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携丁香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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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携丁香入梦来-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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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咬着筷子默默思索,只是佳人美景,怎么也是乐事,如何被惹着了?难道是美人求成心切,竟将公子唐突了不成?一时吃饭,也无话。
晚饭后,我坐在厢房里读书。这沂园修的巧妙,隐在花园右侧,要到前厅,需走过九曲长廊。于是入夜来,格外静谧,外间吵杂,一概听不见。我一心想着要将这《二十四史》通读一遍,就让碧喜在外面伺候,需添茶送水时再唤她。正看到精彩之处伸手去摸水杯,却发现水早已凉了。正打算唤碧喜近来,一抬头就看见沈谦坐在对面的红木雕花椅上,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咦,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时间也未反应过来要说些什么,便也怔怔看着他。
“颜色果然适合你。”他突然开口。
“多谢相公费心。”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罗裙,在想这回的感情表现要如何才自如,既显得十分欢喜,又不过分做作才好。
“过来。”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犹豫了两秒,感情基调还为酝酿清楚,便缓缓起身,站到他面前。
“莫彤,你当真希望我纳妾。”他周身淡淡酒气,语气不善。
“相公不信?”我挑眼望他,一脸苍天可鉴。
沈谦牵起我的手,在掌中摩挲,久久不语。他不说话,我也就不开口。
“杭州城中都道夫人贤淑,夫人以为如何?”
“份内之事罢了。”我任他摩挲双手,见他眉间一皱,星眸点点,竟是一眼黯然。
一时不忍,将头别开,望向窗外,清风拂动,树影婆娑。一轮明月偷进屋来,照亮人的心思。我恍惚瞬间长吸一口气,险些动容。
沈谦突然将我拥入怀中,就这样静静抱着我。一时间我被他拢在怀里,只听他的心跳平稳起伏。我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前襟,青色的衣料很适合他,这个极隐忍的人,喜怒皆不符于面色,哪怕是酒席间都极少见他放开颜色。冷静且不专断,骄傲但不狂放,桌间谈判,有理有据有节,既锱铢必较,又不损人利已,果然是天生的商人。论手段怕更是杭州城中无人能及,必是百般历练千般修为。
又一阵沉默。我挑了一个颇有力的理由,正打算好好游说一番,一抬头便被他守候的唇捉了正着。一阵轻扯啃咬,我又败下阵来。
“莫彤,我暂时,不想纳妾。”沈谦暗哑的嗓音透着坚定。
哎,纵然心中寻了百十个理由,这会儿开口怕是气若游丝全无气势,出师未捷先殉国了。
“既是这样,”我叹了口气,“那就过些时日再说吧。”
“多谢夫人体谅。”头顶传来一阵轻笑,说罢打手将我抱起,朝床边走去。
“夫人可知,我遣人订做衣裳之时,便在想夫人罗裙之下的样子。”沈谦一手探在我腰侧,几下便将几个结解开。一边将唇欺上来,撬开齿关,横扫开去。我顷刻间心烦意乱,胡乱将他推开。
“相公好不正经。”狠狠嗔他一眼。
“哦?我原是以为,”一手已探进胸前,揉捏的力道恰让我轻颤不已,“夫人是喜欢我这般不正经的。”
说罢埋头*我的耳垂,在颈边一阵厮磨,所到之处皆像一团火,烧的我面颊羞红,却又无可奈何。一夜漫长,我累得几乎筋疲力尽,沈谦才终于满足睡去。我望着身旁熟睡的脸,一阵莫名涌上心头。
成亲至今,这相处的法子倒也摸出些门道。我若装疯,他亦还以三分傻。我若清醒,他也和着三分真。若是在僵持不下进退为难,他却总将问题在床第间解决了。身上若生出三分依恋,心下也难免放下一份挣扎。这枕边之人,又岂会不知我作何心思,却收放自如,不见半分为难,就算为难,也敷衍的极为妥当。我掩被自酎,戏,要演不下去了呢。


☆、4。 浮生盅 酣如梦

生为裴家长女,我并没有太多权力决定自己想做什么。十岁入宫为长公主的伴读,荣华殿同学,肖华宫同寝,我早年的人生无外乎长公主身边的一片绿叶,须衬得牡丹美艳娇贵本份所在。同是读书,我需背的比公主晚;同是撰文,我需没有公主做的妙。公主绾了青花髻,我不过别的双环钗;公主着金线红裙,我必捡素衣罗衫。皇宫里的生活虽然无聊,倒也简单。彼时动这点心思应付过去,对我而言,并无太多困难。长公主为人亲厚,待我亦许多真心。我们肖华宫作伴,日子过的简单快意。
偌大的皇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皇子们要得是权力,公主们求得是富贵;侍读的公子,侍奉好自己的主子以求将来官场恒通,而侍读的宫女往往期冀被皇亲贵胄相中,下半生衣食无忧罢了。而我求的,不过是可以安然度过,片页不粘身,待成年由皇上做一门亲,嫁给哪个世家子弟,做我的悠然夫人,多么简单得心思,四平八稳心安理得。
我自以为,作世家小姐,不过如此。只不过常春极不赞同,常春总说,“莫彤老矣,莫彤老矣。”我揶揄她:“是啊是啊,不及你年轻貌美,不然,怎能将太子迷的七荤八素,神魂颠倒?”她一路追打,挠得我自顾求饶。常春是内廷总管常玉昆的女儿,论年岁,比我尚小一岁,是二公主的侍读。我欣赏她心思明朗坦荡,从不忸怩遮掩,喜欢便是喜欢,想要便是想要,与一般小姐想比,爽朗自然;她喜我淡泊从容,没有世家风气,在这皇宫之中,恐怕是惟一不带私心同她来往,与她相知。
我俩自幼交好,她的心思从不瞒我,我在她面前亦无甚掩藏。窃以为,在深宫之中,有一莫逆好友,实在是件难得的事情。她心思高远,总笑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笑她念贪,满心飞上枝头做凤凰。太子隔三差五送她些稀奇玩意儿,她总要拿来与我分享一番;太子与她说的私相情话,她也于我仔细咀嚼。久而久之,太子见我也客气三分,仿佛我是那小姐的幕僚,需好言相待,稍有不慎,我便能将他俩美事搅和了。我暗笑过去,这美人关,英雄确实不好过。
日子便懒懒散散过着。一天下学,长公主去永安宫给张妃请安。长公主母妃殁后便由张妃抚养。张妃性素喜静,不愿旁人打扰。所以公主每每去请安,便将我遣开,我也无非温温功课,读读闲书逸史,一个人打发着清闲时间。
我掩卷而立,正想得出神。哐嘡,只听身侧一声急响,茶盅已碎作七八片。我便立刻回头,想看看是谁在这皇宫里如此不分轻重,仓皇失仪。
一转头,便看见几个皇子和随行的侍读公子向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三皇子桢。一个侍读公子已将桌下的沙袋捡回去,大约便是砸碎杯子的祸首。
我不禁皱了皱眉,这位皇子平日就颇为不羁,宫廷礼数多半视作儿戏。想来也可以理解,他的母妃庄贵妃荣宠无尚,深得皇上喜爱,三皇子又自幼聪颖好学,老师也常赞皇子桢有治世之才。这样优秀的人,自傲些,不将规矩放在眼里,倒是可以理解。何况又是偏偏公子模样,叫一众女子,好不倾心,小到宫女,大到世家小姐,见了他都要面红三分,娇羞无限。这皇宫里,没被他迷的七荤八素的姑娘还真不多。
只是我和常春素来不与他们来往,常春自有太子相伴,而我,不过觉得,他已寄托那么多芳心,何须再多我一颗。这一众人,今日为何来寻我的由头?我反复思斟,未想起近来有哪里得罪过他。
等我一圈心思转定,他已随众人来到面前。
“见过三皇子。”我服身见礼。
“免了。”他略一抬手。“使劲太过。没吓到你吧?”明明是造次在先,此刻口中却无半丝愧疚,嘴角漾着一股看好戏的谑笑。
“无妨,殿下无心,奴婢亦未被吓倒。”
三皇子踱到桌旁,不急不慢的坐下,身后自有宫人奉上茶来。
“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先行告退。”我此刻只想快点走开,远离是非之地,是非之人。
“裴莫彤,你是在怪我?”三皇子将手中茶碗一搁,剑眉一挑,语气不怒自威,徐徐开口。
“奴婢不敢,殿下何出此言?”赶紧躬身跪下,反复想不出哪里得罪了这位主子。
“我既然打碎了你的茶盅,理应赔你一盅。你不但不要求,反而急着要走,不是怪我唐突在先,又是什么?”
“殿下言重了,不过一个茶盅。就是殿下失手伤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有半分怨言。”李家天下,天地草木都是他家的,何况一个裴莫彤,说罢深深低头,不胜惶恐。
“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宫女。”李桢话间满是不屑,“你以为,我不敢伤你?”言语淡淡,满是警告。
“奴婢惶恐。”我实在不明白怎么招惹到这位主子,一时心急,倒是真的诚惶诚恐起来。
李桢看我抖索的样子,转身同身后的一众公子,“你们都说裴文卿的女儿与众不同,今日看来,也不过尔尔。”身后众人一阵哂笑。我强压心中怒意,只盼他早点放我离开。
见我低头不语,李桢复又端起茶盅,悠悠吹开几片浮叶将茶饮过,才缓缓开口,“你明日到我宫里去挑一个茶盅,就说是我允的。”
“是,奴婢遵命。”
“下去吧。”李桢不冷不热的遣我离开。我赶紧低头谢恩,起身离去。走到快走到花园外才敢往后望去,一行人在不知踪影,我不由自主地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总算脱身了。
长公主在张妃宫里用了晚饭才回来,一回来,就看见我独坐在肖华殿发愣。便开口问我:“听说你今天让三哥撞见了?”
我闻言向她行礼,一边接过她的披风交由宫女挂好。“公主听说了?”
“恩,回来的路上听春华说的。”春华和秋实是肖华宫的两个婢女,每个公主配有一个姑姑两个宫婢,照顾公主饮食起居大小事宜。我虽是世家女儿,在宫中也是公主的服侍,只不用做下人的活儿,陪伴照顾公主罢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犯了三殿下什么霉头,吓得一身冷汗。”我如实答道。
“你不用理会我三哥,他平日里就特立独行,不将规矩看在眼里。不知道谁惹了他的霉头,找你出气罢了。”公主一味安抚我。
“是啊,只是他让我明天去他宫里挑个茶盅算是赔罪。我小心取回来就是了,再给他没有牵扯。”
“那你明日下午过去,不用陪我温书了。”长公主善解人意的说。
“谢公主体谅。”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也对我温婉一笑。


☆、5。 三皇子 西华宫

第二天下午,我在肖华宫磨蹭了半晌,才前往到西华宫去取茶盅。刚踏进宫门,便见一个小公公迎上来,拱手一揖,“裴姑娘,请这边请,三殿下恭候多时了。”
他语气颇为轻快,我却心头一紧。不过是个不值钱的茶具,他说要赔,我已十分诧异,来的路上本想着我且随下人取了就走,怎么还要见李桢?想起昨天那番刁难心头仍有余悸,今天不知又有什么名堂。该来的躲不了,我叹口气,随小公公往书房走去。
皇子弱冠前均住在宫里,年纪小的住在东西所,年纪稍长便搬进各皇子的宫室,三皇子因是庄贵妃的独子,宫里自然比其他皇子公主的贵气,我*打量西华宫,果然比长公主的肖华宫要精致。我跟着带路的公公走过一弯长廊到了尽头,他才示意,请我进去。
刚进屋就看见三皇子坐在屋中央饮茶。我服身行礼,只听他笑意盈盈,放下茶碗。站起身来,掸掸坐皱的衣角,开口道:
“等你有一会儿了,还以为你今天不敢来了。”
我抬眼望向他,只见他嘴角含笑,眼眉微弯。昨天还是一副皇子威严,今天倒像和好友叙话。果然八面玲珑,变脸比翻书还快。
“殿下吩咐,奴婢不敢不来的。”见他随和,我也带笑答道。
“是吗?”他挑眉,像我走过来,说话间已经站在我面前。李桢身量比我高一个头不止,这么一站,将我全罩在他的影子下,自然形成一股压迫之感。我不着痕迹的往他身侧挪了挪。
“不知殿下让奴婢上哪儿去取茶盅?”不想与他纠缠,我直入主题。
李桢也不动声色的站到我身边,一边笑说:“裴莫彤,我等了你一下午,你就这么对待我的一番好意?”
又来了,这个人分明是故意的。
“殿下说笑了,奴婢昨日言语多有冒犯,不胜惶恐。今日殿下赏赐,奴婢翘首以盼,想早点取到赏赐之物而已。”
“哦?我看你分明不是这么想的。”李桢微微一顿,“我看你是想拿了东西就快点走人吧,而且。。。还是走的越快越好才对。”说着低头看下来,仿佛要将我脸上表情探究清楚。“我说得没错吧。”
我顿了顿精神,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稍微在肚里润了一润,才平稳开口:“殿下,奴婢绝无此意,只是领赏心切!”
“呵呵,好吧,既然你这么心切。”说着往屋子另一边走去,走了一半,回头见我仍然未动,“还愣着干什么?”
我闻言跟上他过去,只见屋子的东面立着几排雕花架子,架上各种玩意儿皆有陈列。
李桢走到架子一角,回头对我说:“这些是我收藏的茶具,都是些淘来的玩意儿,你挑一个,赏你了。”说着将架子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我走过去细细看去,架上三排摆放这各种茶具,有青瓷白瓷,磨砂釉质,有的小巧玲珑,有的中规中矩。我思索着,三皇子的东西都是稀罕物,随便哪件都比肖华宫碎掉的那只茶盅珍贵许多,关键是,万一不巧拿了他心爱之物惹他不快,岂不是又惹事上身。于是小心翼翼的扫过架上的茶具,回头对他说:“殿下,您的这些都是上上之品,太过贵重。奴婢碎掉的茶盅太过普通,不能收殿下这么重的赏赐,还请殿下让人拿一只府中用的普通茶盅就好。”说完定定看他,希望他能应允。
只见他薄唇微微一扯,望向我眼中戏谑一晃而过,“没有。”
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
我平日虽将小姑娘心性掩藏极好,奈何到底是15岁年纪,一股气涌上头来,只瞪着他,一时失语。转念一想,算了,反正他存心戏弄,我又何必努力承转,转头又望回架上的精致物品,挑了一件沾金雪亮的茶盅,指着回头对他说:“殿下,奴婢就要这只吧。”
李桢看着我,笑而不语。不知为何,李桢的笑总让我觉得他在谋划什么,颇让人觉得不舒服。
“殿下?”我开口提醒,打破沉默。
“恩,这只啊,这只是江西去年新烧,成功的不过这一只。因是贵重之色,便只有父皇用得。去年我在母妃处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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