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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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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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韩陵依旧能感到毁灭性的气劲从外头如饥饿的猛兽般扑来,连忙运起体内真气,在洞口处结成防盾抵挡,依然吃力无比,手臂直泛青筋。

然而,洞外那股暴烈的气劲,依然不屈不挠地冲击着韩陵所结的防盾,似乎不冲破进来誓不罢休,韩陵不断地催发真气,加固着那个无形的防盾。

时间渐逝,韩陵愈是吃力。长时间的消耗真气,换了谁也吃不消,更何况那是十二人所加起来发出的气劲,以韩陵一人之力加以抵挡,大有将败之势。

韩陵的脸容越绷越紧,身体也被不自觉地往后推,深入了洞口一尺。

他望了望晕去已久,挨着洞壁的陈如风,无奈地叹了口气。

“恐怕我们二人今日就命葬于此了。”韩陵在心中苦笑道,陈如风双目紧闭,对外界事情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就在韩陵全身力气耗尽,即将放弃抵抗之时,洞外的那股强压的气劲,蓦地消失。

韩陵如释重负地松下身体来,与十二人较劲确实是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以他一贯的自负他也不得不拜服于十二圣僧的万佛伏魔阵下。

“天怜?为何你要扰我法阵?”法明责怪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韩陵探出头来,只见天怜和天颂二人双手合十,立在地面上,而天怜更是合着双眼,低首默然。

“法明大师,天怜师兄他恳求你们能绕他们一命。”天颂大师为天怜释话道。

“那个人身上有妖魔之气,非除不可。”法明固执地说道。

此时,韩陵夹着陈如风,一个跃身下地,站在天怜和天颂两位和尚前,仰首对着悬浮半空的十二圣僧道:“恳请诸位大师能听在下一言。”

有了天怜和天颂为他们出面,韩陵心想有了发话之机,能让法明心平气静地听他说话,不会动辄起干戈,连忙趁此解释清楚。

法明不语。

“我这位兄弟,是因为受了你们天竺的魔宝黑元石影响,才会沾染魔气入体,导致心性失乱,不能自控,而他的本性,绝对是纯良无邪的。”韩陵言道。

“黑元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黑元石……”法明冷哼一声道,对韩陵这般解释显是很不满意。

韩陵一怔,也想不到法明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毕竟黑元石乃天竺所赠,不会不知道这闻名的魔道邪物。

说多碍事,韩陵干脆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当天怜和天颂看到那个锦盒之时,眼中均放出异芒。

韩陵将锦盒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扳动扣子,缓缓将盒盖掀开。

方形黑石,静静地躺在红色的布褥中,奇怪的符文刻在其上,透着阵阵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又有着让人心神慑在其上的异能。

韩陵看着黑元石,缓缓举高,似是要端给法明看。

法明目光有变,身体慢慢降到地上,依然端坐打坐姿,身体悬在离韩陵头上五尺之处,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锦盒之中的黑元石。

“这块……竟是失落已久的佛家至宝,般若圣石!”法明惊讶地道,天怜和天颂二人的脸色一变,眼睛刷刷地落到黑元石之上,眼中的惊异之色证明了法明所言无误。

突然,法明蓦地掣出手掌,掌心直对着黑元石。

一个佛家真言从法明掌心中射出,直往黑元石印去。

佛家真言一触碰到黑元石,便如泥牛入潭一般,消失不见,诡异至极。

法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伸出一只手指,向黑元石触去。

韩陵的手竟不自觉颤了一下。

手指尖端即将碰到黑元石。

倏地停止,没有再往黑元石伸去。

法明将手收回,惊道:“般若圣石,怎么会充满了妖邪之气?”

天怜和天颂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全是惊恐之色,脚步也不自主地远离了韩陵两步。

“这块确是黑元石无误,我从一些典籍上查阅过,黑元石乃是与‘魔刀’、‘梵魔盾’、‘天魔大经’并称为魔家四宝,被我们中土的魔家奉为极品。”韩陵沉声道,“只不过我们想不通,为何天竺会将它当作宝物赠与我大唐。”韩陵道。

一件佛家宝物,竟变成韩陵口中的魔家至宝,在场的佛门中人心中的惊骇,恐怕用千言万语也不能言尽。

难道说,魔家竟跟着佛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在这时,天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

天颂低头不语,只是合十摇着头道:“阿弥陀佛……”

法明肃容对二人问道:“此事你们可有所知情?”

天颂大师望了天怜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目光,紧接着叹了一口气,垂下首默然。

天颂望向众人,似是有话要说,同时将愧疚的目光投向法明。

“此事本是我们摩罗寺最大的秘密。这一刻,想必也是时候公诸于世了。”天颂满怀隐衷地说道,韩陵和法明等人均肃然静听。

“那大概是上一任主持在世的事了。”天颂仰首望天,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时的主持,法号天音,也是我们摩罗寺少有的得道高僧,在他的仗持下,摩罗寺一跃成为曲女城之中数一数二的佛寺,参拜者络绎不绝,烟火香盛。”

天怜一直垂首闭眼,像睡着了一般,又像在静静地忏悔。

“直到有一天,一个从中土来的人,踏进了摩罗寺的寺门,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天音大师和中土江湖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了。”

韩陵心中一惊,脸上却不表露丝毫,默然静听。

“那个人说,他叫方惊珀,想来跟天音大师论佛,天音大师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们二人便在房中谈经论佛,三日三夜不出门,只是时不时唤人来更换茶水。”

听到方惊珀这三个字,韩陵更是眼中异芒骤放。

“方惊珀……魔祖方惊珀……”韩陵不可相信地喃喃道,天颂大师苦叹一声,点了点头,道:“他的确就是不久后响震中原的魔祖方惊珀,也是魔家的创始人。”

“这位方惊珀,也是个精通佛理之人,跟天音大师连探讨数个深奥的问题,其中包括轮回生死,七情六欲等等,天音大师更是对他赞不绝口,称他若不是还在俗家之中,必然是数一数二的得道高僧了。他提出要在摩罗寺里暂住下来,天音大师便也同意了。”

“殊不知道,有一天,方惊珀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天颂不自觉地垂下头去,“他要跟天音大师以武论佛,且要求天音大师,以本寺的镇寺之宝,般若圣石作为筹码,若他胜了,般若圣石便归他所有,若他落败,则从此消匿于江湖之中。”

“阿弥陀佛……如此无礼的要求,天音大师又怎肯答应?”法明道,这时天颂倒抽了一口冷气,似是抵受不了心中涌出的恐怖。

“方惊珀说,若天音大师不答应这个请求,便杀尽摩罗寺上下所有人!”

在场诸人也是心中骇然。

“天音大师早知方惊珀在中土杀人无数,以为他是心有悔意,才会到摩罗寺来论佛赎罪,岂知他竟是为了般若圣石而来的。”天颂继续道,“为了摩罗寺上下,同时也是为了苍生不再受此魔人的难,便答应下来了,方惊珀还说,让天音大师使用般若圣石,跟他一决雌雄。”

“般若圣石所蕴含的佛力无边,加上天音大师的深厚佛功,那个方惊珀岂有不败之理?”法明言道,天颂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片悲哀。

“那一场对决,听闻便是在此佛窟进行,结果,是天音大师重伤惨败,最后身亡。般若圣石也被方惊珀所掠!”天颂的声音变得凄惨无比,法明闻言,也是脸色刷白,难以置信地低声念了几句佛。

“那么,为什么般若圣石,会变成如今的黑元石呢?”韩陵依然不解,尽管方惊珀夺去了般若圣石,但一块佛力无边的佛家圣石,又怎会变成魔气满盈的魔道至宝呢?

“据天音大师弥留之际时所言,方惊珀的武功,竟是融有佛家精髓在内,又兼有魔家的邪厉,方惊珀为探寻武道,将佛家真功与魔家神功融为一体,最后所创出的武功,便被他载于《天魔大经》上,不过佛又岂能与魔相容?天音大师便让历代的摩罗寺主持,保守着这一个秘密,让所有人都以为,般若圣石一直稳稳妥妥地保存在摩罗寺中。”

“这是我们天音大师一手酿成的罪孽!他也知道方惊珀乃天纵之才,拿去般若圣石,必定是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尽管之后我们摩罗寺都派出无数人寻回般若圣石,但即使在魔祖离世后,依然是无影无踪,至于为什么会重新由天竺送回到大唐,百般崎岖后又回到来天竺,这个可不是我们所能知的了。”天颂一口气说完,便跟天怜一样,垂首不语。

韩陵抚着下巴自语道:“当年魔祖方惊珀与剑宗一战,败亡于剑宗的千剑阵下,之后便是魔祖所创的赤魔圣坛叱咤一时,但到现今赤魔圣坛也不算是日落西山了……”

“如此说,只要驱除掉般若圣石里的魔气,便能使它恢复成般若圣石?”法明问道,可这里也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个锦盒,是经过特别打制的,能防止黑元石的邪气外泄,而这个少年,只是因为接触了黑元石,受里面魔气所染,才会变得如此妖邪,希望法明大师能见谅。”天颂为陈如风求情道,法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陈如风,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少年虽体内有魔气,但也伴随着魔毒缠身,不及早清除,恐怕有性命之虞。”法明对韩陵说道,“清除掉他体内的魔气,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他为祸人间,若我知他做了何等害人之事,我必然不放过他。”。

“谢谢圣僧的指点!我自当想办法替他清除掉体内的魔家邪气!”韩陵感激地曲腰抱拳道,“这块黑元石就先交由圣僧保管,看看有无办法可将其还原为般若圣石吧!”

法明接过锦盒,将盖子盖上,一双烁目望向低着头的天怜和天颂,哀哀地摇了摇头。

第二十二章:兄弟之心

冬之将离,春之将至。

天又降雪,万物笼罩在一片白芒之中,雪簌纷飞,每一片飘雪,都带着诉不尽的寒意,天空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蓝湖,只是未结冰而已。

相府之中,人人裹上厚衣棉袄,或缩在屋内不肯外出,或团围在火盆四周,争着取暖,而那些守候在走廊门厅之中的家仆,也只能打着哆嗦,在浓重的冰冷之中履行着自己仆人的职责。因雨雪天持续,不少家仆也已病倒在床,现在相府上下都人手奇缺,为此田一山已烦恼了三天。

幸好李林甫这几天都躲在书房之中,一日三餐几乎都在书房里解决,要不然让他发现府中的家仆少了一大截人,不大发雷霆才是怪事。

“那个谁谁谁!对,就是你!赶快把这些饭菜端到书房里去给老爷!快!”田一山大声呼喝道,眉目带怒,长袖一挥,一个家丁战战兢兢地端起盘子,脚步匆匆往书房奔去,田一山盯着那个家丁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骂一句废物。

长舒一口气,府中之事大概也安顿得七七八八,妥贴无误,现在正是闲适之时,又不知道找何事消遣了。

人生竟苦闷若此!

作为一个管家,在相府中还是有些地位的,不过在那些所谓的府客眼中却不这么认为,他最多也只是相当一个家仆之中的老大,在府客们的眼里也仅仅是下人而已。

尽管如此,他对那些府客心中大有厌恶,却又不得不佯装出一副笑脸来迎上他们,扮得恭敬无比,而当他们自傲的身影穿过他的身体后,他又会对着他们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因此,平时他也不会太多过去西边厢。

而今天,他实在苦闷不已,只好往西边厢那处溜达溜达,毕竟东边厢也只是小姐少爷们弹琴玩鸟之地,无太多趣味。

绕过高挺硕大的假石山,田一山顺着长廊往前走,直到“流心苑”三个大字像水中波影般浮在头顶上,他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已走至尽头。

流心苑里头,传来了比风雪啸声还更为威厉的破空声,田一山转睛望去,原来是丁雨在耍枪,原本他对武学一方面也不太感兴趣,不过现在他既无其他事情供消遣,也只好在此看他耍枪了。

枪影在风雪之中威威生风,缭乱人眼,又伴随着道道红光,割雪碎风,扫刺穿插,顷刻之间数百种招式变换,实在是精彩。

不过在田一山的眼中,却像是猴子戏一般,实际上,在他心里,他也当成自己在看猴子戏。

想到平日趾高气扬、扮作高人一等的府客,竟在此为他耍猴戏,田一山竟心满意足地笑了,心中自乐。

流心苑中的一间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憔悴模样的人影,衣衫不整,似是多晚未眠。

正是江晟天。

江晟天望了一眼在花园中舞枪的丁雨,又看了一下站在流心苑门口的田一山,双眼呆滞无神。田一山和他一对视,微微一怔,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田管家,请问丞相大人在府中吗?”江晟天忽然开口问道,丁雨听到江晟天的话声,也停下手来,将目光投向他。

田一山怔怔地各看了一眼两人,点了点道:“老爷他在书房之中,你可有事找他?”

江晟天没有回答,似乎田一山化成了空气,独自走回房中,啪地关上了门。

丁雨一脸狐疑地望了田一山一眼,田一山老脸露出尴尬,急忙迈起脚步,离开了流心苑,活像一只刚刚偷吃完东西的狗。

顺着长廊往回走,在灵影台门前,他又停下了脚步来。

里面,是一片冷清在徘徊,风似乎在这里肆意地吹啸,地上一地积雪,仿佛好久也没人来此打扫了。

这里好像没有人居住一般,尽管田一山知道,里头确确实实住着一个人。

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魅灵会失踪那么久,毕竟她也算是一个养眼的美女,平日田一山的目光也会偷偷地停留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口水垂涎。

前些天,金易来回来后,这里便变成这样了,在他印象之中,金易来的房门一直没有开过,就像是门上被某个人心中,狠狠地锁上。

而相对着的魅灵的房间,更是一丝人踪都没有,魅灵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

田一山望着金易来的房间,里面只是无尽的沉寂,直逼到整个灵影台都是,死死的沉寂,所有的生气都被抹杀了。

甚至花园里的花,都已悉数枯萎。

田一山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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