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仔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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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仔系列-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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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是七七八八而已,剩余的三、四枚,到底是穿过了肉串的封锁,一中他的膝侧,一中他的后腰,一中他的肩窝,一枚扫过他的耳朵。

唐璜拊手道:“不错不错。”

(十五弹指)

左臂锯骨剜髓一般的痛。

“扑通”一声,骆九风单膝一软,拄剑跪倒。

——唐璜留了力,可是那些石子仍然令他全身的气都散了。

那小姑子举着个夹肉馒头,在一旁跳脚嘲,笑道:“输了!输了!”

“你,”骆九风不去听她嘲笑,吐气开声,只与唐璜道,“为什么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和我打一场?”他鼻子发酸,声音略微哽咽,若不是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几乎要气得落下泪来。

和上次一样,唐璜仍然是投机取巧而获胜。

骆九风的九翼九风剑九招二十七变,本是天下少有的绝学,却处处我窝窝囊囊的只使得出一招一变,根本不及发挥威力。少年人输得不甘,真恨不得大吼一声,重来一次方好。

唐璜笑道:“动手虽只三个回合,但我想这方法却想了三天。你足够自傲了。”

骆九风狠狠地瞪视着他。

——他居然在笑?他居然在笑!

非胜即死,骆九风憋足一口傲气,用力一撑,想要站起,可是膝软腰麻,到底是一个趔趄,便又坐回地上。

他两眉立起,心中一旦释然,索性就放了剑,盘膝坐好,道:“你杀了我吧。”

唐璜耸了耸肩,笑道:“若是可以杀人了事,我也不用花三天想对付追兵的办法了。”忽的一躬到地,道,“骆少侠,麻烦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唐某早就厌烦了江湖纷争,以后与金龙帮,再不会有什么纠葛,你们何必苦苦紧逼?”

他占尽上风,居然还出言示弱。骆九风微觉意外。

反骨仔反抗金龙帮,叫板狄天惊,胆大包天,敢想敢做,他虽然讨厌,但在心里也是存了三分敬意的。这时见唐璜服软,一愣之后,顿时涌起阵阵厌恶:“反骨仔,难道都是些虚张声势的小人么?”

唐璜面色不变,垂目笑道:“所以,金龙帮又何必介怀?”

他越是懦弱讨好,便越衬得关魔儿死得无辜,骆九风输得窝囊。

少年剑客胸口一团怒火熊熊燃烧,再也不能冷静,猛地跳起,喝道:“你住嘴!我骆九风不杀你,誓不为……”一个“人”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忽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顿时不能说话,只张开双手,勉力保持身体平衡。

却听小姑子还在不远处道:“羞羞羞,打输了还不认……”

最后一口怒气猛冲上来,骆九风愤然瞪向女孩。他看不见,却还是瞪大了眼睛,可是头才稍稍一动,只听耳中嗡的一声,登时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直挺挺的扑倒在地。唐璜稍稍一愣,小芹却是吓了一跳,往后一躲,骆九风已是倒在她的脚下。

英嫂站起身来,道:“吃了就睡么??”打了个哈欠,道,“吃了就睡吧。”

女孩又羞又气,“腾”的踢他一脚,骆九风毫无知觉,死了一般,她又怕起来,叫道:“死了?”

唐璜不料自己的石子竟有这样的效果,微觉意外。仔细看了看少年倒伏的样子,瞧来不似有诈,这才走过将他的身子翻过来。

只见骆九风紧紧咬着牙齿,脸色白里透青。

唐璜翻转身子,抓的是骆九风的左肩,才一触手,便觉得他衣下的肌肉有异。微一犹豫,下手将他外衣撕开,唐璜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骆九风的左肩高高隆起,皮肉红肿,血脓乱涂。唐璜扳着他的肩膀一看,只见骆九风后肩上一个伤口,早已烂出了一个大窟窿。那是自己留给他的,可是怎么几天过去,这伤口竟没有得到丝毫治疗呢?

小丫头小芹惊道:“烂得流汤啊。”

骆九风身子滚烫,已是被炎症烧得如同火炭一般。唐璜不敢耽搁,“嘶啦”一声,将骆九风的左袖整个扯下,一眼扫过他的手臂,又吃了一吓:骆九风的手臂上,整整齐齐有四条剑痕, 每一条都是长过五寸,第一条已经结痂,第四条兀自皮肉外翻。

“这又是哪来的伤?”唐璜打个冷战,重看向骆九风的脸。

虽是昏迷之中,但这少年的身上,仍由外而内的释放出了一种锥处囊中似的锋锐。

——可是难道那锋锐不仅会刺伤人,甚至,会让他他自己伤痕累累么?

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骆九风只觉自己的身体异常舒适,暖洋洋的又轻飘飘的。

他愣了一下,一惊醒来,只见眼前火光跳动,自己原来是盖了条薄毯,躺在方才激战的篝火旁。

唐璜在斜对面歪靠在马车车轮上,微闭双眼,似已睡着了,却清清楚楚的道:“刚灌了药,躺下发发汗吧。”

骆九风抬起自己的左臂。只见一条衣袖已被撕掉,前臂、肩头都扎扎实实的裹着绷带,伤处清凉微痒,全没有数日来的沉滞麻木,显见是上了上好的金创药,正在好转。不由勃然大怒,伸指去拆布条。

唐璜突然开口道:“再烂下去,这条手就保不住了。”

骆九风的手指已抠进前臂的绷带,用力一拉,“啪”的一声,已扯断了一股,冷笑道:“你少来卖好!”

绷带松开,一圈圈滑落,露出已上好了金创药的的剑伤。其中头两道上腐烂的皮肉,也已经被处理掉了。

骆九风狠狠一爪抓在伤处,用力一扭,刚刚凝结的伤处,登时迸出血来。虽疼得眼前金星乱冒,他却松了一口气,道:“我要杀你,不受你的恩情。”

“伤口虽然还能撕开,”唐璜闭目冷冷道,“可是你的命呢?”他懒洋洋的坐着,话却尖锐如锥,“恢复原有的伤口,那就算我没帮你包扎。可是我昨夜没杀你,这笔帐又怎么算?”

骆九风一怔。

“你昨夜昏倒在地,我当时用一根小拇指也能要你的命了。你杀我,我不杀你,这不算是恩么?”唐璜冷笑道,“小恩退回,大恩你就悄没声的受了?”

骆九风胸膛起伏,喉头发哽。

原来唐璜没杀他,给他治伤,就只是为了再来羞辱他、要挟他。他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可怕地对手:唐璜微垂眼皮,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唐璜抱着双臂,双手拢腋下;唐璜的一双长腿搭着,斜斜伸直。

——好一个傲慢无礼的小人!好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赖!

骆九风哈哈大笑。唐璜这种人贪生怕死,自以为能抓住自己的把柄,却绝想不到自己是个多么无畏生死的人。英雄好汉,光明磊落,岂会为了苟延残喘,受那腌臜小人的要挟?

长剑就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骆九风欠身拔剑,“唰”的一个剑花,剑指唐璜,冷笑道:“我骆九风都还给你!”

把剑一转,回腕便往颈上抹去。

唐璜慢悠悠的道:“好啊,原来你真的不是来杀我的。”

剑锋停在骆九风颈上的肌肤上,森森剑意,逼得那附近肌肤一阵麻痒。骆九风森然道:“你说什么?”

“原来你只是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给我表演抹脖子的。”唐璜道,“抹得好看一点,我听说如果剑够快的话,血喷出来时候,会发出好听的哨音——我要听《春江花月夜》。”

骆九风深吸了一口气。唐璜与七杀经年斗嘴,口舌之毒,远超出他想象。想到自己报仇不成,反受此大辱,不由把唐璜都恨到下辈子去了。

“你别得意。”骆九风咬牙切齿,“我死了,天涯海角,狄天惊也会把你挫骨扬灰。”

“原来你长这么大,还全靠狄天惊给你擦屁股。”

骆九风清楚地听到自己血,“呼”的一下涌上脑子的声音。

唐璜好歹也曾是江湖上数得着的人物,一身本事也确是高明,可怎么说起话来却这般粗俗?

他不由仰起脸来,喃喃道:“我杀了你吧……”猛地坚定了决心,吼道,“我杀了你吧!”

他再也顾不得唐璜曾经饶他一命的恩情,“腾”的一下子跳起来,九风九翼剑法,第三招“隼刺式”使出,一招三变,猛点唐璜胸膛。

可是唐璜却显然早有准备,双手虽然仍是揣着,却猛地一梗脖子,便以头颈之力,弹身而起,从骆九风的右手外侧猛撞进来。

“咔!”

唐璜的双手闪电般翻出,左手扣住他右臂手肘,右手扣住他的持剑的右手。他的手指像是铁钩一样,一旦扣上,手指竟要钻进骆九风的骨头缝里一般,骆九风半身酸麻,整个人吊在唐璜手里,长剑不由自主的翻转,重新架回到自己的脖子上。

“你的伤,昨天晚上吓了我一大跳。”唐璜冷笑道,“左肩上一个烂得流脓的窟窿,是我打的;胳膊上那整整齐齐的四剑,是你自己划的?”

骆九风咬牙夺剑,傲然道:“那是我誓杀你的决心!”

唐璜瞪视着他,骆九风凛然不惧,恶狠狠地瞪回来,眼睛对眼睛。

“你觉得你少了一条手臂,还杀得了我?”唐璜冷笑。

骆九风手臂咯咯作响,骤然失去了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被唐璜把着他的手,用他的剑在他的脸上拍了拍。

“你要是真比我高明一大截,这般自残励志也就罢了。可是明明就已输了一大截了,还要逞强,不是笑话么?”唐璜的笑容里满是不屑,“我昨夜真是高估了你,现在的你左臂伤重,一身的破绽,”他伸指捅了捅骆九风的左肩,“我就是绑起一只手,蒙上两只眼,三顿不吃饭,要想拿你,也不费吹灰之力。”

骆九风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自幼丧父,狄天惊对他百般宠溺。十几年来,连句重话也不说他的,金龙帮上下更是对他百依百顺,他何尝受过这样的折辱:“终……终有一日……我……我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唐璜笑道:“好啊,我等着呀!慢慢放开了手上的力道,在骆九风的握剑的手上拍了拍,彻底放开了他,自己往后退了一步,道:“等到你能胜过我的时候,饶我一次,我算你我两清。”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骆九风对自己的无能,恨得无以复加,真恨不得就这样死了,“你在义贞的时候,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怎么现在又来假惺惺!”

唐璜“嗤”了一声,根本不予作答,一屁股又坐回车轮下,道:“深更半夜的,不要吵。”

他对自己说的话全不重视,骆九风不由越发羞怒,再叫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唐璜掀起眼皮,看了看骆九风,忽的笑了起来:“你没死,我很高兴。”只见篝火掩映,他风尘扑面,咧开的嘴旁,笑纹深深镌刻,“从某个角度看,你很像我。”

骆九风狠狠咬牙,道:“你今天不杀我,终有一日要后悔的!”再也不愿受他羞辱,一转身,提剑而去。

第二章 冰与野花

目标定下容易,执行却难。

骆九风走得虽然决绝,但走出五里地,却已觉头晕眼花,寸步难移。原来他此前虽然伤得重,但一直不施救治,因此整个身子都疼得麻木了,虽然状况越来越差,但却勉强能维持着行走动手。偏偏此前昏了那么一回,被唐璜给上了药,伤势稍缓,诸般感觉才又清清楚楚的回到了身上。

只觉一条左臂,从肩膀一直疼到指尖,垂着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停着也不是,摆着也不是。衣物摩擦,血液流动,夜风吹拂,都让伤处疼得钻心。

伤处每疼一分,他对唐璜的恨,就多一分。想到都是唐璜害自己这般狼狈,不由把这唐门逆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过了。实在忍不住,这才在道旁一颗大树下坐了,自怀中掏出金龙帮信炮,点燃了往高处一举,“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出一条金龙烟花。

他原本想要不靠外力,独斗唐璜,这时却终于要搬救兵了,不由得大是沮丧。

过了约有盏茶的功夫,马蹄声呼啸而来,两骑人马,一老一少,旋风般赶到。

前面马上的老者来到近前,拱手道:“敢问这位少侠,刚才此地有人放了个烟花,不知……”

骆九风不耐他客套,截口道:“是我放的!”把早已准备好的金龙帮令牌一晃,道,“我是龙胆堂堂主骆九风,受了点伤,要到你们那处理一下。”

那老头滚鞍下马,慌得跟什么似的,道:“原来是少帮主到了,接应来迟,恕罪恕罪!”却是知道他狄天惊之徒的身份的。后面他们也自我介绍了姓名,骆九风却压根没往心里去。

那老者扶骆九风上了自己的马,和儿子共乘一骑,引骆九风回到家中。安顿他老婆烧水烧饭,自己则翻箱倒柜找出金创药、绷带,为骆九风清洗伤口、重新包扎。

骆九风满心不快,伸着个胳膊,让老头忙活。忽然见那旁边端着水盆的儿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恼火,瞪眼道:“你看什么看?”

那儿子吓了一跳,差点把水盆打翻,道:“我……我……”一咬牙,忽然跪下,道,“少帮主,请您调我们去总堂差使吧!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父子憋也憋死了。”

原来这父子二人,昔日乃是金龙帮山东分舵龙吼堂的干将,都有一身的本领。不料三年前在堂中争权失败,乃被新任的堂主金百明流放到了此处。

此地地处山东安徽交界之处,山东属金龙帮范围,安徽属铮剑盟范围,金百明美其名曰要他们监视敌手,但实际上龙、剑两帮数年来几乎没有冲突,这父子二人在此,根本就是空耗。

骆九风听他们委屈愤懑,痛说家史,不感到同情,却只觉恶心。想到狄天惊一意弄权,下面的人变本加厉,一个金龙帮,从头顶烂到脚底板,不由越发觉得厌恶。

那老头道:“您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老了,死在这穷乡僻壤也没关系,我儿子比您也大不了几岁,即便他将来的成就比不上少帮主吧,难道就该这么废了?咱们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不是为了在这儿看山的呀!”

这时他已替骆九风包扎好了。骆九风屈伸手臂,适应了一下绷带,冷笑道:“这事我不管,找你们帮主说去。”自顾自坐上饭桌,吃喝起来。

那父子俩不料他这般不讲情面,被晾在一旁全傻了。

半晌那老者方道:“我……我听说狄帮主已经到山东了?”原来他们朝思暮想盼着翻身,自然留意帮中局势变化。只是毕竟是地处偏远,狄天惊入鲁的消息,他们正是白天才得到的。

骆九风不耐道:“他和七杀的事,不喜欢帮里的兄弟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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