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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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欲海-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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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欲海52(2)

现在已是晚上八点多钟,文化园楼一片漆黑,一片寂静。胡建兰打开了四楼走廊里的灯,来到楼梯口,拾级而上,一直走到五楼通向楼顶的通道处,她再打开铁门,登到楼顶。她来到了这栋楼面临古城街的一侧(即辅楼一侧),向右看,大兴路上一片繁荣景象,灯光、霓虹如星河灿烂闪烁,车流、人流如江涛汹涌奔腾;往左看,古城街上则是一片繁忙景象,脚手架、龙门吊鳞次栉比,搅拌机、推土机声震夜空,建筑工人上上下下、来来往往如蜂蚁奔忙,用辛勤的汗水铸就着这座城市的辉煌。陆方尧的政绩工程——服装一条街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此时的胡建兰还在想:这人生多美好呀!人们用自己的勤劳、智慧创造了如此灿烂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然后又以主人的身份来享受这文明的成果。可是,有人创造文明,有人攫取文明……她不想再想这些烦恼事儿了,她想要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寻找一种远离尘嚣的安宁,她来到楼宇的边缘,用一条丝巾缠住了眼睛……
此前的几分钟,也只是几分钟,奕子强来到了大楼,他见楼门没有上锁,楼内黑洞洞的,悄无人声,静谧得叫人恐惧。他迅疾地跑到胡建兰办公室兼卧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并无人给他开门。“胡建兰哪去了!胡建兰哪去了!”奕子强的脑海里突然闪出这样的信号。他再敲门,仍无动静。登时,奕子强的身上、头上冷汗直往外冒。他转身又去敲两个留守服务员的房门,也是既无人应声,也无人开门。奕子强更慌了,他挥了挥头上的汗水,复又回身去敲胡建兰的房门,并大声喊道:“胡建兰!胡建兰!”屋里仍是悄无声息。这时奕子强已是惊恐万分,他迅速后退了两步,使尽全身力气用膀子往门上一撞,门被撞开了。他打开了室内的顶灯,办公室里没人,他又三步两步跑进胡建兰的卧室,见卧室里也没人,他又返身回到外屋,只见胡建兰的办公桌上放着两封信。他先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信打开一看,登时傻眼了,那“来生再见”、“如果人能再世”等字眼,把他的眼睛都刺模糊了。屋里没人,她能上哪去呢?他忽然想起了楼顶——胡建兰曾向他说过她曾几次上过那个楼顶。她是否去了那里……他不敢想下去了,急忙跑出办公室,一看,通往楼上的灯却是亮着的,这更加证明了他的判断的可能性。奕子强不顾一切地往楼上跑,当他跑到五楼通向楼顶的铁门跟前时,一看铁门是开着的,他更紧张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他又不敢喊,他怕喊叫对一个决心赴死的人可能更为危险。他一步三个台阶,几步就蹿到了楼顶,一看那楼边上站着的正是胡建兰,并且眼睛已用丝带蒙好了。他蹑手蹑脚迅疾地向胡建兰身边奔去。恰在这时,胡建兰已纵起了身子,奕子强一个箭步上去紧紧拉住了胡建兰的一只臂膀,不幸的是,胡建兰没被拉住,他自己也被胡建兰一起带了下去……
两个人在一起向下坠落的过程中,胡建兰先是落到了一棵老榆树的树杈上,被那树杈缓冲了一下方才落地;而奕子强却斜着身子直接地重重地摔到地上。所幸的是,地上有一堆建筑工地堆放的沙土,使得他们没有直接摔到步道板上。但由于坠落的高度较高,两个人都被摔得很重,鲜血直流,且已昏迷过去。
街上的行人看到楼上摔下两个人来,而且都已摔得不省人事,便一起围拢了过来,拦住了两辆出租车,就把他们送到了市医院的急救室。就在出租车刚刚离开紫丁香文化园的时候,过来看望姐姐的胡建雄也已来到文化园门口。他听说刚刚从楼上跳下了两个人,已被出租车送向了市医院,便断定这肯定是姐姐和奕子强了,因此也未进楼,跳上出租车就直奔市医院。找到急救室,未等看到姐姐和奕子强,就听大夫正在那里喊叫:“谁是患者家属,谁是患者家属……”
胡建雄冲上前去一看,病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果然是姐姐和奕子强,但见两个人浑身是血,且不省人事。他赶紧挺身站到大夫跟前,大声答道:“我是患者家属,我是!我是!”

魂断欲海52(3)

大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赶快到财务室去交押金。”'手机电子书网 。。'
“交多少钱?”胡建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估计里面至多有五百元钱。
“一万。”大夫顺手给了他一张交款单。
“一万!?大夫,这是突发事件,你能不能先抢救……”
“你不交钱怎么给你抢救?”大夫绷着冷冰冰的脸,打断了胡建雄的话。
“大夫,大夫,求求你了,你先抢救,这钱一分也不会少。”胡建雄声泪俱下地哀求道,他见大夫仍然无动于衷,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顺手从兜里摸出身份证和一张人大机关的出入证,“我是市人大的干部,我绝对不会撒谎,绝对不会欠医院的钱,你看,你看!”他把那证送给大夫看。
那大夫是个副主任医师,今晚由他负责率领众大夫和护士等实施抢救工作。他知道人大根据群众反映,对医院的工作已是很不满意了。不管这位小伙子是人大的什么干部,自己可不能往枪口上撞啊。再说,这人大的干部总不会随便赖账吧,他就在松江市工作,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那位副主任医师想到这里,看了看那出入证确实是人大机关的,于是便对各大夫、护士发话道:“赶紧实施抢救。”然后又对胡建雄说:“你明天上午十点钟前,一定要把押金送来。”
“没问题,没问题,谢谢大夫了,你们快抢救吧。”胡建雄连说带鞠躬地感谢大夫,脸上挂满了泪水。
大夫指挥护士迅速地对胡建兰和奕子强的伤口做了简单包扎,然后把他们送到CT室里做了CT检查,又送到心电图室做了心电图检查,最后把他们推进手术室,由外科大夫做接骨和破损皮肉缝合手术。
站在手术室外面的胡建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踱去,急得两眼热泪直涌。此时令他最着急的是两件事儿:一是他不知道姐姐与子强哥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性命能否保住;二是昂贵的医疗费用上哪去弄。他估计两个人的医疗费至少也需要二十万元,这对他来说不啻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天文数字。
正在他火急火燎无计可施的时候,只见楼梯口上来一个身材丰满、面庞漂亮的姑娘,她一只胳膊手腕处打着石膏、绑着托板,并被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还轻轻地托着那只受了伤的胳膊。胡建雄用手背拭了拭泪水,定睛一看,来者原来是在这住院的兰花。
他赶紧迎了过去,问道:“兰花,你怎么过来了?”
兰花一看面前站着的是胡建雄,便忙说道:“我听大夫和护士都在议论,医院接治了两个跳楼的,是从紫丁香文化园那栋楼跳下来的,正在做手术,我怕这人是……”兰花本想说“我怕这人里有建兰姐姐”,但她怕猜疑错了,只说了半句话。
“你想得对,这两个人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子强哥。他们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胡建雄说着,一拍大腿,泪如雨下。
“果然是他们!?”兰花惊得当时就瘫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位护士过来制止了她的哭声,叫他们离开这里,到别处等着。
兰花站了起来,扯着胡建雄的衣襟远离了手术室门口几步,问道:“建兰姐和子强哥情况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胡建雄哭着说,“他们在急诊室的时候,还都昏迷着呢。现在正在做手术。”
“押金交了吗?这需要不少钱哪!”兰花着急地说。
“我正为这事儿犯愁呢。光押金就要一万,治疗费少说也得二十万。”胡建雄满脸愁容。
“建兰姐可能给你们留钱了。”兰花说着,便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胡建雄,“昨天建兰姐来看我的时候,把这个信封偷偷交给了我,她说里面有几个存折,现在文化园里不安全,她想出去躲几天,叫我想法把这存折转交给你。”兰花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接着说下去,“姐姐不直接把这存折交给你,叫我转,这不是她白天就决定要走这步路了吗。她是怕直接交给你,引起你……咳,咳,我真糊涂死了,我怎么这么浑啊!”兰花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怨恨自己犯浑。

魂断欲海52(4)

胡建雄急忙拆开信封一看,里面装着四个存折,折上共有款额十五万三千元。之外,还留有一张便条,上面只写了两行字:“建雄、建梅:这是姐姐仅存的一点钱,你们两个留着用吧。存折密码是:182838。”胡建雄手里捧着这存折和便条,身上禁不住颤抖起来,姐姐决意离开人世还在惦记着他和建梅,这叫他和建梅可怎么报答这个赛似父母的姐姐呀!
胡建雄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姐姐留下的救命钱哪!”他又转对兰花说:“兰花,谢谢你,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兰花瞪大眼睛不解地问。
“姐姐把这么多钱托你转交给我和建梅,你一分不少地如数送来……”
兰花不等胡建雄把话说完,便把脸一沉,正色道:“建雄哥,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别说建兰姐姐待我恩重如山,就是没那大恩,她信任我,我也应该这样做呀!不然我还能叫个人吗?”
“是是是,我说错了,说错了,兰花你别见怪。”胡建雄赶紧检讨。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和手术,胡建兰和奕子强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胡建雄和兰花抢上去看了一眼,两个人还都闭着眼睛,不能说话。不过那位主持抢救工作的副主任医师却主动地对胡建雄和兰花说:“现在情况大体是这样的:那个女的(指胡建兰),臂部、腰部、腿部多处有划伤,两根肋骨骨折,还有中度脑震荡。不过她的伤不算很重,过一会儿意识就能清醒过来。那个男的(指奕子强)伤势十分严重,他腰椎粉碎性骨折,头部闭合性脑损伤,由于脊柱强烈挤压损害了腰脊髓,而颅中又多处有血块压迫神经,因此他的下肢现已失去知觉,不能动弹,看样子性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下肢极有可能造成瘫痪。”
大夫前面的话,使胡建雄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当他一听说奕子强下肢有可能造成瘫痪时,身上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得十分恳切地对那副主任医师说:“大夫,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叫那个男的站立起来。”
“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责任,这就不用多说了。”副主任医生说完就要离去。
这时就见兰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夫,这两个人都是好人,一等的大好人,请您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的伤治好,我这里给您磕头了,磕头了。”说着,就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扶地叩下头去,而且是几个响头,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头上已印上了一个大大的血印子。
那副主任医师愣在那里,看了兰花一眼问道:“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我和他们无亲无故,但是他们对我比亲人还亲。”兰花非常动情地说。
那副主任医师似乎也受到感动了,和颜悦色地对胡建雄与兰花说:“你们就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说完急匆匆地就走了。
兰花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问胡建雄道:“你给大夫送红包了吗?”
“红包?没有!”胡建雄愣愣地说。
兰花着起急来:“你不送红包,有的大夫就不给你好好治。手术之前你就应该把红包送上去呀!”
对于医院现行的一些潜规则,胡建雄极为反感。他感到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医生要向伤病人员收取红包,那“白衣天使”岂不变成了“白衣魔鬼”。但是,大难临头,他已无法去认这个死理了。因问兰花道:“要送多少?我也没带钱哪!”说完下意识地又去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我这里有钱,这还是建兰姐给我留的钱。”兰花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装钱的信封,对胡建雄说:“你数三千,赶快送去。”
胡建雄接过信封,数了三千元钱,不情愿地拉腿就跑,一面嘴里喊着:“大夫,大夫……”

魂断欲海53(1)

胡建兰和奕子强被安排在一个病房。
经过手术、止血、消炎、输液等治疗,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胡建兰的神志就清醒过来了。她睁开眼一看,胡建雄坐在病房里。
胡建雄一看姐姐醒过来了,惊喜万分,赶紧跑到姐姐身边:“姐姐,你可醒过来了,你可醒过来了。”
胡建兰渐渐想起了昨晚的一幕,知道自己是在跳楼之后被人送到这里来的。可是,跳楼时后面好像有个人扯了她一把,那人……
“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未等胡建兰理清自己思绪,胡建雄关切地俯下身去问姐姐道。
胡建兰并不回答弟弟的问题,她仍在努力追思昨夜跳楼的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她转动着眼珠往对面看了一眼,只见对面病床上也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头部绑了不少绷带。她仔细看了看那人的体形轮廓,突然喊道:“子强!子强!”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坐起来。怎奈身上不少地方缠着绷带,折断了的肋骨疼痛得钻心。她挣扎了一下没有坐起来。
胡建雄赶紧摁住姐姐:“不能动,不能动,你不能动啊!”
胡建兰还要起来,精神极度紧张地问道:“那边躺着的是不是奕子强?”
“是!是!”胡建雄只好如实相告。
“他怎么了?他……”剩下的话胡建兰不敢往下说了。
“他也坠楼摔伤了。”胡建雄还是如实相告。
“他也摔伤了?”这是胡建兰已经意识到了的事实,接着又问,“他摔得怎么样?”
“大夫说,他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下肢……”胡建雄这回说什么也不敢说实话了,他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怕姐姐接受不了那一事实。
“下肢怎么了?”胡建兰的神经仍然绷得很紧。
“大夫说,子强哥的下肢摔得较重,需要较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胡建雄看了姐姐神情紧张的样子,也不得不撒谎了。
“那他现在……”她想问他现在怎么样。
胡建雄赶紧抢过去说:“他的麻药还没过劲儿,他现在还昏迷着呢。”
“都是我害了他呀,都是我害了他呀!我这罪孽太重了。”胡建兰竟然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
值班护士听见这病房里有人大声啼哭,赶紧跑了过来,问胡建雄:“怎么了?”
胡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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