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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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之谜-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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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将近,他收功而起。窗外微有人影晃动。

“这时候,她来做什么?”莫天问对那身影熟悉无比,此时心中矛盾异常,情不自禁地又开始挠头了。

第55章 松风观

 怀江并不广阔,最宽处约二三十丈,全长亦不过千余里。

但在南楚,怀江的名气极大。无它。怀江多产数种楚国独一无二的淡水鱼类,如青麟鱼、锦背鲤、红花鱼、啼鱼等等。都是鲜美无比。难得的是,有的数量稀少,或是捕捞极难,自然价格高昂,非显贵富贾不能承受。但大多数特产鱼类却数量众多,繁殖能力极强,是寻常百姓、贩夫走卒的最爱美食。

因此,沿着怀江建起众多码头,除了隆冬,其他季节都是游人毕集,江上帆影如云。更有江畔怀城,号称大楚“美食之都”,城中遍布酒肆茶坊,座座都是人满为患,鱼香酒醇之气弥漫街头巷尾,无时无刻不勾动着行人旺盛的食欲。

此时严冬未尽,初春的气息还只微微露点苗头。怀江之上不时有块状的碎冰沿江飘来,击撞得躲避不及的船舷“啪啪”轻响。江风带着有些刺骨的寒意四下飘荡。

一艘宽约丈许长约三丈的画舫,在清冷的江面上缓缓行进。船头处置放着两个平常的草编蒲团,其中之一盘坐着一位青衫男子,年纪不大,面孔偏瘦,耳后夹杂着不少斑斑白发,倒有了些成熟沧桑的感觉。他似乎并不惧怕江面的寒风,面色冷漠,唇边正凑了一只白色玉箫,箫声高低起伏不定,高扬时欢畅淋漓,低沉处却又掩不住那丝彷徨落寞。

良久,青衫男子随手将玉箫插进腰带,轻轻拿起一把竹扇扇动船头的炉火。炉火上的小钵冒起丝丝热气,飘散着浓浓的鱼香。他揭开钵盖,撒上一撮翠绿细碎的香草,旋即小心端起,弯身走入了舱中。

“子芙,你怎么不多睡会儿?醒了也好,我刚炖好了鱼汤。”青衫男子把钵放置在一张小巧几案上,端到一位似臃懒刚醒的少女面前温柔地说道。舱中本就温暖,此刻更充斥了一股清香。

“嘻嘻,真香!天哥的手艺,把怀城那些大厨比到地底下去了。”少女盈盈一笑,一边啜着鱼汤,一边大拍丈夫的马屁。

鱼很新鲜,是晨时莫天问向一户渔家买的,三寸大的两条,却花了十两纹银。鱼的名字很怪:肥鱼。这肥鱼体长永远超不过一尺,却是十分宽大,远看几乎呈球形,长相肥胖可爱,是怀江冬季不多的出产之一。据说营养价值甚高,尤其对孕妇颇具补血养气之效。

莫天问听说后,自然立刻买来给妻子食用。

宁子芙在莫天问柔和的注目中,一口气喝光了鱼汤,连鱼肉也吃得干干净净,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手抚小腹,目光里幸福无比,撒娇般说道,“天哥,我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能吃了?等回到家,我怕是要胖得连爹都不认识了。”

宁子芙心满意足的倚在丈夫怀中,心中思绪翻动。

她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婚宴之后的晚上,她久久等在书房门外,最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愿,“天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莫天问百味杂陈,却怎么也不忍心拒绝妻子最正常的要求。此后他闭关两月,顺利地重新筑基。出关后向老爷子禀明了去向和意图,便携着宁子芙开始游历楚国的旅程。一路行来恩爱无比。

重游楚都共城的几日,莫天问看似无心实则有意,每日都驻足东市,每日必去那卖豆腐脑的小摊,一直没有再见到那算命的王大先。向摊主老石询问一番,完全不得要领。他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正在接近那个答案,可具体是什么,却隔着层窗户纸。

游历的第三个月,他们到达南楚地界。宁子芙惊喜的发现,自己终于怀孕了!莫天问既高兴,更觉得如释重负。一路向南到了号称美食之都的怀城,顿时让他心生如鱼得水之感。自此在怀城流连不去。

两人每天在城内城外游逛,宁子芙怀孕后,胃口好得出奇,天天吵着,把所有能吃到的鱼类美食统统尝了个遍。莫天问心情上佳,想尽办法学习研究这“美食之都”的诸般菜系和种种秘法手段。

为了让宁子芙能品尝到这“肥鱼”,莫天问特意租了画舫,一连在江上行了数日,今天才算得偿所愿。

画舫一路沿江东下,途中景致渐渐有了变化。初时还是繁荣的世俗景象,这两日已穿行在罕有人迹的峡谷中。早在租船的时候,莫天问便特意询问过,知道这一带的崇山峻岭名叫“星峰峡”,已临近了楚国边境。出峡不远,怀江便汇入龙江东向大海了。

正是午时刚过,宁子芙初次怀胎能吃能睡,此刻正在舱中歇息。莫天问独立船头仰望群山,心中却有些讶异。凡人眼中,这“星峰峡”就是个荒凉的峡谷,可在修仙者看来,这分明是一处上佳的修炼之所!

灵气。虽非极浓,但很多地方却是凭肉眼即依稀可见。要知道楚国富庶,灵气却是不行。南楚之地稍好,但象这“星峰峡”一类的所在,莫天问游历大半年,这还是头次见到。

莫非,此处正是修仙者的修炼之所?或者就是某个不小的宗门山门所在?

一时间莫天问好奇起来。他把画舫划向岸边停好,小心做了些准备,便信步沿着山间小路攀援而上。

翻上第一座山梁,就用了大半个时辰。莫天问放眼四顾,神识子民四下扫过。落叶遍地,满目苍凉,却是一眼望不到边际。他微感不耐,犹豫了片刻,还是驾起“天行舟”飞遁起来。如此一来,搜索的速度自然大增,小半个时辰后,即发现了一处玄妙的去处。

松林。眼前是漫山遍野苍翠的松林。山风拂过,参天的松树齐齐低首,只有浪涛一般的绿色波浪翻滚不息,一浪接着一浪。

这松林在莫天问看来有二奇。一奇是灵气毕集,更胜他处。二奇则是松林本身。此时还是冬季,这大片松林却苍翠欲滴,恍若置身于夏日景象。“想必是有修仙前辈在此居住,倒是不妨拜访请教一番。最多是前辈性情古怪,闭门不纳就是了。”他一边寻思,一边收起法器,徒步向山巅走去。

约有顿饭功夫,眼前景象略变。松林向两旁散开,竟似在中间赫然形成了一条可供行走的山路。越走越宽。莫天问停顿下来,眼前百丈外的道路尽头,现出一座似乎很狭小的道观,他目力惊人看得很清:松风观。

莫天问正了正衣襟,步伐不疾不徐。来到道观门前,轻轻叩动门环,随后后退三步,向前端然一礼,“晚辈无意途经宝观,不敢有失礼数,特来请见。”

四周静默了十数息,朱漆斑驳的大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年纪最多十三四岁的青衣道童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既不还礼也不问话,随便挥一挥手道,“进去吧。”

一进门口,陡见一堵高不盈丈的照壁。边缘残破,正中书写着一个巨大的“道”字。一望之下,莫天问陡的呆住了。这字架构平常,却极其有力,自成一派凤舞龙腾的气势。莫天问正要观看,却是那小道童不耐烦了,“施主,请走快些!”莫天问只得紧走两步跟上。

道观狭小,前后不过两进。院落室内倒还整洁,只是屋宇家具都陈旧之极。莫天问虽然觉得和想象中大为不同,还是紧跟着小道童进入了一间狭窄的茶室。

“这道童好不奇怪!怎么引我到这里?”莫天问很是不解。既然是道观,总该有个殿堂之类的祭祀之所,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之类,总要供奉些什么。看这里分明是所道观,可内里的格局却似普通的民居。刚想问点什么,一转身,那道童却没了踪影!

莫天问只好在茶室里一个同样破烂的蒲团上坐下,正在惊疑,道童去而复返,在莫天问面前倒满一杯茶水,转身又走。到了门口忽然回头,向着莫天问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口中没头没脑说道,“稍等。我师祖要见你。”

“且慢。”莫天问一头雾水,向怀中一阵掏摸,却突然一呆。虽然连香都没的烧,但施舍些香火还是应该的。可他突然想起:“我是该给灵石,还是该给银钱?看这山中灵气和松林景象,分明是仙家之地。可这道童凡人一个。这道观更是……”

道童显然不解,稍一停顿,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去了。

莫天问没有久等。道童前脚刚走,这位“师祖”就进来了。还是凡人一个!

第56章 归去来兮

 “施主,老道无尘子有礼。”老道单手一竖说道,随便拉过一个蒲团就坐到对面,眼珠上下扫个不停。

“道长有礼。”莫天问赶紧还礼。面前的这位说是“老道”,其实勉强得很。“看上去顶多五十上下,说是四十左右也行,即便说三十……咦!”莫天问很快发现了玄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从各种角度或时段,看出不同的年龄!而且年龄悬殊如此巨大?

莫天问目中不自觉收缩,神识飞快扫过,再次确认:这无尘子,浑身毫无法力。当然,或许这位深不可测,运用了某种极高深的“敛息术”一类法诀也未可知。

莫天问神色平淡,伸手取过茶杯。这个神秘老道实在没什么别的可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英俊也不丑陋,平常之极。

无尘子看够了,收回目光问道,“施主所来何事?”

“晚辈无意而来。”莫天问想想又补充道,“晚辈观山中灵气浓郁,一时好奇,却不想惊扰了道长清修。”

“嘿嘿,施主并未回答老道的问询。山中有灵气于你何干?施主为何而来?”无尘子轻笑一声,稍稍变化些角度,还是原来一问。

“晚辈无意发现此处道观,修道之人,故来拜访。”莫天问心中开始模糊,回答也慢了。

无尘子似乎并不惊讶,“哦,原来是修道之人。那施主看到了什么?”

这一问更难作答了。“这个。晚辈看到了门内的‘道’字。很奇怪,这里好象并未供奉哪家道君。”

无尘子的声音始终保持在一个声调,语速却是甚急,“施主觉得我松风观不象道观?”

“不错。”不知为何,莫天问额角见汗,大实话却是不由自主一句接着一句,“这里。实在象一所民居,还很破败。晚辈都不知道该施舍什么香火。”

“呵呵,施主觉得怎样才象真正的道观?”

“这……”莫天问终于语塞。世俗道观确实人来人往,供奉道君的殿宇终年香火缭绕,可在他心目中,却全然引不起什么共鸣。

这一刻,他突然若有所悟。

无尘子随手一指院中一角的巨石,“施主觉得如何?”

莫天问循声望去。一块极普通的青石,体积颇大怕有数千斤重。青苔遍体,显然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大有沧桑之感。

老道竟似读懂了他的心思,“嗯。不错。这就是岁月。可惜,老道随口一问,施主却至今答不上来。”

莫天问心头大震!竟产生了醍醐灌顶的感觉!

“原来,老道口中的‘所来何事’、‘为何而来’,都不是在说道观。他分明是在问我‘为了什么来到这修道之路’!”

“我没有觉察,他才又问我在观中所见,最终归于那块沧桑久远的青石。他到底想说明什么?‘岁月’。岁月……”

莫天问时而迷茫时而清楚。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该施舍什么香火自然明了。他摸出一块中品灵石,恭敬地双手放到无尘子面前。

老道欣然一笑,把灵石收入袍中道,“施主且慢。既然受了施主香火,这间茶室就暂借你歇息片刻好了。”说完,老道又自袖中取出一个画轴挂在墙上,随即转身而去。

这画轴更加的残破,莫天问根本不敢走近观看。别说手摸,就是离得太近吹口气,他都怀疑这画轴便会立时变成一堆纸屑。也用不着走近。遍布孔洞的画轴上只有一个缺边少角的“道”字。

似与照壁上的字体出于同一人之手。相隔的年代,或者说“岁月”,看来更加久远。莫天问细看笔意,觉得照壁上所见的“道”字虽然龙飞凤舞,却有浑然内敛之意。面前这一幅,气势很盛,仿佛欲撑天立地的样子。

莫天问资质本高,很快就得出判断。这两个“道”想必出自一位远古的大修士手笔。从面上传达的气息看,两个字写时的时间相隔甚远,说明这位大修士寿元极长,应是一位境界远超当今的大人物。前一个张扬后一个收敛,恰如年少时难免轻狂,壮年以后日渐沉稳。

想通这一点,莫天问心中景仰之极。情之所至,恭恭敬敬对着画轴磕了三个头。

“原来,我的心终是向往修道的。岁月悠悠,我为修道而来。岁月悠久,我仍会为修道而去。”

莫天问终于笑了。这一笑发自内心,形于颜色。自母亲殒落后,却还未曾有过。

茶室的门又开了。似乎无尘子根本就没走。他又坐到对面上上下下打量,满意地点点头。他手一摆,制止了莫天问的动作又开始提问,“施主想必知道了为何而来,不妨再说说,来了,却又如何?”

莫天问一愣。刚才清明的内心又有些混乱,完全不由自主的口中喃喃自语,“晚辈……母亲亡故前说,想见我化婴……”

无尘子皱了皱眉,开始在怀里掏摸,似乎想取什么东西再点化一番,却听到莫天问坚定无比的回答,“晚辈自知天资尚可,还颇喜旁门杂学之道。如果天意垂怜,晚辈其实想做有用之人。”

老道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赞赏之意,但还是继续问道,“我闻世人好修仙,都为长生之道。难道施主不想长生?”

莫天问此刻心智已彻底豁然开朗,哈哈大笑中长身而起,同样手指院中巨石道,“长生虽为我愿,却不愿变成这石头,虽万年仍在,无为无语,又有何用?”

莫天问一躬到地,径自扬长离去。

原来这观中并不指无尘子和小道童。不知何时,院中又多出两个老者,至少七八十岁,先是对还在遥望的无尘子躬身行礼,口称“师尊”。其中一位开口问道,“那位青年修为不值一提,不知师尊为何这般相待?连本门至宝都让其观看?”

无尘子板起脸来一瞪,“你懂什么?白练了这些岁月。”说完拂袖而去。

两个老头深知师父的脾性,并不如何惶恐,大眼瞪小眼半天,摇摇头各自散了。

莫天问离去后约有个把时辰,又有一道遁光飞临松风观,速度快如闪电一般。遁光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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