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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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归真录-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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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莫怕!莫怕!你从何方来,欲往何处去,为何到了我昆仑山,你与我言。”言语温煦和缓,如三月春风,拂过豹人身躯,又似一股清泉,潺潺流入豹人心田,豹人数百年来囚于密室,申公若来,非骂即打,何尝得过半分关爱,此刻听那人温言询问,殷殷关切,一时间心头一暖,两目中热泪盈出,呜咽答道:“上启老爷,小人乃中州炼气士申公豹,听闻东海碧游宫通天老爷大开宗门,广纳四方修真慕道之人,小人学仙心切,渡海而来,不期遇上风雨,被海浪冲到此地,误闯老爷宝山,小人有罪,请老爷恕罪恕罪!”说罢翻身起来,连连磕头,申公豹之名,却是他情急之下,取申公之名与自己出身,联结而成。
那人呵呵而笑:“原来如此,你且起来。我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碧游宫通天教主是我师弟,这两个是我门人弟子,碧游宫离此有千万里之遥,今日相见,且是有缘,你既欲去碧游求道,我叫门人送你前去,料通天师弟必然收纳,却不须与他人争执位次了。”娓娓道来,豹人倍感亲切,听得“有缘”二字,刹那间福至心灵,叩首道:“老爷,老爷乃教主圣人,弟子今番得睹老爷天颜,乃是弟子命中造化,前世福缘,弟子今再不去碧游,情愿长随老爷左右,洒扫执役,侍奉老爷起居。”先前那老人在旁,见这怪物顺风就势,得寸进尺,心中好生不悦,正待上前痛加呵斥,却听耳边元始呵呵笑道:“也罢!也罢!看你也是一片至诚,既愿入我门下,我今便收你做个徒儿,以后长在昆仑修行,可好?”申公豹大喜:“多谢老爷收留。”也不顾山石坚硬,咚咚磕头,他乃黑豹成形,已有五六百年气候,又得了申公一身千余年旁门修为,山石虽坚,却也不感疼痛。“这位是你大师兄南极仙翁,你也见过了。”豹人转过身来,又向先前那老人咚咚磕头:“大师兄,小弟适才多有冒犯,请大师兄原宥,大师兄,小弟初来乍到,不通世事,请大师兄以后多多提携指点。”南极仙翁心道:这个怪物说话倒是乖巧。伸手搀扶:“师弟请起。”转头对那童子道:“白鹤徒儿,还不上前见过你师叔。”那童子却“哼”了一声,转头不理。南极仙翁道:“白鹤年幼不知礼数,师弟莫怪。”申公豹忙道:“不敢,不敢,白鹤师侄年少有为,我不及也。”
当下四人一同回到玉虚宫,元始天尊先进后殿去了,南极仙翁吩咐童子安排申公豹住处,申公豹拱手去了。白鹤童子见申公豹去得远了,对南极仙翁道:“师父,此人分明是个妖孽,掌教老爷平生最是厌恨妖禽异兽,怎地今日竟收他为徒?”“我也猜想不透,不过此刻细细想来,其中恐是另有玄机,我东昆仑乃先天妙境,周围数十万里,常人别说靠近,就是见都见不到,此人道行微不足道,遇上一场风雨,鬼使神差,就能来到山下,且是有些奇异,白鹤徒儿,你在申公豹面前,不可乱言失机,待我去请掌教师尊示下便是了。”南极仙翁说着,亦进后殿去了。
进得殿门,见丹台上灵光闪烁,紫气缭绕,琉璃玉净瓶悬在中央,缓缓旋转,元始天尊负手而立,目视玉净瓶,悠然出神。
“飞熊师弟遇害,至今已五十年了,看来还得数百年光景,方能返本还元。”南极仙翁微微点头叹息。
“天数茫茫,人生天地之间,浮沉遭际,死生祸福,自有定数,虽神仙亦是难逃,你又何必叹息?”元始天尊悠悠道。
“是,师尊,弟子明白了。”南极仙翁一躬身,本来要问申公豹之事,却也不再提起了。
三界之内,称为昆仑者,本有两处,都是先天胜境,西昆仑在南赡部洲极西北方流沙以西,上古之时,与不周山共为天柱,高三万六千里,周匝八万里,下环大河、弱水、赤焰溪,上有阆风台、玄圃、醴泉、天墉城、瑶池,乃天帝、天后行宫所在,东昆仑就是玉虚宫所在,元始天尊所居,在大海东北,人所难见。
自此之后,申公豹便在东昆仑玉虚宫与众弟子一同听讲,熬炼功行,闲来傲游四海,访朋问友,他本是黑豹成形,熟习左道,故此喜与旁门之士来往,这也是天性使然,十二仙因此多有烦言,然而不知怎地,元始对他十分纵容,不但不阻他与旁门妖仙来往,且又修书一封,荐他入碧游旁听,因此申公豹以为掌教师尊对自己格外优容青睐,志气甚骄。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申公豹在海外养性练气,哪知人世光阴迅速,岁月如流,成汤得诸侯推戴,真个是四海归心,天下大治,在位六十年,崩,寿百岁。因太子太丁先汤而逝,太丁之弟外丙、中壬先后继位,享国不过数年,亦崩,复传位于太丁长子、汤之嫡孙太甲。
帝太甲在位无状,伊尹作《伊训》、《肆命》、《徂后》,放太甲于桐宫,自摄政事,受诸侯朝贺。帝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思庸,于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返政,告归乡里,陈戒于德,诫曰:“呜呼!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夏后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监于万方,启迪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爰革夏正。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德。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任官惟贤材,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德,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绥先王之禄,永叄裏A民之生。呜呼!七世之庙,可以观德。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帝太甲再拜受训,恭己修德,诸侯咸归殷,百姓以宁。在位三十三年,崩,庙号太宗。
其后沃丁→太庚→小甲→雍己→太戊→中丁→外壬→河亶甲→祖乙→祖辛→沃甲→祖丁→南庚→阳甲→盘庚→小辛→小乙→武丁→祖庚→祖甲→廪辛→庚丁相继在位,凡五百二十年,历数盛数衰,目下已是帝武乙在位,都城也已从亳邑迁往朝歌。帝武乙十五年,殷道渐衰,东夷姜氏寝盛,分迁海岱,连年进犯边关,武乙一面派大将征伐,一面仍是八方搜求,享乐不已。
却说汤虽名为轩辕血裔,帝喾之后,实乃东君嫡子,虽有龃龉,毕竟父子之情,血浓于水,汤即位之后,立天帝、天后、东君之庙于亳邑,上天帝尊号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玄穹高上帝,天后尊号先天圣神太灵九光瑶池金母,东君尊号曰东极青灵帝君,四时献祭,别立商之七庙,将癸、青娥并列供奉。
帝武乙迁都朝歌之后,天帝庙与成汤七庙随同迁往朝歌,这一日乃冬至大节,群臣百官奏请武乙亲往天帝庙献祭。武乙本待不去,奈何群臣固请,不得已,乘了金车玉辂,排驾前往。
文武百官保驾随行,至庙前,武乙下辇,抬头看帝庙光景,但见垒台四方,共作九层,层层缩小,形如三角,每层五丈,取九五至尊之意,垒台之上,帝庙巍巍而立,宝顶上有九头金凤,展翅向天,周身火焰飞腾,捧着一颗金晃晃的巨大火珠,煌煌然映照四方,如日初出。
武乙见帝庙如此壮观,也有些敬畏悚惧,与群臣一步步上了高台,进入帝庙,见三尊神像,天帝居中、天后居左、东君居右,俱服衮冕,木然而坐,不觉失声哑然而笑:“朕道是什么天帝天后,何等的相貌威仪,原来不过是三个泥塑木胎,有何德能,却要朕远来致祭朝拜?”
巫阳与群臣大惊失色:“大王不可乱言,颂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我成汤先王,因得上天眷顾,方才做了这四海之主,奄有九州万邦,亿万生民,享国至今将有六百年,大王怎可出言亵渎,一旦上帝威灵震怒,降罪下方,万民死无地矣!”
武乙冷笑道:“万民者我之民也,生杀在我,与他何干?汝道敬天,吾观天不过泥胎,朕为人王,四海一人而已,这泥塑木雕的神像难道便胜过我了?我不祭他。”扔下祭品,回身便走,群臣苦苦劝谏,武乙不听,径直出帝庙,下帝台,上龙辇,便欲回宫。
群臣追下帝台,苦苦哀告,要他完成祭礼,武乙只是不听,群臣拉拉扯扯,龙辇不能启行,武乙勃然大怒:“尔等如此啰唣,都道那天有何威灵煊赫,要我敬他拜他,我今便射这天与尔等看看,且看他有何威能施于朕身!”叫左右“取朕宝雕弓来!”内侍取宝雕弓来,武乙取弓箭在手,将弦张满,慢慢举过头顶,群臣吓得脸都白了,都要上来抢武乙弓箭。武乙大喝道:“站住,尔等若敢近身,朕即刻便是一箭!”群臣畏缩退后,但见武乙执定角弓,左手如抱婴儿,右手如托泰山,翻身向天,一箭仰射浮云,群臣抬头观看,见那箭光一线,直入青天,转瞬不见。半晌,仍旧是青天白日,毫无影响。武乙哈哈大笑:“如何?天若有灵,为何朕将箭射他,他全无报应灵感?待朕再射与尔等看。”说着嗖嗖嗖连发三箭,箭箭刺破苍穹,直上青冥,武乙仰天狂笑。
蓦地里一声惊雷炸响,天地晃动,四下里狂风怒号,阴云汇聚,刹那间天象已变,群臣登时吓得个个脸色煞白,武乙也自有些吃惊,张弓迎风狂吼:“汝便是那天么?汝如此做张作智,朕便怕汝不成,且再吃我三箭。”嗖嗖嗖又是三箭,又是一声霹雳滚过苍穹,天色转为血红,满天血雨如注,随风乱舞乱打,众人扑地张臂呼号。武乙全身血污,披头散发,犹自指天狂笑:“尔等群臣看看,天有何可惧,还不是被朕神箭射伤!”
霹雳声隆隆滚动,一声响过一声,狂风灌入帝庙,庙中幔帐猎猎卷舞,巫阳全身瑟瑟发抖,五体投地,拈香拜祝:“天子无知,求上帝仁慈,恕他逆天大罪。”电光霍霍,时明时暗,照得三尊神像脸庞忽青忽白,狰狞无比,又是一声霹雳响过,巫阳偶然抬头,忽见三尊神像双眼已闭,六目中流出六行鲜血,缓缓滑下面庞。“啊!”巫阳吓得向后栽倒,惊天的霹雳再次炸响,天帝庙剧烈摇晃,忽然间万籁都止,风雨俱消,阳光斜斜射入庙门,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殿内殿外,
巫阳挣扎爬起,忽听庙外群臣惊呼:“王上!王上!王上!”巫阳跌跌撞撞,走下帝台,见群臣围在一处,乱呼乱叫,他分开人群,上前看时,见圈子中一人全身焦黑,犹如枯木,面目已不可分辨,唯有从腰间的玉带上才可辩出这就是往日的武乙天子,巫阳骇然欲死,踉踉跄跄再次爬上帝台,伏地喃喃祷祝。
帝庙中三尊神像木然高坐,脸上血泪未干,兀自鲜艳夺目。

第二十一章 九幽深焉谁可到?

“武乙虽然悖逆无状,但终究是我夫妇血脉,却有些可惜了。”威德颜天化乐宫中,帝俊拈须叹息。
“有何可惜?正是因他是我等子孙血胤,故此更不能纵容姑息,他先发箭时,我已容让,若那时弃箭悔过,我尚可恕他罪过,讵料他怙恶不悛,变本加厉,指天怒骂,视我等如同死物,是可忍,孰不可忍?纵是那文命小儿,当时也不敢如此,若不与他个现世报应,怎见得我上天威严?若任他如此胡为,天下百姓从此还知畏我上天否?”天后的语音中带着刀锋般的冷锐。
“这也罢了,今殷道已衰,诸侯离心,我甚是忧虑。”帝俊蹙眉道。
“唔,此事确实堪虑,然而大势所趋,我等也逆过不得,须当早作打算,顺势而为,破旧立新,以显吾等灵神,上天威严方能久植人心。”
帝俊未及说话,下首东君侍坐,忍不住开言道:“母后,武乙狂悖,不知敬天法祖,但母后已将他击死,我上天威严未堕,依孩儿看来,此事也就可以了。今殷商虽衰,终究与父皇、母后和孩儿血脉相连,孩儿不忍见他败亡,请父皇、母后还须设法相护,延其运数才好。”
天后闻言微笑道:“孩儿,赫赫殷商,四夷咸服,抚有万邦,皆我儿所出,母后又何尝不愿为我儿保殷商万年江山?然而盛衰之理乃是天数,纵你父皇、母后生于混沌之中,威震洪荒百万妖族,历无数艰难入主天庭,为三界之帝至于今日,也违逆不得这天地大数,只可因时顺势,见机而作,况此番劫运正逢神仙杀戒,非比寻常,若一旦筹处不善,连你父皇、母后自身也是难保,又怎顾得那人间稀微血脉?”
帝俊也道:“日积月累,梁木将颓,万姓已渐离心,势难逆挽,纵母后与你父皇勉力维系延绵,也不过救得一时,不为长远之计。”
“你父皇说得正是,今四洲万姓,渐已离心,内渐腐坏,若勉力延其运数,不但不能假之聚天下众生愿力,于我儿反是有害无益,帝鸿我儿,你当知其中关窍,不可如此儿女子气。”
“话虽如此,孩儿实在不忍弃我血脉不顾……”东君仍然坚持。
“你……”天后眉毛渐渐立起,帝俊见母子僵持,忙道:“帝鸿年幼,不知大势,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况殷道虽衰,尚有近百年光景,也不急在一时,未始没有两全之法,且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也罢,你父皇既也如此说了,且从长计议便了。”天后终是怜爱小儿,不再言语。
“多谢父皇、母后。”帝鸿站起身来,向帝俊、天后一躬身,出殿去了。
“这孩子恁地情多,却不像你我,恐有妨将来成就。”帝俊、天后目视帝鸿离去背影,微微叹息。
殷都朝歌,因武乙狂妄射天,被天雷震死,太子文丁惶恐,不敢为父发丧,披发跣足,穿了粗布麻衣,亲往帝庙,长跪请罪,直跪了七日七夜,三尊神像上血泪方才消去,文丁又亲自祭告过殷商祖宗七庙,这才敢举哀发丧,将武乙棺椁葬于历代王陵,即了天子之位。
殷商宗庙在朝歌城南,距帝庙约有七八里,乃商人禁地之一,除了四时享祭,及君后去世、即位的大典,平时大门紧锁,绝无人迹。东君从天上下来,落在中庭,院内一片漆黑,唯有殿内各室窗棂间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东君走到殿前,殿门上兽头狰狞,加了碧游符咒,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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