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气温急剧下降，一夜过后大雪覆盖了所有。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北国风光，当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北风呼啸着打在脸上，姚珊语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急跟在阿飞后面。阿飞肩上扛着打来的野味，左右摇摆晃动。忽然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铃铛一声一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冰天雪地里竟是格外清脆悦耳。
第111章
李寻欢得到林诗音去世的消息；立刻快马加鞭的往中原赶。他只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却不想竟是再也见不到了。
心里头怎么会相信林诗音死去的消息，这一路不知喝了多少酒，刻了多少林诗音的木头肖像。以前知道林诗音活着；他会把刻得木头像深深的埋进土里，等到人真的入土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丢失这一点念想了。
叮当的铃声渐渐近了，驾着马车的虬髯大汉听到马车里一阵急似一阵的咳嗽；心里暗暗叹气。等他看到前方雪地里踽踽而行的两个少年人，马车的速度缓慢下来。
李寻欢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风雪中前行的两人显得格外瘦小脆弱。
“行走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这两人必定是可怜的人。”李寻欢那双仍然年轻的眼睛里闪过感叹。
那驾车的虬髯大汉却想：“你只看到别人可怜；却不知自己也是可怜人。”
等到了近前，李寻欢才看清两人的脸，是两个面容稚嫩的少年。前方的少年肩上担着从雪里猎来的食物，后面的少年一步一行看似艰难，身姿却十分轻盈。
李寻欢微微一笑，向两人邀请道：“上车吧，我载你们一程。”
阿飞不说话，仍旧走自己的路。姚珊语的脚步微微停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李寻欢已经老了，眼角的细纹因为微笑更为明显。因为咳嗽，两颊显出不正常的红晕，终年以酒为伴使得他的脸色又呈现出病态来。
可是他还有一双灵活的眼睛，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愈发显得精神。
姚珊语的脚步停顿了十秒钟，在打量完李寻欢后微微冲他颔首以作感谢，然后转过身跟上了阿飞的脚步。李寻欢待人以诚可不表示他不会怀疑，虽然经过了变装，姚珊语却不敢肯定李寻欢会否瞧出破绽。何况作为赝品，她不想以林诗音的身份面对他。
两人的不领情只换来李寻欢哂然一笑，放下车帘子，虬髯大汉便不停歇的吆喝着驾车离去，马车很快追上了前面的两道身影，然后渐行渐远。
“那是李寻欢，阿飞。”
姚珊语望着前方的马车逐渐消失在一片白色中，阿飞嗯了一声。他不认识谁叫李寻欢，也不关心李寻欢是谁，干什么的。
笑了笑，摇着手中的猎物姚珊语道：“今晚我们在哪里落脚呢？”
…………
两人终于在天黑之际找到了一间小客栈。这间客栈坐落在官道交叉口，距离城镇尚有一段距离，周围荒无人烟。皑皑白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光华，于这一片幽光中瞧那孤零零立在雪地间的客栈，无端便生出一层紧张来。
已是夜间，月光加上雪地的反光，视野还算清晰。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喧嚣声，客栈内灯火通明，老远就听到男子浑厚的啸声，这声音并不平和，充满了火药味。阿飞走到门口脚步仍未有变化，随着他推门的声音响起，屋内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了。
众人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一惊，领头的是个半大的少年，眉清目秀，很是好看。等那少年背着东西进来，众人才看到后面还跟了个稍显粗犷的青年，个头却比少年还要矮上几分。
挑了个没有人的桌子阿飞将手上的东西甩到上面，姚珊语坐到他对面。安静的环境只持续了几秒钟，那群人见姚珊语二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们那边，便专注眼前的事情来。
李寻欢坐的地方正和他们相邻，一左一右，扭过头去便能说话闲聊。在一群人的剑拔弩张中也只有他们两桌的人显得若无其事。
“掌柜的，这里有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你帮我们做出两道菜来，顺便再来一壶好酒。”
掌柜和店小二的行动有些哆嗦，但没有过于失态，想来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仍然免不了害怕。
等到炖鸡汤和j□j端上来，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江湖纷争左右都不过是为了争夺某样东西，或是兵器或是秘笈。
闹腾了半天胜负已分，姚珊语他们终于得到了安静。临走之前胜利的一方还想要挑衅没参与的两桌人，李寻欢一根筷子扔过去便将那群人打发走了。
等到门关闭，那群人彻底走干净了姚珊语才松开按着阿飞的手。
“为什么阻止我？”阿飞很想顺着刚才那人的话用五十两的价格取了他的性命，只是姚珊语没同意。
“等会我们还要去李园，别惹事。”
姚珊语刻意将声音压低，但她知道这绝对瞒不过李寻欢。
听到这句话李寻欢果然有了反应，只是他比姚珊语预料的还要直接。
“你们要去李园？”李寻欢的眼睛点出点迫切的光，只是姚珊语无法分清里面隐藏的内容。在这一刻间李寻欢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虽不能肯定，但也模糊的察觉到姚珊语他们肯定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不然不会这么不谨慎地在他面前开口。
至于对方是敌是友，李寻欢只凭感觉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况且阿飞的眼神很清澈，他很喜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孩子。
按着剧本走，等她做完惊愕的表情后才觉出不对劲来。李寻欢的问话没有透露明显的信息，但是在李寻欢那双深幽的带着年轻人的活力的眼睛里察觉出不对来，这让她感觉刚才的表情实在多余，心里头便不自然起来。
李寻欢却没有关注她的动作，只是眼睛却在两人之间徘徊。
“听说林诗音死了，我们去那里送点东西。”
林诗音的名字成功让李寻欢失态：“表妹她……”他的眼眶微红，话语一顿，像是在隐忍着心中的难过，过了一会才接着说，“是什么？”
姚珊语道：“这个恐怕要见到龙啸云才能拿出来。”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对峙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大堂里都飘着炖鸡汤的味道，暖暖的很贴心。
李寻欢声音略轻：“你在暗示我什么？”
姚珊语叹了口气，望着李寻欢憔悴的神情说道：“林诗音是被人害死的。”
啪！
李寻欢握在手里的酒杯猛地发出刺耳声，就此碎裂。
…………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依旧！
第三天，龙啸云的心比以往更加紧绷。
一直过了半个月对方还没有反应。从一开始的如临大敌到慢慢放松警惕，龙啸云加紧安排护卫的同时也不忘安慰儿子。
这两个月龙小云已经被他折腾的不像个男孩子了，当初的那点横行嚣张被龙啸云一夜夜的冲撞压得半点不胜。加上龙小云心里藏着事，两个月下来面容气质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这日天气转暖，积雪消融。院子里难得的撒满了暖暖的阳光，龙啸云将儿子推到后花园的凉亭里坐下。伸手替他拢了拢领子，毛茸茸的很暖和。
“别冻着，今日天气虽好，院子里还是比不上屋里暖和。”
龙啸云挨着儿子坐下来，一手握着他，另一只手则霸道又暧昧地搂着他的腰。头微微俯下，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耳后，龙小云白皙的耳根蓦然变得通红。
“爹，这里有人。”
龙啸云这样不避嫌的动作惹得龙小云又羞又怒，身体的敏感让他忍不住颤抖，心里的害怕却又令他战栗，一股风夹着冷气吹来，龙小云身子一抖，往毛皮大衣里缩了缩，毛茸茸的白色领子围了一圈，映衬得他那张小脸更加精致美丽。
墨色细挑的眉，一双丹凤眼，鼻子英挺，嘴唇红润。还没有张开便这般吸引人，等长大了那还得了。龙啸云最是喜欢这样娇娇弱弱的少年，还未长大的少年相貌雌雄难定，身体柔软又怎是成年男子可以比的。
手上的动作依然大胆，嘴里却是一本正经道：“底下人我已经吩咐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过来，咱们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最后一句几乎是压着龙小云的嘴巴说出来，手上的动作更为露骨。
龙小云挣扎不过，被他几个动作弄得娇喘吁吁，泪眼朦胧。
“真是个迷惑人的小妖精！”
两人的声音逐渐粗重，悉悉索索的衣料抖开，一声闷声过后接着是有规律的撞击声。龙小云的意识处于半迷糊状态，一半抛到天上，一半沉入水里，整个人都被龙啸云控制着，他要他生便生，死便死，完全不由自己做主了。
随着龙啸云最后一个动作，两个人都瘫在了石桌上。
还未等歇息够便听到前厅传来一阵喧哗，有脚步声逐渐走进。龙小云急忙将身上的人推开，抖着手开始收拾。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龙小云很快将自己收拾妥当，再看龙啸云已恢复往日庄主的做派。
蹙着眉，声音威严：“前面怎么了？”
听到庄主的声音，那人才敢现身。
“老爷，门口说是您的义弟李寻欢来了。”
下人低着头，身子谦卑地弓着，一眼都没敢瞟他们。
龙啸云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想必是为你娘来的。你先回房吧，我去见他。”
龙小云点点头，白皙的脸颊还红着，额头上聚着细细的汗珠，如初生的芙蓉，娇嫩美丽。
很多事情龙啸云吩咐不需要他操心，一切事情都有他去解决。除去一开始的恐惧，龙小云已经在慢慢适应这种生活了。
他和父亲的关系也慢慢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因为刚才的事情，走路颇为困难。等他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却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娘！”
龙小云一个后退，因为惊恐跌坐在地上。
第112章
帘子后面蓦然出现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脸他看了十几年；无论是温柔的还是忧郁的，可他从未在那张脸上看到过冰冷，完全是一种陌生人的冷漠。
龙小云从小被父母娇养的跋扈都不见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胆怯与后退。
姚珊语向前的每一步都将他逼得无路可逃，小小年纪的他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脑子就像是被定住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凭本能动作。
他的眼睛完全被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姚珊语吓住，除了刚开始的那句“娘”；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姚珊语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心头涌起的激烈令她差点失控。这是林诗音致死都在担心的儿子；可是跟记忆中比较，眼前这个描红抹粉跟女孩子差不两样的人真的是林诗音记挂着的儿子吗？
毛茸茸雪白的领子在脖子那里围了一周，略显粉嫩颜色的披风将他瘦小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原本就精致美貌的五官因为唇上艳丽的红色更添三分魅惑，一双丹凤眼因为惊恐睁的大大的，更为楚楚动人。
走到他身前蹲下来，姚珊语闭着嘴沉默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想要将对象拉起来，谁知龙小云挥手果断打掉她的帮助，眼睛里不再是单纯的害怕，还带着一种姚珊语说不出来的敌意。
“你还活着？”
这句问话颇为古怪，倒显得说话人不希望对方活着一样。
姚珊语见他不领情，顺手从旁边将椅子挪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很失望？”
窗外的寒冷跟屋内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龙啸云怕儿子身体娇弱还在屋里摆放了两个大火炉，红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屋内的温度持高不下。
可是眼前这母子两人的对话却足以泯灭任何温暖的东西。
“你根本就没有死，一切都是骗人的。父亲说的果然没错，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父子两个。”
龙小云抹了一把唇角，恢复镇定的他扶着椅子把手慢慢站起来，眼睛里的痛恨完全取代了害怕：“你是跟李寻欢一起来的吧。”
说到此处龙小云的唇角竟然掀起一抹讽刺来，“你不配做我的母亲！”
姚珊语颇为惊讶地望着龙小云，暗道：林诗音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差吗？
“我对你不好吗？”
姚珊语望着站起来距离自己五米远的少年，印象中林诗音虽然不是一个百分百合格的母亲，可是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可算是千娇百宠，儿子提的要求都会尽可能满足，这才养的龙小云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可是这才几天，好好地一个正常孩子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仅涂脂抹粉变得和小姑娘一样，态度上对自己的母亲竟是这样痛恨。
“你对我好？你不是每天都心心念念那个李寻欢吗？哪里有功夫对我好。父亲说的不错，你根本就是个放荡的女人，不知道责任为何物。女人是天底下最贱的动物，我讨厌所有女人！”
龙小云每说一句话，脚便往后退一步，也满意地看着姚珊语变化万千的脸，等他终于说完最后一句，不等姚珊语反应过来，猛地拉开手边的门向外冲去。
他要赶快找到父亲！
他的动作快，可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龙小云才奔出门口就觉得眼前一花，视觉里的景物急速而过，等他眼前的东西一动不动了才发现自己被人又掳了回来，这一次却是动也动不了，只能干坐在椅子上瞪眼睛。
情急之下龙小云放开了声音喊叫起来，他就不信面前的两个人不害怕。
可是任凭他喊破了喉咙也没见一个人过来，坐在对面的姚珊语像是看耍猴的一样镇定自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发现的后果。
做了无用功的龙小云垂头丧气地耷下脑袋，可是面对姚珊语依然不改态度。
这孩子虽然变化很多，可是从小养成的骄横依旧不改，也或许他笃定自己的娘亲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才敢说那样伤人的话。
“他不是你爹，你爹已经被他杀死了，你娘也是死在他的手里。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我不要求你为他们报仇雪恨，只希望你能看清楚事实，不要认贼作父，做出……在解决事情以前我不会允许你离开这个房间。”
失去意识之前，龙小云看到姚珊语捏了个奇怪的法决，眼前一花便不知世事了。
龙啸云步入前厅，第一眼就被李寻欢独一无二的气质吸引了。
李寻欢虽然上了年纪，可并不是胡子拉碴的老头子，除去比年轻时略显沧桑的容颜，他本人长的十分风流倜傥，自然不会惹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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