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着如今管家的大姑娘那个态度，也并不与二姑娘作梗，她一个守门的婆子又何苦不讨好呢？那婆子眼皮子也没有眨一下，样子就像面前走过的就是两位少爷和一个小厮一样，笑吟吟地开了门。
出了二门便好行走，余涟月这几日也走偏门惯了，熟门熟路地把一块碎银子塞到了小厮的手里，小厮嘻嘻一笑，拉长了声调道：“二少爷您走好嘞——”
出了门，静瑜便偏了头打量了余涟月一眼，哈哈一笑道：“别说，我们家二少爷打扮起来，还真是一个俊俏风流的摸样。”
“这样么？”余涟月不由得有些茫然了，默默低着头看了自己的飞机场——如果说扮少年像，该不会是因为……没有胸吧？然这样的话不好宣之于口，余涟月便只是默默然不语。
虽说也溜出来过几次，她到底还是不熟这四九城里面的弯弯道道，也就索性跟着静瑜走便是。
静瑜一面走，一面轻声笑道“涟月，今日要去的这个地方，却是大大地难找，我也是访了许久才知道的。”
“嗯。”这年头也不时兴什么广告宣传，不少手艺人倒是坚持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古话，她也确实吃了不少看着不起眼的摊子，其中尤其是有次静瑜带着她去吃一家小馆子里做的小云吞，静瑜一到，便嚷嚷着叫主人上两个海碗的云吞来，余涟月原还怕她浪费，待要劝她，静瑜听了几句劝却笑道：“浪费？绝不会的！只怕你吃了，还嫌不够呢！”。
余涟月见得她这样信心满满，便也不好再说别的话。这铺子生意极好，过了半刻，才由一个跑堂端了两个白瓷的碗来。铺子主人不爱别的料，只撒了几星的葱花，一碗端上来云吞小巧，葱花嫩绿，煞是勾人食欲。余涟月夹了一个，咬一口便说不出话来——那云吞皮薄而韧，馅鲜而脆，内里除了肉，还有荠菜，青翠爽口，极为可爱。一口咬下去是满口的余香，连面汤都鲜香无穷，她一口气吃了一整碗才顾得上同余涟月说话，却居然觉得这样的美味无话可以形容，只能夸她：“这样的好东西，你哪里找来的！真真好！”
静瑜笑嘻嘻地应了，道：“多出来几次也就见到了，这四九城里面好地方多得很呢！”
这回……难不成又是要去吃什么好东西？余涟月心下想着，跟着静瑜转了几转，静瑜嘴里还念叨着“到了帽儿胡同再左转……”一类的句子，手上一把小纸条儿，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宅院。
余涟月看静瑜停了，也自顿了脚步，抬头打量起这宅院了。
外面看着是普通的一座庄子，门上挂着一块匾名唤宛然居。余涟月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现下起名儿，无非是叫做某府的，又或者以号为名，然……有爷们儿叫宛然这等脂粉气的号么？
难道是个妇人开的？现在就有私房菜这类物事了么？余涟月忍不住又好奇地看了一眼。
浣花去敲了门，一个年老的门房满面笑容地开了门，见着外面三人衣着不凡，脸上笑得更加热切了，热情连连地将众人引进了大门。
余涟月同静瑜两个跟着门房进了垂花门，门房便讪讪笑了道：“再不敢带各位了，下面还叫俺家的大姐们领着各位爷去了。”
余涟月心说这门房看着倒是很懂规矩，静瑜笑得很是老道，点头了塞给那门房一块碎银子，门房掂了掂那银子的分量，脸上便笑开了花，一叠声地道：“娇红，有客人来了哩！你们休要躲懒，快快出来！”才一溜烟地跑了。
几个穿红戴绿的侍女应声而出，余涟月看着，心下就忍不住寒了一把。那些个侍女虽然看着都是二八的美貌佳人，身段窈窕，举止风流，脸上也笑得殷勤得很，很符合现代服务至上的理念。只是……这脸上的粉，似乎也敷得厚了些，像是一笑脸上就扑扑地掉了一地的粉出来，一张面糊一样的脸，真教人不敢恭维。
她扭头看着身边的静瑜，静瑜脸上表情也是愕然多过喜欢，静瑜一向也是个坚持现代理念，不爱画浓妆的，平日里只是淡淡扫了一层粉作罢，向来没见过这样浓艳的风情。
那几个侍女嘻嘻哈哈地来了，打量了二人几眼，见着静瑜腰间的玉佩眼睛便亮了起来，一个拉住静瑜依偎在她身上道：“这位公子却面生得紧呢，不知道是来这京城游玩的，还是只是第一次来咱们家？奴家娇红，这厢有礼了。”
静瑜有些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又强自搂住了那名唤娇红的丫头，懒洋洋地笑了一声道：“笑话，爷能到这地方，哪里是些外地不知姐姐们好处的乡下人？只是我那兄弟面嫩，几位姐姐还小心些儿，莫吓着他，教他跑了好生无趣。”她一口京片子说的脆爽，几个丫头见着静瑜看着是个有钱的主儿，又听余涟月面嫩，便都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余涟月看着这几个丫头不像是正经人，心下便添了几分的警惕，待要开口问静瑜这是什么地方，莫不是穿越女必来的——青楼？
只是往日里她看小说，总是说花街便是一幢高楼，里面大堂里歌舞升平，楼上便是花魁们的住处云云。这宅子却显见得是个三进的普通宅子，不过是花园里收拾得精致了些，也许只是这家的主人待下人宽和，叫这些丫头们轻浮了起来。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她心里到底是不安，便奋力挤过了脂粉堆凑到静瑜耳边轻声问了一句道：“静瑜你同我讲实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静瑜一直欣然的脸忽然就僵住了，她眼珠子转了转，祈求一样地拉着涟月道：“好妹妹，你素来是个正经人，我知道的。若不是打了来看你的幌子，我如何出的门！我也只是来开开眼界，你……回去切莫说起来！”
余涟月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然她又不想承认，只是扯着静瑜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休要同我绕来绕去，说清楚些，这是什么地方？那些个丫头看着也不似正经人！”
“我……”静瑜脸上更加为难，浣花站在一边像是想过来劝涟月，却又不敢。
“哎呦两位爷啊，这是做什么呢！小妇人赵氏，两位爷万福！”一个酥媚入骨的声音忽然响起，余涟月手一抖，松开了静瑜。
……没错吧，这里果然是穿越女必到的……
青楼？！
作者有话要说：嗯，感觉好久没更了……？
其实也没这么糟糕不是吗> <
这章其实昨天就写好了，不过是昨天晚上上完课回来十点开始写的，写一半学校断电断网了= =
今早又是8点的课，只能现在回来更新了……
今晚不更新，等下继续出门上课去……
这个学期真是伤不起啊= =
顺便PS，本章又被审查了……= =
其实我写的很CJ不是吗！
最近几章都会是围绕逛青楼的主题了= =如果看见有更新又没出来，就是审查了orz
、青楼记（二）
第二十七章
余涟月不好再同静瑜拉拉扯扯，沉着脸转过了头，见着一个遍身绫罗，头上戴了一支煞是招摇的点翠的簪子的妇人，扭着身款款儿地过来了。
静瑜得了机会脱了涟月的手，大为好奇，也顾不上在一边喘气，便凑上前去细细打量了那赵氏几眼。那赵氏一张容长的脸儿，眉目如画，看着倒是很娴雅和气，举止间也落落大方，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味道来。
她心下只是奇怪，不是那些小说里都是说这妓院的妈妈们都是画了一个大浓妆，腮边一边一颗黑痣的么？然静瑜自家也知道这话不可问出来的，只是心下自己纳罕便了。
娇红几个见着这赵氏来了，一窝蜂地全从静瑜身边散开了，略拢了拢头发便忙忙朝着赵氏行了个礼道：“赵姐好。”
赵氏转头见着那几个丫头们，脸色微微一沉，眼里凛然，面上仍旧是和气笑着，温温柔柔地道：“你们几个心大了，我知道我是不能拦着你们，寻好前程的。不如改日，你们也就过了明路罢了，省的这成天见的惦念着，怪辛苦的。”
几个丫头都吓得脸色惨白，更有人恨恨看着娇红，想着自家是叫她连累了，便恨不得上前将那粉拳捶那骚蹄子两把，验明了自家的清白，以后才好做人。
赵氏眼睛一扫，看着丫头们脸色各异，心里便知道这些丫头们想的是什么，冷笑一声道：“今日有贵客临门，我不同你们计较，你们只要安分些儿，自然无事。现下都给我滚回去，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静瑜同涟月少见这样的泼辣妇人，往日里她们见的贵妇们罚丫头起来自己都是不肯动手的，只肯抬一抬下巴，贴身的大丫头便站出来，叫了管事妈妈们自家带了丫头下去罚。唯有些反了大过的丫头，才叫着众人一起来看罚，却也是个警戒众人的意思。两个人心下大感稀奇，一时站住了脚，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厢。
赵氏发了威，丫头们都惶然落跑了，她便转过身来冲着静瑜同涟月歉然道：“都是小妇人治下不严，教两位爷看了笑话了。”
涟月尚且不知道如何答话，原先是没有人，只是一群丫头跟着，她还敢闹着要走。现下这妇人看着像是老鸨的，若是闹开了，教众丫头知道了，那些花魁们也听的了风声，到时候床笫之间同恩客说了，才真真是个大笑话。她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只能一时尴尬站住了，心下万分悔恨自家怎么就不仔细些儿。
静瑜分明那是笑得那样不对，她自诩聪明，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如今连走，都艰难了。
静瑜没有心思看涟月的脸色，见着赵氏转了头来，她便极为亲热地上前涎着脸笑道：“赵姐这样说，太客气了！这些丫头们，我看也是很活泼可爱的，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呢！”
赵氏脸上笑得一朵花一样，却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说：“这是爷怜惜她们，只是……现今颜色好，便倚仗着这几分的好皮囊，轻狂得很。等将来了，可又怎么办呢。爷们儿，不过都是爱个新鲜罢了。”
静瑜在一边讪讪的，接不上话来，想着这老鸨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倒是个有点见识的。这不就是青春饭么，过了这几年，还不知道如何呢。
涟月也听得了这老鸨的几句话，心下不由得有些儿感慨起来，这青楼里，迎来送往的，也不过都是靠爷们儿们的一时喜欢罢了。只是这喜欢何等轻忽，就宛如浮萍一样，一时风吹来了，一时又吹去了。倒是若是有了几分愧疚，还是长久的生意。
赵氏却也没有挤兑静瑜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就又换上那副亲切的笑脸道：“小妇人一时感慨，不过是自家没见识的想法，倒教几位爷听着了，还莫笑话。放着贵客在这地方吹着风真真不该，两位爷还请随小妇人来。”说着，她亲自到了前面，引着二人进了正房。
二人到了正房，便有尚未垂髫的小丫头子奉上了香茶同糕点，她们倒是怕人得紧，奉了茶就一溜烟地下去了。余涟月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赵氏也觉出了她目光，却只是微微笑一笑，并不提起那些小丫头。
静瑜喝了一口茶，心下回忆了一把那些小说中女主前来妓院的样子，虽然这妓院并不如小说中说的是一座高楼，里面有一个大厅，楼上都是些房间，看中了便直接上楼办事去了，却也还有老鸨。她又想了想那些人在电视剧中的做派，觉得自己记得熟了，已经是万无一失，便对着赵氏开了口。
“妈妈啊，我这小兄弟刚刚成了人，他家里管得严，我是带他来开开眼界的。”静瑜从身上抽了一把撒金的川扇，妆模作样地扇着风。余涟月见扇面上有蝇头小楷，一时好奇便忍不住细看了两眼，却原来是贾宝玉那首著名的四时绝句罢了。
她知道静瑜是惯了装才女的，只是不巧穿来了清朝，前人李杜的好句子，断然是无缘了。就是后世那不少纤细女子钟爱的容若兄，也已经过了世——纳兰容若的好友安先生，还在她家做西席呢！说起这拼拼凑凑的功夫，也就只有倚仗那一本红楼了。好在红楼里，宝玉是个富贵闲人，写的那闲愁别绪多得是，几个月就慢慢儿拿出来一篇，也很够得上用个几年了。
“哎呦，这位小少爷，一看便是个家风严谨的！”赵氏听静瑜说了话，便放下了茶盏，用袖子掩面一笑，不住口地夸起来。横竖好听话是不要钱的。
事已至此，余涟月便只有木然坐在了座位上，也懒得反驳静瑜。横竖到时候闹了笑话，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现下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了，只求静瑜开了眼界，速速地回去才好，莫要拖累她这等无辜人。
她着实是无辜……余涟月忍不住想仰天长叹，不过是静瑜要找个出门的幌子，觉着她笨笨的，又不敢得罪郡王府上，口风必然是紧的，便带了她出来。
若是叫个满州贵女来同她逛这风月之地，只怕若是个严谨的，当场便训她一顿，若是个跳脱的，不出三日这圈子里就都知道安郡王家的格格带人逛妓院去了——
左思右想，都很是不妙啊。所以静瑜最后挑中了自己罢。涟月心里是一口血又一口血，待回了神，便见老鸨同静瑜两个都笑得很是开怀。
静瑜这次没有给她警惕思考的时间，笑眯眯地探了一只手过来，大力拍着她的肩膀，很是豪迈地哈哈笑道：“兄弟，这回我们可很是有福啊！那花魁顾宛然姑娘可巧有闲，我们竟有这一亲芳泽的机会呢！”
……有福么？涟月默然，不知如何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有福不有福，这……
PS，想深入了解青楼相关的姑娘，推荐去看看九尾龟BY张春帆和花月痕BY魏子安……
课真多……
终于要开始虐静瑜了我好高兴【咦
、青楼记（三）
第二十八章
静瑜说要带涟月去开开眼界，见见那花魁。涟月教她闹得哭笑不得，却又不好闹大，只能跟着静瑜走。
赵氏已经不知何时退下了，叫了一个小丫头来带着二人去那花魁顾宛然的居所。静瑜一面走，一面逗那小丫头子说话。这宛然居的花园甚是精致秀丽，小丫头领着二人在假山花树间转了几转，中又有亭台楼阁，更有一汪活水盈盈绕着园子，一派江南水乡园林风度。
就是余国柱建园子，怕也不敢有这样大手笔罢。余涟月心下不由得寻思道，然这话却又不尽然。余国柱虽然贪，到底知道不能贪在表面上，余府里面也不过是普通略富贵的样子，只有进了内院的屋子，样样摆设都是有来头的，才知道那是泼天富贵，自然不如这娼家敢花钱。
静瑜住的是王府的院子，虽然富丽堂皇，中有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