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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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散仙-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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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公子,这里请上座,给艳娘个面子,不要伤了和气。”艳娘赶紧站了出来,跟两个占据花厅上席的年轻公子直打眼色,那两人倒识趣得紧,赶紧退到了下席,腾出空位。

府尹公子气得浑身发抖,终是不敢再激怒武令候,怒哼一声坐了回去。

艳娘适时拍手道:“时候不早了,待会儿巫羡鱼姑娘可有特别节目等着献上,这是最后一夜,诸位大爷公子莫要早早上了火气。”

她这话顿时惹来一片调笑,场面又活络了开来。

武令候和杨逸真各自择了座,两名侍女翩然而至,为两人换上酒盏。这时,内厅乐师弄起丝竹,乐声欢快喜乐,正是一曲《夜潇湘》。

接着,左右偏门各有一列盛装美女踏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席前载歌载舞,彩带飞舞,霓裳如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演绎出千般曼妙舞姿。

众女舞姿稍歇,齐唱:“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杨逸真目光落在场中的奼紫嫣红,灵魂却飞到了天际云霄,他想起了萧清儿的仙乐一般柔丝箫音,想起了山中的苦与乐。

轻歌曼舞到了尾声,艳娘领着一众女子来到上席,一双双美目盯上武令候两人。

“武公子,这可是奴家一批新出炉的女儿,可是个个完璧无瑕,特意为公子准备……”

“让我兄弟先来。”武令候挥手打断道,转首对神思不属的杨逸真道:“杨兄,可有看得上眼的?”

杨逸真待要拒绝,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幽幽道:“你还在惦记着她……”

“你肯说话了?”

“奴是前世今生都欠了你,就算变作孤魂也要缠着你,不舍离去,可你呢,整日里牵挂着那寡情薄义的丫头……”

“狐娘,不要再说了。”

“奴要说,奴偏要说,你忘不了她没关系,奴只求你对奴好一点,把奴放在心上……”

“杨兄……”一旁有个声音再次叫道。

“我忘不了?”似乎被捅到了心中最柔弱的地方,杨逸真心中吼声反驳着,他仿佛要证明什么,目光望向了眼前一列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的美丽女子,伸指点了两人。

“好,好……”见杨逸真肯领略风情,武令候振奋下,也随手指了两个柔媚丰满的女子。

“公子,怎么不说话?”被两条柔嫩的小臂缠上,娇声软语在耳,从未受过如此风流阵仗的杨逸真,登时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

另一边,武令候已与两女耳厮鬓磨,行酒猜令玩得不亦乐乎。

“公子,香儿为你斟一杯。”一女为杨逸真斟上了酒,另一女半个身子伏在杨逸真身上,轻轻为他揉捏着肩膀。

杨逸真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杯子,仰头一口入喉而尽,当即正襟危坐,表示不再要服侍。

“不嘛,青儿也要你喝。”另一女顿时不依,伏身上前斟上了另一杯。

“清儿,你叫清儿?”杨逸真刚接下杯子,冷不丁一惊,这才仔细打量半依在怀的美妓,这是个婉约细致、惹人爱怜的美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

“青山绿水的青,公子喜欢就好,来,再敬公子一杯。”青儿喜颜一笑,更殷勤了几分,她知若是攀上这么一个富贵人家,比这花舫卖笑生涯强甚百倍。

杨逸真怅然若失,来者不拒,任由两女灌送,转眼就喝了七八杯,醉意和愁绪一起上了心头,却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突然间,花厅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最后只余下几盏昏黄的琉璃辉光。

下一刻,莺声燕语顿消,所有人皆知道最后的大戏已经到来了。

洛水怀月舫日前隆重推出“怀月七宵”,上戏的乃一群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尤其为首的神秘女子巫羡鱼,被捧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只是其规矩却是古怪,非名流权贵不得其门而入,这样一来,反倒令洛水城为之疯狂,四方来客也无不抢破了头,意图一睹风流。

在接连推出六夜后,这已是最后一夜,却仍旧无人识得巫羡鱼真面目,吊足了风流客的胃口。

众人都屏息静气,期待这第七夜又有何等好戏开锣。

一阵铿锵的金石之音从天外传来,起初微不可闻,似隔着三街五巷,后来渐渐高起,仿佛有两人手持兵刃交锋正酣,追逐到了近处,众人喉咙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跟着鼓瑟之音急促了起来。

轰!一声擂动巨响,声息忽然尽敛,万籁俱静。

花厅正门一阵冰冷的狂风卷来,红帐翻飞,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此处,两个娇小的黑衣人缓缓走进了门厅。

“哐啷!”船侧花窗破开,又一股寒流袭来,所有人目光又转到了船舱另一侧,一道蝙蝠一般的黑影翩然掠了进来,厅内顿时一片压抑地惊呼小叫。

三人对峙在厅中央。

“镪镪”琵琶声又响起,接着频密的鼓点响了起来,令人热血沸腾,又是一声巨响擂动后,转瞬一切声响尽然化入轻缓如逝水的琵琶声中。

三人同时叱呵一声,弹地腾空而起,一长两短,三道蓝色剑光交相辉映,金铁之声高亢响起,火星迸射。

三道黑影迅即纠缠在了一起,伴着瑟音,腾挪闪跃,横剑刁钻,剑花闪烁,明暗之间,看得席下一众心潮起伏,提心吊胆,生怕不一小心就误伤到了自己。

武令候悄悄对杨逸真传音道:“果然非同凡响,这种别开生面的搏杀戏,如身临其境,对这些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公子少爷来说,正是投其所好。”

杨逸真无法传音,只能低声一笑,他能感觉到身畔两个女子瑟瑟之心,显然有些骇惧。

白纤情突然在他心中道:“一群肉眼凡胎,怎看得出人家的把戏,你们都给戏弄了。”

杨逸真凝目看去,这三人贴身肉搏,兵危剑悬,凶险万分,在他看来与生死厮杀几无分别,失去法力神通的他,却是看不出名堂和不妥。

白纤情叹息一声,道:“若奴没看错,她应该是传说中的巫门中人,肉眼看上去三人,实则只有一人在舞剑,你们所见都是幻觉。”

“巫门,幻觉?”

“关于巫门一切都是你当年告诉奴的,你该比奴更清楚才是,唉……”

杨逸真默然片刻,问道:“你是说……有人用巫幻之术……”

白纤情提醒道:“小心些,莫要用神念偷窥,会惊动她,你目前与其交手,死路一条。”

杨逸真不解道:“无缘无故,为难我一介凡夫俗子作甚?”

白纤情冷嗤道:“修术者,不论谁都不会擅自在凡俗面前施法,这女子必然有所图谋,若是她伤害你眼前这些人,比如武令候,你能无动于衷?”

“不是有你……”

“若是遇到奴也无法对付的人呢?”

杨逸真怔然。

“没有奴的吩咐,你不要轻举妄动就是。”白纤情说完,又沉寂了下去。

又是一串清音爆开,两个黑衣人猛然从厅门倒飞了出去,若有所应,花厅再度亮了起来,一个周身包裹在黑色轻纱里的蒙面女子,玉立场中,一柄长剑斜指在地,闪耀着寒光。

“好!”不知是谁缓过了气当先喝采起来,顿时满堂采声雷动。

刚缓下来的鼓瑟,又随着巫羡鱼轻盈的舞剑步伐,开始奏鸣起来,她裹在黑色轻纱下的一双细长光致的腿,在弹腿起落之间,身内妙处若隐若现,她竟然只穿了件水绿亵衣和小裤。

人随剑走,细长的剑锋如蛇颤鸣,去势无定,在花厅飞射旋舞,挽出一朵朵美丽的剑花,不时飞掠过席旁,挑逗无限。

巫羡鱼轻盈一个旋身,如瀑秀发与黑纱一起飞扬,露出了她亵衣下几欲弹出的坚挺双峰,水蛇一般的柳腰,翘挺的臀部,修长纤细的长腿。

这一瞬间,厅中所有人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她娇喝一声,再度蹬足弹腿,纵越腾空而起,引剑直刺长空,剑光一转,剑锋陡然落向杨逸真和武令候席前。

就在众人呼吸顿止的刹那,寸余的剑尖如神一般,将红木案几上的酒杯挑空飞起。剑锋在几上弯曲轻弹,巫羡鱼人剑合一,腾空收剑一个回旋,身上妙处春光再度尽现。

当她落下时,刚好跪坐在武令候席前。

而从舱顶落下的酒杯,不知如何已经粘在了剑锋之上,滴酒不洒,稳稳当当。

巫羡鱼玉腕轻舒,剑锋缓缓送向了武令候。

武令候松开搂着两女,大刺刺道:“揭开你的面纱,本将军就赏你个面子。”

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都落到了此处,巫羡鱼轻声一笑,甘甜充满磁性的嗓音,荡出无限媚意。她猛然仰头一甩,瀑发飞舞,面巾飘落,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秀丽脸蛋,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迷人。

上席一角的府尹公子双目血红,死死地盯着巫羡鱼直吞口水,喉咙咕噜直响,余席的洛水城豪客名流,也好不了多少。

连杨逸真的心都突突跳了起来,纵然他早有先入为主的提防也有些难以抵抗,正想提醒武令候,却发现他双目呆滞,楞楞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阵银铃一般的娇笑声洒落整个花厅,巫羡鱼大大地后撤一步,飞身而起,又一个旋身,身内无限美好的风光尽掩,一路翩然飘出了垂帘如瀑的厅门。

“啪!”武令候手中的空杯掉在了地毯上,他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神智依旧有些不太清醒,目光痴痴地望着厅外。

“我一定要得到她!”武令候猛然一掌拍在几上,雄浑的掌力顿然将坚硬的长几碎裂成一堆大小木屑。

“武兄?”杨逸真推开身旁两女,起身拍了拍武令候肩膀。

却见一双狂热而坚定的目光转来,他心中顿然叫糟,难道刚才那女人施展了巫禁之术?

“春宵如梦,武某先去了。”武令候狂笑一声,左右揽起两女,直寻上房而去。

转眼大厅中就只剩下杨逸真和两个美妓。

第五章领悟

杨逸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势必不能丢下武令候,却也不能效仿他,与这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来个一夕之欢。

“夜深了,你们自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两女见杨逸真一脸冷淡,有些不能置信,竟有人对她们的美色无动于衷。

“公子莫非嫌弃我们姐妹蒲柳之姿?”青儿说着,与香儿一般目含氤氲,神情哀怨地仰望着杨逸真。

“杨某……空有赏花之心,却无亵渎之意,辜负两位姑娘盛情了。”杨逸真拙劣应对道。

“是我们姐妹妄求了,公子人中龙凤,自是看不上我姐妹卑贱的身分。”香儿轻轻放开了杨逸真的手,垂首黯然。

杨逸真有过少年孤苦岁月,自然也知没有谁天生愿意操持贱役,大多有着苦命的身世,他心知两女有借他脱离苦海之意。

然而,他此身也与浮萍一般,哪有心思为旁人牵挂,正左右为难,叫青儿的美妓突然道:“我姐妹不敢奢求得到公子恩宠,只盼能与公子良辰美景,共饮通宵,青儿还可为您弹弹小曲,如何?”

见杨逸真点头,两女花容盛放,转嗔为喜。

盏茶工夫后,三人移驾花舫一间上房,临窗案前对坐,弄琴把酒共饮。

一曲终了,杨逸真望向船窗外河面上的如鳞月色,感受着窗外的寒意,再饮尽手中杯酒,缓声道:“两位姑娘沦陷风尘,杨某或可助一臂之力。”

两女同声惊喜过望道:“真的?”

“为你们赎身不难,只是,你们可有去处,或者还有亲人?”

两女顿时明白过来,杨逸真并无收留她们之意,青儿放下手中琴弦,怨道:“公子莫要怪我们姐妹自甘堕落,若是无人收留,我们宁可留在风尘中,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杨逸真愀然无语,不敢再看两女的凄凉自弃的哀怨神情,自己斟上一满杯,再尽。

这时,一阵怪风吹来,拂在三人身上,杨逸真立刻回神,在心中问道:“狐娘,可有结果?”

等了一阵,没有回音,却见对面的青儿神色古怪,手脚张动,仿佛被牵引的木偶一般,半晌才恢复正常。

杨逸真忽见她张嘴吹了口气,风声微响,身旁一侧的香儿连同手中的酒壶一起摔落在地,没了声息。

“这具皮囊虽然差了点,但还凑合,咯咯。”

“白纤情?”杨逸真反应了过来。

“呆瓜,这才反应过来。”白纤情伸指轻了一下杨逸真的额头,含嗔带怨,转头,她又对自己脸蛋、小臂反复抚弄捏拿,仿佛很新鲜的感觉。

“武令候那边没有动静吧?”杨逸真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动静?那个色胚这会儿在女人肚皮上忙着呢。”白纤情尝试着来回走了两步,身姿摇曳,大感满意。

杨逸真忙直起身,道:“我是说,那巫女去向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纤情这才回身,款款来到杨逸真跟前,一脸笑靥道:“奴没追去,她不在花舫了,这船上不少人有中过迷心法术的迹象,不过,倒不妨事。只是,这姓武的就说不上来了。”

见白纤情漫不经心,杨逸真有些明白道:“他没有生命之危,只是中了寻常的巫蛊之术?”

白纤情白了他一眼,道:“奴对巫门了解不多,怕你一不小心倒进了温柔乡,这才急着回来看紧你,咯咯。”冲杨逸真抛了个媚眼,她自顾着走向了一旁梳妆台,顾影自怜起来。

杨逸真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心中涌现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滋味,自己糊涂的身世,白纤情与他糊涂的关系,将来如何是个好?

念头转动着,喉咙一股渴望升起,他抓起酒壶,重重仰头灌了一口,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喜欢上了这杯中之物。

“这两个女子……”

“放心,她们只是睡一小会儿,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白纤情恋恋不舍地回身,轻踢了脚下女子一脚,“你跟他一样,都是个多情种,呵呵……”

杨逸真脸色沉了下来,半晌后,低声道:“弄醒她们,我们先回王府再说。”

白纤情叹息一声,挥袖卷起地上的女子,一并躺到软榻上,一道白光飞回杨逸真头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夜风吹拂下,杨逸真登上了上岸的快艇。

“这样离去,武令候不会有事?”

“那巫女若要取他性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那这巫羡鱼究竟有什么企图?”

“用你人族的话,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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