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瞧着皇上的心思,就是半分也不肯给。她唯一所能依靠的,只有皇后,凭她对皇后的了解,会善待自己和孩子。
“娘娘说笑了,奴婢侥幸得孕龙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没有陛下和娘娘的恩德,就没有臣妾今日。凝和殿上上下下妥善安排,下懿旨让臣妾的母亲进宫,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高琳琅躬身应承,表了感激,又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亲手捧了那如意纹的绦子和五福捧寿纹的绦子,道:〃这是臣妾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娘笑纳。”
萧清霁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搀起她,亲手把那祥云纹路绦子系在胸前,愈发端庄明丽,贵气逼人。
“你是个有心的,这东西解解闷就成,别劳神费心的。这不,本位闲着给绣了两个香包,你和姜嫔都有身子,带着消灾避祸也好。”
黄杨招来候在殿门边的宫女,把五毒香包奉上。
仁明殿里绣活精巧的当属黄杨第一,皇后虽说从小样样要学,当没这么多功夫拿针,绣活只能说中规中矩,但是这份心,却高出许多。高琳琅摸着那五毒香包满是感激,便听见黄杨小声嘀咕:“皇后娘娘真是有心,挣病都要绣着,连皇上都打趣娘娘没给他绣过呢。”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呢,一是点出皇后仁善有心,二是也是说明皇后很得恩宠。无宠和有宠是个什么区别,只怕没人比高琳琅更清楚了。以前还能苟且偷生,如今是怀璧其罪,她若生了帝姬还好,左不过能在宫里颐养天年,要是生了皇子,与了皇后还有能远远瞧上一眼,要是被孙婉萤夺去,只怕死期不远了。
萧清霁摆摆手,扫了黄杨一眼,道:“越发没有规矩了,下去吧。”
皇后一发话,人如潮水般退下,就是贴身伺候高琳琅那位姑姑也不敢吱声。
“臣妾命薄福浅,不识大体,多亏了皇后娘娘抬举,才有今日。娘娘母仪天下,对后宫诸人无不尽心。郡主有娘娘的教导,愈发出落的伶俐。臣妾羡慕的紧,便私心想着若有娘娘悉心教导臣妾肚里皇嗣,还望娘娘成全。”打从她得知有孕,便没困过混沌觉。她这一胎也是阴差阳错,全是皇上喝酒误事。后来两月没来葵水,便心中有数,唯恐孙婉萤作怪,便趁她去慈元殿拜见太后之机,假意摔倒,让人请来太医。她永远都记得,孙婉萤得知她有孕的时扭曲的脸,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孙婉萤本就有寒体,子嗣艰难,自己这一胎不正是往人心窝戳。
萧清霁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决定。前世高琳琅有孕,只得帝姬的孙婉萤竟和皇上联手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她死的何其冤屈。对于高琳琅来说,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对于萧清霁来说,只有除掉孙婉萤,就是妃嫔生十个八个,还不是叫她母后。
“你先起来吧,这事不是本位能决定的,养胎是第一位,这些事有本位考量。”萧清霁叹了口气,见高琳琅忧心忡忡模样,拍了拍她的手道:“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本位今次来,也是告诉你一个消息,移清殿那位得了癔症,连皇上都伤了,太后雷霆震怒。”
高琳琅和萧清霁四目相对,高琳琅只瞧了一眼便挪开视线,眼神里头有放松。
“移清殿那位一直喝着孙夫人从民间带来的方子,打从开春来行事就越发癫狂,没想到还是走了这步。当真是可怜。”是皇上可怜还是孙婉萤可怜,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萧清霁想起太后的震怒和秋容姑姑的话,唏嘘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她不能生养,指不定是福气。母体有病,十有□是要传到孩子身上的。本位听闻了见旧事,据说那位的身子不好,还同陛下有莫大干系。姐姐长我两岁,又与她一道进宫,要说了解,只怕没人比你更清楚。”
高琳琅也明白皇后的意思,不是她不想抚养皇嗣,委实是孙婉萤是头拦路虎,她占了知己知彼的份,皇后胜在有权有势,如今大好机会在眼前。她想了想,不紧不慢道:“这件事不是臣妾有意要隐瞒,当年知情的人除了太后,皇上,孙娘娘,臣妾,还有临海王,其余都去见先帝了。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不让外传,所以。。。。。。娘娘问起,想必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既是这样,臣妾也不隐瞒,只是这件事,臣妾也不是全知情。”
“当年陛下落水,孙婉萤身子不适,从此扶摇直上。而你却相反,就是临海王同陛下也来往甚少。究竟是什么事,改变了这么多的命运,又是谁,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既然不能追溯原因,那么就从结果上分析。所谓有什么因结什么果,顺藤摸瓜,从获益最多的孙婉萤来看。
“我记得建隆四年的腊月初三,那时陛下还是太子,当时太后已经透露先帝有意为太子选妃,我和孙婉萤并不在其中之列,甚至先帝有意下旨让我们出宫。那天,天不大好,雾气沉沉,伸手不见五指。临海王和太子很早就从宗学下学了,我正好在御花园里,隔着假山听见他们说话,好像在争执什么,听不大真切。当我准备走开的时候,听见很大的水花声,绕过假山一看,什么人也没有了,只听见太子喊救命。因为我会水,当时一边让宫女去喊人,一边跳了下去。水很冷,上面还浮了冰,我一边游一边扯着昏过去的太子,这时候有人扯我的腿,再后来,我只听见下饺子似的落水声。等我醒来时候,已经好好的躺在床上了,宫女告诉我,先帝把那天在场的人都斩首了,除了我们四个。太后说是孙婉萤救了太子,所以先帝封我们为太子侧妃。”她说的很慢,有时候还停下来回想。
从高琳琅的说词里可以看出,第一她没有见到行凶者,第二她也没有亲眼瞧见救人者,第三,她说的话没有人可以证明。
“你没有看见孙婉萤救人,那有没有看见临海王?”萧清霁立即想到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关键人物,临海王完全有动机有理由推太子。一旦太子夭折,他是当仁不让的继位者。
“没有,”高琳琅很肯定的点点头,继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见到他,但是我可以肯定另一件事,那就是临海王看孙婉萤的眼神不一般!”
话很露骨,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不一般,哼哼!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 账还了 一身轻松啊。
这周榜单2w
☆、53烟花醉好
“两位爷,里边请!”留仙居的掌柜的迎上来打了千;眼尖瞅见了两位贵客;虽不知是哪个牌面上的;干他们这行的,甭管是王公大臣;三教九流;一跨这门槛,通身气派错不了。
打头这位爷生的顶顶好,长相比姑娘都好,气魄比爷们都强,一身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头上簪的是透亮的羊脂玉簪;端的是龙章凤姿。并不言语;睨着众人。后头的这位爷也生的不差,着了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头上戴了东坡巾,只见他信步闲庭,潇洒如风,面上带着微微笑,让人如沐春风,顿生好感。
“二位是头一回来咱们留仙居吧,楼上雅间请。”掌柜的脸上透着热络劲,许是瞅见打头那位爷的冷面,生生咽回去下边的好话。亲自引着上二楼。
赵珣也没看掌柜的,略略往大堂一扫,尽收眼底。不亏是几百年的老字号,端的是繁而不乱,宾客尽欢。南北天井两廊皆小濩子,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数百,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大堂中央搭了围栏台子,边上有几个人在擦弦递茶,显见是为接下来表演做准备。
“今个上台是哪位?”孙云舟唇角微翘,精美的高丽留白扇在他手中翩转,风度翩翩之仪。
留仙居每日大堂都有表演,有时是文人墨客对诗,有时是听歌赏舞,最出名的是铁嘴说书,说的是朝中事,品的古今人,许多人慕名而来。掌柜的哈腰点头,让小二奉上茶点,对两位讨好点头道:“您二位来的巧,今个是铁嘴登台,等会就上了。”
赵珣微微颌首,待上齐了满座珍馐,挥手让掌柜的小二下去。全其德上前为两位斟酒侍候。
“留仙居,留得住仙人才罢。”赵珣漫不经心低头品酒,闲话道:“这地名气大,早年就听闻了,只是抽不出身来。工部那般人紧打紧赶,也只能到六月才能赶出一批来。”
他们早上在工部转溜了一圈,亲自去看了火药的制造情况,这不,到了响午,来留仙居坐坐。
雅间附近的房都被包了下来,侍卫暗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会子说话倒也无妨。孙云舟拿着酒杯轻嗅,清冽照人,笑道:“也亏的了有鹏远,不然别人都打到门边来了,我们还是束手无策。”不在其位不谋其位,孙云舟领的虚职,常御前行走,说起话也不顾忌。
鹏远正是皇上的二舅哥萧清和的字,如今是工部中郎,管的就是红衣大炮。大周幅员广阔,开朝之初是西北边的大燕屡屡进犯,宁熙朝御驾亲征,虽没有一击即中,但是大大削弱了大燕的实力,后来在仁宗朝彻底收服了那般蛮夷。如今闹匪患的是南边水域,苏杭闽州一带,倭寇和红毛鬼子狼狈为奸,近几年越发猖狂。福建闽州的安定侯是一员猛将,于家是当地世家,只消拧成一根绳子,力往一块用就是。苏杭吴郡一带,孙侯高侯是盘踞已久,高家在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就富而不贵,不足为虑。倒是孙家的势力是举足轻重。皇上有意打倭寇,于家献上的在红毛鬼子手里缴获的火药方子如今已有所成,只待时机成熟。
赵珣拿着酒杯儿,修长的手指轻叩黑漆彭牙四方桌,咚咚咚合着四叶荷叶窗外大堂中的醒木拍案声,只听一道声如洪钟的说书声盖过了堂中喧嚣。
“各位客官好,小老儿刘铁嘴承蒙大伙看的起,今个来为各位说上一段。要说近来朝中风云,不能不说杨帝师。杨帝师历任三朝,为先帝师,为今上师。前个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今上虽留中不发,但也没有刻意挽留,想来不出三月,老帝师就下野在望。”
这话如油投沸水,引的客座中人叫嚣不已,好些个带东坡巾的文人面红脖子粗。杨帝师的门生遍天下,虽没有领实权职,但说话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内阁老。对于许多文人墨客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没有面见圣上的机会,但是能得帝师的一面,足以让他受益匪浅。
“杨帝师今年八十有六了吧,可惜后继无人。”孙云舟说的是一针见血。杨帝师是德高望重,可惜生的一窝废物,全是扶不起的阿斗。如今他老人家为旧党之首,眼看寿元将尽,总不能死在任上不是。
赵珣侧着脸,那窗外的日光氤氲过来,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庄严宝相,贵气天成,饶有兴致听那刘铁嘴得意道:“诸位,小老儿可不是打诳。今上这月派了三次太医为帝师探脉,人老要服老,正正好颐养天年。”
立时有人不客气问道:“刘老儿,即便你这理说的通,如何又得出三月后的事呢。莫非你会天机妙算,还是朝中有人。”
“诸位,小老儿两袖清风,一张铁嘴,混是靠嘴吃饭。要是有这能耐,还在这里吐沫子作甚,早早享福去啰。”刘铁嘴不甘示弱,伸长脖子道:“我刘铁嘴说的就是个理。众位把眼光从朝堂转向后宫。如今中宫无子,孙娘娘也没生养。有好消息的只有高娘娘和姜娘娘。这姜娘娘的肚子么,大伙算算日头,总有瓜熟蒂落的一天。”
有没反应来的还在嘟嚷,什么高娘娘,姜娘娘的。旁边的人嗤笑道:“姜娘娘怀的是泰安年第一个龙嗣,杨帝师正是她的外祖父呢。”
赵珣听了一阵,由衷的感叹,“这老儿的嘴真利,幸好臣工没这利索嘴,我天天打嘴仗,嫌嘴疼。”在他看来,姜嫔生子与否,和杨帝师下野没一点关系,待她生产后再准折子,不过是给老人一点体面罢了。
孙云舟抿嘴一乐,拊掌道:“留着杨帝师这把刀慢慢磨新党也好,免得意忘形,无所顾忌。这么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喝咱们的。”
除旧政,布新政是大势所趋,赵珣吸取先帝年间的教训,徐徐图之,慢慢解决。这不,设定了新政的步骤,以新血换旧血,不知不觉变了天。
“可惜,今个咱们注定不能畅饮了,刘铁嘴背后的人来了。”赵珣嘴说虽这么说,那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可见透着欣慰。
孙云舟咂出味儿来,敢情和他出来喝酒是假,见人是真。是什么人让皇上这么期待呢。
顷刻,楼板上咚咚作响,声如响雷,越近反而声越小,竟像是提着步子走路。
雕花木门咯吱一响,出现的是掌柜的躬身打千的身影,“两位爷吃好喝好,这是烟花醉,百年佳酿,奉于客官。”掌柜的如今是战战兢兢,能同外边这位爷把酒言欢的,非富即贵啊,度着年月相貌,指不定就是当今圣上。所以赵珣一颌首,他笑成个弥勒佛,赶紧把酒奉于案上,亲自把那位爷让了进去,小心翼翼关了门。
只见进来那人龙行虎步,着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戴宝石玉冠,手里还提着个五彩鹦鹉鸟笼,活脱脱一副市井纨绔的模样。他作势要掀袍子行大礼,被赵珣手一拦,“出门在外的,哥哥不比多礼。”
临海王赵玑比皇上大几岁,也就望而立,都是一根藤上顺下来了,长的自然也不差,怎么说呢,整一富贵闲人。
“您太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还望海涵。云舟兄,别来无恙否。”他一屁股坐了,笑的那个灿烂,话刚说完,那鹦鹉也跟着念叨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一屋子都乐了,全其德给王爷倒酒的手乱抖。
赵珣看都没看他一眼,亲自揭那烟花醉的酒坛子,道:“这东西可比宫里的酒坊司的东西好多了。我做牛做马,哥哥作威作福。”
孙云舟闻着酒味,就差点醉了,烟花醉,烟花醉,醉如烟花美,醒比烟花快。心道,这堂兄弟争嘴皮也是好看,从前临海王可不是这幅捉鸡摸狗的混模样,一板一眼的正经王爷,走起路来袖子当风,太皇太后一走,他就势如山倒,捧戏子玩妓子,整一个大纨绔。
“哎呦喂,瞧您说的,您也不用酸我,哥哥我不就是狐假虎威么。”临海王混不在乎,手一挥,鸟笼子就扑到最近的全公公身上了。
这个马屁拍的浑然天成,哥几个也是爽快人,话说开,这不比起酒量来。
赵珣摸着手上的碧玺扳指,因带的久了,绿的近乎墨色。终于瞅了一眼临海王,道:“你楼里有个刘铁嘴,你带了学嘴的鸟,原是来练嘴皮子功夫的,有这劲,还不如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