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再次重申,二位老弟要听从二爷指挥,当然只是暂时性的,这条规定事成之后自行取消,利益很重要,但还要保存实力。二位老弟还有什么问题?现场提出来,现场解决。”
“刘哥。”松爷抠着脚丫子说“最好现在说清楚,亲兄弟明算帐,事成以后,你打算从我们这份里头扣出去多少?”
“哎呀尤老弟,我原以为就是陈老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偏见,没想到你我相交这么长时间竟然还用这种眼光看我。刘某吃的虽是这碗饭,走的却是江湖路,坑害朋友那种事,我是万万做不来的。这样吧,我们先来个小约定,事成以后,你们随意从该分的那份里抽一点给我,数目由你们来定。”
刘胖就是这样,说的比唱的好听,他糊弄人是从来不打草稿的。松爷听的极为感动,刘胖接着说:“二爷跟我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晚上就动手,国庆快到了,政府有这习惯,重大节日前公安都要行动行动,清清流毒,虽然咱们行动地点远离市区,但也得随时保持警惕,赶在国庆节前把事办好。”
当天刘胖搞了辆面包车,是这两天出去采购装备用的,然后拉着我们一起到准备动手的那座唐墓去看看,这是我强烈要求的,庞老二勘出的墓,他肯定比我们熟,刘胖干后勤的,跟墓不沾边,我和松爷却什么都不知道,刘胖开始不同意,嫌麻烦,他告诉我们多少年的墓了,单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不懂行的人就算带他到跟前也是白搭,其实我是不打算长久吃这碗饭的,只想做一锤子买卖,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事前啥都不干,临动手了直接往里面钻,刘胖拗不过我,只得开车拉我们过去。
刘胖一边开车一边嘴皮子上下翻飞,除了松爷跟他搭腔,我和庞老二极少回应。庞老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无论什么事都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怀疑他是故意跟我们玩深沉,所以没事就请教他问题,他倒是很有礼貌,虽不主动说话,但有问必答,而且精确简练,听着确实比三谭院的人有见识。在此之前我私下跟刘胖印证了西汉鎏金嵌琉璃乳钉纹壶这个名词,一字不差,我没去过河北,基本上也没跟河北人打过交道,因此听不出庞老二口音属于那个地区,不过肯定是北方话,于是我自己在心里有了结论,这个庞老二大概就是苏老板所说的河北庞姓爬子高手,归根结底,以前对庞老二的不信任完全还是得归咎到刘胖身上。
阳川不大,从我们的出发地算起,连同路上等红灯的时间加一块也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开出市区,要再憋足劲跑四十来分钟就算出了阳川地界,唐墓在阳川境内,所以行程不会太远。今天没什么要紧任务,刘胖把车开的不紧不慢,中间还路过了我老家陈村。
我问刘胖还得多长时间,刘胖说快了。庞老二这时候对刘胖说要方便,刘胖就把车停在路边,这附近都是荒地,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要依我跟松爷的作风,下车就会解裤子,庞老二却颠颠跑出去好远,大姑娘似的怕我们看见,还找棵树挡着自己。刘胖掏出烟给我和松爷一人发了一支,一支烟都快抽完了也不见庞老二回来。估计是大的吧,要么干吗跑那么远,松爷说,我表示赞同,庞老二去了大概十分钟,如果是小便,膀胱再大也该解决完了。
又过了十分钟庞老二才回来,他指着自己走过来的方向对我们说那边有座坟,不过有点古怪。我跟松爷都来了兴趣,想过去看看,刘胖不同意,他认为还是干正事要紧。庞老二说过去看看吧,这坟不多见,刘胖见他发了话,才锁好车门一块过去。
刘胖说的没错,外行人就算到坟跟前也看不出来。我们走到刚才庞老二方便的树附近,左右看了一圈,没看见隆起的坟包,一问庞老二,才知道坟头早就平了,就踩在我们脚底下。
“这坟里头有什么东西吗?”松爷问。
“棺材。”庞老二说。
“我是问里头有没有值钱的土货。”
刘胖站在一旁叼着烟说:“尤老弟,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做什么事得有个目标吧,过去留下来的阴宅太多了,见一个挖一个,挖到咱们都羽化成仙也挖不尽,既然现在我们决定了行动对象,最好就不要节外生枝惹出事端,退一步讲,费尽力气挖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很不划算嘛。”
庞老二说:“这坟不大,透着点古怪。”
我问他什么古怪,他说有兴趣知道吗?我说有啊,他说你回去到车上拿两把工兵锹来。刘胖最先采购的就是工兵锹,一直放在车上,我好奇心一向很强,听了庞老二的话当即给刘胖要了车钥匙去拿铁锹。
我拿了锹又跑回来,庞老二用脚在地上划了个直径一尺左右的圈,说从这往下挖,挖下去三尺左右能刨出根木桩子。我开玩笑说你眼睛能透视?庞老二说信就挖,不信咱们就走。前两年我和松爷没少干挖土刨坑的工作,算是轻车熟路,光着膀子就开干,松爷也来帮忙,我们顺着庞老二画出的圈挖下去,要说爬子还真有眼光,这种工兵锹虽然小巧但铲口锋利,因为工具方便,两人挤在还有点回旋的余地,况且携带方便,真正是把打洞的利器。挖着挖着,刘胖也凑过来看热闹,我把锹递给他说,别光看,轮着来,刘胖急忙谦让着说年纪大了,骨头脆,抡起来怕把腰闪了。
我对庞老二的话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一片偌大的荒地,随便看看就知道土里头埋着什么东西,我以为除了超人和田鼠,谁也没这本事。只所以挖,还是期待知道这块地下到底埋着什么古怪。我们挖到半人深的时候,铁锹明显在土里碰到什么东西,再挖下去少许,果然如同庞老二所说,地下竖直埋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桩子,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就冲这一点,不得不佩服庞老二。我挖出木桩子,然后拎着铁锹等待他下一步指示,既然能看出土里埋的木桩子,肯定也能看得出土里埋的土货,顺路挖出来,发笔小财,也算不虚此行。岂料庞老二一挥手,招呼我们上路。
“不挖了?”我惊讶的问。
“你不是要见识坟里的古怪么?木桩子都挖出来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庞老二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那不就是根烂木头桩子吗,算什么古怪,费半天力气不弄点实惠实在说不过去,你给指点指点,坟里土货在那儿埋着,又不用你动手,你跟刘胖车上歇着去,我们在这挖,苍蝇再小也是肉,小家小户的得勤俭过日子。”我紧追着庞老二说,松爷也拖着工兵锹在一旁帮腔。
“这坟虽小,煞气却大,走吧,上车再说。”庞老二说。
回到车里,我和松爷身上累出的汗还没干透,刘胖拿出几筒易拉罐递过来,我拉开盖子猛喝几口,抹抹头上的汗说:“庞二爷,你把我们当傻小子逗呢?画个圈叫我们挖,挖完了二话不说拍屁股就走,这可太不地道了。”
“这么说就不对了。”刘胖一边发动车一边说:“二爷随口一说,你就开挖了,我拦都拦不住,陈老弟,你样样都好,就是记性太差,我前脚刚跟尤老弟说了做事要有目标,不能因小失大,你后脚就来拆我的台,凡事都要有个章程不是?乱七八糟的队伍怎么带?说句不中听的话,人人都不听劝告,自由散漫,什么事都做不成,我说的在理吧,二爷。”
庞老二没接刘胖的话,转头对我说:“那坟邪气的很。你知道挖出来是根什么木头?”
“木头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你别说你连这也能看的出来。”
“刚挖出来那根是槐木,坟周围一共埋了八根。”
换个人这么跟我说,我肯定认为对方吃饱了闲的慌,提前埋几根烂木头跟人逗闷子玩,但庞老二说的有板有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能哼哼两声算是回应。庞老二没理会我流露的表情,接着说:“这八根木头是个极煞的凶局,叫八槐锁阴。”
当阳地宫 第十二节 冒险前的插曲(2)
更新时间:2010…10…30 13:58:37 本章字数:3403
听到八槐锁阴这个稀罕玩意,就连正在开车的刘胖也凝神关注。
“庞二爷,你得尊重科学,实话实说,别夸大其词,八什么阴这东西靠谱吗?”我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刘胖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回回头发表自己的见解,“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有很多,陈老弟,现在给你一帮建筑工人,你能带着他们把金字塔盖起来?我看,不但要尊重科学,还要尊重事实。”
“信则有,不信则无。”庞老二一直都是这么个淡然的态度,荣辱不惊,乍一看上去颇有点得道高人的味道,“槐木性阴,压魂锁魄,用槐木棺材装殓死人,绝难超生,永脱六道轮回。”
“你看你看,说着就不沾边了吧,庞二爷,照你所说,这世上连僵尸都不存在,还会有什么超生啊,六道轮回这一说?”我不屑的说。
庞老二也不理会我的质问,当下不再言语,闭目养神。刘胖说:“哎呀陈老弟我看你记性差这个毛病是改不掉的了,不是刚说过要尊重事实吗?要相信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超自然现象,还有很多很多你我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不说别的,就爬子这一行里的不少规矩连我这一把年纪了都没揣摩透,最基础的,打盗洞,你知道吧,手艺精熟的从外打到内,一点土都不见,你能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但不代表它就是胡编乱造的。”
关于爬子打盗洞不见土的秘技我是有所耳闻的,反正这种技术活该由庞老二操作,明天我就能见识到,倒是这个八槐锁阴撩动的我心中麻痒,急欲知道其中详情,过了一会,厚着脸皮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坟里埋的八根槐木桩子有什么用?庞二爷,奇闻异事我相信绝对会有,不过你得说的有根有据,不能信口胡诌。”
“旁门异术里头,八槐锁阴也算不上什么,这个凶局最大用处就是破风水,原本风水中上的一块灵地,只要被施了八槐锁阴,定会殃及墓主后人,不出三代就有绝门灭户之祸。明代肖存所写《牧水杂记》里记有一条故事,青溪人彭子房的父亲得罪当地恶霸,全家都被迫害致死,只有他一人侥幸逃脱,彭子房背负血海深仇流落他乡,很可能经高人指点,几年以后潜回青溪,在那恶霸祖坟里施了八槐锁阴,不到十年,恶霸家业败尽,人丁凋零。”
“你的意思是看谁不顺眼,弄几根木桩子埋他家祖坟里就能把他治了?”
“八个方位丝毫不能有错,设局的时间方法也有讲究,这条邪术确实阴毒,到现在已经失传了,估计连知道它名称的人都寥寥无几。要不是这八根槐木聚的煞气冲出地表,我也很难单凭肉眼就看出究竟。”
我原以为挖坟刨墓就是个力气活,只要身子壮就能在这行混口饭吃,没想到里头的道道还挺多。其实我不是不信庞老二说的话,只是不想服软,挣个面子而已,刘胖说:“好了吧,既听了故事也长了知识,真要学起来,二爷肚子里的能耐和见识十年八年也掏不完,好在二位年轻,时间有的是,以后多多讨教也就是了。打起精神,就要到地方了。”
这时候我们的位置大概是在阳川望儿山山脚下,地势还算平坦,不过小沟小坎特别多,汽车不好行驶,刘胖把车停在一片树荫底下,往西一指,说看见了吗,墓就在那边。我和松爷顺着刘胖所指方向看去,一大片高低起伏的荒地,杂草丛生。松爷手持工兵锹在前面铲草开路,我们三人在后步步紧跟,走出去大概三、四百米,庞老二说:“到了,就在这儿。”我和松爷得知满是土货的唐墓近在眼前,心情激荡,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大洞钻进去把里面土货拿个痛快。
刘胖点根烟夹在手指中间优雅抽了一口,说道:“看吧,陈老弟,巴巴跑这么远来,你可真能想办法折腾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顺手拔拔碍事的杂草,前后左右兜了个圈子,连我自己都知道,带我和松爷来看也是白看,亏得刘胖好耐性,换我遇上我这样的麻烦人,早就一巴掌兜头抽过去了。
“这里确是做活儿的好地方啊。”刘胖说,“周近没什么人烟,又偏僻,如果不是有人恶意垫砖,绝对安全。陈老弟,看够了吗?看够了咱们打道回府,明天就得干正事了,哥哥我备桌酒,先预祝各位马到成功。”
庞老二自有做活儿时的一套行头,刘胖也不会叫我跟松爷穿着大裤衩子忙活,给我们一人买回一套黑秋衣秋裤,其余各色零碎工具也都由刘胖一手置办。要是我跟松爷做这勾当,扛把铁锹镐头就敢上路,没想到刘胖杂七杂八弄了两大包东西回来,还说时间紧,置办仓促,买回来的东西不知道合用不合用。庞老二掂起一把三片铲叶的旋风铲比划比划,觉得还算就手。
刘胖虽是个生意人,官僚主义却很浓重,临时又开个小会,罗罗嗦嗦废话连篇,还是那套老说词,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吃完饭,整好东西,开完刘胖的扯淡会,已经将近十点,刘胖的意思让我和松爷最好就在宾馆下榻,我这人挑床,临时换个地方睡不好,所以坚持回家去睡,松爷四海为家惯了,睡在那里都一样,见我回家,就跟我一同离去。
我和松爷当时思维中最大的漏洞就是过分相信胖厮的花言巧语,因为刘胖强调墓里有大批值钱土货,所以我和松爷大部分心思全都放在这上面,庞老二近在眼前,自始至终我也没想起来找他印证印证刘胖话里的水分。要知道墓是在土里头的,能耐再大的爬子也只能根据经验断出个大概,谁也不敢打保票能带出什么东西。古往今来多少大墓前前后后被爬子们来回折腾几次,要是费尽心机挖开个前辈们光顾过生意的墓,实在得不偿失。怎奈我和松爷都是苦出身,穷怕了,一头扎在钱眼里拽都拽不出来,心急火燎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坐起来抽烟聊天,各自憧憬发财以后的美好未来,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们在家睡了大半天,起床后洗澡吃饭,天擦黑了跑到刘胖铺子里集合。胖厮腾出来自己睡觉的床给我们休息,我和松爷睡了一天,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