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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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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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一眼童子身边的招幡儿,“先生的这个小招幡儿,只怕要成布条条儿!”

童子朝他怒瞪一眼:“你敢——”

观众再爆哄笑。

鬼谷子再次送出一句:“年轻人,待到那时,只怕你早没了这份心气儿。”

张仪又是一阵长笑:“好,我们君子一言!”

说完此话,张仪如同斗胜的公鸡似的,昂首挺胸,转头去看姬雨,见她与婢女早已扭身远去。张仪甚觉失望,正欲尾追上去,眼角瞥到苏秦正沿大街朝相反方向走去。张仪心中一动,顾不上二公主,拉上小顺儿,远远跟在苏秦身后。

正如童子所言,苏秦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响。夕阳西下,正值晚饭时候,街头面摊上面香扑鼻,摊主招徕客人的声音此起彼落。苏秦停下步子,望着坐在那儿的大小食客,咽了一下口水,想要离开,两腿却重似千斤。

苏秦再咽一下口水,狠心正欲走开,肩上被人轻拍一掌。苏秦陡然一惊,扭头一看,身后站着两人,正是张仪和小顺儿。

因有前面两次交道,苏秦马上认出,弯腰深揖一礼:“苏——苏——苏秦见——见过士——士子!”

张仪不无讥讽地说:“是该称呼苏子苏卿呢,还是苏相?苏卿相吧,这样就都齐全了。在下姓张名仪,魏人。”动作夸张地还了一礼,“魏人张仪见过卿相大人!”

苏秦脸色涨红:“张——张子莫——莫开玩——玩笑!苏——苏秦——吃——吃罪不——不起!”

张仪调侃他道:“咦,苏卿相说的是哪儿话?我见苏卿相在此流连忘返,可是饿了?”

苏秦的窘境被张仪一语道破,顿时脸色紫涨:“在——在下——”

张仪哈哈大笑:“卿相大人,屈天屈地,屈人屈己,万不可屈了肚皮。只是——这些面摊上的饭食实在太差,只配下人填填皮囊。依苏卿相之尊,自当换个高雅所在才是。”扭头看一眼小顺儿,“你小子,可知王城里面,何处可配苏卿相进膳?”

小顺儿眼珠儿一转:“回少爷的话,文庙附近有家万邦膳馆,听说是专门招待列国使臣、达官显贵的,在王城首屈一指!”

张仪点了点头:“嗯,万邦膳馆,名字不错,正配卿相大人进膳。苏卿相,在下就在万邦膳馆请大人小酌一杯,还望大人赏脸!”

苏秦听出是反话,面色羞红,连声推辞:“我——我——不——不——”

张仪却是不依不饶:“苏卿相,在下诚意相请,大人您就赏个脸,算是在下赔罪好了!”

苏秦甚是诧异:“赔——赔罪?”

张仪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方才在太学里,是张仪让卿相大人难堪了!”

苏秦见张仪说出此话,不免感动,嗫嚅道:“苏——苏秦不——不怪士——士子!”

张仪连连摇头:“卿相大人可以不怪,张仪之礼却是要赔的。苏卿相,请!”

小顺儿也走上去,一把扯住苏秦胳膊,嘻嘻笑道:“苏大人,少爷请客,您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何必饿着肚子逞能呢?走吧,万邦膳馆就在前面。”

苏秦感觉二人不似在拿他取笑,只道张仪真心赔礼,深鞠一躬:“张——张子盛——盛情,苏——苏秦谢——谢了!”

张仪朝他呵呵一笑,挽住他的手道:“嗯,这才像个卿相!走!”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万邦膳馆。一眼瞧见膳馆里面的华丽装饰,苏秦揉揉眼睛,像是做梦一般。

见张仪衣着华丽,小二满脸堆笑,引领他们走进二楼雅室。张仪伸手礼让:“卿相大人,请!”

早已晕头的苏秦亦伸手道:“张子,请!”

张仪朝小顺儿喝道:“还不快扶卿相大人上座!”

小顺儿扶苏秦坐于首位,张仪于陪位坐下。

小二趋前一步,跪地道:“小人恭请二位爷点菜!”

张仪将手一摆:“不用点了,你自去配吧,要八热八凉。嗯,记住,熊掌、鱼翅、豹唇、麋心四品,不可缺少!”

小二听到此话,满心欢喜,朗声应道:“爷放心,这些均是本馆招牌菜,误不了的!几位爷欲饮何酿?”

张仪眯起眼皮:“你家都有何酿?”

“回爷的话,全是大周陈酿!”

“大周陈酿?”张仪思忖有顷,“多少年陈?”

“有三年陈、五年陈、七年陈、十年陈、二十年陈、五十年陈,还有一坛八十年陈酿,天下少有,是极品了!”

“好!”张仪朗声说道,“就来那坛八十年陈酿!”

小二抖擞精神,高声唱道:“好咧!”

不多一时,众伙计开始上菜,一盘接一盘,直把眼前的几案摆得满满的。苏秦也不知上的是些什么,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些美味佳肴,结巴道:“张——张子,这——这么多菜,岂——岂不糟——糟践了?”

张仪将伙计抬来的一坛陈酿打开,果见酒香四溢。张仪斟满两只酒爵,朗笑一声,接住话头:“苏卿相何等贵人,几碟小菜,一坛老酒,如何能是糟践?”朝小顺儿喝道,“我和卿相大人在此喝酒,你小子在此干啥?去,外面守着!”

小顺儿见张仪朝他连使眼色,心中明白,只好咽下口水,巴巴走出门去。

苏秦急忙说道:“张——张子,这——这么多菜,我——我们又吃——吃不完,何——何不让——让他也吃?”

张仪呵呵笑道:“此等下人,岂能与卿相大人共席?”举起一爵,将另一爵推至苏秦面前,“卿相大人,请!”

苏秦迟疑一下,举爵道:“张——张子,请!”

张仪不停劝酒,两人一爵接一爵,不多一时,便将一坛陈酒喝得见了底。如此陈酿,酒劲自是奇大,平时很少喝酒的苏秦哪里经受得住,眼见已是酩酊大醉。

张仪端起酒坛,将酒坛子翻底儿倒上,滴满最后一爵,递予苏秦:“最后一爵了,请卿相大人品尝!”

苏秦面色紫红,胆子早让酒精鼓舞起来,伸手一把夺过酒爵,朗声说道:“张——张子,你——你真——真是人——人中豪——豪杰!看——看我的!”举爵一饮而下。

张仪觉得差不多了,咳嗽三声。候在门外的小顺儿听到信号,推门进来,在张仪耳边低语几句。张仪听毕,朝苏秦抱拳说道:“外面有人找在下议事,卿相大人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待会儿再开一坛!”

苏秦起身,拱手让道:“张——张子只——只管前——前去,苏——苏秦等——等你再——再开一坛!”

张仪装作醉状,在小顺儿的搀扶下走出雅室,下楼而去。

门外,天早黑定,已交二更。小二见张仪走出大门,急追几步,拦住他道:“这位爷,您哪儿去?”

张仪喷着酒气:“爷方便一下,去去就来!”

小二忙赔笑脸:“爷,馆内就有方便之处,小人领您去!”

张仪脸色一变,破口骂道:“本少爷想到哪儿方便,是你管的吗?”

小顺儿急忙拉过小二,轻声说道:“少爷喝多了,想到外面吹口凉风,醒醒酒去,迟一会就来!你若是惹恼少爷,他敢砸了你家馆子!”

小二想到楼上还有一人,谅他们逃不了,赶忙赔笑:“爷要方便,尽管去就是!”

张仪指着楼上,喷着酒气:“小二听着,那位爷喝多了,你小子替本少爷好——好生照看着些!”

“爷放心,小人这就让他喝碗醒酒汤去,保管没事儿!”

张仪点了点头,在小顺儿的搀扶下,步态踉跄地出门而去。

两人出门,走到暗处,见小二并未盯梢,撒腿即走。不一会儿,回到张仪租住的客栈,小二打开房门,张仪一头倒在榻上,哈哈狂笑。

笑过一阵,张仪吩咐道:“小子,你得再去一趟,探探风声!”

小顺儿点了点头,开门出去。过有半个时辰,小顺儿疾步回来,张仪听出脚步,迎上问道:“那小子怎样了?”

小顺儿气喘吁吁道:“回禀少爷,两个壮汉守在雅室门口,立逼结巴付账!”

“结巴在干什么?”

“正在雅室里坐等少爷您呢,听人说,他仍旧嚷嚷着要与少爷再开一坛,说要一醉方休!”

张仪思忖有顷,点了点头:“嗯,再去打探!”

小顺儿转身跑去。又过半个时辰,小顺儿再跑回来,急急说道:“回禀少爷,掌柜动粗了,将那结巴吊在梁上,说是明早就要押他送官。”

张仪微微一笑,鼻孔里哼出一声:“哼,什么贵至卿相?什么人生大喜?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个结巴喜从何来?贵在何处?”

小顺儿试探道:“少爷,还要小人干什么?”

张仪打声哈欠:“去,端洗脚水去!”

天色大亮,街上现出不少行人。万邦膳馆里,一个壮汉打开大门,掌柜与小二走进大厅,两个汉子跟在身后。掌柜扫一眼在梁上吊了一整夜的苏秦,朝一汉子努了下嘴。那汉子直走过去,解开拴在柱子上的绳头,猛地松开。苏秦像只麻袋一般,“咚”地掉在地上,疼得“哎呀”惨叫一声。

小二径走过去,朝苏秦身上狠啐一口,破口骂道:“臭结巴,敢到万邦膳馆吃白食,还要净挑山珍海味,活得腻味了你!”

苏秦此刻的酒劲早已过去,听到骂声,脸色涨红,垂下头去,一语不发。

小二厉声喝道:“快拿金子来,不然的话,掌柜立马送你见官,大牢里关你三年不说,还要在你脸上黥字,让你一辈子做人不成!”

闻听此话,苏秦大是窘急:“我——我——我没——没吃——吃——吃白食!”

掌柜冷冷说道:“哼,到此境地了,还在嘴硬,掌嘴!”

一汉子闻声走出,几步跨到苏秦跟前,拉开架势,正要掌嘴,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慢!”

众人皆吃一惊,扭头一看,是张仪和小顺儿站在门口。

见是张仪,苏秦甚是激动:“张——张子,你——你可——可来了!”

张仪冷起面孔,缓缓走到掌柜跟前,指着苏秦,声色俱厉地斥道:“你们怎么将这位爷弄成这样?”

掌柜一见他来,早已眉开眼笑:“这位爷,在下——”转对汉子厉声骂道,“愣个什么?还不快为这位爷松绑?”

汉子急急解开苏秦手臂上的绳子。

张仪依旧冷冷问道:“共是多少金子?”

掌柜转对小二:“聋了?爷问你呢,共是多少金子?”

小二拿过一条竹简,呈予张仪:“回爷的话,昨夜餐饮,共是八金又二十八铜,此为明细,请爷审看!”

张仪摆了摆手,朝小顺儿道:“付账!”

小顺儿掏出九金,交予小二。小二正要找零,张仪又一摆手:“不用找了!”

掌柜见状,点头哈腰道:“士子爷,今日之事,在下有所得罪,请爷包涵!”

张仪白他一眼,冷冷说道:“得罪本少爷倒无关系,得罪这位苏大人,掌柜总得有个交代吧!”

掌柜眼珠儿一转,转对小二与两个汉子:“昨儿晚上,你们当中是谁吊了苏爷的?”

小二与两个汉子面面相觑。掌柜的眼珠子再转一下,手指小二骂道:“就知道是你!来人,将他吊到梁上,为苏大人出气!”

两个汉子不由分说,跨前架起小二,在他的号叫声中,三下两下将他吊到梁上。

掌柜满意地看了一眼,朝张仪再鞠一躬,赔笑道:“这位爷,如此可否解气?”

张仪点了点头,冷冷说道:“好!你们吊苏爷多久,也吊他多久!”转对苏秦,“苏大人,走吧!”

苏秦欲走,两腿却是困麻,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张仪示意,小顺儿扶起苏秦,三人缓缓走出。

赶至街上,张仪转对苏秦,拱了拱手:“苏卿相,昨日在下有点急事,本欲去去就来,不想却喝高了,出门迎风一吹,竟如一摊烂泥,直待天亮,酒劲儿方过。唉,谁想这一醉酒,却是苦了卿相大人!”

苏秦拱手还礼,心中已如明镜儿似的,口中却道:“士——士子莫——莫要自——自责!士子让苏——苏秦领——领略何——何为人——人间富——富贵,何——何苦之有?”

张仪呵呵一笑:“苏卿相宽宏大度,张仪佩服!”

苏秦再次拱手:“谢——谢张——张子美——美食,苏——苏秦告——告辞!”

张仪亦拱手道:“苏卿相慢走!”

苏秦扭身,踉跄着缓缓走去。望着苏秦的背影,张仪眼珠儿又是一转,自语道:“不行,此人若是走失,如何验实那个老白眉的胡言乱语?”眼睛一眨,扬手道,“卿相大人留步!”

苏秦顿住步子,回望张仪:“张——张子有——有何吩——吩咐?”

“在下甚想知道,苏卿相家住何处?”

“城——城东轩——轩里!”

“苏卿相此去,是要回家吗?”

苏秦思忖有顷,摇了摇头。

张仪不无诧异:“不是回家,卿相大人欲去何处?”

想到天下之大,自己竟然无个归处,苏秦不觉茫然,咬了会儿嘴唇,长叹一声,摇头道:“在——在下也——也是不——不知!”

张仪似乎明白过来,思忖有顷,打定主意,拱手道:“在下居处倒还宽绰,卿相大人若不嫌弃,可与在下同住!”

苏秦大喜,朝张仪深鞠一躬:“苏——苏秦谢——谢士子美——美意!”

姬雨回到靖安宫时,王后身边只有宫正一人,太医、姬雪均已离开,连显王也不在身边。姬雨觉得奇怪,见宫正迎上来,赶忙问他:“父王、姐姐和御医呢?”

宫正禀道:“娘娘需要静养,让他们离去了!”

姬雨急道:“母后如何?”

宫正悄声说道:“娘娘好多了,正在候你呢!”

姬雨点了点头,走到榻前。王后微闭双眼,身体仍很虚弱,不过,一眼看上去,气色已有明显恢复。

姬雨走到榻前,轻道:“母后,雨儿回来了!”

王后缓缓睁开眼睛:“快,扶母后起来!”

姬雨扶王后起来,在她背后垫上枕头,一脸兴奋:“母后,雨儿找到他了!”

“哦?”王后的脸上浮出微笑,点了点头,慈爱地抚摸姬雨的秀发,“来,坐母后身边,细细说予母后!”

姬雨在王后身边坐下,依偎在母后怀里,将街上一幕从头至尾细述一遍。王后听毕,长舒一气,微微笑道:“听你这么说来,此人必是了。”

姬雨一脸迷茫:“母后,白眉老丈是谁?母后为何要去访他?”

王后思忖有顷,缓缓说道:“他是一位得道高人,住在云梦山,叫鬼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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