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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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拔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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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如是和欧阳意意都是白愁飞引进的高手,祥哥儿是王小石的好友,利小古则是杨无邪特别推介的人。他们都获得苏梦枕的重用。

这四个人、随侍苏梦忱的出入,在这风雪将临的时节里,只听马车篷里的病人,没有了咳嗽声,心里到底是喜是愁?

这是一部驷驾栈车,绢帔篷革,雕龙凤,华贵夺日。不管车辆、衡、驭、辕、挽、轸、毂、、辐,都漆金镶银,灿丽非凡。

役车者有两人,一是祥哥儿,一是朱如是;利小吉和欧阳意意则在左右篷杆旁,各贴车旁而立。

前面四匹健马开路,两人腰佩长剑,二人手执长戟,後有叁骑殿随,都是腰佩弓、手执大刀的壮汉。

这些人,都是金风细雨楼新一代的好手。

“人说雷损有九条命,死了又能翻身,但他终究还是死在苏梦枕的布置下;”北京城中在朝廷里江湖上身份同样神秘而尊贵的方应看曾这样笑谓:“只有苏梦忱是杀不死的。除非是他自己想死。否则谁也杀不了他。”

杀得了杀不了是一回事。

但总是有人要杀苏梦忱。

马队正要渡河过桥,“哎哟”一声,一个老迈蹒跚的老公公,掉进了河里。

那河水掺和了上游的厚冰块,在北风送寒里更是冷冽无比。

第二章梅毒

马队停了下来。

利小吉已经准备跃下河里去救那老翁。

就在这时,车里的人问:“什麽事?”

朱如是即答:“一个老头子,掉落在水里。”

车里的人想也不想,马上说:“继续前行。”

这便是命令。

谁也不许停留。

甚至也不准救人。

利小古他们只好眼睁睁的着着老翁在冰冻的河流里挣扎。虽然不忍心,也不敢抗命。

车过木桥。

突然,河里晔地冒起一个人,手中的丈八长矛,自桥下刺穿桥板,刺人车底,又自车顶穿了出来:

利小吉失声惊呼:“公子……”

祥哥儿登时脸色变了:“王八蛋!”

河那头已有一个人,双手执着一柄至少有两百斤重的龙行大刀,吼叱着冲杀过来他身形魁梧,脸生横生,厚唇如腥肉,铁髭如蜂窝,脚下激起白花花的水珠,逆光冲杀过来,恰似浑身乍开了百道银线。

这股冲杀过来的气势,无人能挡。

同时间,河的另一头又有一人,竟似踏在水面上掠来,如履平地,身法灵动之极,手中挥舞看一串极细的银色子,要不是与河面上水色相互映闪,而且发出尖锐的风声,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手上有这样一根长兵器。

两个人夹击而来,迅速接近。

前头马队四人,遇危不乱,立却策马,二在左,二在右,持戟拔剑,立马迎战。

後面叁骑,凝神戒备。

就在这时,突然,一人忽自桥畔土地祠里震起。

这人简直是一个巨人。

一个钢镌的巨人。

这人走动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尊会动的铜像。

这个巨大的“铜像”,先前竟然可以屈身在这样一座小小的土地祠堂里,真教人不可思议。

这个“铜像”手上有一枘双刃巨斧。

巨斧在他走动的时候迅速变长。

他身形最长大,但动作极快。

他一现身,本已靠近轿子,他行动快,手中斧又长,一个大抡斧,环扫中叁匹马蹄,六蹄皆断,马踣人落,第二抡斧便斫下叁人的头,第叁抡施斧便砍下了马头。

然後他迅速接近轿子。

与此同时,执剑和持械的骑士,全已死在操刀者和使银鞭者的手里,血水自身涌出,河水也飘出几缕腥腥的红!

这时侯,那落河的老翁也迅速跃上岸边,栏在桥首,双手仍插在袖中,全身虽湿淋淋,但他站在那儿,就像个叱十万大军沙场无敌的大将军。

那在河里的持茅刺客,一击得手,也跃了上桥墩。

如果说:那在河里匿伏的刺客是一个中心点的话,那麽,舞龙持大刀者在左边冲来,使银鞭的人自右边扑至,後头有抡巨斧的大汉。前面则拦着那落水的老者,总共五个人,刚好形成一个恶毒而必杀的阵势,就像一个梅花图样。而这个暗杀的阵势,就是叫做:“梅毒”。

“自爱新梅好,

行寻一径斜;

不教人扫石,

恐损落来花。”

腊後春前,暗香浮动,那就是梅花吐艳。

冷。

越冷越傲,越寒越艳。

不陉一番澈骨寒,焉知红梅扑鼻香?

人说雷损生前,只爱叁件东西。

爱女人,包括了他的心爱女儿。

爱人才,尤其是狄飞惊。

爱权力,所以建立了六分牛堂。

其实他还爱一样东西:

他爱梅花。

他喜欢赏梅、梅,因为爱梅,所以曾经设计了一个计划,要暗杀他最喜喜欢的敌人—苏梦枕。

只要苏梦枕仍然有病。

只要他有一日经过这小戒桥。

只要他能召集得了这五个人:雷公、雷劈、雷重、雷鸣、雷山。

现在,他们果然来了。

自“江南霹雳堂”赶来。

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执行“梅毒”计划。

替雷损报仇:

“必杀苏梦枕”

长矛已穿过车子,车裹的人必然无幸。

但是,这五个人尽是不退反进。

他们要赶尽杀绝,还要把苏梦枕的身揪出来,碎万段。

雷损是“江南霹雳堂”最出色的子弟,他在京师里掌管大权,结交朝臣,对雷门自然也有好处,江南雷家制造炸药,私营火器,没有朝廷的首肯与支助,肯定会有干不便的。雷损一死:六分半堂大权就旁落到姓狭的手里,他们对苏梦枕更恨之入骨。

——他们是雷损的兄弟。

——雷损曾经扶植过他们。

——他们决心要为雷损报仇。

利小吉、祥哥儿、朱如是、欧阳意意全心全力护着车篷,就算在车里的苏梦枕已然身亡,他们也得要匡护他的身。

可是来敌的兵器实在太长、太猛烈、太难应付了。

他们如果不想与车子同毁,就得要闪身引开长兵器的攻击。

只有利小吉仍在车上,因为在桥底下的雷山,他手上的长矛已戮入车里。

雷山赤手空拳,一跃而上,一连急攻,利小古见招拆招,寸步不让。

雷山摸出商粒“雷震子”,想往车里扔去,利小古反守为攻,直攻得雷山没有机会把“雷震子”撒手。

这时际,倏闻一声尖啸。

那落河的老者,已一个飞身,飞掠至车前,利小吉正要拦阻,老者一脚扫开利小吉,左手掀帘,右手欲劈,突然

他大叫一声。

身往後倒。

额上一记红印。

小小小小的红印。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那红印突然扩大,额角裂开,血光暴现,“隆”的一声,他身上的“雷震子”却时炸了开来,然後,大家才看到一根手指。中指。

这是白皙、修长的中指。

这一只手指,自车帘里伸了出来,现正缓缓地收了周去。

这一指不但要了雷公的命,却也震住了全场。

格哄都停顿了下来。

人人望定那一根手指。

手指已收了同去。

人人只好望走了车帘。

车帘的布很厚,还绣着凤翔麒麟,谁都着不透帘後的事物。

雷山衣衫尽湿,也不知是河水,还是汗水?

他大吼一声,腾身挥拳,直攻向车篷,

雷山身形庞大,这般力攻,直连马车都会被他压碎。

可是马车并没有碎。

他自己却碎了。

他的鼻骨碎了,打横飞出丈外,叭地落在水里,水面立却冒出了血红,他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帘里又伸出了一只手指。

这同是拇指。

一个翘着美丽弧型的拇指,好像正在夸奖着什麽人的战绩一般。

执龙行大刀的雷劈、挥银鞭的雷鸣,还有铜像一般的巨人雷重,忽然都觉喉头苦涩,全身都冷得发抖。

——初冬的天气,教人意寒,明年春夏尚远。

欧阳意意、朱如是,祥哥儿看着他们,神色就像看到叁个坟墓一般。终於,还是雷重先行厉声大呼道:“你不是苏梦枕:你是”

那马车陡然动了。

利小吉已跃下马车。马车自行飞滑,撞向雷重。

雷重狂吼一声,什麽都豁了出去,抡斧迎上,一斧把马革劈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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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轰然应声而倒,落人河中。

车里无人,只不过有一根断牙。

雷重猛抬头,就发现了一件事:

他剩下的两名兄弟,雷鸣和雷劈,都仰身倒在水里,咽喉都多了一个血,清清河水灌了进去,又化成血水涌了出来。

一个锦衣人,飘然站在他们的身上。这次,他伸出了两只手指。

一左一右。

都是尾指。

白皙、修长十文气的手指。

不沾一滴血的手指。雷重狂嚎,抡斧,自中拘折,反手将双斧砍入自己左右大阳穴里。

“白愁飞……六分半堂和雷家的人……一定会跟你算……算这血海深仇:”

锦衣人看着他的死,好像很惋惜的样子,然後以非常同情的口吻说:“把他们抬回去,厚葬他们。”朱如是应道:“是。”

“难得他们能为雷损这般忠心劾命,”锦衣人白愁飞很有些感叹似的道:“忠心的人应该得到厚殓。”

利小吉却忍不住问:“白副楼主,怎麽车里的会是你?”

白愁飞淡淡地反问:“怎麽不会是我?”利小吉一时为之语塞。

“想杀苏楼主?”白愁飞泠哼着,伸出双手,一只一只手指的看了过去:“得要先杀了我。”

於是,自从这一天开始,“要杀苏梦枕,先诛白愁飞”的风声,便传得满城皆知,不久以後,连江湖黑白道上,也传得沸拂汤汤。

“欲杀苏,必杀白。”

“白死苏难活。”

然而这一战,却有两个人,在相当的距离、决没有人会发觉的地方观战。

这两个人,一个便是当今独特六分半堂大局的狄飞惊。

另一个是会经背叛过六分半堂的林哥哥。

狄飞惊负手,垂头,似是在俯视风景。

林哥哥就站在他的背後。

他与叛徒林哥哥独处,难道不怕他又变生异心,再图刺杀?

狄飞惊到底在想些什麽?

林哥哥也不知道。

他在等。

他等狄飞惊问他话。

他知道狄飞惊一定会有话问他的。

狄飞惊果然问他:

“是你提供情报,告诉“雷门五大天王”,苏梦枕必经小戒桥?”

“是。”

“即是为什麽你要他们这样做?

“雷门五天王老远的打从江南赶来,为的是要替雷总堂主报仇,他见我们迟迟不发动攻击,早生不满之心,不如,就让他们自己试试,能成、当然好,败亦无妨。

“你呢?”

“我?”

“你对六分半堂一直末采取反攻行动,有何看法”

“我不敢说明了狄大堂主您的策略,但至少我可以相信,大堂主必自有打算,而且,现在还不算是时机成熟,要是妄自牺牲,打草惊蛇,看来,这种徒劳无功的事,人堂主是决不为的。”

“可是因为你所提供的密报,田雷门五天王”全死在小戒桥,你不怕江南霹雳堂雷门的人惩罚你麽?”

“我是六分半堂的人,要罚,该由六分半堂罚我,我甘心受刑,没二话说。其实古来征战几人回?我已跟他们说过,贸然刺杀苏梦枕,只是讨死而已,他们就是不相信,这恕不得我。”

“不是恕不得你,而是人都死了,要怨也有所不能。”

“要做事就不能怕人怨,这是当年总堂主常常督导的。”

“你已非当年吴下阿蒙,金风细雨楼应要对你刮目相看。”

“全仗大堂主成全,我才能活到今天,我再不痛改前非,就是辜负大堂主对我活命之恩,当年总堂主对我的厚爱。”

“这些都是废话。你本是人材,胡混过活,只是虚度光阴。人可以对不起别人,但不可以对不起自己。你尽做些自毁的事,那就算是白活了这一趟。”

“是。”

“你可知道“雷家五大天王”因何失败身死?”

“他们太过意气用事,欠缺周详考虑。轻敌足以致命。他们低估了苏梦枕,而且还少算了个白愁飞。另外,雷总堂主的口梅毒口计划,也有……点……”

“你尽说无妨。”

“我在这叁个月来遍查资料宗卷,雷总堂主所设计的田梅毒行动”,暗杀部署跟当日沈虎禅在松林溪小月桥暗杀“杀手王”省无名,说来非常相近。”

“哦?”

“省无名是“海眼帮”辈分最高的宿耆,沈虎禅在十五岁时就下战书,难得省无名却不轻敌,严加防范。有口他带同七十馀名护卫乘骄经过小月桥,轿底忽然被枪刺破,穿入轿中,但桥下狙击者尚未撒手,假扮成其中之一名护卫的省无名已突然杀到,不过,他却没有料到:那狙击者只是个幌子,那是唐宝牛,真正的沈虎禅匿伏在水里,俟他一跃下来,立即杀出,省无名到头来还是死在沈虎禅刀下。在桥底下伏击,这法子跟沈虎禅杀省无名之役颇为相似,苏梦枕不可能全无警惕。”

“你对白愁飞的一口气连杀五大高手,又有什麽着法?

“其实苏梦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白愁飞。苏梦枕武功再高,也只是头跛了腿的老虎,白愁飞却是长了翅膀的豹子。目下金风细雨楼里,苏梦忱卧病、王小石无心理事、杨无邪集中在楼内搅组织,只有白愁飞步步为营、声誉日隆、地位高升,而且手段非常。”

“所以要毁金风细雨楼,先得杀苏梦枕;要杀苏梦枕,须除白愁飞?”

“是。”“你的推断,看来很有长足的进步,但还是失诸偏颇。”

“我斗胆说这麽多,其实便是为能得大堂主赐教。”

“你刚才所谈的,其实不是持平之见,而是成败论断。一件事情发生了之後,总会有些後知後觉的意见,说自己一早已见及此云云,你的论见还算精确,勉强可列为後知先觉。试想:假如“雷家五大天王”这次成功得手,他日江湖上人又会怎麽个论法?很可能使会说:

士气可用,化悲愤为力量,雷家五天王秉承了雷损的遗志,得报深仇。也可能会说:苏梦枕杀雷损後,太过大意,以为狄某不敢反击,没料到霹雳堂雷门的人泯不畏死,终於授首。假若此役中自愁飞被杀,议论的人又会说:白愁飞不自量力,想当苏梦枕第二,结果,给苏梦枕借刀杀人,作了牺牲品。反正,无论是何种情状,论者总会有道理,也懂趁风转舵、借风转向,故此,这不是让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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