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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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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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凝目瞧着这雪人,瞧了半晌,苹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垂下头,幽幽苦叹了一声,轻轻道:“真的沈浪若也这么乖,那有多好。”
    金无望凝目瞧着她,也瞧了半晌,冰岩般的面容上,渐渐泛出一丝怜惜之色,口中冷冷道:“此间可有什么动静。朱七七抬起头来,道:“什么动静都没有。”
    金无望道:“直至我走到你身旁,你都未曾觉察,房中若有什么变故,你更是听不到了,你……你为何不守在房里?”
    朱七七瞪大眼睛,道:“守在房里干什么?难道要我去做白飞飞的丫头,在床边守着她睡觉,等着替她盖棉被不成?”
    金无望再不说话,转过身子。
    朱七七幽幽道:“为什么你现在也对我这么凶了,是不是因为那天……那天我……唉,我实在对不起你……”金无望不等她话说完,突然一掠入窗,只留下朱七七站在雪地,呆呆地出着神,喃喃道:“他对不起别人,我……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阵风吹过,雪人倒了。
    朱七七目中,却流下泪来。
    突然间,金无望在屋里失声呼道:“不好。”
    朱七七飞身而入,道:“什么事?”
    金无望一只手已推开了白飞飞那间小屋的门,铁青着脸,凝目瞧着门里,一字字沉沉声道:“你去瞧瞧。”
    小屋中,小床上,被褥凌乱,床边的窗子也开了,一阵阵寒风吹进来,吹得窗旁小床上的油灯摇摇欲灭。
    棉被一角,落人床下火盆中,小火盆里的余烬仍在燃烧,几乎便要烧着被角,一双火筷,落在火盆旁……白飞飞的人呢?
    朱七七失声惊呼道:“白飞飞呢?她……她……她到哪里去了?”
    金无望冷冷道:“这该问你才是。”
    朱七七跺脚道:“这小鬼,溜到哪里去,要出去干什么,也该跟人说一声才是呀……飞飞……白飞飞……”金无望:“莫要唤了,唤了也是无用。”
    朱七七道:“她听到叫唤,只怕就会……”金无望厉声道:“你这是在骗人,还是在骗自己,你瞧这窗子,这床,这被褥,她难道还会是自己起来出去的么。”
    朱七七一步掠到床前,瞧了瞧,“噗”地坐到床上,喃喃道:“她不是自己走出去的,……她想必落入别人手中……但……但这又是谁绑去了她?为什么要绑走她。”
    金无望再不说话,一双锐利的目光,却不停的在四下扫视,灯光虽黯淡,但对他却已足够。
    朱七七呆在那里,眼泪又自流下,不住低语道:“这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那么娇弱的人,竟落入别人手中,又不知是谁做的手脚……”金无望道:“你此刻既是如此着急,平日为何不对她好些。”
    朱七七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平日我虽瞧她不惯,但她真的被人绑走,我心里却难受得很。”
    金无望默然半晌,缓缓道:“我早已对你说过,你本心虽好,只可惜……”他口中虽在说话,目光却一直在不停的扫视,此刻突然一步掠到床前,自床上抓起了一样东西。
    朱七七道:“是什么?”
    金无望也不答话,凝目瞧着掌心的东西,瞧了几眼,面色更变得阴森可怖,突然厉喝一声,握紧拳头,道:“是他。”
    朱七七随着道:“他?是谁?”
    金无望牙关紧咬,自牙缝里迸出三个字:“金不换。”
    朱七七跳了起来,变色道:“是他?真的是他。”
    金无望将紧握的拳头伸到朱七七面前,五指缓缓松开,掌心抓住的却是一缕褐色的破布。
    朱七七失声道:“不错,果然又是这恶贼,这就是他穿着的那件衣服,想必是白飞飞在挣扎时,将它扯下来的。”
    金无望凝目望着窗外,眼珠子都似已要凸了出来,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朱七七本来还想说话,瞧见他如此模样,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只听金无望恨声道:“这全都怪我,我若不饶了他性命,怎有此事。”
    朱七七嗫嚅着道:“这全该怪我才是,我若不……”金无望大喝一声,道:“莫要说了。”
    但过了半晌,朱七七还是忍不住道:“你也莫要着急,等沈浪回来,我们好歹也要想个法子,将白飞飞设法救回来才是,否则…”金无望厉声道:“这本属金某之事,为何还要等沈浪,烦你转告于他,三日之中,我若不将这厮擒回,誓不为人。”
    语声未了,已飞身出窗。
    朱七七见金无望走了,不由心中茫然,大呼道:“你等一等……你回来呀。”
    追到窗外,哪里还瞧得见金无望。
    朱七七要待去追,终于驻足,回过头来,转向沈浪方才追查敌踪的而去的方向,狂奔而出。
    她一面狂呼道:“沈浪……沈浪”“沈浪……沈浪。”
    沈浪独自隐身树后,除了目光扫视,四肢绝不动弹。
    虽然等了这么久,但他面上却仍毫无焦急不耐之色,因为他深信到后来沉不住气的绝不会是他。
    但就在这时,朱七七的呼声已传了过来。
    只听她放声呼道:“沈浪……沈浪……,你在哪里,快回来呀。”
    沈浪跺了跺脚,面对黑暗,沉声道:“好,朋友,今日总算被你逃过了,你既有如此耐性,不管你是谁,沈浪都佩服得很。”
    朱七七呼声越来越近,独自呼道:“沈浪,快来呀……”沈浪叹息一声,回身向她掠去。
    朱七七要找沈浪虽不易,沈浪去找朱七七却容易得很。
    两人相见,朱七七便纵身扑入沈浪怀里,道:“幸好你没有事,幸好你回来了……”沈浪道“你又有什么事?”
    朱七七道:“金不换,金不换他……他……他……”沈浪道:“他怎么样?莫非……”朱七七道:“他将白飞飞绑去了。”
    沈浪变色道:“金无望呢?怎地未曾拦阻?”
    朱七七道:“那时他还未回来。”
    沈浪用力推开了她,厉声道:“你呢?你难道在袖手旁观不成。”
    朱七七身子被推得踉跄后退了出去,嘶声道:“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我又不能在床旁守着她,我……我……我那时一直在院子里。”
    沈浪狠狠一跺足,飞身掠回客栈。
    朱七七跟在他身后,一面啼哭,一面奔跑。
    回到客栈里,沈浪四下巡视一遍,道:“金无望可是追下去了?”
    朱七七道:“嗯。”
    沈浪道:“他可有留话?”
    朱七七道:“他说……三日内,必定将金不换抓回来,他……”沈浪跌足道:“三日,这怎么等三日。”
    他深知金无望武功虽在金不换之上,但若论奸狡,却万万比不上金不换,他孤身前去追赶,实难令人放心。
    朱七七道:“他走了没多久,只怕……”沈浪截口道:“他是自哪方去的?”
    朱七七带着沈浪到了那小屋窗口,指窗口左边,道:“就是…”话声未了,突见有条人影,自她手指的方向那边如飞掠来,瞧那轻功,虽也是武林一流高手,但却绝非金无望。
    朱七七语声方自一顿,又不禁失声道:“呀,果然有人来了。”
    她此刻已只当那封书信必定是别人的金蝉脱壳声东击西之计,此刻真的有人来了,她反倒吃了一惊。
    就连沈浪也不由有些惊奇,沉声道:“这又是什么人?”
    这人影竟似已知道沈浪的居处,是以直奔这窗口而来,奔到近前,沈浪才瞧出此人竟是个乞丐。
    只见他满头乱发,鸦衣百结,手里拿着根打狗棒,背后竟背着叠麻袋,只是瞧不清面目。
    朱七七道:“莫非是金不换又来了……呀,不是”单瞧那麻袋,已知此人乃是正宗丐帮弟子,与金不换的野狐禅大不相同这丐帮弟子在窗前五尺,便顿住身形,抱拳道:“沈兄可好?”
    沈浪一怔道:“好……好。”
    丐帮弟子又道:“朱姑娘可好?”
    朱七七更是一怔,道:“好……好。”
    她与沈浪两人,口中虽已答话,但心中却更是惊诧,只因他两人与丐帮弟子,素无交往,却不知此人怎会认得他们,而且还似素识故友。
    这丐帮弟了瞧见他两人的神情,微微一笑,道:“两位莫非是不认得小弟了么。”走前一步,走入灯水映照的圈子里,轻叹一声,接道:“小弟近来确是变了许多。”
    沈浪与朱七七这才瞧见他面目。
    只见他面容憔悴,满面污泥,看来委实狼狈不堪,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仍带着昔日的神采。
    沈浪亦不禁失声道:“原来是徐兄。”
    那丐帮弟子笑道:“不错,小弟正是徐若愚。”
    又有谁能想到昔日那修饰华丽,自命风流的“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今日竟已投入丐帮。
    谁又能料想到今日之形容狠琐,污秽狼狈的竟是昔日那风度翩翩的“玉面瑶琴神剑手”?
    房中灯光之下,徐若愚看来更是狼狈,他左手提着根打狗棒,右手却以白布扎住,布纹间隐隐有血迹透出。
    朱七七瞧着他那受伤的右手,忍不住问道:“方才那封书信,可是你写的么?”
    徐若愚道:“不错。”
    朱七七瞧了瞧沈浪,含笑眨了眨眼睛,意示嘉许——在此刻这前,她委实未想到这件事又会被沈浪猜中的。
    沈浪却故作不闻。道:“多日未见,徐兄怎地投入了江湖第一大帮的门下?”他说话素来处处为别人着想,是以不说“丐帮”,而以“第一大帮”代替。
    徐若愚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倒也话长。”
    沈浪瞧他笑容中似乎有些惨淡之意,当下转过话题,道:“徐兄今日不知有何机密之事,要和小弟相商。”
    徐若愚沉吟半晌,道:“此事也得从小弟之投入丐帮说起。”
    沈浪道:“小弟洗耳恭听。徐若愚道:“小弟自从与沈兄分别之后,自感昔日之种种作为,实是羞于见人,前途茫茫,亦不知该如何方能洗清昔日之罪孽。”
    他沉重的叹息一声,方自接道:“那时小弟百感交集,实觉万念俱灰,也不辨方向,茫然而行,不出半月,已是落拓狼狈不堪,与乞丐相差无几。”
    沈浪叹道:“徐兄又何必自苦如此。”
    徐若愚苦笑道:“沈兄有所不知,那时小弟委实只有以肉体的折磨,方能多少减轻一些心上的负疚与痛苦。”
    朱七七眼角瞟了瞟沈浪,幽幽叹道:“这话虽不错,但我心里的痛苦,却是什么也无法减轻的。”
    沈浪只当没有听见,却笑道:“丐帮乃当今武林第一大帮,门下弟子,遍布天下,声势之强,可称一时无两,徐兄若是为了要吃苦而投入丐帮,那就错了。”
    徐若愚道:“小弟本无投入丐帮之意,只是意气消沉,什么事都不想做了,到后来山穷水尽,别人见我模样可怜,便施舍于我,我竟也厚颜收下。”
    他又自苦笑了笑,接道:“谁知丐帮消息真个灵通,居然认出了我的来历,竟派出丐帮中那三位长老,前来寻我谈判。”
    朱七七道:“有什么好谈的。”
    徐若愚道:“他们说我即已有求乞的行为,便必需投入丐帮,否则便是犯了他们的规矩,丐帮门中弟子,都要视我为敌。”
    朱七七道:“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你难道这样就答应了他们?”
    徐若愚避开了她的目光,垂首叹道:“不错,我就这样答应了他们,我……我那时对自己前途如何,根本已全不在意,若有人要我去做和尚,我也会立刻去做的。”
    沈浪笑道:“丐帮如此做法,也不过是求才之意,他们如非要借重徐兄之声名武功,徐兄身后背着的麻袋,便不会有这么多了。”
    他一眼瞧过,便瞧出徐若愚身后背着的麻代,至少也有七支——这麻代乃是丐帮中象征身份年资之物,麻袋越多,身份越高,由一袋弟子爬到七代弟子,这路途本是艰苦漫长得很。
    如今徐若愚初人丐帮之门,便已成为七袋弟子,这在丐帮说来,倒当真是破例优遇之事。
    徐若愚却叹道:“小弟那时若非放开一切,又怎会投入丐帮?既已投入丐帮,又怎会再去计较这几只麻袋……”他忽然抬头一笑,接道:“但若非这七只麻袋,小弟倒真还无法听得那件秘密。”
    沈浪道:“徐兄今日想必就是为了这件秘密而来的了。”
    徐若愚道:“正是。”
    朱七七道:“究竟是什么秘密?快说呀。”
    他垂首道:“小弟投入丐帮之后,丐帮也没有什么任务交付给我,只是终日随着那三位长老,游游荡荡。”
    朱七七道:“帮主呢?你难道……”
    沈浪截口道:“丐帮自从昔年熊帮主故去之后,帮主之位,一直虚悬,帮中大事,全都是由那三位长老共同裁夺。”
    朱七七眨了眨眼睛道:“那又何必,干脆由他们三人中,选出一人来作帮主不就结了?”
    沈浪笑道:“这三位长老,无论辈份,武功,声名,俱都不相上下,是以三人互相谦让,谁也不肯登上帮主之位。”
    朱七七笑道:“他们三人只怕不是互相谦让吧……我就不相信江湖中会有这样的好事……若说他们三个人互相争夺,只是谁也无法胜得别人,于是只有三个人都不做,也不让别人做……这话我倒相信的。”
    沈浪道:“你倒聪明得很。”
    朱七七道:“我虽不聪明,但这种事……”瞧了沈浪一眼,突然改口道:“后来如何,还是你接着说吧。”
    徐若愚道:“就那几日中过的极悠闲,但我却已发觉了件奇异之事。”
    朱七七道:“什么事?”
    徐若愚道:“他三人自从我人帮之日开始,便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而且三人同进同退,纵在方便之时,至少也有两个人跟着我,我原先本还猜不透其中原因,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三人竟是谁也不肯让别人单独与我说话。”
    朱七七道,“这倒怪了,你又不是女子,难道他三人还会吃醋么。”
    突然一拍手掌,笑道:“是了,这三人互争帮主之位,谁也无法胜过别人,但其中无论是谁,只要有你相助,便可压倒其他两人,登上帮主宝座,在这种情况下,三人自然互相猜忌,生怕你被人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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