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此险恶,你要内心强大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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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如此险恶,你要内心强大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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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把自己全部交给信仰的人不可战胜,因为有上帝罩着他。

前面已经说过,人类需要设置一种精神装置来应对死亡恐惧的威胁。大多数宗教和文化是借助于一套把死亡庄严化的仪式。如果人类看到自己同类的死,结局就像看到蚂蚁之类生灵的死那样悲哀,那样渺小,那么打击是相当大的。但在一套把死亡庄严化的仪式中,人的死有别于动物的死,死是一件庄严的事情。当然,仅仅是这一点并没有消除人类的死亡恐惧,因此,很多宗教无一例外地要继续对死亡进行“造魅”,把死亡设置成得救的手段、超越苦难的途径、进入天堂的大门。

宗教极端分子之所以敢于充当人体炸弹,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的宗教给死亡赋予了神圣的色彩。死是他最好的归宿,是他尽了信仰者的义务而受到上帝眷顾、恩宠的必要程序。很多意识形态上的信仰者,比如革命者不怕死,同样是因为这种意识形态具有类宗教色彩,死就是他为信仰而献身。

他终会被人们记住,神圣的事业因他的死而更显神圣。

(5)把死亡哲学化

正如所有其他恐惧一样,死亡恐惧也是一种心理反应,虽然它来自于一个最终确定的事实,来自于生物规律,来自于人精神结构的最深处。

综观以上五种克服死亡恐惧的方法,无一例外地都没有跳出心理结构的运作这一路数。它或许能让一些人克服死亡恐惧,但毕竟不适用于平常的生活情境,也不具有恒久性。

正由于此,哲学家们发明了一种方法,就是把死亡上升到哲学的层面来审视。他们希望借助理性思考来探触死亡的真相,驱散死亡恐惧。

我在前面讲苏格拉底时说过,理性的力量非常强大,它对人构成了一种真正的说服。

柏拉图在《欧绪弗洛篇》里记载,某一日,苏格拉底在法庭的入口处和一个叫欧绪弗洛的人偶然相遇。当苏格拉底得知欧绪弗洛准备大义灭亲,告发他父亲犯了谋杀罪时,表示了惊奇。他们开始了一场讨论,其中欧绪弗洛认为,一个东西之所以是虔敬的,是因为它是神喜爱的。这涉及了一个西方哲学的经典命题:一种行为,是因为上帝认为它是正确的,所以它才是正确的;还是因为它是正确的,所以上帝才命令人去做这种行为?换言之,真理是客观存在的,还是它只是上帝的命令?

我把他们的对话简单抄袭如下。

苏格拉底:请你想想,虔敬的东西是因为神喜爱它因而才是虔敬的,还是因为它是虔敬的,所以才得到了诸神的喜爱?

欧绪弗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好吧,让我试图说得更清楚一些:我们谈论被携带的东西和进行携带的东西,谈论被引导的东西和进行引导的东西,谈论被看见的东西和进行看见的东西,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有区别的,也知道它们区别何在吗?

欧绪弗洛:我想我是知道的。

苏格拉底:所以,被喜爱者是一个东西,喜爱者是另一个不同的东西。

欧绪弗洛:当然。

苏格拉底:那么,请告诉我,被携带的东西是因为它被携带,还是因为某个其他的原因,因而就是一个被携带的东西?

欧绪弗洛:当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别的原因了。

苏格拉底:还有,被引导的东西是因为它被引导所以就是一个被引导的东西,被看见的东西就是因为它被看见所以是一个被看见的东西,对不对?

欧绪弗洛:对,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那么,一个东西并非因为它处于被看见的状态因而才被看到,相反是因为它被看到所以才处于一个被看到的状态;一个东西不是因为它处于被引导的状态才被引导,相反是因为它被引导所以才处于一个被引导的状态;一个东西不是因为它处于被携带的状态因而才被携带,相反是因为它被携带所以才处于一个被携带的状态。欧绪弗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要说的是:如果任何东西以任何方式处于被改变或被影响的状态,那么,那不是因为它是一个被改变的东西所以才被改变,而是因为它被改变了所以才是一个被改变的东西;不是因为它是一个受到影响的东西所以才受到影响,而是因为它受到影响所以才是一个受到影响的东西。难道你不同意吗?

欧绪弗洛:对,我同意。

……

苏格拉底:那么,关于虔敬我们应该怎么说,欧绪弗洛?按照你的定义,虔敬的东西不就是得到诸神喜爱的东西吗?

欧绪弗洛:是的。

苏格拉底:诸神喜爱虔敬的东西是因为它是虔敬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欧绪弗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别的原因了。

苏格拉底:如此说来,虔敬的东西被喜爱是因为它是虔敬的,但不是因为它被喜爱所以它才是虔敬的。

欧绪弗洛:看来是这样。

苏格拉底:所以诸神喜爱的东西与虔敬的东西不是一回事,欧绪弗洛,按照你的说法,虔敬的东西与诸神喜爱的东西也不一样,它们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欧绪弗洛:怎么可能呢,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因为我们都同意虔敬的东西是因为它是虔敬的,而不是因为它得到诸神喜爱所以它才是虔敬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欧绪弗洛:正确。

看到没有?在这篇对话里,苏格拉底用理性的反诘式方法,一步一步地澄清了命题,最终使欧绪弗洛承认,他认为“神喜爱才虔敬”的观点并没有理由支持。事实上,他对于他的观点并不真正清楚地了解,而只是自以为了解;假如他真正知道的话,他就不会持有这样的观点,因为它在逻辑上是不能成立的。

在这里,无论欧绪弗洛多么信仰神,只要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讲理的人,承认思想不能有混乱和矛盾,承认很多观念要经受头脑的检验,他就必须承认,自己是错的,而苏格拉底是对的。也就是说,他就必须承认理性的力量,这种力量远比情绪、信仰、利益等力量强大得多,因为它是对人的真正说服。而后者,只是对人的催眠、暗示和强迫!

理性的强大力量,体现在下面这两点上。

①它与世界的客观逻辑结构对应

尽管对人而言,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忽略人的因素不谈,世界本身有一个客观的逻辑结构,决定了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地震火山。在西方人的观念中,上帝用逻辑创造了世界,而人认识世界,也必须用逻辑。

道理是明显的:要认识世界客观的逻辑结构,发端于心理结构上的很多东西,比如信仰、愿望等完全无效,你就是再相信人可以飞上天,那也是白搭。要真正让人飞上天,人就必须了解空气动力学等知识。也就是说,只有认识世界,才可能改变世界。而认识世界的前提,就是人必须有一套逻辑结构与世界的客观逻辑结构进行对应。理性恰恰就是这一套逻辑结构。

几千年来,人类把地球折腾得天翻地覆,没有理性作为工具,根本就玩不转。爱因斯坦说,西方的科技之所以日新月异,全赖逻辑的支撑。这一点也不夸张。

②它诉诸于逻辑推理

1910年,法国一个叫维·布留尔的人类学家出版了一本书,讲了一种“原始思维”的运作过程。其特征是:一个人在思维时,智力水平像原始人或幼儿一样。

中国现在还在玩“原始思维”的人不少。我就看到两个教授,在媒体上争论。其中A说,富人为社会作出了很大贡献,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问题,所以,政府应该爱护富人;B说,富人在社会上本来就比穷人占据优势,不能再享有特权,政府应平等地为所有人服务。A于是发怒:你这是在“仇富”!

好,我们看一下,A说B“仇富”这一观点从哪儿能够推理出来?只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我们只能认为,如果A不是个精神病,就一定是个原始人或幼稚园的学生!

不讲究逻辑,一个人在思维时可以从这儿跳到那儿,大脑一团糨糊。而逻辑的特征却是,它必须环环相扣,从这一步到那一步之间,必须有坚实的基础。这样,它的每一步都是强有力的。只要前提和推理的过程没有问题,无懈可击,整个逻辑链条你就根本砸不烂。

那么,对于克服死亡恐惧来说,理性能够做什么?

哲学家们思考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怕死,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真正生活过?

显然是的。我们的内心越是有没有真正生活过的遗憾,死亡恐惧也就越强烈。平时越是不敢触及生活的意义这一话题的人,也越害怕死亡。

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没有反思的人生不值得过。一直被死亡恐惧纠缠的人往往没有搞清生和死的关系。它们的关系是:只有真正生活过,死亡才能构成一种可接受的自然结果;而没有真正生活过,死亡在心理上就会遭受抵触,因为它给人生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真正在生活中体验到他自己生活的意义。

但现实是,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真正生活过,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拼命工作、炫耀性消费、买车买房,要么只是为了生存,要么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生活并不是建立在内心体验和追寻生命的意义上。无论他在和别人对比时、在他人对他的羡慕中可以收获多少“幸福”的感觉,内心的声音都会隐隐地告诉他这种存在是有缺陷的。他怕死,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找到生的价值!

所以,哲学家的告诫是:用心生活,死亡恐惧就不再成为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死的本质是什么?

前面我们说过的哲学家蒂利希曾用理性的方法澄清过这个问题。他发现,事实上从一出生开始,人就在向死亡进军。人的生命,每一天都要被夺走一部分。也就是说,人每一天实际上都处于死亡的过程中,一般所说的“死亡”,也就是人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只不过是完成了死亡的过程而已,并不是它带来死亡。

既然人每天都在死亡,那有什么可怕的呢?蒂利希发现,我们给这种死亡完成的最终时刻投射了一种想象:想象死后怎么样。但只要把我们投射给死亡的这个恐怖面罩摘掉,恐惧就不再存在了。

把死亡哲学化的方法远比其他四种克服死亡恐惧的方法好。它的缺陷在于两点:不能单打独斗,不适用于没有学会理性思考的人;另外,由于大多数人没有达到哲学家的高度,它也不能真正让人战胜死亡恐惧。但是,在我们进行心理强大的训练中,它非常值得推荐,因为它即使不能让我们克服死亡恐惧,至少也可以让我们得到改变。

一个人越同化于他所在的社会,他的所思所想所做越不超出他所在社会的范畴,他的整个心灵、整个存在就越狭隘。而越是这样,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他的存在就越像一粒尘埃。

把死亡哲学化抓住了死亡恐惧的七寸。但就改变我们的心理结构,让我们变得强大而言,它需要补充。

(1)我们需要思考一下死亡的象征物

多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夜。在一个大峡谷半山腰的一间房子里,我和几个人正在烤火聊天。窗外狂风呼啸,屋内的火苗忽明忽暗。话题漫无边际,不知是谁突然扯到了怕死。有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沮丧地承认,平时他看到棺材,都感到特别害怕。

这个情境当时让我大惊失色。但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我意识到,我们的死亡恐惧确实有可能非理性到这种地步:从对死亡的害怕,到害怕任何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的象征物。它们是棺材、坟墓、花圈,甚至“死亡”“尸体”这类字眼。比如,前面我所说的那个人打电话告诉我他有“不存在的恐惧”,就是不敢直面“死亡”二字。

我相信,当这两个字眼掠过他的脑际时,一种恐惧感会攫住他全身。

但这个人,以及那个50岁左右的男人害怕死亡的象征物的唯一原因其实只是:它们带有阴森恐怖的特征,或和阴森恐怖联系在一起。他们利用想象力,打造了一条把物、字眼和死亡的恐怖图景联系在一起的链条。

需要承认这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太美或太丑、太温馨或太恐怖的事物都具有一种魔力般的力量,可以轻易地绕过我们的智力结构而刺激我们的心理结构,激起狂喜或恐怖的风暴。但是,这是通过观念、通过想象的链条才实现的,假如棺材、花圈不象征死亡,那么,当我们看到它们时,恐怖的情境在我们的心理结构就不会存在。

这意味着,我们对棺材、花圈这类东西的害怕其实是我们自己设计出来的,它们对死亡的象征意义由人赋予。但既然人可以给它们赋予某种象征意义,同样也可以去除它,就是斩断我们把它们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想象力链条。只要我们在智力结构上把它们当客观的物来看待,在心理结构上就不会被恐惧所袭扰。

(2)训练独自承受黑暗的能力

一个人孤独地处于黑暗中,其实就是置身于虚无的情境中,你会感觉到四周有不明的威胁把你攫住。这种威胁相当于死亡的威胁。如果你鼓起勇气在晚上一个人走到黑暗的林子里或山间静坐半个小时,你会发现,这是一个与白天的现实完全不同的情境。当恐惧袭来时,你迫使自己冷静,感受一下这种氛围,会获得难以言喻的体验。这种体验可能是与宇宙交融,可能是独自承受虚无的包围而感触人类的渺小,但只要你不害怕,你就有经验用来减弱死亡恐惧对你的影响,因为你想象中的死后情境,无非是这种黑暗情境的高级版本而已。

(3)在思想上和心理上超越自己所生活的社会

越是汲汲于现实利益的人越怕死,这不是巧合。一个人越同化于他所在的社会,他的所思所想所做越不超出他所在社会的范畴,他的整个心灵、整个存在就越狭隘。而越是这样,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他的存在就越像一粒尘埃。

一个牢牢地吸附在“现实”之上的人是一个切断了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链条的人,也就是说,是一个拒绝了“永恒”的人。在与死亡的角逐中,在心理上他比那些感觉自己在思想和心理上活在一个前后延伸的时空结构的人,会更早地失败。

这一点很明显,如果我们既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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