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谨慎地咳嗽了两声，这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肖凡赶紧抬起头来，竟然看到叶南翔站在门口，不禁惊讶地说：〃叶总，这么晚你怎么还没走？〃
〃今天技术部留了两个人加班，我不放心，也回来看看。〃
〃哦，既然这样，辛苦你了。〃说完这些话，肖凡又低下头，重新看起自己的资料来。
〃啊……肖总，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聊一聊，不知道方不方便？〃叶南翔结结巴巴地问。
肖凡觉得叶南翔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抬起头来，微笑地回答：〃干吗这么客气？来，坐。〃
叶南翔走进了肖凡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怎么？工作开展得不顺利吗？〃肖凡微笑地问叶南翔。
〃嗯，是不太顺利……〃叶南翔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眼睛向下盯着自己的鼻尖。
〃什么问题？〃
〃这个……〃叶南翔老话重提，无非是费用问题、技术支持问题和待遇问题。
肖凡听出叶南翔话中有话，不露声色地回答：〃关于……，我什么都不能担保，既不能担保你以后工资能达到多少位数，也不能担保你以后能升到什么职位，我唯一能承诺的是机会。我们这里人少，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出头很容易。〃
〃是，是……〃叶南翔稍稍摇动了一下转椅说，〃哦，对了，肖总，我看您最近压力也挺大的，想替您做点儿什么。这是我做的有关改造技术部的一套方案，想送给您过目一下。〃叶南翔双手把一张U盘恭恭敬敬地递给肖凡。
肖凡犹豫了一下，随即接过U盘连接好。在肖凡盯着电脑屏幕，等待文件打开的时候，叶南翔显得有点紧张，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晶亮的小珠。他紧紧盯着肖凡，神情有些古怪。文件终于打开了，肖凡瞥了一眼报告的封面，花里胡哨的，她迅速浏览了一遍，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什么新鲜的观点。她把文件拷进硬盘，随即拔下U盘，递给叶南翔。
第95节：卑鄙的对手（8）
〃我已经拷贝下来了。〃
〃好，好，那您先忙，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叫我，我就在办公室。〃
叶南翔满脸堆笑地接过U盘来，唯唯诺诺地出去了。
肖凡愣了会儿神。她甩了甩头，继续埋头敲击着键盘。
第二天，叶南翔找了个时间，拿着自己利用U盘拷贝的《水晶宫方案》的提纲给周世浩看，周世浩看完后，不禁哑然失笑：共赢？互利？放屁！这个疯女人未免太幼稚了！周世浩又仔细看了几遍，除了第一条和最后两条还有点意思之外，其他的都是废话。他不满地问：〃只有这些？她下一步到底要实施什么计划？这里也没有啊？〃
〃她这不是说了吗，在三到五年内占领中国市场吗……〃
〃废话！这还用你说？你弄来的这东西不过是提纲，什么具体的都没有！你拿这东西来骗鬼啊？！〃
叶南翔有些不高兴了，他嘟囔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周世浩斜着瞟了叶南翔一眼，把双脚放上了办公桌，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
原来，自从周世浩得知鲸鱼公司退出A竞标的消息后，心里一直不爽。周世浩原本希望借A竞标的事情牵制住肖凡，让她无暇他顾，自己好偷袭她的后防线。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肖凡竟然拱手相让，退出了A竞标。周世浩不得不佩服肖凡的高明。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摆出来的棋局，看似步步为营，实则着着杀机。而且，她还给自己留了活眼，也实在是难为她了。不过，周世浩这种人天生喜欢拆别人的台，看不得别人好。他感到非常恼火，发誓要使出全部本领搅乱肖凡的视线。
周世浩想到这里，移动了一下椅子，换了一个口气，亲热地对叶南翔说：〃老弟，你怎么就不了解老哥我的苦心呢？肖凡要是腾出手，把销售渠道和账目都搞得一清二楚，我们还怎么玩？所以，我们必须趁她现在两眼一抹黑的时候下手。〃
〃怎么做呢？〃叶南翔低声问。
〃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周世浩的嘴半张着，眼睛翻着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他把左手放在腿上，对叶南翔招了招手说：〃来，你过来。〃
第96节：卑鄙的对手（9）
叶南翔站起身走过去，等待着周世浩给他布置任务。
〃我告诉你，你要想办法搞到最新的销售数据，想办法把客户转到我们公司，然后删除硬盘，破坏系统程序。〃
〃什么？如果被肖凡发现……，我不……死定了吗？〃叶南翔不由得屏住呼吸，迟疑地问。
周世浩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鼻子里〃嗤〃了一声，〃我最烦你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劲儿！告诉你，只要你做得不留痕迹，只要你不说，到死也没人会发现的！〃
叶南翔低下头，有点胆怯地说：〃我试试吧。〃
〃你要加快速度！要是你不方便出面，出点钱雇几个黑客，让他们扛着。〃周世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吸入一口烟，扔掉烟头，〃对了，还有财务那边，你也直接找机会下手吧！〃周世浩凑到叶南翔身边，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阵。
周世浩安排好叶南翔之后，又在公司内部研究起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鲸鱼公司的方案来。手下提出了几个方案，但是周世浩都认为不妥被否掉了。周世浩拍着桌子大声嚷到：〃无论如何，不能让肖凡的下一个财务报表有盈利！〃最后，周世浩和手下们确定了一个新的价格战方案，这回，他决定把产品价格降到成本线以下，逼着肖凡出手。但是肖凡仍然一如既往，不肯降价。这回，周世浩高兴了，他找到一个强势媒体的名牌记者，授意他放出〃假〃消息，炒作一下这件事。周世浩对该记者直言不讳地说，他要打击鲸鱼公司，要用大稿件、大范围突然出击，一次性震动市场！
〃你就这么写，鲸鱼公司不仅在中国推销那些过时的产品，还故意把价格抬得很高，声称要让中国数百家小企业死亡，意欲激起同行的混战。而且，他们的某款产品存在着严重的技术故障，但是他们却仍然在中国市场主推这款产品，这分明是歧视中国市场啊！这是性质问题。记住，你要做得不留痕迹，让肖凡搞不清楚是谁在打击她。〃
那个记者记者满口答应，说这太小儿科了，他只要在媒体上做一些综述啊、分析啊、预测什么的，反正又不带什么新闻性质，算不上违反职业道德。〃对，你只要把消息发出去，至于读者怎么理解这件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周世浩说。如果成功了，他将付给该记者10万。
第97节：卑鄙的对手（10）
两天后，报纸上爆出一条消息，强烈质疑鲸鱼公司的某款产品。一时间，各大新闻媒体上，出现了不少鲸鱼中国公司的新闻。周世浩很满意。为了积极配合媒体的攻势，他还雇佣了不少写手，在网络上发帖子攻击鲸鱼公司。这些帖子都是诋毁鲸鱼中国公司形象的负面报道。
顾小曼匆匆跑进来问肖凡，〃Sandra，公关部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某报的记者想采访你，某通讯社记者也来了预约采访电话，还有，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在询问那条消息的真实性，你看怎么办？〃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攻击，肖凡感到既震惊，又愤怒。她觉得这种诋毁性报道已经明显暴露出有计划、有组织、有步骤的幕后操作痕迹，她已经大体猜出是周世浩在背后捅刀子。但是她没有惊慌，而是保持了一贯的冷静和克制态度。她紧急给公关部和公关公司的负责人开了会，让他们统一口径，对外提供翔实的技术参数和数据，打消大众的疑虑。安排好这一切，她又找来章乃和，对他说：
〃乃和，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
〃什么好差事？〃
〃你不是总说咱们公司的政策太死板了吗？现在我给你放宽一些，你去邀请一些一流的媒体记者，带他们熟悉一下我们公司。〃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周世浩就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不过现在没什么证据。〃
章乃和为人略显急躁，习惯听过一面之词就下判断，他情不自禁地开始诅咒周世浩是个流氓：〃让流氓从良真是很难，周世浩这种人真该杀！他挖空心思，不择手段，为人所不耻！〃
〃如果没有周世浩这种人的绝妙表演，这场比赛还有什么看头？〃肖凡笑了一下，说：〃现在既然已经由暗斗变成明争，如果我们继续保持沉默，人家会认为我们默认了这些消息，会令我们十分尴尬。因此我想，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也要主动出击。〃
〃那怎么办呢？〃
肖凡对章乃和谈了自己的思路，然后嘱咐他说：〃我们要以退为进，不去硬碰硬，他能暗箭伤人，我们也能正面回应，记住，我们要……〃
第98节：卑鄙的对手（11）
〃哇，这可怎么写？〃
肖凡笑了笑，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新闻稿交给章乃和：〃就照这个发吧，我已经拟好了。〃
章乃和看完之后笑了，调侃道：〃Sandra ，真佩服你，观察力，分析力，雄辩力，想象力，外加一双透视眼。〃
在肖凡的授意下，章乃和联络上了几十家媒体的大腕记者，很有诚意的〃邀请〃他们去鲸鱼公司的美国总部参观，当记者们参观完规模庞大的鲸鱼公司的研发基地后，基本弄清了事实真相。然后，章乃和又顺便安排了美国几个城市的观光旅游，最后在一艘豪华游艇上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整个发布会的基调是肖凡定的，发布会的稿子也都是肖凡精心拟定的，总的意思是他们做生意一向追求诚信，而且他们本着高度负责的态度，愿意主动负担起道义责任，不参加任何有损于行业利益的恶性竞争，维护行业的良性发展。而假新闻制造者却歪曲事实、暗箭伤人，损害鲸鱼公司的利益。因此，他们将严肃警告这些人，必要的时候，鲸鱼公司不排除追究法律责任。 另外，肖凡还期待传达出一种理念：〃有着百年历史的鲸鱼公司，在中国市场上就像一个少年，刚刚开始他的茁壮成长，我们期待与欣欣向荣的中国经济一起共同成长。〃精力充沛的章乃和很得人缘，他博得了众多记者的好感
新闻发布会空前成功。然后是例行的豪华午宴。章乃和抽空给肖凡打了个电话，对她开玩笑地说：〃Sandra，你可真是活神仙，这些记者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又过了几天，几十位记者搭乘鲸鱼公司的专用包机，返回中国。这次活动的结果可想而知，记者们回国之后，为了答谢鲸鱼公司的款待，纷纷在各自的媒体和圈子里把鲸鱼公司歌颂一番，这个危机很快平息了。此时，肖凡又以公司决议的形式，向公司上下发布了一条新规定：〃我们不仅要在技术和成本上应对竞争对手的竞争，还要符合商业原则，符合国家的利益，达到双赢的局面。〃这一消息，很快又被媒体炒得火热。
肖凡这一招借力打力玩得很高明，本来是一个很负面的事情，却被她扭转成正面的企业宣传。本来在中国政府和媒体的心目中，鲸鱼公司高高在上的形象根深蒂固，很难在短时间得到改变，可是肖凡入主中国公司短短一个月以来的一系列的行动，尤其是几笔深得〃人心〃的高调渲染，让人们对曾经的鲸鱼公司有了全新的认识。在A竞标的问题上，肖凡选择了以退为进的做法。但是在市场开拓方面，她却积极推进，大胆前行。在肖凡的安排下，章乃和派出几路谈判代表，开始与几大经销商进行了多次会晤，双方达成了全面的合作意向，签署了意向性协议，双方还在更多的领域内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肖凡在一步一步推进着自己的计划，尽管目前还没走出黑暗的隧道，但至少前面的亮光已经清晰可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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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一号目标（1）
李学勤成为肖凡排兵布阵的第一号目标。
这几天，肖凡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有时沉思，有时疾书，除了键盘的敲击声，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Sandra，这是你要的资料。〃
顾小曼抱着厚厚的几本资料，困难地侧过身把门关上。
〃谢谢。〃肖凡低下头，认真地阅读起来。
原来，自从上次公司召开15周年庆典，迈克尔告诉肖凡学勤集团正在进行股权转让的消息后，就把学勤集团当做了一号目标。她在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后，立刻指定了一个由律师、会计师和财务顾问等专家组成调查小组，对学勤集团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调查。这种调查涉及到方方面面，烦琐复杂，简直就是把学勤集团放到显微镜下解剖了，仔细观察它的每一个血管、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组织，看看它是否符合鲸鱼公司的胃口。这是公司海外购买股权必须要走的程序。目前，调查已经进入尾声。于是肖凡单辟出一个房间专门存放专家小组调查得来的资料和报告。只要没事，她就让顾小曼将学勤集团的资料拿过来潜心研究。资料很多，除了学勤集团的公开资料外，甚至还包括学勤集团未上市的产品计划、销售计划、发展计划，等等。这些都是一个公司绝密的商业命脉，现在都洋洋洒洒地摊在肖凡的办公桌上。
第100节：一号目标（2）
肖凡左手支着头，右手逐页翻看着这些资料，细细研究上面的内容。
她一直对李学勤很好奇，想知道李学勤为什么能成功？他的成功当中蕴涵着什么秘密呢？
她的眼光扫过以下的文字：〃学勤集团曾经有着辉煌的过去：它1951年建厂，在计划经济时期，它成为行业大型骨干企业，国内唯一能够生产四大系列机械产品的专业制造厂。无论是产品的质量，还是产品的数量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肖凡翻阅着厚厚的资料，希望找到出对手的死穴。
可是她看完了一沓材料后，发现自己只剩下深深的敬重。这个李学勤如果没有军事统帅的才能，没有一种内在的使命感，没有对目标崇高刻骨铭心的追求，没有看断未来变化的前瞻眼光，就不可能把学勤集团由衰到兴、由弱到强发展到今天。
关于李学勤，业界流传着不少故事。有一个故事说，当初学勤集团进行技术升级和设备改造的时候进行招标，李学勤做为技术专家，主导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