚他狠绝的神色,又狠下心来,那么足精力,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就和陈遇白约了今天中午见面。

“我得回去了,今天不能再输营养液了,医生说,得从鼻道进食,我得去看看,听说很疼,他们几个心软,到时候下不了手按住他。”陈遇白不漏痕迹的下了剂猛药。

果然,还没走两步,顾烟就跟了上来。

“我去看看他。”她轻声的说。

陈遇白本想再逗她一逗,可大哥那边情况确实不乐观,这又是个随时变主意的主儿,还是赶快带过去。

“出去。”

听力气倒真是有气无力的了,不过气场还是冷的结冰,整个楼层都比别处低好几度。

梁飞凡半靠在床上,白色的衬衫发黄,扣子也掉了好几个,似乎还是他那天穿的那件。下巴微青,双眼下面有黑黑的暗影,从未有过的憔悴。

陈遇白送她到了医院把她交给纪南就不见人影了,大概是怕顾烟没见到鼻管什么的翻脸,其实她也大概猜到他们几个诓她的,可就是想来看看。

虽然是医院,床头还是堆满了文件。顾烟抱起一堆,清出块地方来坐下。

梁飞凡感觉到床垫往下陷,不悦的睁开了眼。见到是她,眼里的神色瞬息万变,不可置信,惊讶,狂喜,犹疑,最后转为冷漠,“你来干什么。”

“陈遇白说你快死了,我看看到底死了没。”顾烟语气也不温柔。

“大哥,小烟。”纪南敲门,托着个盘子进来,交给顾烟,“医生说断食太久,只能喝这个。”

顾烟默默点头。

“拿走。”梁飞凡嫌恶的看了一眼白粥,又闭上了眼睛,“叫容二进来,去哪里拿的文件要这么半天。”

“有糖么?”顾烟根本不理他们的对话,向纪南发问。

纪南一愣,“我去找。”

真的找来白糖,顾烟接过,细细的拌在白粥里,“张嘴。”她理所应当的命令。

梁飞凡半坐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毫不避让的回瞪。

好一会,病床上的男人冷哼了声,别扭的转过脸去,“我不要吃甜的。”

纪南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是?——啊?他反应过来,一叠声的嚷:“我去让人做咸的来。哥你等等啊。”

“挑什么挑,赶快吃!”顾烟不耐烦的催,“张嘴——啊——”

梁飞凡又冷哼了声,纪南背上一寒,正想着圆场,那边梁飞凡却真的张开了嘴。

纪南的眼神只能用惊悚来形容,顾烟微微不耐烦的喂完一碗粥,抽了张纸巾随手给他擦擦嘴,“休息会儿。”她把他身后的枕头抽出来放平,再把一言不发的梁飞凡扯倒,“睡吧。”

纪南机械的走出房间,过了个走廊被容岩一把扯过去,李微然最急,凑上来就问:“怎么样了啊?没出事儿吧?我媳妇儿可交代我好好看着烟姐的。”

“靠!你他妈整天就想着你媳妇儿,也不问问哥吃了没。”秦宋不满。

李微然斜他一眼,洋洋得意,“你他妈倒想想着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儿不稀罕你。”

秦宋被他噎到痛处,上去就动手,两个人闹成一团。陈遇白最是沉稳的人也忍不住一人一脚踹开,“闹什么!老四?”

纪南缓过神来,“哥吃了睡了。”

“what?!”容岩大吃惊,他们五个轮流上阵,打晕了都没让梁飞凡进一粒米,这顾烟,他妈的神仙呐!

“就那样,说——张嘴,睡觉。哥跟被按了开关似的,小烟喂他就张嘴,扯他就躺下睡觉。刚我出来都睡着了。”纪南也被震的说不出话来,这几个月折腾的他们几个神经都不正常了,原来搁顾烟那儿就这么屁大的事儿!

陈遇白扶了扶眼镜,他早就说找顾烟来了,这帮人就是不敢,“都散了吧,暂时是没什么事了。老六,回头再送点好消化的来,哥醒了该饿了。”

追求

梁飞凡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之后了。这一觉深远绵长,一个梦都没有,偶尔稍微的有意识,紧了紧怀里的人,又昏睡过去。

终于有愿意醒过来的感觉了,睁开眼,却看见顾烟一脸不耐的瞪着他。

他抱着她半个身子,她一挣扎他就要转醒,纪南他们就差跪下求她了,“哥都多少天没睡个整觉了,老六下了半瓶安眠药那次他都没现在睡的踏实,你就行行好别动,要什么我们给你送来。”

要什么?,要睡觉吃饭看书上网倒是没问题,可要上厕所呢?

最后只能请护士拿便盆进来。顾烟越想越气闷,他一病人睡的香甜,为什么用便盆的是她?

“醒了?”本来一肚子的气,可看他刚睡醒的样子,难得的傻。想想和他同床共枕那么些年,早上总是他先醒,给她弄妥帖了早餐再来喊醒她。很少看见他这个样子。

梁飞凡看了她一会,舒眉一笑。

顾烟心里的委屈愤恨纠结都被他这一笑笑的烟消云散了。

“吃点东西。”她从他怀里挣开来,却被他一把拖住,一只手怎么也抽不出来。无奈的瞪他一眼,他却委屈无赖的像个孩子,她不禁一笑,伸手去按了床头的铃。

等他吃完,又催着他去洗漱。换了身衣服,刮了胡子,那个英俊帅气自信强大的梁飞凡又回来了。

“这不就好了,”顾烟笑的眼弯弯,“唔,很帅。”

梁飞凡扣完最后一颗扣子,走到她面前来,深深的看她。

体力恢复了,头脑也清醒了,她愿意回来管他,说明他们之间不是无可挽回的,在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之后,她还关心他的死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不起。”梁飞凡无比虔诚认真的说,“顾烟,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顾烟淡淡的笑,明知故问:“为什么?”

梁飞凡沉默,良久艰难的开口:“那么粗暴的对你……对不起。”

“你这些天不吃不喝不睡觉,就是因为这个吗?”

“梁飞凡,不用抱歉,真的。是你说的,那晚,是你之前对我的好换的。”

梁飞凡脸上神色恼恨懊悔,那是他一辈子说的最后悔的话。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对不起。”他反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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