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花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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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花裙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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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云居雁不想妄下判断,只说待葡萄成熟时,一定要送最好的去府里,便出了园子。回到房间,她问鞠萍:“姐姐,葡萄园的事,母亲知道吗?”对她而言,鞠萍是许氏的眼线,但相对的,鞠萍不止能让许氏对她放心,必要时同样是她的眼睛,让她看到很多前世不知道的事情。

鞠萍看到那么大一个葡萄园也是十分惊讶。她回忆片刻说道:“回姑娘,此人名叫穆克泽,庄里的人都叫他老穆,是夫人七年前从吐蕃雇来的。这些年,他前前后后租了不少地,每年都按时交租。他或许有提过租地是为了种葡萄,但夫人每日都要处置不少事情,兴许并不记得。”

云居雁点点头,默默想着:既然是按规矩租的地,老穆不该心虚的。如果是为了私卖葡萄酒的事,或许说得通……她微微摇头,皱着眉低头沉吟,隐隐觉得老头的心虚还有其他原因在内。

鞠萍在一旁默默站着,见云居雁不语,低声补充:“姑娘放心,老穆虽是吐蕃人,但一家子都来了永州,已经是村里的佃户。奴婢隐约记得,他的两个儿子娶的都是庄上农户的女儿,孙子孙女齐全。依奴婢想来,既然他们已经落地生根了,应该生不出什么异心。”

云居雁不置可否地笑笑,暗自思量着前尘往事。兴瑞八年的那场战事看似对他家没有任何影响,但她记得,她的三叔云平阳就是在次年被弹劾的。幸亏沈子遥、许慎之从中周旋,事情才得以平息,不过云平阳还是变相受了贬谪,此后的官路一直不顺。那时候许弘文还未中状元,表面上待她不错,曾在她耳边说,许慎之虽然只是过继来的舅父,也在为她三叔奔走,可沈君昊等人作为亲家,却一副撇清关系的姿态,对云家的事不闻不问,令人寒心。

前世的云居雁从未思量过这些事,现在想想,云家的败落固然有她父亲经营不善,而她的母亲因她的出嫁再也拿不出,也不再愿意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云家等因素引发,可仔细思量,真正的转折点应该是从他的叔父被贬谪开始。只可惜,任凭她怎么回忆,就是想不出云平阳遭遇弹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云居雁无法确定这一系列的事情有什么内在联系,只能暗暗记在心中。不一会,云辅指派的教养嬷嬷来了。两人向云居雁见了礼,说起了云辅的安排。她们虽是商量的口吻,但云居雁知道,她这是货真价实的受罚,只能默默接受。

之后的几天,云居雁五更便起,在教养嬷嬷的监督下诵读、抄写《女戒》、《孝经》等书。早饭过后开始练习刺绣,一坐就是一上午。午饭后小睡片刻,随即学习理家、下厨等琐事。晚饭后也不能休息,必须练习如何为长辈敬茶,布菜等等,直至戌末方休。

两个嬷嬷见云居雁态度认真,不叫苦也不叫累,甚至从未发过脾气,心下奇怪,但都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云家每个人都知道,大姑娘与她的母亲一样,琴棋书画都是一等一的,但刺绣女红就不怎么拿得出手了,至于端茶递水等等伺候人的功夫,只能说她们生来就是被人伺候的命。

相比之下,钱氏与二姑娘虽然才情一般,但论起玲珑剔透,府里没人比得上。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她的衣裳鞋袜都是她们做的,即便不是亲手,也都是她们挑的花色,选的式样。至于端茶、夹菜,老太太不用说话,她们就知道她想吃什么。

眼下,看云居雁一遍遍练习着如何向长辈献茶,两只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其中一个嬷嬷说:“大姑娘,今日不如早些歇息吧。”另一个人跟着附和:“是啊,大姑娘,您的动作,就算是用尺子量,也挑不出半分差错。”

“恩。”云居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中思量着,如果对方突然转身,她应该怎么应对,才能既不让茶水洒出来,又不会失了仪态。

与前几天一样,直至戌末,云居雁才让丫鬟进来帮她沐浴更衣。换上中衣后,她靠在软榻上,只留下鞠萍为她揉肩膀,闭着眼睛问:“父亲、母亲身体可好?”她知道今日一早鞠萍遣了人回云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得了回复。

鞠萍并没想瞒着云居雁,答道:“老爷和夫人身体都好。夫人说,过些日子,她会找适当的机会请老太爷接您回府。”

“回府的事不急。我对你说过,祖父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我的将来。这些事都是我该学的。”云居雁再次强调。前世嫁给许弘文之后她就明白,在云家,她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他们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受一点累,可离了父母,她什么都不是。将来到了沈家,她若想立足,就不能让人挑出半分的错,这点是最基本的。

鞠萍点头称是。云居雁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再次开口,继续问道:“姐姐,你没有其他话对我说吗?”

闻言,鞠萍斟酌着说:“府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姑娘来庄子之后,二姑娘受了伤,之后她与二太太先后卧病在床。老太爷的身子也不爽利。老爷和夫人本来要去伺疾的,不过沈管事说,有三夫人与四姑娘伺候着,老爷和夫人只要安排妥当其他事就行了。”

云居雁心中明白,什么受伤、生病全都是假的,云梦双是绝不愿意嫁给身无功名的许弘文的。眼下,她想知道许弘文如何了,遂问道:“舅父已经回京了吗?他是一个人走的吗?”




第62章 窥视

鞠萍并不知道许慎之的去处,但她心知肚明云居雁在问什么,答道:“表少爷……”她发现这称呼不妥,稍一停顿,继续说道:“听说老太爷原本想把他交给舅老爷处置,后来不知怎么的,却被沈管事带走了。”她口中的沈管事是云辅身边的沈襄。

只要一想到前世的许弘文冷冷看着自己溺毙在冰冷的湖水中,云居雁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即便不说前世,这一世,他和云梦双的那些阴谋阳谋一旦得逞,就能毁了她一辈子。不过恨归恨,她毕竟干不出杀人放火的事。眼下她只求他与二房的人再也掀不出风浪。将来,只要他没有机会中状元,娶公主,他便什么都不是。

鞠萍看云居雁闭着眼睛并不说话,心下犹豫。斟酌许久,她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奴婢听说,原本舅老爷已经备了车……后来沈管事把人带走之后,就有人说,他毕竟是姓许的……奴婢多言一句,老太爷不让老爷、夫人伺疾,是不是因为……”

“那天沈世伯和沈公子离开之后,祖父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鞠萍一脸的担忧,小声提醒:“二太太与二姑娘处事一向谨慎周全。这次二姑娘能在泰清居‘受伤’,恐怕是有人失职。”

云居雁明白,鞠萍这是在告诉她,她的祖父身边有二房的人,才能让云梦双上演自杀的戏码。关于这点,云居雁早已心中有数,毕竟钱氏当家多年,总是有一些根基的。如今她来不及,也没办法慢慢寻找谁是二房的暗桩,她必须在云辅再次犹豫不决前快刀斩乱麻,彻底切除二房这颗毒瘤。

“姐姐,我落了几本书在家里,你能否通知四妹帮我送来?”她对着鞠萍要求。在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中,陆氏与云凌菲一直保持着中立。现在只有她们能在云辅面前说上话。

第二天下午,云居雁正在午睡,朦朦胧胧中听到云凌菲的声音,似乎在高声呵斥什么人。“是不是菲菲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她对着帐子外面说。

玉瑶与鞠萍见她醒了,急忙上前拉起蚊帐。她们一边服侍云居雁穿衣服,一边回答:“四姑娘刚到不久,吩咐奴婢们不许打扰姑娘午睡。”

云居雁点点头,又一次听到了云凌菲清脆的嗓音。“她这是和谁说话呢?”她问鞠萍。

“回姑娘,四姑娘在进庄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庄子外面鬼鬼祟祟往里面瞧,就把人带了进来,说是待会儿要把这人送官。此刻他们都在院子里。”

云居雁一听这话,身体下意识绷紧了,急问:“他从哪里往什么地方张望?”眼下这种时候,决不能再有事情发生。可想到老穆的那种心虚表情,她的心情越加忐忑。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担忧,鞠萍接着回答:“按四姑娘身边的人所言,应该是在围墙外往葡萄园窥视。”见云居雁听了这话,面色愈加凝重,她安慰道:“姑娘莫要担心,奴婢已经把上次的事告诉了夫人。夫人让奴婢敲打过老穆了,他再也不会把自己酿的酒卖去酒肆。其实就算是往年,他卖的酒也极少,且对方都与他相熟的人……”

“我知道了。”云居雁打断了她,用玉瑶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如果有人往葡萄园张望,为的应该不止是卖几坛子私酒,毕竟云家在永州也算有头有脸,地方官若要追查卖私酒这类事情,他们不会没得到消息的。

打理妥当,云居雁循着云凌菲的声音往外走去,就见她在丫鬟的簇拥下坐在廊下,云磊立在她旁边,也是一脸的兴奋。顺着他们的目光,云居雁看到烈日下跪着一个脸色黝黑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岁上下,双手已经被绑缚在身后。他虽低着头,但肩膀和腰杆子却挺得直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

“四妹,三弟。”云居雁笑着唤了一声。

“大姐!”云凌菲高兴地转头,继而指了指跪着的那人,沉着脸说:“你若不说,是谁指使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官府!”见对方依然只是紧抿着嘴唇并不言语,她高声呵斥:“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

“四妹,怎么回事?”云居雁低声问。

“大姐,这人一定是被人派来监视你的。只要他说出受谁指使,我回去便禀告祖父。”

云居雁顿时明白,云凌菲怀疑此人是二房派来监视她的,这才想到了“逼供”。看那个年轻人依然不亢不卑的,她低声提醒云凌菲说:“不是说你们是园子外的围墙处抓到他的吗?我都不在园子里,他怎么会在那里监视我?”

“可他真的贼头贼脑的,趴在墙上看了很久。三弟也看到的。”云凌菲看向云磊。云磊重重点头,对着云居雁说:“我和二表哥骑马过来的,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陆表哥也来了吗?”云居雁朝四下望去,并不见陆航的身影。

云凌菲知道云居雁说得在理,顿时有些失望,心意阑珊地点点头,答道:“二表哥说大姐在这里住着,凡是要小心些,所以他已经快马回去请示大伯父,看是要把人带回家,还是直接送去衙门。”说到这,她拉着云居雁走到一旁,用更低地声音说:“大姐,其实母亲本来不想让我们出来的,我们是借着二表哥的由头,偷偷跑出来的。现在母亲一定会知道这事,以后我想出门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菲菲,谢谢你。”

云凌菲摇摇头,一脸歉意地看着云居雁,低声承诺:“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劝祖父让大姐早日回家的。”

“菲菲,不瞒你说,我这次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劝劝祖父的,不过并不是让我回家。”

云居雁刚说到这,就见门房急匆匆向他们走来,气喘吁吁地说:“大姑娘,四姑娘,三少爷,沈将军来了。”




第63章 暗示

对前世的云居雁而言,沈子寒不过是云凌菲的二伯。可这一世,他们已多次相见,这是前世不曾发生过的。

说心里话,她并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可她似乎怎么都躲不开。就像这次,她虽是主人,但男女有别,庄子里又没有家长在,她本可以婉拒的,但偏偏,被云凌菲带回来审问的那人是沈子寒的手下,而她必须知道沈子寒为何派人监视她家的葡萄园。

入了屋子,待丫鬟奉了茶,云居雁歉意地说:“沈将军,对不起,是我们一时鲁莽。不知有没有耽搁了您的正经事。”

沈子寒略带尴尬地摇头,回道:“云姑娘,在下本该去府上拜会令尊及令堂……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是刚刚遇到了陆公子才知道……”与之前的坦然豪爽相比,此刻的他显得语无伦次,想解释什么,又似有难言之隐一般。

云居雁微笑地看着他,暗暗思量着。沈子寒是边关守将,如今他既没有回京述职,也没有回家,却独自滞留永州。

他这么做,莫非——

想到那个可能性,云居雁的笑容有些僵硬,对着云磊说:“三弟,你亲自把人交还沈将军的随从吧。”接着又对云凌菲说:“四妹,你去厨房看看,命他们做些点心送过来。”

云凌菲深深觉得云居雁与沈子寒私下交谈很是不妥。她想说什么,见云居雁对自己点头,只能按捺下已到嘴边的话,悄然走了出去。

沈子寒知道云居雁这是有话对自己说。他拿起茶杯,连饮三口,目光忍不住瞥向端坐一旁的人。相比寿宴那天的明艳,今日的她多了几分娇俏。涂白色立领中衣,外罩藕荷色梅花褙子,耳朵上一对琥珀珠子灵动可爱。

“沈将军。”

随着云居雁的轻唤,沈子寒急忙收回目光,轻轻放下茶杯。“姑娘请说。”他笑了笑,目光越过云居雁,落在了她身后的架子上。

“不瞒将军,家里的葡萄园已有七八年时间了,都是交由老穆打理。”

“这点在下知道。”沈子寒打断了她,接着说道:“这个老穆六年前在永州落籍,同一年回吐蕃接回了妻儿,至今未曾回去过。”

云居雁见他知道得如此清楚,心中愈加焦急,却只能强自镇定地说:“外祖父、外祖母疼爱母亲,在永州置了不少田产,家里的佃户人数众多。这次若不是我来了庄子小住,都不知道有老穆这个人。”

“姑娘莫要误会。”沈子寒的手指轻抚着茶杯,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他已经在永州落地生根,自然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否则他也不会尽心栽培着这么大片的葡萄园。”

听沈子寒在“这么大片”四字上加重了读音,云居雁心中一紧。葡萄园有多大,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数字。确切地说,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田地,银子都只是数字而已。他想暗示什么?她紧张地看着沈子寒。

沈子遥与她对视了一眼,目光再次滑向她身后的架子。顺着他的目光,云居雁看到了架子上的东西。她本以为自己有闲暇时间吹箫,所以从家里带了一支玉箫,一支紫竹箫过来,如今放置洞箫的盒子就搁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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