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记 神相李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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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记 神相李布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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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手感觉到背后那人随随便便的站着,但比一百个人张弓搭箭对准他背心还要凶险。但奇异的是,仿佛只要他不出手,箭也就不会向他射来一般。

  可惜他不能即刻转过去,看来者是谁。

  这时候李布衣说话了:“你要杀的人已经走过去了。”

  杀手没有回头,但他那骄傲的声音可以令人猜得到他骄傲的神情:“只要人还活着,我迟早可以杀得到!

  李布衣一听这句话,眼睛就亮了:”柳焚余?

  男子一震,缓缓回过头来,两道眉毛像两道苍劲有力的浓墨,在写一首慷慨激昂的词中的有一个字时用力一捺,捺在他方型的额上,他脸客上的神情明明是意外之喜的,但却只是淡淡的如喝惯烈酒的人忽然吞下了一口醇酒,他说:“李布衣?

  李布衣如见故人:“果然是‘翠羽眉’!

  柳焚余也抿着厚唇笑道:“幸好是李布衣!

  李布衣全身舒松了下来,像一只遇见恶狗的怒猫已经溜上屋顶晒太阳:“如果不是李布衣,这一场架便免不了打?他的杀气是因为对方杀意大强而催发的。

  柳焚余道:“不是。”

  李布衣道:“哦?”

  柳焚余道:“如果不是你,我又要多杀一人了。”

  李布衣笑道:“你是说……刚才的情形,你杀得了我?

  柳焚余道:“我知道你的武功,也明睬刚才的形势,不过……”

  他高做得像用自信的石头和自负的刀所雕出的塑像:“你说过。我生命线有方格纹护住断折处,大拇指坚实壮直,而且生命线内侧又有一条辅生命线,数条阴鸳纹,这是多行善事,祖上有德,大难不死,福寿荣归的象征,所以,你跟我打,死的是你。

  他厚唇牵了牵,令人同时感觉到他是一个残忍而又温厚的人:“你的相学,一向很灵,我很信任——对你的武功还要信任。

  李布衣无奈地笑笑道:“我那时候跟你说的话,好像还不止这么多吧?”

  柳焚余冷沉地道:“你说:相由心生,心为相转,祸福自寻,善恶必报一一一可是,爹爹的死,算是什么报?”

  李布衣深深叹息。

  他跟柳焚余的父亲柳夕烧原是忘年之交,“美罗大侠”柳夕烧原是锦衣卫的槽正之上,扶弱救贫、舍己为人,生平不杀人的一位名侠,但因暗助忠良之后而与西厂头子魏彬结怨;魏彬含忿在心。在一次刘谨出巡时,柳夕烧因患咳嗽而吐痰,魏彬指诬他把痰故意吐在轿子上,有意伤厚刘蓬。柳夕烧因此凌迟死罪,柳夫人携柳焚余仓皇而逃出虎口,因柳夕烧素来行侠仗义,故柳焚余母子在武林中多受江湖中人接济,柳焚余原来武功已得乃父精传,加上自己精研苦练,剑走偏锋,招走诡奇,杀气凌人,而他双眉奇拔,端丽如羽,外号人称“翠羽眉”。

  李布衣在五年前还见过他,柳夫人要他替柳焚余看相,李布衣发现其人生命线深明,虽有断破,但有玉新纹方格框住。而且拇指下掌丘有顺绕着生命线的线纹,是阴德纹,能保平安,心中替死去老友欣慰,当然期望故人之子能兔灾解厄,逢凶化吉。

  只是五年一别,而今的柳焚余高大硕壮,且一身杀气。跟已往大不相同。

  于是问道:“你杀过很多人?”

  柳焚余道:“我是个好杀手。

  李布衣问:“你杀过些什么人?”

  柳焚余觉得是对方不信任他的本领,因而被触怒,道:“‘宝城仙主’庄酒红、‘破甲手’唐几、‘赤手天尊’余永远、‘采薇居士’反映慈全都是我剑下亡魂!

  李布衣一震,顿即怒道:“‘赤手天尊’余永远炼紫河车。残伤孕妇无数,自然该死;‘宝城仙主’庄酒红却与世无争,你因何杀她?

  柳焚余双眉一剔道:“武林中,先后有十六个杀手杀过她,其中十一名死,三名残废,两名从此不问江湖事……我杀了这个号称‘杀不死的人’,才是真正的杀手!

  李布衣两眼如电射向他:“你就为这点杀她?”

  柳焚余冷冷地道:“这理由已经足够。

  李布衣强忍怒火,又问:“‘破甲手’唐几。是内厂少见的正直之士,你又因何杀他?”

  柳焚余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他是魏彬老贼的义弟。这理由更加充分。

  李布衣大声道:“好,那么‘采薇居士’夏映慈呢?他生平修桥整路,行医济世,从不待技伤人,还是你父亲生前好友,你又为何杀他?”

  柳焚余伸出了两只指头。道:“两个原因。

  他冷漠地道:“一、他常在我耳畔唠叨,我不喜欢听人常常教训我,谁都一样!

  他顿了一顿,像宣判一个人处决的理由般地道:“我收了钱。所以杀他。

  李布衣唱息道:“焚余……“

  柳焚余加了一句:“我不止杀了这几个人,还有堵延枯、郭城门、龙一些、霍渔冷……全是我杀的,你省下劝我的话吧。

  李布衣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柳焚余道:“谁给我钱。我就杀谁!我要给娘过最好过的生活。我自己也要得到最大的享受……”

  他指着李布衣说:“假使有人出高价要我杀你,说不定。你也得死在我剑下。

  李布衣叹息道:“你放心,”他自嘲地一笑道:“我的价钱一向不低。

  就在这时,刚才在险道上毫无警觉地逃过一场生死大难的那对男女,现在已经嘻嘻哈哈的走向山峰来,男的嗓门特别大,女的嗓子特别清,李布衣和柳焚余同时望去,只见男的粗布芒鞋,女的水绿衣衫,但一瞥之后,立即就感觉到,那女的惊人的美,美得像一支玉坠子在阳光中闪亮,男的本来也雄壮硬朗,可是衬着她闪亮抢眼,变得像一扇门板似的。

  李布衣禁不住道:“你要杀他们?”

  这一对男女,并非别人,正是古扬州与方轻霞。

  古扬州是古长城的独子,方轻霞是方信我的女儿,方信我、古长城与刘破三人原本结义,后刘破勾结阉党,逼害忠良,强娶方轻区,方信我诈死伏击,因得李布衣之助,除掉了刘破一千恶人。(详见”死人手指”一文)方轻霞向来活泼剔透,见古扬州好不容易来了,便要拉他上飞龙岭拜结发树。

  柳焚余没有作响,方轻霞眼睛一亮,喜叫道:“李大哥,你一个人来‘结发寺’呀?”

  古扬州生性木呐,一见李布衣,只喜得张开大嘴合不拢,连忙跪见拜礼。

  李布衣伸手扶着,不让他下拜,苦笑道:“一个人来上“结发寺’,总比不上方姑娘路上有个伴儿,走在石上跟浮在云上没啥两样。

  他知道方轻霞这姑娘俏丽可喜,但小姐脾气端的是难侍候。

  方轻霞向柳焚余瞟了一眼,问李布衣道:“李大哥哥,听你刚才说,这人要杀我们呀?”说着又狠狠的瞪柳焚余一眼,却见柳焚余微微向他笑着,这笑容似狐狸瞧见了鸡,再凶的鸡,此时也不由得有些着慌。

  由于心头慌了。所以越发要瞪着柳焚余。

  柳焚余道:“你是方信我的女儿?”

  方轻霞故意仰一仰她美丽的下颔,道:“我是方轻霞,方信我是我爹。”她觉得表明了这身分就可以把对方吓得从悬崖扑倒下去一样。

  柳焚余忽然觉得一阵昏眩。

  柳焚余在五年前的生命,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剑,经历五年前的一伤惨变之后,他大部分时间是倚仗一把剑去杀人,以及尽情享受从剑尖上滴的鲜血换来的代价。

  他与对手决战时,逢战必胜,除了他“自残剑法”确有过人之能外.他有别人所没有的决心和信心。

  他的决心来自父亲蒙冤惨死,令他相信并无善因恶果报应循环可言,所以他放心的甚至不择手段上杀他要杀的对象,尽情地甚至不顾一切的享用他所得到的东西。

  他在欢场中浸过不少时日,他玩过不少女人。随即抛弃了她们,像把一瓶酒喝干之后就扔掉了瓶子样。

  他求一醉。但从来没有真正醉过。

  他的信心来自李布衣,李布衣曾对他说明手掌上有阴骛纹可保度难。他不信报应但信命运早已主宰人生,他既有这个命,所以跟别人交手的时候,全是拼命。

  结果,拼掉的是别人的命。

  像柳焚余这样一个见过世面的浪子。玩过女人只怕比他换过的衣服还多,可是他见到方轻霞,还是感到一阵昏眩,起先是心头一阵热,忽地升上耳朵,脑门像给人用几千斤重的棉花击了一下,迷惚而不受伤。要好一会儿才分辨得出来:他的恍惚是来自眼前的一团亮。

  奇怪的是方轻霞那么娇丽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像是酗酒过后的第二天一睁眼就望见的阳光。

  方轻霞不知道对方的迷茫是因为自己的美丽而下是父亲的名头,所以继续说下去:“你是谁?竟胆敢来杀我!”

  柳焚余长吸一口气,他吸这口气像长鲸吸水似的,空气里每一个分子都在嚷着同样一个声音:我要她,我要她,我一定要了她……可是他说出来的语气已回复了杀手的镇静:“如果不是李布衣。你们早已死了十六次。”他的话刚说完,心里像沸腾的蒸气,呼呜着那强烈得发狠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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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巴记……第二章 访稼轩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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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访稼轩未晚

  方轻霞气得粉脸煞白,想骂两句什么,只听柳焚余道:“不过……如果我早知道你那么漂亮,关大鳄给的我价钱再高,我也不会替他杀的。

  方轻霞转怒为嗅:“是关大鳄派你来杀我的?”关大鳄是刘破纠众来犯的高手之一,刘破本身、刘几稀以及郑七品、司马挖全部死了,关大鳄却是该役中惟一逃生的高手。

  柳焚余淡淡地道:“杀的还有古长城、方信我、古扬州……”

  李布衣笑道:“该还有我吧?”

  柳焚余道:“有,不过我跟他说了,我不杀你。”

  李布衣道:“为什么?

  柳焚余道:“第一,价钱还不是高到让我冒这个险;第二,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对没有把握的人不杀;第三,我一生里没几个朋友,我不想再少一个。

  李布衣道:“承蒙你看得起,当我是朋友。不过,关大鳄也是阉党那一伙人,令尊就是被这干人所害,你怎么还为他们效命?”

  柳焚余冷冷地道:”我只为银子效力,不为人拼命;没有人用得了我。所以我不必分谁是主子。

  方轻霞嘴儿一撇道:“你杀得了我们?”

  柳焚余一笑,两道眉毛像鸟羽毛一般平顺光滑:“不是杀不了。而是为了你。我可以不杀。

  方轻霞杏腮蕴红,叱道:“好大的口气——”

  柳焚余笑道:“不是口气大,是见到姑娘蛤蟆大的口气也变成蚊蝇般的小,只在姑娘玉坠儿般的耳边,嗡呀嗡的,绕呀绕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方轻霞板住脸孔想骂,却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这一笑。比什么都好看,人说沉鱼落雁,这一笑准能教鱼儿都浮上水面要吻,雁儿自以为是快乐的鹰,直冲九霄急了下凡尘来。

  方轻霞一笑,忙掩住嘴,边骂道:“在我耳边嗡嗡,那不烦死么!

  女子听人赞美,再不动声色也不能不动心,就算对方言不由衷,或者居心不轨,也都不能改变这分会说话的嘴子赞礼。古扬州虽没有想到柳焚余要化作坟蝇的说法不只是奉承而且是一种轻薄的姿态,但很不容欢柳焚余的眼神,仿佛全场只有他自己一个男子存在。

  “你踉关大鳄是一伙的?,

  柳焚余转首向方轻霞温和地问:“你要我答是还是不是?

  古扬州把扬耙在硬地上重重一挫,懂然发出星火,怒叱:“那是你的事,关她什么事?”

  柳焚余仍向方轻霞柔声道:“他是你什么人,怎么对你如此凶?”

  李布衣瞧在眼里,心中不由暗叹。

  方轻霞听这人说这句活,粉脸绷了起来,道:“他待我很好呀;我们的事,要你来管?

  柳焚余立即有礼地道:“我姓柳,叫焚余,外号‘翠羽眉’.姑娘记住了。

  方轻霞打从鼻喉里“哼哈”一声,仰着明俐分明的秀颔。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瞟着天上的白云,以这个姿态来充分表示她的不屑:“谁希罕听你名字了?”

  柳焚余却爱煞了她这表情,恨不得能够剪下来,贴到心底里去亲热。

  不料“虎”地一声,一耙当头砸下,以平时柳焚余的武功反应,古扬州这一耙休想打得着他,但他而今日眩神迷,仓皇迟避,摹发觉绝无退路,他大喝一声,自油中拔剑,连鞘架住扬耙!

  这下因仓粹运力,震得虎口发麻,发上儒巾袅然而落。

  方轻霞忍不住“嗤”地一笑。““

  就在这刹那间,柳焚余的脸色全然变了。

  他极为男性的脸上陡地抹了一层粉似的,使得眉发更反衬黑得发亮,仿佛这张脸是在新发硎的刀光中反映出来一般。

  这刹间,他已出剑。

  他凌空弹起,一剑斩落。

  古扬州自持天上神力,抡耙硬接。

  柳焚余掠空而起,第二剑劈下。

  古扬州勇奋豪强,扬耙反挫。

  柳焚余空中飞簿,刺出第三剑。

  柳焚余剑势一顿,竟然回刺,依剑锋所向竟然自抛!

  忽听一声暴喝:“住手!”

  剑尖淬然而止,离柳焚余自身不到三寸,柳焚余的眼神比剑还冷,剑芒的秋水还清亮,剑意却无穷无尽,人在绝崖有一种极浓烈易水萧萧西风冷的英雄味。

  古扬州咕咯道:“打不赢,也不必寻死……”

  柳焚余冷冷地望着李布衣道:“你力什么要我停手?”

  李布衣道:“你不能杀他。”

  古扬州哗然道:“他能杀得到我……?”

  柳焚余露出一丝讥俏的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李布衣道:”他是我的朋友。…

  柳焚余望了李布衣,又看了看故作冷漠的方轻霞,长剑人鞘,傲然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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