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对的孩子只有不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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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对的孩子只有不对的方法-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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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梅说:“你嚷,嚷什么呀,看看你周围的同学,谁不是起五更睡半夜地复习,你倒好,这么宝贵的时间拿来看漫画。”没想到这句话像导火索,刺刺地点着了炸药桶,小波“砰”地摔上房门,随即房间里传出一阵哭声:“复习复习,成天都是复习,人都快成木头了,有什么意思呀……”
袁梅强压住心里蹿起的火,不理她,由她哭个够。她知道,哭也是一种宣泄。
袁梅说:“高三家长不好当啊,你对孩子重不得轻不得,他们敏感得像只猫,稍不留意也许就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小波的学习成绩虽然不算很拔尖,但在班上也能排中偏上。上高三之前,有时她回来还会谈谈学习上的事,比方说哪个老师讲课怎么样啊,今天物理实验都做了些啥啊,可是自从进了高三后,她在家闭口不谈学习上的事,更不谈考试上的事,无论是考得好还是考得差,回家都一言不发。有时谈别的话题高兴了,袁梅趁机将话题转到学习上,想打探一点“情况”,小波会立即变脸:“烦不烦啊,又是学习!”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到了高三下学期,第一轮复习基本上完了,又进入了第二轮复习,这是一场更加消耗体力和脑力的持久战。从早上7点20分到校一直到晚上9点钟离开学校,除了午饭和晚饭的一个小时,学生几乎每分每秒都泡在题海里。做完了数学卷子,发下来物理卷子。做完了物理卷子,又发下来英语卷子,没完没了。每个星期六,一整天都是考试。只有星期天下午不上学,但也只是将教室搬到了家里,因为有一大堆卷子要做。
平时,小波一日三餐几乎都在学校吃,只有星期天的中餐和晚餐能和家人在一起。这本该是全家人轻松愉快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可是自从小波进了高三后,饭桌上的气氛总是很沉闷很压抑。小波闷头吃饭,跟谁都不说话。有时,袁梅和丈夫想找些话题调剂调剂气氛,可是说着说着,不知哪句话又搅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小波马上又不言不语,闷头吃饭,谁也不搭理,吃完饭推开碗就进了自己房间,常常弄得他们无所适从。
家里因为有一个高三学生,生存环境一下变得恶劣起来。袁梅说,后来只要女儿在家的时候,她就很压抑,家里的空气也仿佛缺氧似的令她喘不过气来。女儿上学去了,不在家了,她反而轻松了,连说话声音也大了。
女儿的变化开始并没有引起袁梅的警惕和足够的重视,她以为是每个孩子都会有的“青春期”,青春期过了自然也就好了。可是有一天,女儿很郑重地对她说:“妈,你当初就不该生我,我不想做人,我想做猫。”袁梅愣了一下问:“干嘛要做猫?”“猫不用高考。”
“做人有什么好,一个个像斗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我可是将人看透了。人活着干什么,活着就是考大学,考上大学就是成功者就是英雄,考不上大学就是失败者就是狗熊,万一我没考上呢?你说,万一我没考上怎么办?怎么办啊?”小波自言自语着。
袁梅说当时小波的眼神很可怕,那眼神像是溺水的人正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似的,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眼神一下把她镇住了,也吓住了。
虽然袁梅知道小波心里一直有很大的压力,知道她情绪反复无常跟这压力有关系,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压力竟如此巨大,已将女儿推到了几近崩溃的边缘。
袁梅之所以过去没太看重这压力,是因为小波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都在中上游,这样的成绩虽然进不了清华、北大这些国内顶尖的大学,但考一个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因为在这所市重点中学里,每年有近60%的考生被重点大学录取。
那么,小波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压力?她对高考为什么会如此惧怕?袁梅决定弄个明白。
小波有记日记的习惯,那是从小学就开始养成的。小波的日记本就放在她床头柜的抽屉里,那是一本带锁的日记。过去,袁梅从没偷看过她的日记,甚至连这个念头也没有过,她知道那是属于小波的隐私,她不能随便侵犯。可是现在,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这答案不可能从女儿口中得到,而且女儿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即使有,即使小波将心事告诉了朋友,朋友也不可能告诉她。
袁梅说她拉开抽屉看到日记本时,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她说她的脸当时肯定红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以女儿现在这种状态和心情,如何能闯过拥挤着千军万马的“独木桥”?袁梅决定“铤而走险”。
日记本上的小锁拨弄了几下就开了。翻开封面,扉页上写着一行大字:为考上北大努力呀!
第一篇日记是高三开学的前一天写的:
“明天,我就是一名高三学生了。有人将高三称作‘集中营’,也有人将高三称作地狱,不管是集中营还是地狱我都得走过去,因为我的理想就是考上北大,虽然按目前我的成绩考北大还有困难,但是我相信自己在高三一定能将名次提高到班上前三名,只要能进前三名,我就能上北大。努力吧!”往后的日记是断断续续的,有的只有草草的几行,有的甚至只有短短几个字:“累!累极了!!!”
“考了一天,人都被‘考’煳了,什么时候才能不考试啊。”“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沙滩上的一条死鱼。一定是每天缺氧的缘故,要不然我怎么会梦见自己变成了死鱼呢,不是死在水里,是死在沙滩上。”
有几篇日记记得较完整:
1月12日阴
今天是灰暗的一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在班上的排名只提高了两名———第17名,这离我的目标差得太远了。我一直很努力很用功,为什么进步不大?张晓琼原来在我后面一名,这次竟跑到我前面去了,老师念排名时,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还带着笑,那一定是得意的笑。我的心像被剐了一刀似地疼痛。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她。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超过她。
2月26日阴
明天就是重点中学联考,这是高三下学期的第一次大考,是比拼的时候了,这次,我一定要考好,我的目标是进前10名。上帝啊,保佑我吧。
也许是老想着考试的事,这几天晚上老做噩梦,梦见考试时答题卡没填,还梦见自己的卷子没写名字,吓出了一身冷汗。切记:考试时千万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3月1日晴
今天上午第一节课,老师公布考试成绩,当老师念着我的名字、分数和排名时,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把分数给吓少了。幸好,我排在了第14名,虽然没能进入前10名,但将张晓琼甩在了后面,这回该我冲她笑了。
3月9日多云
今天早上我明明看见董倩倩在做海淀区的模拟试卷,中午我找她借,她竟说没有。没想到口口声声说是好朋友,到了关键时候也翻脸不认人。自从进了高三,同学之间的关系好像都变了,你防着我,我防你。那天下课,我正做卷子,张晓琼好像闲得没事似的走到我身边,说她最近看了一部《流星花园》,很好看,里面的主角是几个小帅哥,叫F4,问我看不看,还说她家有影碟。我早看出她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我才不上她的当呢。再说,真借回了影碟,我妈我爸能让我看吗,那天看了几页畿米就挨了一顿训。他们没想想,我天天做卷子人都快做疯了,如果不让畿米中途出来拉我一把,我恐怕死定了。
4月25日阴没想这次考试考得这么差,努力了大半年又回到了原点,又是该死的第19名。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应该只有这个名次,可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害怕考试,一次比一次紧张。第一天上午考语文,我进教室时腿发软,拿起笔手也直哆嗦,有好几道题要放在平时我肯定能做出来,可一紧张怎么也记不起来了。照这样下去,不说考北大,恐怕考一般的大学都够戗,一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怎么办啊,谁能救救我!袁梅说她看完女儿的日记后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女儿一直背着这么沉重的精神包袱。如此,女儿怎么可能笑得起来、轻松得起来?她怎么可能不烦躁、不焦虑?袁梅为自己的粗心和疏忽深深自责。那几天,袁梅吃不香卧不宁,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开女儿的心结,既不能单刀直入,又不能隔靴搔痒。说得太直白了会引起女儿的怀疑,那结果一定更糟。绕弯子兜圈子又解决不了问题。袁梅苦恼极了。



家有考生家有考生(5)

这时她想起,前不久一家报纸刊登过一家心理热线的电话,当时扫了一眼,但没记住号码。袁梅马上将一堆旧报纸抱出来一张张查找,终于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
袁梅将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心理专家。他听了袁梅的叙述后说,学生进入高三后,常会出现这种心理焦虑,这是一种普遍的、但又具有明显阶段性的心理特点,有人称它为“高三现象”。据调查,在高三学生中,有40%的人患有学习焦虑症,而且女生比男生严重,越临近高考,患学习焦虑症的比例越高。学习焦虑症不但会影响学生的学习效果,而且会对一些学生的性格产生负面影响,如自卑、敏感、疑心重、幽闭等。对患有学习焦虑症的孩子,应该及时进行心理疏导,家长要与他们做朋友,倾听他们的苦恼,平等地与他们交流,特别是要为他们“减负”,也就是减轻心理负担。
他分析认为,小波的心理焦虑主要来源于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奋斗目标定得太高,自己的力量又一下不能达到,一次次的挫折更加剧了这种焦虑。他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降低目标,针对小波的具体情况,提出现实的、可达到的奋斗目标。调整奋斗目标的目的是减压,压力减下来了,包袱自然也就放下来了,没有了包袱,才能轻装上阵。他还建议袁梅适当转移孩子对高考的过度关注,在鼓励孩子进取的同时,不忘经常性地给她减压,组织一些轻松愉快的活动或者坐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总之,要一张一弛,当孩子压力过大时,及时减压;当孩子过于松懈时,适当加压。
他说:“高三是人生的一个特殊阶段,在这个阶段更要重视对孩子的心灵呵护,因为这个阶段的孩子心理最脆弱,最敏感。作为家长,有责任扶着孩子走过这片人生的沼泽。”听了专家的分析和建议,袁梅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五一”全家一起去看一场演出,然后去烤鸭店吃烤鸭。小波最爱吃烤鸭,因天天忙学习,她已经有两年没进烤鸭店了。吃晚饭时,袁梅宣布了这个决定,她看见小波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问:“妈,这该不是做梦吧?”
袁梅买了5月2号下午的票,那是一场有港台与内地歌手联袂演出的演唱会,小波是其中一位歌手的追星族,不但房间里挂满了他的照片,连家里电脑的显示屏也被她换上了那位小帅哥的靓照。听说演唱会有那位歌手参加,小波很兴奋,不但话多起来,笑声也多起来。“五一”那天,她早晨六点钟不到就起床开始复习,晚上一直复习到凌晨,她说要将第二天出去玩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袁梅心里暗暗高兴,这也许是解开女儿心结的机会。演唱会上,女儿很兴奋,当那位小帅哥出来时,她又蹦又跳地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看完演唱会,他们又一起进了烤鸭店。小波似乎还没有从兴奋和激动中走出来,一边吃着一边作着评论。走出烤鸭店,小波挽起了爸爸和妈妈的手,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在马路上。这样并肩走在一起的情景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想起近一年来所经历的一切,袁梅心里无比感慨。
那天晚上,袁梅与小波做了一次长谈,她分析了女儿的各科成绩,认为最实际的奋斗目标应该放在北京理工大学、北京科技大学等重点院校,这样的目标她只要踮起脚就能达到。听了她的建议,小波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袁梅明白了,其实小波心里知道,上北大的目标她是达不到的,可是在心理上又不愿自己从那个台阶上走下来,那就等于承认失败。袁梅的分析和建议实际上给她搭了一个下来的台阶。她很自然地就走下来了。
确定了新的奋斗目标,小波变得轻松了,愉快了,学习效率反而高了,在六月初进行的二模考试中,小波的成绩第一次进入了班级前10名。
一位刚走过高三的年轻人说,在高三的时候,老师是坚强的,家长是坚强的,考卷是坚强的,习题也是坚强的,也许,惟一脆弱的,就是那些为了固定的行刑日期而奋斗着的学生们。脆弱的人,需要的是一点点安慰,一点点理解,一点点爱。“快乐”高考见到尚秀,是在北京市高考录取分数线公布的那天,女儿的高考成绩比第一批重点院校录取分数线高出了73分。听说我要跟她聊聊那场“快乐的高考”,她笑着说,幸好有这个结果,不然,也许我就是个失败者。一个失败者是没有发言权的。虽然我自始至终都认为,高考不应该是一件让千千万的考生和家长饱受痛苦和备受折磨的事,如果它让那么多的人饱受痛苦和折磨,那么它一定出了问题,一定不合理、不正常。但是,选择“快乐高考”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那时候,女儿的精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女儿逢大考就紧张就做噩梦,不是梦见答题卡没填,就是梦见卷子拉下没做,常常大哭着从噩梦中惊醒。而且这样的噩梦在考前和考中总反反复复地做,有时闹得整夜整夜不能入睡。女儿的恐惧症是从“一模”前开始的。
高考前的第一次模拟考试定在5月9号。“五一”,学校放了七天长假,担心女儿犯老毛病,我想让她有张有弛地安排这段时间的生活,调整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们给那几天作了一个安排:一起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去逛一次商场;去听一场音乐会;其余的时间复习。聚会给了她快乐轻松的气氛;逛商场满足了她喜欢逛街购物的兴趣和爱好;而那场原汁原味的奥地利交响乐团演出的音乐会更让她的身心得到了放松。
那几天她过得充实而快乐。问题出在考试的前一天。那天晚上,我似乎有预感,睡觉时,我没有关上房间的门,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阵抽泣声,接着是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声音是从女儿房间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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