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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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多少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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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一样。”

赵言诚惬意地调整了一下睡姿,使她可以大半个身体都伏在他身上,然后用手臂环住她的腰肢。

“那就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怎么能忘?我都记得你多久没有在睡前跟我说过话了。”凌筱状似抱怨地说。

“有多久了?”

“云涛回来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正是甜蜜的时候陡然听到这个名字,无异于当头给他泼下一桶凉水,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被凌筱压着的那条胳膊。

“是吗?”他兴味索然地问,同时把脸别到一旁,看着窗外那片空旷的黑暗。

“言诚!”凌筱扳正他的脸,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只是在说我们的事,你不要因为提到他就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赵言诚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马上换了副认真的神情,“我只是在算,到底有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真的有两个月,我没有在睡前跟你说过话?”

“岂止!不但没说话,除了吵架的那些晚上,你就从来没有在我睡着前回来过。”

“那你不是很寂寞?”

“你说呢?”凌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那我真要反省了,今天一次性地补回来。”赵言诚嬉笑着说完,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地又开始吻她。

“你这个人——”凌筱费尽力气推开他,喘着气说,“你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回话的?”

“等会儿再说也一样的,我保证,等会儿你要说多久,我都好好陪你。”

虽是这样说,他只是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从凌筱迫切的目光里,他看得出来她有多想把握这机会,把他们之间的‘顽疾’彻底解决。

“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吗?”凌筱想起他先前说的那句话,不禁有些心寒。

赵言诚没有立即回答她,看凌筱的炽热目光也逐渐变得忧心忡忡,窗外仍是那片不着边际的黑暗,就如同他要思考的他们之间的未来。

“我尽量不,”他说,“然而我仍是不能打消心底的疑虑——”

“什么疑虑?”

“回忆过去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我也会——”他的唇微微动了几下,神色迟疑,似乎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词,“每每回忆起过去,忆及的不是你跟沈云涛在一起异常幸福的情形,就是你为他难过的情形,而那时的我,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使你更幸福,或是减轻痛苦。可如今我拥有你以后,却完全变调了——你先别哭——真是疯了,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他笨拙地拍抚她,同时加快语速说:“为什么我拥有你之后反倒不能使我快乐,更不能使你幸福?这就是我的疑虑。”

凌筱抽噎了两下,抬起一双湿润的眸子望着他,“你是说——”

“我是说每次我想努力做得更好时,反而会使我们的关系变得很糟糕,这种情形就像我要在你生日时给你个惊喜,万事俱备却发现我记错了你的生日。所以,我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某一天回头,忽然发现我原来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错误,让你平坦的命运变得崎岖坎坷的错误。”

凌筱似懂非懂,仿佛他说得有道理,而等她去深究是哪句话切中要害时,大脑又茫然一片空白,最终,她仅仅抓住了一丝恐惧——赵言诚也许会离开她的恐惧。

她紧紧拽着被子,往他怀里蜷了又蜷,任性地说:“我不管什么错误,反正我们结婚了,你不能离开我。”

赵言诚长长地叹息一声,抚摸着她光滑的背,她不懂也许是好事,不懂就代表她还对他们的婚姻抱着一线希望,至于他,为了她的这线希望,继续努力,继续跟他心里那个已经在蠢蠢欲动的危 3ǔωω。cōm险意识抗争吧。

他抽出手臂,下床去客厅关了灯和电视,又回到床上把她揽进怀里。

“睡吧。”在黑暗中,他把唇覆在她的额头上良久,“我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你。”

“像我们刚结婚时那样睡好吗?”凌筱抬起头说。

“刚结婚时那样?”赵言诚偏过头,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相触。赵言诚(炫)恍(书)然(网)领悟过来,欣然一笑,他躺平身体,伸长手臂。凌筱侧着身子钻进他怀里,把头枕在他的肩上,他这才收回手臂,一只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与她的那只手十指紧扣地平放在枕头上。

“睡醒之前,你不许松手!”凌筱说。

“好。”他轻轻地应着。

“就算是胳膊酸了,也不许松手。”

“好,我不松手。”

“这样的姿势,我很快就可以睡着了。”

“快睡吧。”他温柔地哄着,“我不会松手。”

“别人睡觉也是这样吗?”

“也许是,很多男人新婚后的第二天手都会酸得不能端酒杯。”

“你那时也是?”

“是。”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结婚那天我整夜没睡,你却睡得跟只猪一样,压得我整条胳膊都麻痹了,第二天回门,爸爸倒酒,我端酒杯的手一直在哆嗦,还摔坏了一只酒杯,记得吗?”

“记得,那你还是别抱着我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凌筱说着挣脱出来,静静地凝视了他一会儿,又钻进他怀里,保持原来的亲密姿势,“要不,再赖一会儿吧。”

赵言诚发出一串愉悦地低笑,更紧地抱住她,“就这样吧,我忍得住。乖,安心睡吧。”

又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凌筱微翘着嘴唇,不一会儿便发出轻微呼吸声。

赵言诚在黑夜里久久地睁着眼睛,他似乎又听到了从久远的时空传来的甜美悦耳的欢笑声,幽幽地在苍凉寂静的夜里回旋,回旋……

那是一只叫做幸福的精灵,来过又走了,留给他一个巨大的线团,他不停地挽线,不停地挽,但是他再没有见过精灵,他精疲力竭,偶尔听到精灵得逞的嘲笑声——

继续挽线吧,这就是你挣脱不开的人生,劳累又乏味。

醒来时,他的身侧空空如也,拍拍额头下床,挥去昨夜的梦境,厨房里飘来油炸食物的香味,餐桌上摆好了白粥和煎好的火腿,未上桌的还有煎鸡蛋和咖啡。

II

这是一个寒流突然来袭的早晨,天空灰霾得丝亳看不到日光降临的迹象,夜里从窗缝泄露进来的寒冷空气流窜到每个角落。站在镜子前的赵言诚脱下西装,从妻子手里接过羊毛衫穿好,西服搭在手臂上,与妻子一同出门。

连续多个早晨,他都是这样渡过的,一成不变的早餐,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绕十分钟的远路送妻子去商场上班,然后开车回公司。

“气候变冷了,冬天快来了吧。”

赵言诚在公司遇到了第一个同事,他的直接下属——生产部经理周明朗搓着手说。他还照常穿着薄西服和薄衬衫。

赵言诚体恤地拍拍他的肩,笑着说:“赶紧娶个老婆好过冬。”

周明朗打量了一下赵言诚厚实的穿着,会意地笑笑,“说得是,您看,公司的单身汉都穿得我这样单薄,这突如其来的寒流可让我们这些粗心大意的寂寞男人受罪了。”

赵言诚平日里跟下属没什么隔阂,就跟朋友一般地玩笑取乐。周明朗这样说,他也笑了笑,“恐怕交出自由更加受罪吧?”他瞥了下周明朗眼睛周围的一圈儿黑影,“昨天又玩到很晚?”

“不算晚,三点钟以前回家的。”

“真羡慕你们有个好身体。”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赵言诚的办公室门前,周明朗收起嬉笑的表情说,“昨天我和刘厂长去了趟医院。李洪洲的赔偿已经付了,而他的伤也早就痊愈了,我向家属建议过把李洪洲转入精神病院,他的弟弟拒绝了,也不肯让李洪洲出院。”

“为什么?”赵言诚收回跨进门的那只脚,面对着周明朗问,“他不是接受了赔偿?”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希望今天早上十点能跟您谈谈,也许是想再多要点儿钱吧,我看他弟弟就是个贪婪的泼皮无赖。您还是别出面了,我们直接向医院结了住院费,他想赖下去也不行。”

赵言诚扶着门沉吟了会儿说:“先进来吧。”

他思索着往办公桌走,习惯性地去解西装的扣子,解了一颗他又重新扣上,回过身去周明朗说:“不能这样做,我还是去趟医院,实在是说服不了他们,再停掉治疗费。”

“可是他那弟弟看着就让人讨厌,您犯不着顺着他啊?”

“我不是为了他去了。李洪洲的遭遇太可怜了,还有他那个有情有义的女朋友,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周明朗被顶头上司说服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重大事件,便点头说:“那我陪您一起去?”

赵言诚正要开口,叩门声响起,秘书站在半敞开的门边,得到赵言诚眼神示意,便走进来,把手上的资料给他。

“公司的法律顾问刚传真过来的,辖区法院的传票,李洪洲的家属不满公司给的赔偿,提起了诉讼,开庭日期是两个月后,12月31日。”

赵言诚只随便看了看就扔到桌上,事不关己地说:“法律顾问又有得忙了,不过这官司都打得没什么悬念的,我国的劳动争议案里很难得到大笔的精神损害赔偿,同样的案例也就能拿到两三千块钱,我们已经额外付过三万,比那高出了十倍。”

“这家人还真有趣,没拿到钱一声不吭,拿到钱就马上提起诉讼,”周明朗说,“真是恶心,我敢说李洪洲的弟弟绝不是为了他哥哥的悲惨遭遇才上诉的。”

“显而易见,”赵言诚挥手让秘书先出去做事,自己又拿起那张传票看了一遍,“随他们去吧,劳动争议案没有诉讼费用,输了对他们没损失,而若是他们请的律师能够让法官开这个先例,那么法院怎么判,公司就怎么赔,谁能说这不是意外的好运?”

“简直就是桩无本生意。”

“没错,”赵言诚看了眼手表,“我去趟医院,最好是今天能把事情解决,以后就由法律顾问们接手了。”

“我陪您去吧。”周明朗仍然有些担忧地说,“那个弟弟不像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赵言诚信心十足地说。

或许是近段时间与妻子的关系融洽,温馨幸福的生活让赵言诚即使来到医院这种晦气的地方,即使要见到一个令他厌恶的人,也依然保持着轻松和蔼的心情。

白墙,白色的门和帘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这个寒流突然来袭的日子,妻子给他穿上的御寒毛衣温暖着他那颗忙碌而疲惫的心,凡是入目的颜色都变成了一种温暖的色调。

幸福,总是会蒙蔽双眼和理智。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闭拢的病房门前,抬起手礼貌性地轻叩了一下,门并没有关紧,他的手指刚敲上去,门罅开一道缝隙。

通常这种情形会让人警惕或是兴奋,前者是阴谋论者,后者有偷窥癖的喜好。赵言诚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他大咧咧地顺手推开了门,而眼前的情景是,病房里仅有的两个正在谈话的人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愕然的神情。

赵言诚也惊愕了,这里所说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坐在病床上,脸色是久病初愈的蜡黄,瘦骨嶙峋,浑浊的眸子依然是久久未能回神的愕然。

惊喜的亮光自赵言诚的眼底一闪而过,他几步跨到病床前,仔细地把李洪洲端详了一遍,轻拍着他的肩膀喊道:“李洪洲!”

“赵总!”李洪洲发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赵言诚喜不自露地坐在床边,“你好了?”说着他又转头看向病房里的另一个人——李洪宇问,“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今天凌晨。”李洪宇冷淡地答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见到赵言诚,说完离开了病房。

赵言诚不跟他一般见识,调过脸跟微笑的李洪洲说:“你记不记得你病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你——”所幸他没有兴奋得忘形,及时考虑到了也许李洪洲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患过精神病,他顿时噤声。

李洪洲却是毫不在意地微笑,“我听洪宇说过了,这两个月的事我都不记得,只知道我的手指断了。”他用伤感的神情看了看缺了根指头的手,“赵总,我还能回工厂上班吗?”

“当然可以。”赵言诚爽快地应着,“要是你感觉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工厂上班,我跟刘厂长已经知会过了,你可以转到质检科去。”

“那太谢谢您了。”李洪洲感激地说。

“不要客气,你能好起来,我相信这是大家最盼望的。”赵言诚想了一下,又说,“不过,我想最高兴的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她可是个好女孩儿,都说患难见真情,你生病这段期间,她对你照顾连我们旁人看着都感动。”

“我也很感动。”李洪洲附合地说,他抬起眼皮忽然望着赵言诚。

当赵言诚对上他的目光时,竟然毫无理由地打了个哆嗦。也许是错觉,可就在刚刚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赵言诚直觉地感到那抹目光里带着一丝恶毒。

病房外的走廊上响起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其中还夹杂着有节奏的击掌声,像极了推理小说里可怖的案发场景,赵言诚的心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他的大脑毫无理由、毫无根据地闪过一个念头——立刻起身离开。

“赵总,您能拉我一把吗?”靠着床头的李洪洲身体微微往前倾,很虚弱地朝赵言诚伸出手。

III

“赵总,您能拉我一把吗?”靠着床头的李洪洲身体微微往前倾,很虚弱地朝赵言诚伸出手。

说不清什么原因,面对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向来热心的赵言诚却迟疑了一下。然而,他还是站起身来,挪了两步到床头,握住了那只枯瘦断指的手,略微使力。

只在一瞬间,床上那个消瘦的病人猛地往床边一扑,结结实实地摔到地板上,就如同一颗潜藏着毁灭性危胁的手雷被拉了引线,赵言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连连退后几步,当他惊魂未定地站稳时,病人拉着他的手,面色苍白地仰面躺在地上。

赵言诚的第一反应是抓紧他的手,想将他拉起来,然而那人却像是一具沉重而僵硬的尸体,这时,病房虚掩的门被推开,几个人站在门边。

赵言诚本能地抬起头往那几个人看去,为首的一个相貌斯文的年轻人也注视着他,目光带着浓浓的谴责意味,然后,年轻人冷漠地朝他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死一般沉寂的病房里响起刺耳的“咔嚓”声,就像是冰冷的手铐锁紧时那般让赵言诚不寒而栗,闪光灯亮了即灭,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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