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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拍了拍石远肩膀，“和咱们不是一路的，不必管他。”
等船到了下一个渡口后，王通就骑马下了船。黄昏夕阳下，带着一路尘烟远去的王通，身姿是那么飘逸飞扬。
高欢目送王通的背影远去，若有所思。
石远道：“这人阴阳怪气的，不是个好人。他那马却真是好马。我走南闯北，还从没见过如此神骏坐骑。”说起白马，石远满是羡慕。
“你说得对，这人不是个好人。”高欢点头赞同道。心里却在想王通临走时看他的阴冷目光，只怕，又是个麻烦啊。
若是在前世，被一个权势巨大的家伙记恨上，高欢只怕要坐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可来到这个世界十余年后，别说是俗世的权势，就是面对天阶强者，高欢纵然不敌，也不会心生恐惧。这不是狂妄，而是在生死之间磨砺出的坚凝无匹的心志。
等到王通走后，林珂娇俏柔美的小婢女柔儿娇怯地走过来，柔柔怯怯地道：“高爷，公子让我先跟着你。”
高欢没料到林珂会把柔儿扔给他，这个柔儿看上去柔弱，却至少是个二阶的武者，三阶术士。石远这样的粗壮汉子，十个八个的也不够她杀的。
以前柔儿对他的态度可不怎么好，自从昨夜看到个他斩杀头陀后，却又变得敬畏无比。柔儿看上去和飞雪差不多，高欢却并不大喜欢。
高欢问道：“林兄怎么说？”
柔儿低着头，乌黑的双丫发髻轻轻摇动，低声道：“公子让我跟着高爷，等到了天极山，再把我领回去。”
高欢松了口气，他生怕林珂就这么把柔儿送他，那倒是麻烦死。“嗯，既然你家主人这么交代，你就先跟着我吧。你就在原来的舱室住，有事找我就行了。”
柔儿急忙道：“那可不行。公子交代，一定要照顾好高爷。”
高欢道：“没事，她不会见怪的。”
柔儿泫然欲泣，小嘴紧紧抿着，可怜巴巴地看着高欢，却又不敢说话。柔儿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身形玲珑，穿着一袭碧裙，腰系金环、香囊，可爱娇美之极。如此可怜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
石远在一旁看不过去了，“高欢，这么小一个姑娘，你干什么为难她。”
高欢不喜欢被人伺候，却也不想听石远絮叨，点头道：“换个宽敞地方住也好。”
柔儿一脸惊喜，石远则得意洋洋。
原本的房间墙壁被头陀撞出个大窟窿，林珂又换了一个房间。同样的布局，不过没有那些华丽陈设。
柔儿引着高欢进了房间，神神秘秘地把门窗关好，才从床底拿出一个白玉书匣递给高欢，道：“这是公子留给高爷的。”
白玉书匣内正是《九霄金莲丹书》。
柔儿小脸上一片坚决，似乎高欢不收，她就会这样一直等下去。
高欢有些奇怪，道：“你这么想我收下丹书？”
柔儿苦着脸道：“公子说了，要是丹书送不出去，我也不用回去了。”
高欢有些好笑，可丹书要是放在柔儿身上，对书对人都是极其危险。他收起书匣道：“好吧，这下可以放心了。再说，你这么娇贵的丫鬟，我可养不起。”
柔儿小脸绷不住，失声轻笑。青春、活力、可爱、娇美，柔儿的笑容，充满了这些味道，刹那间，那焕发的容光，似乎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不知怎么的，高欢突然想起了韦爵爷的一句话，“这小娘皮、倒是挺美的……”
第三卷
第001章 莲开丹自成
天都山，又名玄都山，传说中太一圣皇成道之地。天都山脉绵延数万里，纵广无尽。山势或险峻、或清奇、或巍峨、或雄伟、或壮阔，山峦重叠，峰峰奇绝。
天都山内，天险无数。有奇花异果，有天生地养的灵禽神兽，有存活千百年的强大妖兽，还有传说中连接仙界的洞天。只是天都山地势辽阔，人力有穷，没有人能真正走遍天都山。流传在世间的，只有各种神魔传说。
其中，又以九峰十八谷最为著名。九峰中的天极峰，则是天都山的主峰。
天极峰，高万仞，围百里。山势雄伟巍峨，下连八方地脉，上接云天。山上郁郁葱葱，草木繁茂，其中又有众多的奇花异果，山泉飞瀑、清溪流水，山峰高而不险，峻而不孤，坐落在万峰之中，其势却冠绝万峰，是当之无愧的天都第一峰。
周围八峰环侍，有如众星拱月。
九，道之极也。天极等九峰，也蕴含着天地至道。
太一圣皇殿，就是建立在天极峰绝顶。轩辕皇朝的皇帝，每次大祭，都要上太一圣皇殿祭奠太一圣皇，祈求风调雨顺、万民平安。
太一道，也是东土神州第一大道宗，有弟子数万，信徒亿万。天极峰的山腰处建立的太上大殿，每天都有千百信徒前来供奉膜拜。其中，有很多都是不惜跋涉万里前来。
天极峰下，原本是一片荒芜。就是因为朝拜的信徒太多，几千年下来，在离天极峰十几里的地方，慢慢形成一个人口超过二十万的天极城。
马上就要临近九年一次收徒大典，本就热闹的天极城更是来了不知多少想要拜师的年轻人。神州的年少英才们，大多汇聚于此。
就算是别的宗门，也会趁机带着弟子前来游历，一是增加弟子阅历，二是趁机看看天下的少年英才，看看有没有机会收入门中。
所以，从二月开始，天极城就汇聚了无数英才、高人。整个天极城，也因此焕发出是勃勃生机。
高欢进了天极城后，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太一道的影响力。热闹的街道上，满是年轻人的身影，这些身影不论本身修为，各个都充满了朝气活力。几乎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自信。
等高欢他们到天极城时，已经来的晚了。各家的客栈旅店早都爆满。好在柔儿领路找到一家一品楼。林珂早在这里预定了最好的房间。
这是一间内外两间的套间。直没脚面的白羊毛织花地毯，紫檀木的家具，晶光石灯，整洁如新的绸缎被褥，房间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和奢华。
初次见识这种场面的石远是目瞪口呆，站在门口，都不敢迈步。他一双布鞋满是灰土，衣衫粗陋，和房间的精致华美格格不入。
高欢对这些到没什么感觉。这里纵然在豪奢，也不能和前世那个发达世界相比。高欢苦修武道，对于这些享受也并不放在心上。粗陋也好，精致也罢，只要能住人就行了。
石远等高欢和柔儿都进去后，终于忍不住要跟进去，却被柔儿拦住，“石大哥你还是洗洗脚，否则弄得太脏了要赔钱的。”顿了顿又道：“这个房间一天就要一两金子……”
听到一两金子一天，石远二话不说，转头就跑了出去。这么贵的房子，要洗脚也不算是苛求。
柔儿嘻嘻一笑，这点钱她到不在意，就怕石远弄得很脏看着难受。几天的相处，柔儿也知道石远性子率直简单，最在意的就是钱了。一提金子，果然就让石远乖乖听话。
高欢随意地在房间转了一圈，主要是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危险。随意坐下后，高欢道：“柔儿，你住最里间。我和石远，就在外间住好了。”
柔儿乖巧地点头。跟着高欢这几天，柔儿发现高欢这个人看似温和随意，但决定的事，却是不会改变。他说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听话。
高欢对柔儿也没什么要求，只要她听话就行。柔儿怎么说也是乖巧聪明可爱，跟在身边虽然有些不便，却也不讨厌。
过了好一会，石远湿乎乎的回来。楼下就有浴房，他不但把脚洗干净，甚至把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柔儿看着好笑，在一旁柜子里拿了双轻便布鞋递给石远。
石远换了鞋，这才大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高欢身旁的椅子上，大声道：“楼下有个浴房，热水管够，洗了个舒服澡。兄弟，你不去洗洗？”说到这，石远突然对柔儿道：“对了，高欢也没洗脚，你怎么让他进来了！”
柔儿撇嘴道：“高爷能和你一样。你就是再洗十遍澡，也没高爷干净。”柔儿倒不是讥讽石远，而是说的实话。柔儿本就是侍候人的，却发现高欢几乎都不洗漱。
开始的时候，柔儿还鄙夷高欢是个野人，不知干净。时间长了才发现，高欢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明明是赤足麻鞋，可走了一天路，高欢脚下依然洁净如洗，就是芒鞋上，也是点尘不沾。
仔细观察，才会发现高欢的明净是由内而外。对此，柔儿不禁想起林珂的形容高欢的一句话：朗若晴空，皎如皓月，直若天人也。
自从高欢破除心障后，心神圆满自在，血如银汞，周身筋骨血肉皮毛无不凝炼如钢，身心俱明。元气内外运转，贴着身体表面构成一层完美元气罩，别说是灰土尘屑，就是刀枪水火都难以侵入。这才能不染一尘。
高欢倒不是刻意为了保持干净，更多的是把这种作为日常的修炼。每时每刻都在细致入微的控制元气，是高欢一直在走的道路。
晚饭过后，柔儿去内间休息。石远则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但翻滚了一会，终于是耐不住旅途劳累，沉沉睡去。
高欢等到两个人都睡着了，才把九霄金莲丹书拿出来。这几天都在赶路，高欢也没时间研究。
九霄金莲丹书如此贵重，高欢只想能学几分是几分。等再见到林珂时，就把丹书还给她。
第二次打开丹书，封面上的那莲花依旧盛开绽放，转又化作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金色果实。
看到莲开果落，高欢心神一动，不由得沉入那金色果实之中。轰，高欢心神巨震，整个人仿佛坠入一片金色海洋中。
纯净沉凝的金色海洋，就像融化的金液，粘稠沉重，却又直透人神魂。在金海之中，无数金色的文字如同游鱼一般，游弋往来，组合成一篇篇奥妙无穷的文字。
“火里金莲种，莲开丹自成。”所有的文字一一闪过，最后就留下这两句话，在高欢心中徘徊不去。
高欢似有所悟，却有些摸不到边际。高欢知道领悟这种事，急不来的。当下不急不躁，沉下心来，慢慢揣摩这十个字的含义。
就在这时，一朵金色莲花由金海深处冒了出来。巨大的金色莲花，实际上是有众多的金色文字组成。金莲盛开怒放后，慢慢化作一颗金色果实，果实再次破裂分解，留下一点如种子般的金光。
高欢心神震荡中，那点金光蓦然激射而至，直入高欢眉心。高欢神魂再次巨震，无匹的金色力量释放开来，把高欢彻底震昏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高欢感觉到有人在喊他，凛然一惊，顿时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石远再推他，嘴里还嘟囔着，“怎么睡得这么死啊！还不醒……”
高欢这才发现，窗外已经是天色大亮。目光一转，玉匣犹在，九霄金莲丹书却是不见了。高欢登时一惊，丹书不是他的，要是丢了就说不清了。
“石远自然是不可能拿，柔儿也应该没胆子拿。要是外人拿了……”高欢立即否决这个可能。再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些细碎的黑灰。
“这是……九霄金莲丹书的残渣……”高欢立即做出推断。他沉下心来，感应识海中的变化，才发现识海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点金光。
金光附在一点碧翠光芒之上，紧紧地贴在一起。
金光，自然是就九霄金莲丹书所化。那碧翠光芒，则是高欢吞食的九叶菩提之叶。在黑龙山脉中，高欢身受重伤，就吃了一片九叶菩提灵叶，但药力几乎没有消化，全部存入识海。
看样子，那颗金莲种子就附在九叶菩提的灵力上，应该是借此吸收灵气，滋养本身。
到了这个时候，高欢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推断。他之所以能看到九霄金莲丹书上的金莲，应该就是九叶菩提本身的灵力所致。
上次过于仓促，这次高欢沉下心参悟九霄金莲丹书，结果就把九霄金莲丹书吸收进识海。林珂所以对他另眼相看，没准也是受九叶菩提本身的灵气吸引。
“不管如何，九霄金莲丹书是肯定还不回去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回报林珂。”出来这种意料外的变化，高欢也是很无奈。
柔儿换好了衣服，走过来提醒道：“高爷，今天就是山门大开的日子，我们要先一步赶过去……”
第002章 登山
天极峰位于神州东南，三月，正是春暖花开鸟飞草长的好季节。
由于今天是太一道招收弟子的正日子，柔儿甚至连车都没找到，只能苦着小脸跟在高欢和石远身后。以她的武道修为，走十几里的山路还算不上什么。可她跟着林珂却是从来脚不沾地的，这般步行实在是不适应。
几千年的时间，从天极城到天极峰的路都不知道铺了多少次。厚重的青石板铺成的光洁大道，直通山顶。
乘车的，骑马的，步行的，一长串的人龙，似乎能一直连接到远方的天极山上。热闹的近乎拥挤的人群，让高欢油然想起了前世假期去名胜古迹旅游时的场景，入目所及，都是人影，大家热热闹闹一起走了一圈，也不知看了什么。
和愁眉苦脸的柔儿相比，石远倒是左顾右盼、一脸的兴奋。高欢则一脸淡然平静，目视前方，一直沉默不语。
高欢细麻长衣，赤足麻鞋，一看就是身份低微的底层平民。只是高欢明净超逸的风姿，却不是这些外物可以掩盖的。
周围虽多的是鲜衣怒马、气宇不凡的青年，可在某些人眼中，那些不过是凡夫俗子，只是尘世沙石，高欢就是无数沙石中闪亮的珍珠宝玉，哪怕周围再多沙石，也只能是愈发衬托出高欢的不凡。
走了没一会，就一个手持拂尘的黄衣老道颠颠地到了高欢身边，笑嘻嘻道：“这位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天赋绝伦的奇才……”老道说了一堆好话后，看高欢没什么反应，才又道：“太一道是当世第一道宗，的确是好地方。不过却有个大大的坏处。”
老道说着扯起胡子，故意停顿了下。高欢对这种卖弄官司的手法早就烂熟，并不理会。倒是石远忍不住问道：“什么坏处？”
见有人搭话，老道急忙道：“太一道收录弟子的条件极严，而且近年来是太一道也变得堕落腐化，招收弟子成了许多人敛财的手段。若没有门路，就算是绝世天才，也至多是成为内门弟子。必须要苦熬三年后，才有机会转为真传弟子。却不知之人生这三年何等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