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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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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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金易来淡淡道,但他声音里头似乎还蕴藏着关切之意,他站了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晟天也只是缓过气来,摇了摇头,心依然急促地上下窜动着,似是琴弦奏着不安的声乐,让人难以安心。

看着江晟天这般怪状,金易来也不多说话,径直走出房门,背对着江晟天道:“我去问问丞相大人。”

江晟天连忙尾随着他走,这下子才感到了寒冬烈风的可怕,一阵剧烈的哆嗦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先回去吧,我打听完后回来找你的了。”金易来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看着江晟天犹豫不决而又忧心忡忡的表情,他又加多一句道:“我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

江晟天见金易来这般说,再加上这深入心肺的刺风,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蜷缩着身子发抖往回走。

金易来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连忙疾步往东厢书房奔去。

没有经过任何通报,书房的门啪地打开,金易来迈步进来,两盏烛火下,李林甫正在书案上详阅书籍,听得门声,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不满之色溢于表,见来者是金易来,脸上的不满更是加重了。

“陈如风他人怎么样了?”金易来一步刚踏进来之时,第一句就当头问道,李林甫眼中现出刺人的光芒,落在金易来那张如水淡流的脸上,却是没有说话。

金易来也毫不感到失礼,迎上了李林甫的刺人目光,两人的双目相触之时,就像一道道木锥插落到平淡不惊的泉流之中,惊不起任何波澜。

李林甫收起锐利如刺的目光,冷冷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他是皇上的密使,是直接听从皇上的差遣的,我是什么都不清楚。”

“你问问皇上。”金易来淡淡道,李林甫这下子脸露怒容,用更为冰冷的语气问道:“你在命令我?”

房间之中,似是敛去了一切的声音。

默默地,只有风呼啸吹过书卷的嗒嗒声,余下的情景,便是两道焰光之下,一个站着的人,和一个坐着的人对峙着。

“当我求你了。”金易来打破了沉默,听到了金易来如是说,李林甫又是冷笑几声,放下手中的书卷,站了起来,目光之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寒光。

“好,既然你求我了,我就帮你这个忙。但是,有一个条件。”李林甫嘴角一扬,轻捋下巴的胡须。

金易来心中一动,眼睛死死地望着李林甫,李林甫的笑意却是更盛,将至狂妄得意。

第六章:异域他乡

是谁?叽叽咕咕地吵着我好好安眠啊!

陈如风心中不满地嘀咕道,只是不断有杂七杂八的声音,在他耳边喧杂着,不知何时才会止歇,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仿佛一下子远方的魂魄归位,陈如风感到自己的身体重归沉重实在,却是剧烈的饥饿感席卷而上,肚子似是空荡的库房,干瘪得全身乏力。

“饿……吃……”陈如风双眼依然闭合,嘴上不断地吐出这些字眼,但他心中很怀疑这些叽叽喳喳的人能否听得明他的意思。一声尖叫在他耳边响起,接着的是急促又带点喜悦的脚步声,但他只是朦胧地看到五颜六色一片杂合在自己眼前,然后一滩水把所有的颜色都模糊了。

自己的腰背,似是被什么东西撑了起来,嘴巴被一只柔嫩的手打开,紧接着有一团软绵绵似饭而又不是白米的那种腻感,又夹杂着些香脆的东西被塞进自己的口中,那乏货已久的肚子也已经管不着是什么东西了,嘴巴啃咬几下,咕噜一声咽了下去,但这些也仅仅是杯水车薪,更多的类似这样的食品被这样送进了陈如风的口中,陈如风倒是来者不拒,几下子就把它们消灭得一干二净。

勉强果腹后,陈如风又是一阵晕眩的睡意扑上脑袋,身体发软,噗地一声再次躺下,但脸色已比数日前好多了,有一道忧心的目光,落到了他俊秀的脸庞之上,可熟睡之人,又能察觉到些什么呢?

英秀的睫毛在抖动着,似在诉说那些难言的悲哀,一个人儿,在床边,陪伴着这个陌生的异乡人。

当再一次醒来之时,有一种焚香之味涌鼻而上,陌生的味道。陈如风撑起身子,一看,自己躺身在一木床之上,四周木墙竖立,顶上悬挂一圆盘,圆盘上燃着三支蜡烛,烛火通明,将这封闭的房子耀得一片黄亮。

那扇扣着的房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陈如风视线移去,顿时愕然满脸。

一双秀水灵目,晶莹通透,如两颗白中黑石,乌黑浓发,束成两捆垂于两间,额头处配红色翡翠头饰,比起汉人显得稍黑的肌肤却仍能给人予柔软细腻之感,颈下锁骨处也挂着银质项链,似一只只层叠着的鹰翅一般,蓝色裙衣一垂到底,只在腰间用白色绣带束捆着,双耳也垂着两个银色吊环,硕大得若手掌般大小,此人第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一天竺女子了,而且其美色也不逊于大部分中土之上的美女。

那女子见陈如风醒来,又惊又喜,双掌一拍,作了个参拜神佛的动作,随即走到陈如风身旁,又是咕咕唧唧的吐出一串非是陈如风所能听懂的语言。

面对着这般情景,陈如风望着这个天竺美女,也只能脸露尴尬,抛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而就在陈如风以为自己所说之话在这个天竺美女的耳里也会变成一串叽咕的话语之时,她却略带点歉意地用一口不是十分纯正的汉语道:“啊,我忘了呢,你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她的嘴角挤出一个抱歉的笑意,双眼眨了两下,竟也是那么动人心魄,似乎任何男人看到这个表情也会欢喜无比,但令陈如风感到喜心的却不是她此刻的艳容,而是她居然会说汉语!

“你……你竟然会说汉语!”陈如风抑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惊喜,脱口而出道,女子双手叉腰,甩了甩自己像两团马尾一样的辫子,反问道:“很奇怪么,我爹是经常跟你们这些汉人做生意的,会几句汉语也不是怪事啊!”

“哦。”陈如风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是……你救了我的吗?”

女子嘴角现出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干脆坐在陈如风的木床上,屁股却坐歪了,一下压到陈如风的小腿上,疼得陈如风一声怪叫,惊得女子弹起身来,一脸失措之色,嘴上连道:“对不起啊……”

陈如风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并无大碍,该是在林中一番疲惫行路,导致双脚变得脆弱不堪,一阵阵生疼从脚上传来,渐渐缓解。

“谢谢你。”陈如风由衷地道,女子脸上一红,也不敢正面望向他,道:“我本想在林中溜达,岂知看到你全身褴褛,走着走着还晕厥过去了,我又怎能眼白白看着你自己一个晕倒在树林之中,自己不顾而去呢?”

陈如风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的破烂衣裳已经被脱下,捆扎着白色绷带,只是露出小腹的一块肌肉,幸好自己的裤还穿在身上。

“你……你好好休息吧,饿了就叫我,我……我这里还有很多食物呢。”女子羞答答地说道,心中想起了那天陈如风狼吞虎咽的样子。说罢,立刻转身离去,把门轻轻关上。

陈如风看着木门重新关上,房间之中便归回寂静之中,只有火亮的烛光在左右摇晃,看着看着竟令人产生晕眩之感。

望着陌生的环境,一声叹息在房内悄然起荡。

真的,是自己一个人了。

异域他乡,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伶仃落魄。

他蓦地抬起头来,烛光洒下一片黄亮在他的脸上,映着他眼中勇毅的目光,像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会完成将自己肩上之重担,一一完成。

“马将军……你们在天有灵,要保佑我早日觅得真凶……”

陈如风在床上辗转反侧不下数十,却又难以再次入眠,扰心之事不断涌上脑,不得安宁。

于是,他干脆下了床,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也并不大碍,他的脚步还算稳健,几下子就走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展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一阔然大厅,四角桌挨墙而立,上面摆放着各式玩意,均是陈如风前所未见的,有生趣古怪的玩具,也有造型奇特的器皿,更多的是项链头饰之类的物品,夹杂在里头的,也有一部分令陈如风感到亲切异常的中土货物,那个雕着吉祥花纹的香炉就是其中之一,一缕缕烟香从中袅袅升起,刚刚在房中所闻到的焚香之味源头便是这里。

“咦?怎么了?睡得闷了吗?”那个天竺女子正躺在一长椅之上,长椅铺着软绵如丝的垫,看上去更像是床,却要比床更为狭窄,若不是这女子身材窈窕,恐怕也不能潇洒地躺在那里。

陈如风看到这天竺女子躺着的姿势,一只脚弯曲起来,一只手托着头,俏容上尽是笑意,撩人至极,而她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所不雅,即使看到陈如风那副讶然的模样,依然是一脸泰然。

而陈如风则脸蛋微红,把脸别到一处,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天竺女子娇笑一声,坐起身子,双足落地,轻盈地跳到陈如风身旁,挽起他的手臂,就往大门走去,陈如风脸上的通红得更剧烈。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陈如风忽而想起了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循礼也要询问一下对方的姓名。

“你叫我普姬娜好了。”普姬娜轻声道,“你呢?”

“我……我叫陈如风,你可以叫我如风。”

“哦,如风……如风……”普姬娜低声念了几遍,才勉强念准,陈如风倒也不太介怀,他时不时瞥一下普姬娜放在自己手臂之上的那只玉手,似希望她能放下,又希望继续维持这种状态。

屋外,又是另一番天地。

在来天竺的路途之上,马玉林与范煜云就有为陈如风介绍过天竺,如今天竺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国家比比皆是,他们所到的国家便是跟大唐有邦交的瞿折罗—普罗蒂诃罗,此地位于天竺西南边,盛产异宝,对于其风土人情陈如风也只是略知一二,如今机会在眼前,自然是要好好一探究竟。

展现在陈如风眼前的,却是一座座拥挤的房屋,大部分均是平顶,一出门,想不到外头便是喧闹的街市,一般摆卖的摊位都有架有白色布棚,有的甚至连着自己的居所,住卖合用,普姬娜的这所屋子便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是今日并无开摊而已。

而普姬娜,则一脸热冲地挽着陈如风的手臂,领着他往前走去,而旁人到也没有太在意她的举止。陈如风沉醉于临街周边的大小房屋,观其与大唐风格有何不同,心中细数,又见此处也是小巷纵横,穿插城中,倒与大唐的城池有几分相同。

街上的男子,大多数头顶着方圆帽子,而有的男则双耳垂各种金银吊饰,在陈如风眼中很是滑稽,他们的肌肤普遍要比中土汉人要黝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阳光充足的结果。而女的则是发如秀波,席卷背后,更有围着轻透面纱,连头也披着一幕粉色薄纱的。

陈如风一边往前走,一边感受着这异域风情,果真是与大唐有着天壤之别!

就在这般往前走着,他也没察觉普姬娜已经停下了脚步来,手松开他的臂弯。在他走了几步后,他才回过头来,只见普姬娜冷冷地盯着前方,仿佛在前面有一个令她厌恶的东西立着。

陈如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浓密胡须满面,头上戴着白色方圆帽的天竺男子,站在那里,眼中既有几分气愤,又有几分委屈之气,同样地瞪着普姬娜,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那男子忽然往普姬娜冲去,普姬娜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陈如风以为普姬娜心生怯意,救命恩人有难当前,他又怎能不管,侠义心肠顿时从心起,一个健步迈出,整个身子挡在普姬娜前,那天竺男子见陈如风这般动作,眼中怒意更剧,口中吼出几句天竺语,步速更快,似乎在他眼中一切都不能阻下他的脚步。

陈如风眉头一皱,双脚一前一后,双拳紧握,碍于身上有伤,也不敢随意运功。

第七章:暧昧情意

街上的人,纷纷往左右各自退散躲避,那天竺男子的冲势也更为快,陈如风眉毛一紧,单手划出疾影,往前迅伸,抓住了天竺男子的手腕,然后往上一拉,那个天竺男子一声惨哼,被生生扯往天上,在半空如陀螺般盘旋数周,最终像天落异物一般摔到一个白色顶棚之上,啪啦一声就把撑着顶棚的支架压得折断,顶棚之下乃是一水果摊口,天竺男子的身体也不止跌势,连着顶棚帆布一起落到摊口处,摊贩连忙奔脚逃命,而那些堆摆在板上的橙子却不能幸免,重压之下,纷纷像倾泻的河流一样洒在地上打滚,仿佛在尖声叫痛。

面对着如此乱状,街上之人纷纷把目光移到陈如风和普姬娜身上,普姬娜大露窘色,失措地望着陈如风,陈如风则转过头来看着普姬娜,问道:“你没事吧?”

普姬娜彷徨地摇了摇头,周旁的人均已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起来,陈如风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转向那男子,问普姬娜道:“那个人是谁?”

还不待普姬娜回答,那男子已经站了起来,脸上虽然愠怒依旧,却多了一分惊惧之心,显然是对陈如风有所畏意。他怏怏地把那顶方圆白帽重新扣在头上,望向普姬娜,普姬娜也望着他,凝凝若冰,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相互对视着。

那男子用手揉着腰部,刚刚那一摔明显不轻,他向前走了几步,也是一拐一拐的,止住了脚步,咬着牙齿吐出了几句在陈如风耳中跟鸟语差别不大的话,普姬娜却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更深,那男子见普姬娜没有说话,暴怒之气再现,像一头被拔了毛的狮子一般,指着陈如风,又是一阵叽里咕噜。在他话声刚落,围观的人群之中立刻爆发出惊异的议论声,普姬娜面色一变,挺起胸膛,走近那男子。

那男子见普姬娜这般架势,本来怒发冲冠的模样顿时缩了一半,不自觉地随着普姬娜迈前的脚步后退了几步,普姬娜脚步一止,他又随着顿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

周围的人,均是鸦雀无声,默默地场中的三人。陈如风木然站在那里,视线不住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

普姬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将压抑在心中的话一次托出一般,一连串天竺话从口中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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