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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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妖记-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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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白砚微微一笑,双目紧闭,不到一会,银白色的头发变为黑色,双眼睁开,竟是两颗黑色的眼珠。这幅模样,看着就是一位俊美公子,完全没有半分妖怪的样子。

含香瞠目结舌,还可以这样的。

他将含香背上的行囊取下,丢进乾坤袋中。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我白公子。"白砚的兴致很高,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便做我的丫鬟好了。"含香脸一黑,丫鬟,那不还得伺候他,哪里有自己一人行路来得轻松自在。想着行囊被他拿走,自己也决计拿不回来。算了算了,一个月而已。

"白公子要将刚才着法术教我。"

白砚笑道:"好。"

到了田边镇,白砚买了两匹马和一些口粮,两人去了成衣店,又买了几件衣物,含香换了衣服,打扮成个丫鬟的模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闪过一瞬的茫然,没想到事隔多年,她又成了个丫鬟。

含香第一次骑马,好在有道行在身,白砚教了几遍,就能够稳稳的骑在马背上,只是不敢骑快。两人一人一骑,沿着大路向南去。

含香毕竟是个孩子,喜欢新鲜的东西。一开始只拉着缰绳缓缓走着,等到掌握了技术,便不时冲到白砚前头去,等到马儿疲累了,才渐渐放慢速度。可只需回头,总能见到白砚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她起了好奇心,不知自己若奋力奔跑,白砚是否能追的上。于是脚下一紧,催促马儿疾驰。跑了许久回头一看,白砚已经没了踪影,她笑了起来,有总恶作剧后的快意。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大树下站在一人一骑,白砚笑看着她。

含香瞬间被打败了。她忘记了他是会飞的。

她没了兴致,干脆让马儿慢慢走着。

白砚却道:"若是嫌骑马累,到了前头的城镇,我给你买辆马车。""不用了。"含香无精打采道。

出了田边镇的地界,妖怪渐渐稀少,偶尔能看见十几个人类组成的商队,由几名持剑的除妖师保护着向北行去。那些除妖师见含香和白砚两人独自行走在旷野,均露出异样之色。

一条长河沿着官道而行,河水清澈,在阳光下闪着各色光斑。沿岸不时有一两座木屋,木屋前有一小块被积雪覆盖的田地,几个小孩儿在木屋前玩耍,见两人经过,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白砚熟知各地轶事,每到一个地方,他均能说出许多典故。便是看到一块普通的石头,都有个特别的故事。含香听得津津有味,可有时却觉得这些故事也并不是样样都是真的,没准还是白砚编出来逗她玩的。可即便如此,白砚的博学依旧让人叹为观止,古今之事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就算是天空飘过的一片云,他都能引申出许多典故。

含香不由感叹,自己若是能活千年,又勤学奋进,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

两人白天骑马慢行,天黑便宿在山洞里。含香在夜里醒来,常会看见白砚坐在她不远处,凝视着一方天空。

过了三日两人来到摆渡镇。此镇乃是岳南城的附属镇,由此到岳南城只需渡过长河。在镇外有个渡口,每日都有渡船来往,摆渡镇的镇名就是从此而来。从北边来的商旅大都会在小镇上歇脚。摆渡镇外围刻着护城镇法,含香在镇外犹豫半天,没想到白砚已经进了镇去。

含香一惊,纵马上前道:"白公子怎么进的来。"白砚指着心口道:"这里有一颗镇妖石,能压制妖气。现在的我与凡人没有半点分别。"世上竟有镇妖石这种东西,含香吐吐舌头,她想,若是戴着镇妖石越过护城阵法进入主城,再将镇妖石摘下来,那么那些主城不就都手到擒来。

她将此计和白砚说了,白砚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真是个孩子,镇妖石又不是石头,满地都是。就算进了主城,只要摘下镇妖石,也会被护城阵法弹出城外。可见你的阵法可没有学到家。"不知是那句"真是个孩子"还是"阵法没学到家"招惹了她的自尊心,她红了脸便道:"我又不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什么事都知道。"此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的脾气发的没有道理,便有些心虚,偏着脑袋偷看他,见他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

再过几日便是春节,镇上四处都是走年货的商旅,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沿街满满都是摊位,街上挤满了置办年货的人们。

第八十五章 传言

在妖怪中待了这么多年,含香险些都忘记了春节是什么模样的。她和白砚牵着马,慢慢走在人群中,兴致勃勃的看着格式摊位。不由自主的被周围的欢乐所感染。

摆渡镇位于南北交界,这里的人少了北方人的高大,又不似南方人的精致,却有着独特的洒脱之意。当今王上崇尚奢华之风,街上行人皆穿着华丽,衣饰精美。看得出来,此镇虽小,却颇为富饶。

没走多久,便发现周围的路人不时回头看着他们。那些衣着漂亮的女子用衣袖捂着脸,不时偷看白砚两眼,又低头痴笑,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假装买东西,却悄悄跟在他们后面。而白砚却似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们一般,带着上位者自然而然的高人一等,目不斜视的走着。

含香汗颜,白砚的外型果真很引人注目,若说他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恐怕也不会太过。要是这些女子知道他的原貌,不知会不会尖叫着逃走。

赶节的商旅将各个客栈住的满满的,连间客房都订不到。两人寻了几家店,花了一枚金元宝,才得了间上房。

入夜又下起小雪,客栈内挤满了渡河的商旅,这几日夜寒,河水冰冻,渡船无法过河,在摆渡镇上留宿的人也多了起来。客栈生意兴隆,掌柜的自然高兴。大厅内燃着熊熊碳火,饭菜冒着热气,客人们高声说话,全然感受不到外边的严寒。

白砚和含香寻了个角落坐好,叫了些茶点来吃。

那些点心不是太甜便是太腻,白砚只尝了一点便不吃了。含香可不在乎,抓起来一个个的送进嘴里。

白砚皱眉:"好吃吗?"

含香将一块杏仁糖塞进嘴里:"以前在钱家的时候,看见主人家吃这些点心,眼馋的不行。只得过年时才分得一小块苏米糖,偏偏又是面粉放的太多,吃到嘴里粘糊糊不得下咽。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收好,舍不得一次吃完。如今有这么多摆在面前,再不好吃也都觉得奢侈。"白砚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惜:"岳南城中有家百年老店,做出的点心颇为可口,过几日到了城内,买给你吃。"含香摇头:"这倒不用,我也不是很爱吃点心,就是可惜浪费了。"白砚来了兴趣,撑着下巴看她:"你爱吃什么?"含香思索一会:"若说爱吃的,那应该算是糖葫芦。记得有年过年,分得两个铜钱,花了一个买了串糖葫芦。才吃了一个,便被路人撞的脱了手,还没来得及捡就都被踩烂了。可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至今都记得,当时站在街上,看着卖糖葫芦的便想,要是整个雪花镇的糖葫芦都是我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她只有五岁,成天的吃不饱,看到好吃的就想吃。

白砚点点头,若有所思。

含香觉得自己说的多了,连忙举起杯子喝茶,这几日同他一起,明面上是他的丫鬟,可事实上还是他照顾自己来得多。

"兄台从北地来,可否和我们说说如今北地是什么光景。"含香扭头看去,说话之人做一剑客打扮,五十岁上下,声音豪迈响亮,只见他正举着一杯酒递给一名商旅打扮的汉子。

那汉子将酒一口饮尽,大手抹过嘴角道:"我听几位的口气,可是想去北方发财?"那剑客与身边的同伴互换了眼神,点头道:"正有此意。"那大汉道:"如今北地可不比以前,至衡水以北,妖孽横行,民不聊生。当今的世宗大王软弱无能,守不住和浦西大营。那些妖孽往返衡水河便似在自家后院一般。能够逃的,都逃到南边来啦。"剑客一惊:"怎会这般凄凉!"

大汉道:"你有所不知,当年被星辰仙子关在地牢中的千年狼妖,在三年前已经逃出来啦!""啊!"

大汉满意的看着那剑客的表情:"那狼妖生性暴戾,一出地牢便将雪花镇全镇居民杀了个干干净净,这些年在北地,他见村屠村,见镇屠镇,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全部杀死才好。他进了村子,先将貌美的女子享用一番,才让其他妖物吃了女子的血肉。那些被屠村后的惨状你哪里见过,两岁的孩儿被扯断了四肢,插在房顶上。还有那些女子,皆是被妖孽奸|淫致死!"剑客勃然大怒,用力拍着桌子:"岂有此理!竟有如此泯灭人性之事!"含香一惊,连忙向白砚看去,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腰间的玉佩,丝毫不在意那大汉说了什么。

大厅里许多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皆向那大汉看去。

其中有一人道:"那北方是万万去不得了?"大汉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有些得意,声音更大了:"这倒未必,狼妖虽然凶狠,可当今衡水城的城主却非常能干,他率领除妖师们保卫北方,坚决不让妖群南下。北方虽乱,可衡水城却依旧繁华。"衡水城主晋连,太太娘家的妹妹就是嫁给了他,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含香在幼时曾见过那家女儿一次,是个公主模样的人儿。

剑客道:"听闻衡水城主颇有孟尝之风,能救江湖之急。虽在朝廷为官,却常与江湖志士相交,许多落魄之人去投靠他,他也以礼相待,奉为上宾,是个正直豪爽之人。人人提到他,都会竖起大拇指,我此次去北方,便是投靠于他。"大汉道:"衡水城如今是抵御妖魔的主要城镇,兄台若肯为城主出力,乃是北方民众的福分,我在此敬你一杯。"剑客道:"不敢。"举杯一饮而尽。

大汉又说了许多狼妖在北方胡作非为之事,皆是以血|腥惨烈结尾,众人或是怒骂,或是呵斥,无一不想将狼妖碎尸万段。

含香低声对白砚道:"那人这般造谣,你不生气?""天下恨我之人甚多,若是要将每个恨我的人都杀了,怕是杀个百年都杀不完。何必在意。"含香怅然一笑,她可没有白砚这般好的涵养,换了她,最少也要给这多嘴的人一些教训。

第八十六章 除妖师

含香假意起身取水,经过那汉子身边时快速使了个妖法,将汉子身下的凳脚斩断。那汉子整个摔在地上,汤汁酒水全泼在身上,连忙喊着叫掌柜!

她得意的回到桌边,捂着嘴笑起来。

"你怎么肯定他是造谣?"白砚问。

"整个村子的人都杀光了,那些消息是从何处传出来的?又没证据,谁知道那些村子是谁屠的。"含香笑道,她相信若是白砚愿意,屠个把村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事。可她也相信,白砚不会没有目的的滥杀。

白砚难掩笑意。

突然一阵寒风吹进室内,大厅正中的炭火一熄。

只见客栈大门开了一半,一名旅人站在风中,他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沾着雪花的大眼。

跑堂的连忙上前:"客倌是打尖还是住店?""住店。"声音清朗。

那跑堂的眼光精明,将这旅人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看他穿着破烂,怕是个吃霸王餐的,陪笑道:"真是不巧,小店已经没有空房,客倌若不嫌弃,便在这厅中挤一挤,凑合着睡上一夜。只是小店有规矩,先付账,再住店。"旅人甚是干脆,道了声:"好。"便付了银子。

跑堂的搬了张桌子到白砚跟前道:"公子可否往里边挪一挪。"白砚答应了,和含香往边上移了桌子。跑堂的摆好了桌子,便招呼那旅人坐下,奉上一壶温酒。

那旅人脱了帽子围巾,向白砚颔首致谢。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生的非常秀气,一双大眼甚是灵活。头发在头顶打了个髻子,竟是个道士的打扮。

白砚点头,接受了他的谢意。

大厅内又重新热闹起来。

跑堂的端上热乎乎的面食,那少年拿了筷子便吃,看那模样,像饿了好些天似的。

白砚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除妖师"三个字。

含香恍然大悟,又向那少年道士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周身散发出的灵气与寻常人有所不同。

这一路下来,遇到了不少除妖师,白砚也都当他们不存在,唯独这一位能让白砚关注。

妖怪练功,是将周边万物的灵气吸收到体内,替换妖骨中的杂质。一开始进程非常缓慢,妖术的威力往往比不上同时期修行的人类。可越到后期,妖怪越强,若想对付一个妖王,一般要有上千名除妖师共同结阵才行。

人类却不同,有资格修行的人类,一出生时便带着灵骨,灵气从体内生成,灵气的大小从出生时便注定了。就算经过后天的修炼,灵气弱的也永远不可能超过灵气强的。因此修真之人天生的资质相当重要。含香便是没有灵骨,因此这一生是无法行那凡人修真路。

眼前的少年年级虽不大,但周身灵气稳如长河,没有一丝外露,小小年纪能有这般沉稳厚重的灵气,也难怪白砚会在意。

那少年两三下吃完了面,将外套往头上一罩,趴在桌上睡了。

适才被含香捉弄的汉子,换好了衣物坐下,又与那剑客东南西北的聊起来。

汉子道:"我从北方来,却不知南方是什么模样,是否和北方一样四处都有妖孽?"剑客道:"这个世上何处没有妖怪,只不过有的妖怪好,有的妖怪坏罢了。例如南海有只神鸟,济世救人,世人尊称为风神,每月初一十五皆烧香拜祭。而兄台所说的北方狼妖,却无恶不作,人人欲杀之而后快。可见这好与不好,全凭世人来说。世人说你是妖,你便是妖,世人说你是神,你便是神。"含香听到他们说起离歌,心中有小小自豪,只是他们拿了白砚做对比,却令她不喜。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又觉得相当有道理,世间之事,大都靠人语言相传,人人说你好,你再不好也是好,若人人说你不好,做的再好也是不好。

白砚这般骄傲,世人无论如何说他,他都懒得辩解,也许他也是刻意要留下凶名,让世人畏惧他。

剑客又道:"渡了河便是岳南城,岳南城是千年古城,城中修真世家便有数十个,周边百里皆无妖怪行踪,兄台大可放心前行。只是岳南城以东有个牡丹镇,兄台千万不要踏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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