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仔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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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仔系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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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响已收拾利落,舒展犹豫道:“真要去救那董天命么?谋反犯上,他确实有罪的。”李响将腰带束紧,道:“那人便是罪大恶极,杀了也就是了,为何这般羞辱于人?既让我见到,我断不能视若无睹。这事太过危险,你不用跟着来。”他说着要走。舒展一把拖住他,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若怕事,还跟你们出来么?”说完跳起身来,快手快脚地收拾。

李响面上连平素少不了的阴沉笑容都没有:“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押解那重耀的五个人,瞧来个个都是高手。既为五人,又是兄弟,难说会不会有什么绝技暗藏。我与叶杏此去自顾不暇,你的功夫现在恐怕只会碍手碍脚。”他只觉“董天命”那名字傻得不行,故仍是叫他的原名。

他这话说得并不客气,舒展灰心丧气,颇为沮丧:“可是……可是……”李响道:“我们已打探清楚,长安近日是寅时一刻开城门。要不然你就先到东城外等候,我与叶姑娘若能得手,便去与你相见。”舒展想了想,只好点头,两人便约好了相见的地点。

李响走出门去,到隔壁叫了叶杏,接着房顶上瓦片轻轻一响,自是两人上房而走。舒展愣了愣,抓了三人的一个小包袱,挎了钢刀出门。只见月色皎洁,旅店东墙停着一架牛车,便也没有叫门,就踩着车辕从那里爬了出去。

且说李响叶杏两人毕生最看不得的,便是恃强凌弱、羞辱于人。那董天命若是被当街枭首,二人只怕会一笑而过,可如今,朝中为了以儆天下,竟然要将他从京城一路奔波天下,更在沿途鼓励宵小加以折辱,登时激起了二人的侠义之心。这时他俩蹿房越脊,逼近那菜市口,心中的激愤也达到巅峰。

到得十字街口,二人隐身于民居之后,只见空荡荡的菜市口中一团火光,两个守卫正就着火烤玉米,一股焦香弥漫。菜市口边上搭起一座帐篷,那董天命却不见了。仔细一看,那生铁棺上露出颗人头,原来他正背靠铁棺沉沉酣睡。

两个守卫方烤好了一根玉米,其中一人伸手去拿,给烫得乱抛。(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李响冷笑道:“他们倒是快活。”叶杏道:“我先出去引他们过来,你且来偷袭,认住那抛玉米玩的,务求一击而中,先拿下一个。”

李响一愣,断然道:“不行。”叶杏皱起眉来,回头来瞪视李响,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李响摇头道:“我没有办法。但是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去犯险!你一个女子,兰州一战失手被擒,至今想来我仍然后怕。”叶杏听得一愣,面上一红,心头乱跳,冷笑道:“女子便怎样?你不来,我未必就逃不出来。”

两人正在争吵,忽然间打谷场上的两个守卫一齐抛下玉米,站起身来喝问道:“什么人?”两人只道被人发现了,一时间对视一眼,凶性大发,便要起身硬干。

便在此时,突然有人沉声应道:“关外常自在,特来一会大内群英的手段。”说着话,已有一人自长街的另一方狂奔而至。

只见那人影庞大臃肿,来势却如下山猛虎一般,那火堆为他气势所逼,猛地一暗,在这一刹那,只听“锵锵锵”三声,那人与两个守卫已各交了一招。那边阴影里的董天命突然喝彩道:“好!破冰屠龙刀法!”

火光再慢慢亮起,那守卫二人已各退一步,手中亮出兵刃,一为双飞钺,一为护手钩,竟都是精于锁拿的外家兵刃。而在他们面前,也已多了一人。

只见来人在初秋季节便穿了一件皮裘,皮裘肮脏破烂,难辨毛色。上掩颈,下掩膝,肥肥大大。那人个子不高,瞧那露出皮裘的手脚纤纤细细,当并不粗壮。他手中拎一柄刀,尖头直身,状如冰锥,寒光闪动。

那董天命赞道:“长白山杜骅的刀法,果然刚猛霸道,犀利灵动。你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个弟子姓常的?”

那常自在起手扬刀,咧嘴一笑,道:“我不是杜老师的弟子。”他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面白微须,方额尖颔,两道长眉飞扬跋扈,一双细眼寒光四射。塌鼻大嘴,嘴角露出两枚尖齿,森森然竟有择人而噬之势。

那使双飞钺的守卫啐道:“呸,日间示众时鬼鬼祟祟,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原来竟是个傻子!”原来白天那常自在也在菜市口的人群中,因神色怪异,早被几个守卫记下。只是皇上既派他们监督押送,实际上也就存着将沿途意欲不轨者斩草除根的意思,因此并不叫破,只等他自己现身。哪知事到临头,出来的竟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李响与叶杏也暗自摇头,什么叫他不是“杜老师”的“弟子”?

那痴人常自在并不解释,只挽个刀花,喝一声,便扑过来。刀光凛冽刚猛,直如一记记冰锥倾力凿下,便是有毒龙藏身天池冰底,也必屠之而后快。

那两个守卫叫声“来得好”,各自招架。他二人出身大内,因防着刺客来袭,又避免侍卫中有人叛变闹事,因此所学兵刃多以短巧灵活为长,于防御守备一项更是专注。那常自在的刀法或可凿开万古坚冰,可是他二人兵刃织就的罗网却是穿不透的。只见四道缠绵银线萦萦绕绕,一点点地将那电光包裹,再一收束,破冰屠龙刀登时声势大减。

可是突然之间,在那如电如雷、直起直落的刀光里,却游进一抹碧色,便如春回大地,暖流暗藏。坚冰为之消融,罗网立见破绽!

一声痛叫,那使护手钩的踉跄后退。常自在化身黑烟已扑到铁棺前。左手一甩,一柄长剑颤巍巍地插入地下,双手举刀一刀剁下——只听锵的一声响,连缀铁棺的六根铁链已给他应声斩断一根。

那董天命讶然道:“春水剑法?你怎么还会寄情叟的功夫?”常自在笑道:“你不要吵!”第二刀一摆,回过力来便要砍下。

李响咋舌叹道:“这人笑得好生狰狞。倒似这一刀是要重耀的老命一般。叶杏却觉那笑容似曾相识,眼珠一转,瞅见李响,”哧“地一笑道:“这笑容好熟悉。”

那一刀劈的却仍是铁链,只是这一回刀刃眼看要触到铁链时,白光闪动,却有一枚短戟插了进来,“叮”地架开了。他回头看时,正是守卫中年纪最长者已然赶到。

李响、叶杏相顾一望,心中同时生出异警,齐齐猛地向前一扑,背后金风割体,兵刃走空。两人半空中翻身再看,守卫中剩余的一个使铁爪的,一个使跨虎篮的,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背后。

这一下饶是二人大胆,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想来这五人既然戒备,其余三人赶来也是应当,只是没想到竟有这般快法,他俩一时不慎,几乎吃了大亏。

眼见那两人快步逼来,李响二人立足不稳,只得节节退后,眨眼间被逼近铁棺。那使双飞钺和使护手钩的赶来一围,五个人登时将李响、叶杏、常自在围在其中。

那为首长者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营劫钦犯有何企图?”李响以拐点地,既然已被发现,不知不觉便又把行乞时的无赖劲拿出,侧头问常自在道:“这位兄弟,你干吗来救这大胡子?”常自在横刀道:“反正闲来无事,听那句‘天命难违’来气,便来捣乱!”李响拍腿大赞,道:“不错!我俩是看皇帝老子玩人不爽,算是冲着‘皇恩浩荡’这一句来的。”

那老者怒笑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贼子,如今既已现形,就来乖乖受死!”

叶杏怒道:“有本事就来杀!被杀还得乖乖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那么贱?”她这番话对于这些大内人物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常自在听得一愣,大笑道:“对啊!有本事就来动手!少来唬人!”他一伸手,便去抢地上的宝剑。旁边那双飞钺忌惮他刀剑齐施的厉害,扑上来横钺去锁他手腕。突然间寒光闪动,使双飞钺的哇哇惨叫,手背上鲜血淋漓,插了一枚银梭。

董天命叫道:“新月银梭邓六婆!”

那常自在一招击退对手,猛地响后一退,“啪”的一声,使跨虎篮的仰天摔倒,那长剑拔地而起,飞回常自在手中。

董天命一声未平,一声又起:“鞭敲阴山万马停!”

原来便在那常自在手中,不知何时又挽了一条黑黝黝、灵蛇般的长鞭!这时他听董天命又给叫破,哭笑不得,叫道:“你到底是帮谁呀?”

“啪”的一声,那使跨虎篮的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面上一道鞭痕从左额拉到右腮,怒道:“你***,你到底是耍什么的?”

这五名守卫在京城中有个绰号叫“十齿飞磨”,说的是他们人人使双手兵刃,发动开来如磨盘绞动,又稳又狠,让人赢不得、逃不了。当日曾有号称江北第一催命鬼的杀手杨井甫入宫行刺,便是给这五兄弟困斗半个时辰,长刀脱手,掌断腿瘸,给活生生拿下了。经此一役,大内传言十齿飞磨可轻夺天下兵刃,尽破万门武功。

常自在的功夫较之那杨井甫差得可太多了。本来以十齿飞磨的功夫,十招内就应该可以将他拿下,可问题是,这常自在自亮相开始,已用了不同门派的刀、剑、梭、鞭,除了刀法,哪种武艺都没使出超过三招。十齿飞磨在大内呆久了,习惯了以众敌寡,见招拆招,这回刚要对付他的刀,剑就来了;刚要破他的银梭,鞭就到了,端的是花样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竟然一上来就连连吃亏,若不是他的招式、功力都欠火候,只怕这时已然损兵折将了。

这时只听那常自在笑道:“你管我耍什么?耍什么都厉害!”那短戟喝道:“别被他唬住,不管他耍什么,都一概拿下!布‘五行太岁阵’!”他一言令下,只见人影翻动,短戟、铁爪、跨虎篮、双飞钺、护手钩闪动银华,将李响等三人围住。

那常自在喝道:“来得好!”他两手晃处,刀剑入鞘,又从身后拽出一根狼牙棒来,抡开了虎虎风动,逼得五人各退三步。

狼牙棒本是马上的兵器,招式简单,胜在势大力沉。这常自在此处施展开来,先把李响、叶杏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抱头蹲下,这才给他让出一片空地,呼啸来去。只见乌光纵横,叮咚响亮,一个黑圈之外十个亮白的小圈如星掷丸跳,一触即走,煞是好看。

好看是好看了,其中的甘苦却只有常自在自知。狼牙棒耗力甚大,他本想要一击奏效,哪知那五人这回学乖了,并不与他硬碰,只是在外围磨着。这五行太岁阵本是大内防备一流高手所用的困阵,这时五个使短兵器的高手只守不攻,随他进退,眨眼间就把常自在累得汗流浃背。

眼看他的狼牙棒越舞越慢,终于露出破绽。那使短戟的忽地双戟一错,锁住了棒头。常自在累得几乎脱力,棒子骤然停下,带得他也是一晃。旁边四人觑着便宜,一起跳进来打他,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四人无功而返,常自在缩在一面大盾之下,连个影子也难见着。

五个守卫欲哭无泪,暴跳如雷,骂道:“没种的小子,身上哪来的恁多古怪!”常自在微微掀起盾牌,微笑不语,作悟道拈花状。

守卫一时拿他没法,只好转头对付李响、叶杏。他一回头却吃了一惊,只见月光下,叶杏两手按地伏身探腿,含胸耸肩,身形如待发的弓弩。在她身后,李响傲然而立,两脚不丁不八,微微垂头,却高举右手。手上四指微扣,只有一根食指斜斜指向半月。

这般动作绝非天山一派任何招式的起手。可是李响此时做来指天立地,登时有一股孤高遗世的气势汹涌而出。

董天命讶然道:“这是什么功夫?”李响翻眼狞笑,道:“詈天指!”

这时候,舒展正走在长安冷凄凄的街道上。方才被李响拒绝参与本次行动,虽说理由充分,可是终究心中委屈,这时孤零零地往城外走,只有自己清清淡淡的一条影子相伴,不由沮丧。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前边传来一阵喧哗。

舒展猛然警醒,几个月来的历练登时显示出来。他微一伏身,并不细想便藏身于黑影之中。只见几个年轻人踢踢踏踏、骂骂咧咧地走来。当先一人光头烂顶,舒展一见,登时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日间在谷场上殴辱董天命的无赖!

那无赖披一件夹衣,摇摇摆摆地走来,一路道:“咱们便这般去菜市口玩乐,那几个守卫定然不敢懈怠,也便陪着咱们。而小六他们便趁机偷了他们的马。守卫们忙着赶路,哪有时间多作调查。如此一来,齐老大逼要的好马就算交差了,哥几个也能有几天的酒钱。”

旁边一个八字眉的青皮问道:“咱们大半夜的去菜市口,人家不怀疑么?”

那光头道:“怀疑什么?他们押那汉子一路行来,为的就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让人去打他。咱们半夜过去,那说明咱们对皇上的忠心非同小可啊!再说,齐老大那边催得紧,再偷不来马,他发个火,咱们还有命在么?”

原来几个人此前赌债欠得太多,又没钱偿还。赌场的人便出个主意让他们偷马,几人转悠了几天,那几个守卫虽是官府来人,可欺他们是外乡人,因此,竟决定找他们下手了。

另一个塌鼻子的道:“唉,这主意虽好,却也太过累人。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却去搞这劳什子,我倒愿意去和小六他们偷马,多少也刺激些。”

那光头的笑道:“这才是你没见识。咱们平日虽没少揍过人,但老子今日试了,方知其中的最高美妙。老子今天揍的那人,左一拳右一拳,打得那叫一个过瘾。平日里那些蠢人,两拳下去便倒了。偏这汉子,挨了我几十拳竟是动也不动。拳头打在他脸上,那个高矮,那个挫劲,真是天上地下少有的沙包。最后我打出一身的汗,那厮哼都没哼一声!咱们兄弟今日便来轮着过瘾,打赌看看最后是谁放倒了他!”

旁边一个青皮道:“喝着酒,吃着肉,活动筋骨,想想也美!”

众人哈哈大笑,高举手中纸包酒坛,竟似是来把酒玩乐的。可是这玩乐的内容却不是歌舞琴棋,却是去殴打一个决不会还手的汉子。

舒展听得咬碎钢牙,单手握紧钢刀,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猛地打横跳出,骂道:“一群没有廉耻的小鬼,乘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那几个青皮都吓了一跳,待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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