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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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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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应命,连忙细细卷起,又扎上两层油纸,放在腰间,再行了一礼,就此出去。

出了府宅,秦川拦住一辆马车,跳了上去,说着:“出城,到河堤上去!”

车夫虽奇怪此人大冬天的到河堤干什么,但也不敢问,免有了无妄之灾。

祸从口出,反是这些底层小民更是知晓,到了城门,就有两个守卫上来检查,见没有兵器通缉要犯,就放了行。

“这位客官,到地方了!”随着马匹嘶鸣,车停了下来,秦川掀起门帘一看,眼前大河冰封,千尺莹白,果是到了忻水河边。

他也不言语,跳下来,随手抛了一块碎银给了车夫。

车夫拿了银子,顿时大喜,没有停留,驾着马车,一路回了城去,直到车夫远走,看不见了身影,秦川才转过身来。

河面上,冰雪封冻,原本滚滚忻水被冰封,秦川站立于河边,应河边猎猎大风,将手中书卷举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波纹向四周传去,一道道向远方扩散,直到河底。

河中水府,一虾将正原地巡逻,突听见这种感召,顿时一惊,对四周两个鱼兵说着:“你们跟我来,有人携带魏侯书信前来,陪同我上去接应。”

这些鱼兵化形不成,还是刚刚成就小妖的精怪,连话语都不会说,只是叫着,跟在玉虾将后面,一路分波踏浪,朝水面浮去。

到了河顶,上面有一层半米宽的厚厚冰层,覆盖在河面上,玉虾将长矛向上,奋力一捅,“轰”一声,伴随着冰面破裂,板凳大的冰块四处飞溅,河面上顿时破开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口,顿时露出了幽幽的河水,清清澈澈,还带着丝丝寒气。

玉虾将从河中浮上,两个鱼兵在后面跟着,就看见河岸上面,一个中年之人,身穿儒服,在猎猎大风之中高举书卷,凛然站立着。

玉虾将见了,连忙滑行过去,将书卷接过。

只见这中年人这种凛然样子,不由呲牙一声冷笑,不过没有说什么,退到冰口处,向下一沉,向河底去了。

秦川站立在岸上,面无表情,这些妖物在三百年前,都是传说,现在却可清晰接触,不过任务已完成,他也不必再此处停留,退步到后面,牵过马匹翻身而上,朝城中去了。

河中深深,幽深寒冷的河水倘然流过,在河底形成一道道的纹路,玉虾将在河底游过,到了一处河水深处,这还不算,此下还有一凹地,直下有三十米,一处水晶宫殿浮现出来,四周毫光四射,这才到了。

面前就是忻水河伯的水府,一排排兵甲巡查在大殿周围,直到高台。

玉虾将稳步走去,水族兵将望过来,却没有阻拦,水族规矩与人族大是不同,此处就可见一斑。

到了高台前,停下步伐,这玉虾将跪倒在地,对着空空的宝座大声说着:“魏侯投书忻水,末将前来奉上书信。”

珊瑚镶明珠的宝座上,隐隐一片金光,片刻,显出了端坐的忻水河伯,可以看见它周围身上隐隐的金光,它说着:“呈上来!”

“是!”玉虾将应着,起了身子,踏步上前,将一卷书信放于前面伺候的水族侍童手中,又沉然退下,立在下面,默然不语。

河伯将水族侍童手上书卷拿起,细细翻阅,并无表情变化。

高台下,诸多将领眼光齐齐汇聚到高台上,静静等待着河伯号令。

不过片刻,书卷翻看完毕,被河伯“啪”的一声,丢到了面前玉桌上。

忻水河伯闭上眼睛,脸色阴沉,默默沉思。

最近它也感觉到心神动摇,接了这信,更是有所触动,片刻后睁开眼睛,冷哼一声,取出了一面镜子。

这镜子并不大,正面是金色磨光面,反面是青色花纹,隐隐透着五色,大有三寸,这就是河伯的法宝“寒犀镜”,能探察三百里内情景,并且能追究某些因果,却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得的法宝。

以前成事,依此宝不少。

默运神力,顿时镜面上金光大作,直直射出三尺,镜面就变得不同,飞速的掠过无数的景像,片刻后又散去法术。

河伯眉宇一皱,转眼之间又是一展,下了宝座,就在高台上来回踱了几步,就说着:“人间动荡,魏侯境内又出事端,牵连甚广,甚至要牵连水族。”

“本神用秘法感应,却只是朦胧感知,汝等要多加注意,最近不要惹是生非,造出事端,免得引劫上身。”

高台下,诸将听了,都是连连应诺应承下来,见此,河伯脸色才柔和些。

只是有些话它没有说,信件上讲述了此次事件,矛头指向王存业,而它感知却觉得,这劫难未必就在王存业身上。

但仔细查知,又和他有着若有若无,难以脱离的关系。

水伯见此,顿时生得凛惧之心,当下就约束部下,静观其变,找准脉络,谋定后动,这样才能度过劫难,想到这里,它挥了挥手,示意诸将退下。

诸将面面相觑,却是无言,于是退下,不过片刻,大殿中空无一人,唯河伯垂坐高台上的宝座,静静沉思。

第五十一章 看这贼子

王存业脱下溅满了血的大氅,到了离城墙十米处,奔跑起来,借助跑之势,奋力一跃,三丈高的城墙,居被他一跃而上。

站在城墙上四周目视,找准一处僻静之地,滑落下来,也不停留,找准前往范府的路径,行了过去。

画桥,位于府城中途,跨过一条小河,里面就是官宦之地,天一黑,就有着巡夜人员处处巡查。

王存业出现在画桥附近,隐身在阴影中,身影突的显示,又突的消失,每次必跨越着几丈的距离。

府城夜间没有人上街,显得冷清幽静,冬天的气候有着说不出的萧索和寒意,天空阴沉,乌云笼罩,看样子,又有一场大雪。

王存业并没有回去风梦镇,或者大衍观,却直接返程到了府城。

整个街道黑沉沉,有些光亮的是各家世家里面的蜡烛,远远范府已经在望。

青衣阁原本是秘密机构,但随着时间长了,就大家都知道了,连乡下人都有所听闻,所以赴宴截杀,杀了四大档子,青衣阁几乎覆灭一半,算是和魏侯以及世子,把一个深仇结下了。

王存业是地球转世,这种事见多了,得了情报心中默默思索,就猜得大半——怕是府城内部有着变革和冲突,自己当时赴宴,被魏侯注意,当成了范府一系提前灭杀。

这真是祸从天降,想到此处,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机。

魏侯随意将自己铲除,视之草芥,实是可杀,而范世荣明知情况不对,却还是召宴款待,使自己一下子落入险境,也是其心可诛。

此时大风呼啸,天空中铅云层层,接近百步,王存业一皱眉,隐藏在一处阴影内,停止前进。

夜中府门三十步内,不许闲人接近,府门上悬挂了四个气死风灯笼,下面隐隐有四个家丁,这四个家丁,实和甲士无异,只是不穿重甲,手持长刀,警惕看着四周,个个都有着武功。

里面又有着巡查的人,这时隐隐在围墙内巡查。

最让人恶心的是,还有着巨型獒犬在里面。

王存业不在乎这些家丁和巨型獒犬,这些人不可能威胁着他,但是这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看清了情况,王存业心中一动,只见龟壳上空,凭空就有着一条小河隐隐出现,又渐渐凝聚,化成了一个字符。

这字符发出幽幽赤光,八角垂芒,流传着奥秘。

当日白素素登神,看似恢复旧封,实际龟壳已经将其赤敕分解重塑,并且通过这个,在这方天地微不足道的一点上渗透了过去。

王存业因此获得了赤敕神职的奥秘,还是这句话,这赤敕实际是官,是委任书。

这时王存业心中一动,也可使用部分职能,只见着丝丝灰雾,渐渐和天气融和,弥漫了上去,趁着迷雾,飘过墙檐,落到墙根时轻如鸿毛,贴地一翻转,就已经蛰伏到一颗树下。

看清了路,身形一闪一现,宛然幽灵。

半刻钟后,王存业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声息,心中一动,身影向下一伏,形影俱消。

久久,并无动静,过了片刻,火光一闪,人影显现,一个发须灰白的老者出现了,皱眉扫看着四周。

“怎么毫无动静,明明寒蝉有所异动?”

检查了会,似是觉得自己多疑了,老者渐渐而去,只是过了片刻,这老者身影一闪,又是显示,惊疑不定的看着。

这时,风裹着小雪,时紧时慢落下。

范世荣的院子落在范府西北角,这是个很大院落,里面有五间正房,五间厢房,一个书房和一个小花园。

这时雪粒打得人生疼,天气骤间变得寒冷,范世荣正和高景在亭子内赏雪。

桌子上一个火锅,下面是炭火,烧得沸滚,冒着烟雾,这是一锅野鸡为底料的汤水,又加上了各种各样食料。

没有人伺候,有一个铜壶温着酒,高景穿着件灰绸棉袍,正取出来,给范世荣和自己倒了酒,说着:“这雪不错,好雪!”

这真是一场好雪,天地苍茫,雪花起舞,远远有两个人影立着,雪人一样,这是跟班的家兵。

“……说实际,魏侯治下还算清明,却一朝降祸,这气运的事,想想真的让悚然动容!”范世荣有些忧郁,喝了杯酒说着:“高先生,您有什么法子呢?”

“要说根子上,不但现在,以前也没有,祖龙以来一百五十一帝,谁也没有办法,只是昔日道法不显,鬼神不圣,天命运转而幽明,朝廷大统一,还可以镇压来延缓国祚,现在道法显世,鬼神显迹,天命运转宛日月之明,垂于世间,诸侯林立各受其命,这盛衰之事,就唯有天命。”

范世荣听了,不禁默思,表情更是幽幽,高景见此情况,又笑着:“……现在范家受命,不但要紧紧抓住,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这点是范家的生命线,至于得了大位,成了诸侯,那唯有继续体察民情,矫治时弊,用民意延缓国祚,不管怎么样说,得民心者,国祚绵长,这一条有史作证。”

说着,喝了一杯,落下手,正想再说,手突的僵住。

范世荣有些诧异,顺着高景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庭门,突显出一人,两个家兵正是大惊,就要拔刀,只听“啪啪”两声耳光,两个家丁仰面便倒,口中鲜血溢出,跌到了雪地上,竟立刻昏了。

打晕了两人,王存业施施然而来,仿佛在闲庭顺步,走近了亭子就看见范世荣和高景惊讶的眼神,王存业微微一笑,作了揖,说着:“范兄别来无恙?两位静坐小亭赏得冬雪,真是文人雅士,佩服佩服!”

当王存业进来时,范世荣心中就是一震,背后渗出一片冷汗来,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府内的家丁虽不多,也不是甲兵,但实是训练有素,请得了善用兵法的人调教,又学得武功,数量上不及魏侯亲兵,质量上并不逊色。

并且苦心积虑,还请得了一些散修之士加盟,本以为固若金汤,不想内宅深处,被人入侵,却几无反应。

刚才二记耳光,几乎是狠狠打在了自己脸上。

心中念头百种转过,见王存业这样,当下就很自然起身,露出一丝笑容,说着:“刚才赏雪,就想到了王贤弟,悔了让贤弟回去,不然就可一起赏雪!”

王存业见亭子里还有一处椅子,就自行坐下,表情似笑似非,眼神却带着森森寒意,目光一转,打量着范世荣身体,露出一丝冷笑:“现在还来得及,不知范兄可知我昨日之事否?”

这一语石破天惊,两人都心中一炸,出了一身冷汗。

高景自觉得才高谋深,在这种情况下,噏动了一下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范世荣在这时,也是全身一颤,惊得心中大变,只觉得眼前这少年目光扫过,都落在自己要害上,顿时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震怖。

不过范世荣终究有着格局,倏然间回神,感慨了一声,起身作了揖说着:“刚刚听闻,却是为兄的不是,不想区区用宴小事,也使魏侯猜忌,使贤弟落了这难,幸亏贤弟遇难化祥,不然就让为兄愧疚难言了……”

说着摇着头,仿佛咽一口苦酒。

话落下,王存业却没有回应,只是立着遥遥看雪。

此花园院子清幽,天色晦阴幽暗,院中显的阴森,王存业只是这样站着,突使人就想起了这少年杀得二代捕长,又一人一剑,在上千水兵中杀了出来,血染全岛,昨夜又一举杀得四大档子,连同据点全部端了。

本来虽惊,但却没有亲自感受到,此时才觉得寒气逼人。

王存业沉默许久才说着:“说的是,这却是魏侯失道,只是眼前这情况,不知范兄有何法子?”

“我要是孤身一人,我谁也不惧。”说到这里王存业一个晒笑:“我只要到深山一潜,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任凭诸侯将相,都可杀了。”

说到这里,一直想当诸侯的范世荣听了,顿觉一股寒气背后涌了上去,看着这少年冰冷的笑容,这才明白“悖逆不道,丧心病狂”这八个字的含义。

心中没有丝毫对官府的敬畏,这种人对官府来说,就是“丧心病狂”!

当下却笑着:“贤弟不必担忧,这事由我范家而起,自当护得周全,贤弟家小都会派人照应。”

王存业听了,微微一笑,作了揖说着:“那就全靠范兄了,以后出了事,可就要找范兄来问责了。”

话语笑吟吟,看似开玩笑,两人却打了个寒战,这时高景这时缓过神来,叹着:“这事的确凭空落得劫难,只是单是周全,还是治标不治本。”

王存业就笑着:“那自然要治本,为了这个,大可同船共济……范兄有什么差事,可以吩咐。”

片刻后,王存业得了一封信出去,而两人默不作声,自风雪里回到内屋,顿时觉得浑身暖烘烘,雪光映着窗纸,照得雪亮,范世荣却顿时脸色阴沉,半晌才说着:“不想这人真是疯子!”

高景叹的说:“公子,今日才见得这人真颜色,这人现在就是要公子负担起责任,看这情况,要是家人有了罅漏,只怕立刻会血溅全府。”

范世荣没有回答,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瞥了高景一眼,过了片刻,气色变的平和,说着:“姑且忍着,看这贼子以后什么下场!”

第五十二章 临行

大雪纷飞,看不见原野,只见白茫茫一片银色,中午时分,一辆马车在官道上不快不慢的前进着,王存业在里面,靠在了垫子上,半眯着眼睛,摸摸怀中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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