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冥王带他过来但未能唤出神君,之后大冥王捏碎了几块黑色玉玦,随即他对苏景等人说道:“我在外面有些‘夜游神’朋友,说不定有在西天附近的,刚刚就是联络他们。看运气吧!”
所谓“夜游神”。中土第一圆时候的说法,专指居无定所、在入夜后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这在阳间不算什么好词,不过对阴曹来说就是个称呼。并无贬义。
在这里“夜游神”的意思再被引申。意指行踪无定不断迁徙游荡的仙家。能与大冥王有交情的仙人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可恰巧游荡到西天附近?机会不大,碰运气的事情。
话说完大冥王就飞身而去,神君唤不来、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即便明知时间赶不及,大冥王还会要赶赴西天去……
苏景和瞑目王都被留了下来,前一个修为浅薄外加深受重伤;后一个刚把心脏填回来,战力恢复可精神仍萎靡得很,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有一场大睡,跟去了却不得不睡觉?还是免了。
珍鹤僮子也不再逗留,与同门灵讯联络不断,急急赶回东天道去了。
院落青秀安宁,苏景却只觉得心乱,一是担心道尊,虽只短短相见,苏景却对这位大威能老者的印象极好;再就是……天变了,真正的天变了,东道西佛、冥王天魔、妖家星家鬼家,诸多势力真正决裂,一场波及整座星天的大战从今天起正式爆发,苏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悍性子,可人在其中总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心肝发颤,不是恐惧也不是兴奋,本能使然吧。
今日再回想又一栈时,老头子温树林给他做过“全套”后的批言,苏景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三尸可没有苏景那么“多愁善感”,大冥王走后,雷动语气沉沉对两个兄弟说道:“我辈仙圣,逆天而起逆天而活,走在这条逆天之路上,最最要紧地莫过于:锲而不舍!”
赤目、拈花同时点头:“兄长教训的是。”
话说完,稍停顿,三尸齐齐转头望向小水潭:“阎罗诶,神君诶,快快回来诶,小的有事找您诶。”
大冥王才喊三遍就锲而舍之,三尸可比冥王毅力大多了,他们一遍一遍地喊。
苏景有心约束,瞑目王却摆手道:“让他们喊吧,无妨。”
不让他们喊,三尸说不定就会围住谁问东问西高谈阔论,相比之下还是让他们“唤神君”更清净。
阵中冥王对老十四是极友善的,不过真要以亲热而论,十四可远远比不得十一。话题也更多的是绕在瞑目王身上,瞑目王问起诸位兄弟为何结阵、阵中真意何在。
二冥王摇了摇头:“阵法是神君所布,阵图是神君所赐,具体道理他老人家当初没说,咱们自然也不会多问。”
“不过这座阵法并非独立,入阵后就能察觉,极远处有另一重法度与此阵遥相呼应,当是两处阵眼,这里只是其中之一。”有关阵法,冥王所知也仅止于此了,十王滔天接口、继续道:“这座阵法行转开来后只需七个人主持,但开阵时候要十一位冥王入法且全神投入,只留一个人在外护法怕不够妥当,七哥这才传讯唤你回来相助,没想到害你被偷袭……”
怎会是同门“害我被偷袭”,瞑目王立刻摇头,同时转开了话题:“当初偷袭我的那些怪物是什么来头,可曾追查到?”
阎罗布下的这一阵很是特殊,开阵不止需要法术、法器,还要看天时,当年瞑目王遇袭时相距开阵时间已近,神君无暇亲自追查了,他老人家传出两道灵讯,分别托付了两位老友,一人来追查凶手,另一人帮他寻找二明下落。
负责追查凶手来历的那人,逍遥之主、东天道尊。
神君下了池子,入阵后偶尔有“换口气”的时候,人不出水但会与自己老友有灵讯传递,只是没和冥王们多说什么。
十二位冥王轮流入阵,不当值的时候也会自己去查凶手来历、寻找十一下落,但并没什么收获……话题到此,几位冥王免不了又说起那些偷袭瞑目王的怪物。
恨意与纳闷混杂在诸位冥王的神情中,怪物的本领非同小可,否则也不能把瞑目王的心给挖了,可是它们的古怪样子,即便以诸冥王的见识也都不识得,怪模样的虫、兽,却绝非星怪或者妖精之属……听着王兄说起那些怪物的模样,苏景心中一动,插口试探着问了几句。
待苏景说过几句,瞑目王扬眉不睁眼,面色惊奇:“你以前见过它们?”
苏景说的也是几种怪物的样子,以他描述,的确像极了瞑目王遭遇的那些诡怪东西。
“是不是还有一种‘人’,肋生双翅、身穿金甲,但不会站起来,四角着地爬着走?”苏景又问了一句。
“有。”瞑目王声音肯定。
苏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他的确见过这些怪物,就在不久之前……寻找不听路上,抽风后蜃景中,百万心猿意马迎战铺满星天的怪物大军。
大军中的怪物。
太古凶族了,现在竟还有遗留?
就在此刻,瞑目王接到大冥王的传讯,听过灵讯后瞑目王面色微喜:“大哥消息传来,巧得很,他有一路七彩仙的好朋友,正在西天附近。”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大天魔,七彩仙
就在此刻,瞑目王接到大冥王的传讯,听过灵讯后瞑目王面色微喜:“大哥消息传来,巧得很,他有一路七彩仙的好朋友,正在西天附近。”
跟着瞑目王又望向阵中诸位冥王:“七彩仙?什么说道?”
飞入仙天后二明哥就痴迷“创世”之术,这么多年与自家兄弟少有联系,对大哥的新朋友并不了解。
八哥鸣冤一笑:“一群凶狠家伙,本领还说得过去且心狠手辣,为人也算义气,以前大哥帮过他们几次,由此记得了大哥的恩情。对了,算起来他们也是咱的老邻居了。”
瞑目王正想再问,小院中突然人影一闪,三王阿伊返回院落。
不等同伴开口,三王就说道:“灵宝出世地的战局已经崩溃,北方、西北兵马溃败而去……”
话未说完,瞑目王就一皱眉:“三哥受伤了?”
以苏景目力,根本都看不出三王与之前有何不同,可十一哥说三哥受伤了,三哥就一定是被伤到了。
阿伊笑了下:“不妨事,有些小瞧煞罗兵了。”跟着又摇摇头:“没兵就是麻烦。”
灵宝出世地方战局崩散,星君鬼主哪敢再攻击邪庙,趁着西天爆炸轰击群仙识海的机会动咒逃回本坛,三王曾“听头”破咒,星满天和无漏渊的归巢咒都已被她破掉,奈何追杀敌人的机会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星君、鬼主两路人马分别逃散。她只能追一路。
三王选了鬼主,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星满天的实力还算整齐,无漏渊却在前后两次夺宝中真正伤筋动骨,既然打,当然抓住一个照着死里打、照着一个伤口使劲再撒盐。
可惜上上狸挂念道君,急急赶赴西天去了,否则两个宇宙间最彪悍的女子正好一人追杀星君一人追杀鬼主。
三王追击鬼主,西北两位鬼主与麾下大军才催动咒法逃走,忽觉大遁所在的虚空中四下剧震跟着玄光轰烈。三王截断了他们的“遁路”。一大群鬼掉落无漏渊与灵宝出世地之间。
旋即三王从天而降,大开杀戒。
两位鬼主已经汇合了“煞罗”鬼部,无漏渊中,“天、修、煞”三部鬼兵是精锐中的精锐。煞罗是为其一。
三王知道煞罗非凡。但还是小瞧了他们。区区八千鬼兵,合拢大阵后竟暴发出比着鬼主更胜许多的力量。恶战进行得奇快,三王最后仍破阵且斩杀了六鬼主。但五鬼主逃走了,阿伊自己也受了些伤,不过不严重,她本是阎罗麾下的征战之王,这点伤势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有关战事,闭狱王只一带而过,又对苏景招招手:“追过鬼主后我返回灵宝出世地,敌人已尽数溃散,但你家朋友都还在,我先带你过去。”
说着话三王拉起苏景的手就走。
十三王仍驻守邪庙,三王凭自己与柳叶儿的联系,转念即至邪庙前。
把苏景送到地方,三王并未多做停留,与拔舌、贪乐二王低低商议几句后,七王拔舌暂时仍留在苏景身边,阿伊则带上柳叶先归返冥王布阵的院落去。曾经的平衡今朝彻底崩碎,诸方宣战并已开战,大风大雨的时候到了,冥王也再不似往时那么轻松,至少在神君出阵前,他们要提醒十二分的精神守护好阵法平安。
本来十三王一定要留在苏景身边的,此刻他已从百丈巨汉的真身变回了白白胖胖的“随风富贵王”,非说自己和苏景投缘,请七哥和三哥先回,他来守护老幺。
三王满眼悲恸地对十三弟说了句“莫以为留在这里就能免了那顿打,要么我在这里打完你再回去,要么我带你回去打”,十三王这才彻底死了心,苦着脸跟着三王回去了。
两位冥王离开时候,大天魔金铃天也和手下群魔交代了几句,随大魔同来的三百天魔离去两百九十九,连那个冒牌戚东来都走了,就只有金铃天和老天魔秦锥暂时留下来,当是有事情要和苏景交代。
此刻战事了结,至少灵宝出世地周围邪祟褪去,金铃天身上的凶煞气意退散,但一贯的魔家做派,全不理会旁人直接望向苏景肩膀:“小子,随我来!”
说话间虬须大汉嘴巴张开,一枚龙眼大的乌丸落地,轰然化作森森凛冽的魔罗大殿。
像金铃天这等人物,随身带着一座天魔殿混不稀奇。
大天魔宝殿气象非凡,旁人望去目光里都带了几分羡慕,唯独神目阳炯炯,目光里很有些复杂,只看一眼就完事,他转头望向拔舌王,和连襟聊天去了。
……
手搭苏景肩膀,金铃天将其带入魔殿密探,可苏景全没想到的,外表看上去杀气腾腾气势磅礴的天魔殿,入门后居然是一座雅致小阁,有书有画有琴还有一副撑开来、刚一半的刺绣。书案上小小香炉正氲起淡淡清香,甜甜软软地味道,分明是一处女子香阁。
而搭在肩膀上的手滑落,直接去拉苏景的手。
再看身边金铃天,威风不改霸道长存,就是模样变了,目光变了、眼波变了……从虬须汉变成了虬须汉,从金铃天变成戚东来,一笑之际浑然天成、丝丝羞赧丝丝媚。
苏景又惊又喜,他看出之前那个戚东来是假的,可始终没看出来金铃天竟然是真骚人。
忙不迭把手往回缩,戚东来攥得还挺使劲的,苏景用力甩,同时讶然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扮金铃天,”骚戚东来跟着幽幽一叹:“好累呢。”
说话间戚东来迈步走向屋角摆放的铜镜走去,他去照镜子了。看他:大步流星脚步腾腾。可双脚始终踩在一条直线上……能用龙骧虎步的气派走出莲步款款的风仪,中土人间最年轻一代飞仙中的佼佼者之一,骚、戚东来!
“咱好好说话,你可别撒娇。”总以为自己早都习惯骚人做派了,可再见面时听过他悠悠一叹,苏景还是觉得受不了,不用问了,骚人的憎厌魔本领又有大精进。苏景笑问:“扮成你的那个人又是谁?”
“憎厌魔本尊,”戚东来边走向镜子边应道:“原本是个歪脸丑汉,后来妄动厉法遭受反噬。身魄被毁。他又给自己炼了个长毛狒狒的体魄。”
事情越说越离奇,苏景想继续发问、可嘴巴张了张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从何问起,干脆道:“你从头说吧。”
戚东来来到铜镜面前,伸手向镜子探去。指尖碰到镜面、镜上掀涟漪。骚人之手探入镜内。再缩回来时候手中多了两小坛酒,妩媚声音自他口中响起、带笑:“真金铃天不喝酒的,自从我上来就天天被逼着喝酸梅汤。嘴里淡出个黄鹂来。藏了好酒平时都没机会喝,今天正好。”
说着挥挥手将一小坛子酒抛给苏景,又一指闺中的红幔软榻:“坐。”
中土汉家姑娘请别人去坐自己的床,那可不是普通的交情了!
苏景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坐,但还不等坐稳当,忽听得背后嘻嘻哈哈地声音传来,三尸又自裁赶来,扔下尸体在冥王院落中,三个矮子直接出现在苏景背后,一个个东倒西歪在软床上打滚,连连赞叹骚人会享受。
整整齐齐地红榻软寝顷刻就被三尸滚得乱七八糟,戚东来满眼心疼,可他多讲义气,不说话、忍了!
三个矮子不在床上多待,跳下来这个去照照镜子,那个品评下闺中画作,另个“仙翁仙翁”地拨弄几下长琴,而后三个矮子聚拢到那半幅刺绣前品头论足。
半幅山水刺绣,意境很好,绣工精美,但还没完成。
由得三尸胡闹,戚东来早都见怪不怪,坐到苏景对面,在讲自己这边事情之前先问苏景:“道尊的情形如何?”
大家只知道西天出大事了,可道尊具体情形无人晓得,戚东来本还盼着冥王这边能有些消息,奈何苏景摇摇头,冥王得来的消息也模糊得很,确定不了道尊安危……
道尊现在还好,不过他自己晓得:怕是很快就要不好了。
果先大开杀戒,一路打去灵山!
和尚真正的本领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强大,那些让他敬畏的“尊者”“大士”在他猛攻下陨落纷纷。也许是飞升入“邪门西天”以至压抑太久、今日终得暴发的缘故,果先哪还有半点老实、厚道,此刻化身疯罗汉,而他手中法器也接连变化,从持戒法棍变作卫道禅杖再化作七棱狼牙降魔杵,越变化威力就越大。
四周血肉飞溅、身后碎尸雨下,这时的果先不是“势若疯魔”,而是真的疯魔了。
道尊心中“嘿”了一声,他算看出来了,原来这位正门真经的佛家弟子修的是烈血大尊。
心有慈悲,却斗战成狂。除魔卫道时杀心开则慧目开,是人是鬼尽于心中显映,绝不会伤到一个无辜,但只有一魔尚存便绝不收手。这是一尊暴烈无匹的斗战尊者。
他的佛性不在度善而在除恶,大尊凶猛,一旦入战便不死不休,可这里是西天啊,就算伪佛一脉精锐沦丧,此间仍有无穷僧兵无穷罗汉,莫说一个果先,就是阎罗家十四冥王悉数到此,也不可能把所有妖僧都杀光。
何况人家也是狂信者,眼见宝刹毁灭灵山轰塌,极乐众生尽数疯狂,遭遇果先的敌人不逃不避舍命而攻,疯子打疯子岂有善了,短短斗战一阵,极乐众陨落无数,果先也连遭打击……
道尊倒是挺安逸的,反正他来时就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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