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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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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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多寒苦,可难捱熬度日!”

面对彩儿的呆不住,江采苹既不应允,也不一口回了,只不置可否的分门别类察看着箩筐中的草药,在这山头上已住了几百个日夜,说来也难为彩儿几人甘愿跟从在这儿,终日起早儿忙进忙出,从未发过牢骚有过怨言。

一年前,长安城攻陷的那一夜,皇城内外一片混乱,薛王丛早有先见之明,就在李隆基连夜携杨玉环、杨国忠、李亨以及诸皇亲国戚、心腹宦官出逃的同一个夜里,也悄无声息的从中安排了江采苹秘密逃离了伊香阁,一路护从其南下,在距珍珠村几里外的这座山上与早就守候在山上的云儿、彩儿、月儿三人重逢。而后只在山上逗留了三日,薛王丛便孤身上路,前往太湖吴兴,这一年再未回来过。

潼关失守,京都失陷,李隆基带亲信连夜出逃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不日又传来哥舒翰率部众归降安禄山:

“肉眼不识陛下,以至于此。陛下是拨乱之主,天命所归,现在李光弼在土门,来瑱在河南,鲁炅在南阳,我为陛下招降他们,可一举平定这三方唐军……”

被掳洛阳,伏地谢罪,封叛军司空。眼见昔日战敌降服,安禄山还命人将火拨归仁拖下斩首示众,借以向哥舒翰示好笼络,奈何与其一同押赴洛阳的十几名将士宁折不屈,安禄山大失所望,一怒之下将哥舒翰一干人等囚禁致死。

一代名将,曾几何时,“李唐重防秋,哥舒节陇右。浩气扶西倾,英名壮北斗。带刀夜夜行,牧马潜遁走。至今西陲人,歌咏遍童叟”,以一己之力,博得四海归心,天下一统之名誉,无奈世事难料,命途多舛,废病出征,屈节求生,终其一生,终是死不逢时,晚节不保,一世英名,化为流水。

叛军入京之后,自以为是大功告成,遂日夜纵酒,专以声色宝贿为事,不想西出追击。李隆基得此时机,得安行入蜀。途中,众口相传出安禄山一攻入长安,便于崇仁坊残杀霍国长公主及其驸马,剖其腹,挖心祭先前被李隆基下敕所赐死的安庆宗,且凡是昔日杨国忠、高力士之党、禄山平时所厌恶者一律皆处死,凡八十三人,“或以铁棓揭其脑盖,流血满街”。使人惨不忍睹,不止于此,不日又杀当日留在皇城未及逃离的李唐皇孙及郡、县主二十余人。惨绝人寰。除此之外,安禄山听说长安百姓乘乱盗窃府库财物,又命在长安大肆搜索三日,翻箱倒柜,不论是府库财物。亦或个人私物,一概搜掠殆尽,同时还令府县追查,“铢两之物无不穷治,连引搜捕,支蔓无穷。民间骚然”,令搜这些年宫中歌舞、杂技、舞马、犀牛,但凡搜掠的宫嫔、乐工、骑士以兵仗护送洛阳。获梨园弟子数百人,在东都禁苑凝碧宫奏乐,宴会众伪官。

一时间民生苦不堪言,士气低靡,西逃直马嵬坡。六军不发,军中哗变。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等人以“祸本尚在”上言,在乱军中射杀杨国忠后上表处死杨玉环。

当杨玉环香消玉碎在马嵬坡时,江采苹正巧抵达阔别了二十年的故里,事后待听得一桩接一桩的噩耗过后,有的只是一声长喟。可想而知,倘使不是薛王丛,早在洛阳城被攻陷的那一日,想必其早已在上阳东宫受辱而死。繁华一梦,到头来仍是人不得与天争,逃脱不开命定之路,是以当薛王丛骑马离去时,江采苹一如当日在伊香阁薛王丛听得其的决意时那般,未劝一言。

各有各的路要走,聚散匆匆,倘若有朝一日还可再见,只望可收得初见之时最真最深的那份感觉。

简单的用过早食,彩儿、云儿、月儿三人便下了山,江家草堂的医号依在,只不过全权交由李东接手多年了,也不枉李东跟在江仲逊身边习学十几载,今下也学有所成,在莆南一带更是小有名气,现下战乱之中,民不聊生,云儿三人隔三差五就会换上男装下山,一来筹备力所能及的草药,以便李东施医救人,而来也便顺路打探山下情势,一旦祸乱有变也好早作防患,及时转移。

“奴瞧着,彩儿与小东子端的是冤家,不如早日为其二人做主,也便了却一桩心事。”目送三人嘻嘻哈哈下山去,沈珍珠步了过来,含笑与江采苹相视一笑。

江采苹美目流转,擢皓腕为沈珍珠拂了拂垂散在玉颈的一绺青丝,半晌,默而未答。沈珍珠是在半年前被李扬几人一道儿护送来山上的,在与江采苹相见的那一刻,二人忍不住当着众人之面抱头痛哭了一顿。

想当年,采盈何尝不是与李东登对的很,只可惜当初为了追随其入宫,楞是差点丢了命,好不容易逃出升天,只因不离不弃,又以沈珍珠的名头再入侯门,这一份情义,江采苹此生可谓无以为报。当年江采苹救了采盈一条命不假,但这些年来采盈所付出的这一切,早胜过当时一日的救命之恩。

“太子李亨已在灵州登基,广平王征任兵马大元帅,统帅诸将收复两京,你可要北上见其一面?”

良久的迎风而立,江采苹终不忍于心,凝目身侧的沈珍珠,淡声启唇。若说这一辈子有所愧欠的人,除却昔日的采盈今时的沈珍珠,还有那个风流了大半生苦苦相思至今却错过了的男人,只怕当今世上还有两个男人,令其无颜以对——一是李俶,纵便李俶曾犯下过大过,害其痛失了腹中尚未足月的那个皇儿,再一个便只有李适了,这父子二人或许会记恨其到死,耿耿于怀其抢了沈珍珠,让沈珍珠抛夫弃子而留在了其身边。

“其身边,早有人与之举案齐眉,多吾一人不多,少吾一人不少……”沈珍珠连连摇头,扯了个苦笑,抬手在风中抓了把清风,目眺远方,一脸的平淡,“至于适儿,吾早便将其托付于春莕、春儿,当日一别,便已决意再不相见,又有何好多牵挂的?”

VIP章节 第531章 番外——乱世红颜泪(中)

腊月里,东都洛阳,掖庭。

李适静坐在一株寒梅下,身后“吱呀”一声门响,春莕、春儿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一人执了件大氅,一人端持着一壶热茶。

李俶从城中回府,路过中庭,看见的就是李适少年多愁的一幕,自从沈珍珠不告而别之后,李适整个人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连其这个父亲都日见疏远,父子二人平日里难得有闲促膝夜谈,浑然不觉间心结早已解不开。

这月两都才收复,时局多变,情势不稳,一大早儿李俶就带兵查巡,各城门之间尚算相安无事,一连半月有余整顿纲务,今个相对事少,看来须是找个合宜时候与李适开导劝慰一番才是。因还有件军务要处置,是昨夜郭子仪、李光弼命人快马加鞭连夜送达的密报,李俶遂绕过廊亭,拐往西亭,那边有两间西厢临时设定为书房。

一转身,不经意间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影儿,掩身在稀疏的东墙下,也正远远地凝望着中庭方向,李俶脚下来由一顿,蓦然回身,却见东墙下那抹身影好似一惊,眨眼工夫便消失不见。

毫不迟疑的,李俶紧追几步,抬手示下身边的几名亲卫退下,旋即才又寻向东墙下,环顾四下,朝着刚才那抹身影消失之处疾步而去。

那抹一闪而过的侧影儿,着实眼熟的很,若不是那个人,绝不会是旁人,李俶敢笃定,刚才那一瞥,瞥见的人定是那个叫其又恨又气之人。

除却那个人,再难有哪个女人能让其如此的情难自禁,能如此轻易的就可挑起其的满腔愤懑,能如此的牵动其的身心。不受控的紧紧追随,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只是惊鸿一瞥而已,都敢断定,那人必是她。

“出来。”

沿着墙根追至一处断垣下,李俶顿住脚步,沉声按住了别在腰上的那把长刀。这处断墙,之前攻城时,祸于安禄山退守在了上阳东宫,几次强攻。摧毁了宫墙才攻陷,洛阳城为安禄山一众叛军祸害了近一年,未少在城中为非作歹。眼下正值战火之中,内外交困,这处断墙就还未顾及修砌。

一来,军中事务繁重,再者。若险中求胜的话,倘使安禄山叛军贼心不改,此处无疑是反击的堡垒,说白了,不怕那些还未清剿干净的乱臣贼子再趁势回攻,怕只怕那些人没那个胆儿。只要敢来,势必可围剿个彻底。

半晌默然,见四下没有动静。李俶按在长刀上的手不由收了收,垂袖握成拳状:“既来了,何必还怕与吾一见?你若执意离去,吾送你一程便是,又怎会强逼于你。”

李俶的声音。很低很轻,还有些微哑。口吻极尽忍耐,全不似冲锋陷阵时那般的决断,无所顾忌。百般情意,听似难纾。

又是好一会儿静寂,丈八外的一垛柴草堆儿里,慢慢挪出一个人影来,正是前刻拔腿消失的那个人——沈珍珠。

也许,现下该唤其采盈。

四目相对,良久的无言。

当时一日,沈珍珠丢下李适,趁夜骑马离去时,就已注定,从那以后其与李俶、李适之间的夫妻之情、母子之情尽断。

情有多深,伤就有多深,情有多重,痛就有多重。

爱与恨,痛与伤,从来都是一样的深重,剪不断,只会更伤人。

“听说适儿随军在此,奴只是想看再其一眼。”垂眸,沈珍珠无语凝噎,“吾,有愧于其。”

李俶移开视线,目光沉敛,半侧过身,不再去看眼前这个令其朝思暮想的两个年头的狠心女人,生怕多看一眼,少时就会再难放手,过后更会牵念不已。

思之念之,情断不能断,足以将人折磨致死。身为七尺男人,又岂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何况是时下。

想当初,洛阳被安禄山叛军攻陷,长安尚未失守,沈珍珠就留书独去,舍弃了其这个夫君,舍弃了两人的亲生骨肉,一意孤行,甘为心中那个人而去,甚至不惜葬身乱刀之下,亦在所不惜。李俶不是不知,想当年沈珍珠之所以入宫,以良家女为薛王丛采选礼聘进宫,其实也只为心中那人罢了。今时今日,沈珍珠所做的这一切,更是只为心中那人。

“适儿甚是想念于你,自你走后,适儿变了不少……”李俶的嗓音越发的沙哑,低沉了几分,既已无从挽留,只望看在李适的份上,眼前人可心软一点,即便是一点点,也好激的其从中还能多多争取一分。

虽说这种变相的挽留,是那般的无力而又软弱,那般的无助而又苍白,却是由衷而言,发自肺腑的慨叹。

上回沈珍珠离去时,李俶当时并未在府上,而今次却不同,倘若要眼巴巴看着眼前人再次转身离开,李俶只觉心痛如锥,事后更不敢想象又该如何去面对李适,从何作释这其中的恩与怨,情与恨,伤离别。

“适儿有你,妾无挂。”

片刻的相对两无言,沈珍珠几不可闻的哽咽了声,天色近晚,再不赶路今日只怕难赶在夜禁前出城,轻声垂首,掩去眼底的泪痕,转身朝柴垛后走去。

当日由莆南北上,临来洛阳前夕,江采苹曾告知这上阳东宫的东墙下有一处可钻入宫中的洞穴,倘若守卫森严,或可助其入内与故亲一见,不成想这狗洞未派上用场,这处断墙已是暴露在外,趁早远望着李俶带人出门,沈珍珠才简单乔装了下,而后扮作城中婢妇混了进来。上阳东宫中并无几个可供使唤的婢仆,是以在一进城,沈珍珠就事先打探清楚每隔三日就会有城中婢妇进来洗浣,待看见李俶去巡城后,沈珍珠才装扮成一名婢妇模样,只道是今早来的路上扭伤了脚踝是故比旁人晚到,守门的几个官役见其眼生,还多问了几句,便拿家中长嫂这两日要奶孩子走不开身。故才交代其前来替补一日,也算顶个缺,那几个官役倒也未多盘问。

不成想李俶竟提早回来,沈珍珠还未来得及脱身,又被撞见了个正着。原本只想看看李适这两年过的可还安好,尽管自打她这个生母为一己之私舍弃了其,李俶就一直把其带在身边,乃至上战场对敌都允准其寸步不离护从在左右,毕竟当日是她狠下心舍弃了其,说不愧疚是假的。但事有轻重之分,对于李适,沈珍珠只有继续心怀愧疚下去。只望往后里李俶可念在这些年与其的夫妻情分上,多多厚待李适,莫让李适饱受委屈也就别无它求了。

生在皇家,很多事打一出生就命定别无选择,若换在寻常百姓家。兴许沈珍珠还可有望带同李适一并一走了之,但李适却是李唐家的皇孙,是现下远在蜀地逃难的李隆基的皇曾孙,更是时为大唐新皇的李亨的皇长孙,还是现任兵马大元帅的李俶的长子,这诸多的名头加诸在一个人头上。早已注定了李适终其一生也摆脱不了那座皇城的禁锢。

既如此,总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痛下狠心舍弃。而今下这兵荒马乱的情势下,或许也只有让李适留在李俶身边,才可保得万全。至于己身这个生母,十月怀胎,含辛茹苦。能为李适所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到此也该及早了断这所谓的种种情义了,而自此以后,想是再不会有阖家团圆之日,自此一别,想必今后也不会再有相见之时。

“非走不可麽?”

就在沈珍珠转身欲走的一瞬,李俶仍压抑不住内里的躁动,几乎了低吼着质问出声——

“其早便逃过一劫了……”

这回换沈珍珠身形一顿,自知李俶口中所指的人是江采苹,正如李俶所言的,江采苹现下的确逃出生天了,就像当年其从大理寺天牢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样,也可谓是命不该绝,不似杨玉环落得个在马嵬坡兵变中香消玉损一般。若依照当日沈珍珠不顾自身性命之忧孤身一人直闯陷于叛军中的洛阳时所思所想的,照说在得悉江采苹已被薛王丛安插在洛阳城中的人手安平接应出城后,沈珍珠大可回返广平王府,那样也就免了这两年的离别之苦,少了这两年的思念之苦,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在李俶身边,早不再是其沈珍珠一个女人所能占据的,早就有了其她的女人,与之同事一夫,甚至可以想见,待这场变乱被平息之后,等到李亨坐稳了大唐的江山,待到那时,估摸着李俶十有九成会是那个名正言顺被扶立为皇太子之人,到那时,即便没有现在的崔氏插足,也会有更多的女人一个不拔一个横插在彼此之间,那些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不是谁人都可应对自如的,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向往着那种整日里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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