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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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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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问询清楚,执事丢下这句话,一抽马股朝魏侯府上去了。

听着马蹄声踏踏而去,黑衣番子才抬起头来,见上司走了,不由长长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魏侯府

青衣执事翻身下马,上着台阶,就对着左右站着的魏侯亲兵说着:“青衣阁执事有事上报魏侯,速速传话!”

魏侯亲兵听了顿时就是一惊,不敢怠慢,连忙快跑里面去了。

片刻,这个魏侯亲兵出来,对执事说着:“大人,侯爷让你进去,在侧殿里。”

执事听了,将马匹交予他,大步而行朝魏侯侧殿而去,到了殿前,慎重理了理衣服,将身上雪花弹了下来,才进去。

一进侧殿,就见得魏侯坐在前面,这执事连忙行礼:“侯爷,大衍观王存业于今日上午卯时进城,去了青羊宫,下午巳时出去,折合下来在青羊宫中待了两个时辰!”

魏侯闻言,眼角不由得一沉,此子又来此处搅风搅雨?

“他去道宫干了什么?”魏侯问着,声音低沉,幽幽寒潭。

“臣不知!”执事如实禀报着,道宫不能窥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你且下去!”

“是!”执事闻言退下,大殿中唯有魏侯在沉思,外面浓云阴沉沉压在天空上,盐一样的雪粒打得人生疼,风吹了一夜还没有停息,天气变得异样寒冷。

沉思半响,魏侯颊上肌肉抽搐了下,咬着牙,半晌幽幽说着:“先生,你且出来,我有一事相托于你。”

这话说完,身后屏风一动,里面出来了一个身穿白云大氅的老者,看年纪有七十岁左右,布满银发,异常的是,面容却和中年一样,两道寿眉自额上长长垂下,双眼上眼帘下垂,一时间让人摸不清他的年龄。

“侯爷,找我何事?尽管说来。”这老者步履从容,扫视一眼,说着。

魏侯闻言,“嗯”了一声,先请了老者坐下,又拿起青衣阁执事留下的画像,说了起来:“文先生,此子丧心病狂,多次杀官杀公差,我怕未到开春时,他又给孤添乱,乱了大局,还请文先生帮我除此大害!”

文先生本是补天阁上代阁主内定顺位继承者,三十年和现在补天阁阁主争夺阁主之位,经过兵败投靠了魏侯,这样一过就是三十年,现在已经是府内定海神针。

文先生闻言,若有所思,问着:“此子听闻是道官,却是几品?”

魏侯听了,看不出啥神气,缓缓说着:“从九品更章吏,听闻现在是运元开脉。”

听了此言,文先生身子向后微微一仰,说:“侯爷放心,我会让此人活不过年关!”

“好!好!好!多谢文先生。”魏侯听闻却是大喜。

文先生武功怎么样很是清楚,一身真气已经大成,就算道术也难以加身,曾经在宴上,折下花枝,连杀七个刺客。

魏侯才对他礼数有加,此人要是出手,王存业还真的活不过年关。

就见得文先生永远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微微躬身:“侯爷既是心急,那就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动手,为侯爷杀得此子。”

“好,回来孤必设宴庆贺。”魏侯一笑,就连忙说着:“这就是此子的情报和地点了。”

文先生接过,再行一礼,踏步而出,渐渐远去不见。

文先生出去的同时,青羊宫正殿,道正垂坐在云榻,闭目调息,顶上丝丝云气弥漫,垂下丝丝金光。

而在道正前面,一轮水镜褶褶生辉,泛着盈盈水光,上面各种景物不断变动,有熟悉府城布局的人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这正是府城内景象。

就在这时,水镜“叮”的一声,清玉敲打一样响彻殿内,受这影响,云榻上道正缓缓自入定中退出。

睁开眼一瞬间,幽暗的殿中,宛如划过一道闪电。

道正这时起身,眯起眼睛查看着水镜,就见水镜上,原本一大片被龙气笼罩,不可查看的区域,一点明亮的明红星辰,缓缓离开了府城,向着云崖山而去,速度之快令人惊讶。

道正见了,不由长眉皱着,思量片刻,闭目颔首,手指轻轻掐算,片刻后,道正睁开眼睛,闪烁着恍然的神色。

“果是气运,避也避不得。”殿内,响起道正微微叹息,话音一落,就见道正长袖一挥,空中水镜顿时片片破碎,消失不见。

这水镜术本身是一种道术,随时可以重聚,却不需要时刻灌注法力观看,先前不过是监督动态,才一直开着,现在……自是不用了。

道宫有人授意,让王存业进入深山,不但是王存业本身避祸之举,同时也是减少王存业对魏侯气运的干涉和伤害,免的越卷越深。

可是王存业实质退让进入深山,魏侯却调集高手进击,这真是气运之下,避无可避,硬是要王存业卷入杀劫。

魏侯根基,其中就有这颗辅星,要是万一陨落的话,那魏侯的气数就……

想到这里,道正露出一丝冷笑,缓缓闭目,再也无语,顿时殿中就静了下去。

第五十九章 本是丧家犬

文先生一路进了山崖县,这时已经夜了,当晚就在县城孙家老店中住宿,店中厢房一间连着一小间,有二十间左右,这时快过年了,生意并不怎么样,不过正合着文先生的心意,就住了一间清静正房。

老板这时见有了生意,十分热情带着伙计烧了一大桶热水送到房里,伺候着洗了,见文先生出手大方,一丢就是二两银子,又生了炭火,送上来一桌小菜,并且点上了二支蜡烛,屋内顿时暖烘烘。

文先生就独酌独饮,片刻就有些醺醺意,突起了诗兴,沉吟咏着:“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正还要吟时,却听外面有人续咏:“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谁?”文先生吃一惊,自己竟没有觉得有人,顿时就提起了武功,向外面看去,却见着一个青年人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这青年看上去很英俊,却也不足为奇,至于这后面中年人,只是相互用眼一看,文先生就是眸子一缩,露出针芒一样的光点。

这青年却只是看着文先生笑,大大方方说着:“我是王少云,也住着这店,听先生清吟,也跟吟几句,万望海涵。”

文先生能把武功修到这个程度,却自是不凡,当下笑着:“既来之,就是缘分,还请入内一起酌饮,就请教一下,我这些年闲着没事,还真写了几篇文章。”

说着就引着入内,王少云笑着:“真是豪爽!”

说着也不推辞,进了屋坐了,就自酌一杯,又夹了块牛肉吃了,吩咐:“这时雪后最是寒不过,菜肴稍凉一点就吃不得,你去吩咐店家上只炭火锅,要无烟炭,免得有烟火气。”

后面中年人就应了,出去,片刻,和着一个伙计进来,就是一只小火锅,不大,又带了些牛肉、羊肉、肚子,这中年人就麻利的赏了这小厮一串钱,打个了躬,说着:“少爷,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就是。”

当下就在灯下二人喝酒,说着文事,论着文章,许久后,文先生叹的说着:“凭你才学,怎么不去考科举?必可进仕在青云。”

王少云“噗哧”一笑,说着:“要是三百年前,这条路还是青云大道,现在却变成了细支末流了。”

“三百年前,别说是进士,就是举人也是拔家门出泥尘,光宗耀祖,现在中了举人,只是能当上吏员,连从九品都不是,考了进士更是为难,朝廷的疆土用不着这样多进士,诸侯的郡县,又不想用朝廷的进士——这斯文早就扫了一地了。”

文先生听了,叹着:“也不仅仅这样,中了进士,至少是个从九品,只要苦熬一些年,一个县令的前途还是有着。”

顿了一顿,又说着:“不过你有如此才,埋没在民间太可惜了,魏侯是明主,我和他也有些关系,不如我一卷荐书,推荐你进府,虽不可能立刻当官,但只要勤勉,这是迟早的事。”

王少云顿时默默,文先生还以为他是惊讶,说着:“你我年纪相殊,却相谈甚欢,难得知己,就不要推辞了。”

这的确有部分原因,更重要的还是重视这中年人,文先生何等武学修为,已经发觉这个中年跟班武功极高,几不在自己之下。

这种武功,魏侯也没有几个,要是能收取到魏侯门下,自可大涨实力和气运。

王少云听了,微笑的说着:“这事很是重大,还容我思量几分,来,我先敬先生一杯了。”

文先生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王少云又接过了薄薄一卷文册,说着:“先生的文章,我要回去细读,这酒喝了差不多了,今天就尽兴了,以后再见。”

王少云说完一揖,文先生见此同是一揖,说:“我还有些事,等我完成了再来寻着细谈!”

“这个自然。”王少云说着,起身离开,去了门外。

“哎,山野民间多有遗贤……”文先生见这人离开,喃喃而语,补天阁的要意就是“天有不足,我以补之”,实际上不局限武功,这文治也是必读,而二十年来在魏侯府中默默修养,早读了万卷书,对王从云的才华有所理解,所以才有此叹。

不过这时还不是思量这事的时候,文先生洗了脸,吹了灯,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片刻,玄功徐徐运转,却入得了静修中。

王少云一出了房,回到自己房中,钱敏就迎接了过来,说着:“公子,原来这人是魏侯的走狗,要不要杀了?”

王少云这时脸色沉凝,再无半点欢颜,许久才说着:“此人武功很高,杀他只怕不容易吧!”

钱敏就说着:“杀此人的确有些不易,但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小人拼了性命也要取了这人性命,而且要是有着公子相助的话,必可成事。”

王少云有些心动,但片刻后叹息一声:“我武功上并不出色,单用武功,只怕帮不了多少忙,就算和你联手,也未必杀得他,大举用上道法的话,就会泄露气机——我用密法封住了法窍,才能瞒天过海,行这大事,不可在这点上误了。”

“公子,要行大事,这些魏侯的羽翼爪牙,都要一一剪除才行,不乘此杀了,以后未必有机会。”钱敏还是劝的说着。

王少云听了不吱声,半晌脸上挂了霜,才说着:“你说的有理,必须把这人杀了,不过却不是现在。”

徘徊了几下,又说着:“我有相面之术,观此人气运,隐隐带着黄青之气,黄气是依附魏侯所得,青气却主其武功已经登堂入室,虽未至炉火纯青之境,也差之不远,这样的人很难杀得。”

说着,看了钱度一眼,又垂目沉思,格格一笑说着:“但我本是丧家犬,和时运相悖,于道业无所成就,于富贵艰难竭蹶,却不能因此退缩,这样吧,我就牺牲一只娃娃,来断掉这人的性命。”

说着解开内袍,自里面兜袋中取出三只小娃娃,这个娃娃看着精致,下面却锈着众多神秘符号,这些符号仔细一看,又宛面目狰狞的鬼怪,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王少云一笑,沉吟片刻又说着,这语气很是平淡:“这是魇镇娃娃,却是逆数之物,用了有可能不得善终,不过效果还是不错,有一只必须用在魏侯身上,只是法不镇大运,现在对魏侯没有用处,以后待得破运后却是有效。”

“现在虽对魏侯无用,对这人却绰绰有余。”说到这里,王少云深深叹息一声:“我已经说了,我是丧家犬,什么都顾不上了,就用着吧!”

说着,取出了那本文先生的文册,仔细翻开一页,摸出了几根文先生的发丝:“有这个就足够了。”

说着将这几根发丝塞到了一只娃娃的里面,默念了一下密咒,顿时这娃娃眼睛亮起了红光,虽转眼就不见,但还是使人心寒。

王少云顿了一下,语调很是平缓:“行了,这娃娃就能抽去此人的气运,使之陷入枯竭中,到时就是天地不容,举步艰难,过几日等他回来,你我再出手,就必可杀了这人。”

看了一眼这个娃娃,心底无声地透了一口气,又说着:“现在就是想办法获得魏侯的发丝指甲了,等日后破了运,你帮我出手把他杀了吧!”

说着,就说了密咒。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钱敏恭谨应着:“公子放心,发丝指甲我会想办法获得,等公子破了他的大运,我必启动密咒,再杀得魏侯。”

云崖山·大衍观

王存业回到观中,就见得道童丫鬟,还在做晚课,坐在一间临时开辟的房间里学习着怎么样识字和诵经。

王存业见了,就是微笑一下,也不叫人,这些道童丫鬟,再过个一二年,就调教出来了,那时什么事都不用多管,只要清修就是。

这时站在屋檐下,深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就在走廊之间散着步。

雪后天晴,虽是夜空,还是能看出天上一丝云都没有,藏青天空辽阔,星星闪烁,一丝月牙悬在中天,月光洒落下来,大地罩着一层霜,让王存业心情平静了下来。

“师兄,你回来了?”不远处传来了谢襄的声音,王存业应了一声,就看去,这时月光下,只见她穿着一身青裙,眸子闪着欢喜的光。

王存业就立刻笑了,却埋怨的说着:“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天寒,快快进去。”

“师兄,难得这样天色,就让我少许和你散会步。”谢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着过来。

王存业感觉到她情感微妙变化,笑着说:“冬霜重着呢,过会就进去?”

两个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两人就沿着走廊慢慢转着,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许久王存业说着:“今天去了道宫,总算找出了几个方子,有一个很有眉目了,明天我就去山中去杀老虎。”

“唔!”谢襄神色有些恍愧,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王存业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不对,问着。

“……感觉我总是拖累师兄的样子。”

“傻瓜,你不拖累我,我还不乐意呢,别多想,恩?”王存业就拉过她,将她伏在了自己怀中。

第六十章 袭击

马车在落满雪的道路上奔驰,马蹄上套着厚厚的脚套,天气严寒,就是马匹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中奔驰也可能冻坏,所以都戴上了脚套。

王存业坐在车中,靠在后面,在一阵阵颠簸中细细思量着药材的事。

自道观直接去后山也是一条路,却深入不了内部,而经过官道抵达一处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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