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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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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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道:“阿郎,你才要多歇息呢,这几天你都没好好睡过。”
“我知道的,事情也快结了。”
“?阿爹阿娘的仇不报了吗?”
山璞挥了挥手里的马鞭,揽着妹妹的肩:“总有一天,但不是今天。这些族人,还是一盘散沙呢。”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
阿婉看了他一眼:“也不是不能打。”
山璞道:“不是,你没见过山下的兵。而且……”尼玛谁得势就跟谁混这种想法,真的是太根深蒂固了呀!敢不敢有点“忠”、“义”啊?不让你们反抗得太激动,好不好来一点非暴力不合作啊?
他这也是冤枉了族人了,山民里还有不少是奴隶呢,跟谁干活不是干?都是没人权的,人家凭什么给你争呢?换了个主人,该干的活一点不少,发的饭也没见再恶劣几分。头人一家的死忠份子也不是没抗争,相反,也满死了不少人的。
只是山璞在山下读了这些年的书,对这个状况却很是不满,觉得还需要好好训练一下他的族人、他的奴隶。当然,奴隶这个,他原本就决定,要适当地给予他们一些自主权,大约和山下的奴婢、部曲差不多就好了。得让他们有那么一点点闲,一点点自尊,才能在他们的脑子里灌得进思想。
这一天,直到阿婉睡了,山璞还在灯下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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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颜肃之就派人上山来了。
来的是颜渊之。
临行前,颜肃之千叮万嘱:“不可以寻常蛮夷视之。”又将山民之势讲与弟弟听。
颜渊之是个十分肯听哥哥话的乖弟弟,听了之后就对他二哥保证:“定不辱命。”他就跟着山璞的乳兄,带着些随从上山去了。
山璞听说来的是颜肃之的亲弟弟,不由大吃一惊:“府君将胞弟带来做甚?难道是要做帮手?是做县令么?”
阿婉奇道:“阿郎是怎么知道的?”
山璞道:“不做县令,这归义还有甚事可以让府君的胞弟来做呢?府君家在他们朝廷里很有势力,不是为了帮兄长,他也不用来归义。”
山璞猜得是分毫不爽,乳兄介绍的时候就说,这位还真是新来的县令之一。看颜渊之的长相,与颜肃之只是略有一点相似。颜肃之眉间朱砂痣将他的容貌衬点有点艳丽,颜渊之却是一副标准的老实样儿。
颜渊之看山璞,也有些吃惊,心道,这般小,他能行么?可是又想起院子里那一片像是被锈水泼过的土地,再想想他侄女儿,再想想姜云。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吊唁的活动进行得十分顺利,颜渊之不懂山上习俗,一路抓着山璞的乳兄恶补了好一阵儿,倒也记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做起来也是像模像样了,又送上了颜肃之拨的祭仪一类。
礼毕,两处坐下来谈。颜渊之道:“家兄原要亲自上山来的,只是山下之事太急,方遣我来,万望阿郎谅解。”
山璞道:“府君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府君之心,我一向明白的。原当下山贺府君的,却偏又遇到这等事。”
两人一问一答应,都彼此表示了谅解之意。颜渊之更是向山璞再三解释,他哥不是不想来,山下带了几千口子人,一个安置不好,又得乱套了。
山璞心头一动,微倾了身子,问道:“府君又招徕得人来了?”
颜渊之道:“都是自家人。”
山璞叹道:“府君是个能干的人。”
颜渊之一笑,想起人家还在丧中,忙又板了脸,道:“阿郎小小年纪,已沉稳有度,前途不可限量。”
山璞低声道:“借君吉言。”自始至终,绝口不提父仇之事。
颜渊之与他也没什么交情,只觉得这个穿着蓝色单衫的少年虽然打扮得新奇古怪,行动间却颇为礼貌,给人一种熟悉之感。这当是在山下读过书,学过礼的。颜渊之不由就心生一种亲近之意。这少年生得也好,五官颇深,立体分明,眉眼间满温润又透着坚毅,时而闪过一抹痛,当是父母初丧之故。
颜渊之也以貌取人了一回,放软了声音,好好安抚了山璞一回,居然忘了院子里还吊着些人形物体……
颜渊之又代姜氏慰问了阿婉,阿婉问道:“阿寿姐回来了么?”
颜渊之道:“她留在京中尽孝啦。”
阿婉就有点焉焉的。
临行,颜渊之道:“阿郎但有事,只管说与我,我回去便说与家兄。家兄过不几日,安顿好了山下事,还要上山的,正好与阿郎解忧。”
山璞道:“致言府君,多谢挂念。如今大乱初定,恐有不妥,若府君执意前来,请多带护卫。”
颜渊之正色道:“好。”又问还有什么需要的。
山璞道:“请带话给府君,先前约定的事,只要我们还在,就一字不易。望府君也信守诺言。”
颜渊之不大明白中间的典故,却也答应将这话带回去。
回到山下,将情况一说。颜肃之摸了摸下巴,道:“我上山去。”
丁号一字一顿地问:“有甚约定?”
颜肃之道:“他们要下山。”
丁号道:“怕人多。”
颜肃之微笑道:“授田,归化。他若真有心,我便将他这虚的都尉变作实的又如何?”还没见着人,见着了也不能保证就满意,自己满意了,闺女也未必愿意嫁,不过,做不成女婿,“将他收作义子也是可以的嘛。”
颜渊之瞪大了眼睛,仿佛他二哥头上长了角!“啥?”
颜肃之道:“这不是常有的事么?老头子他们起兵的时候,不是也曾被人收作义子的么?”
颜渊之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当时局势乱,颜启等人投军,因为作战比较给力,被一个起兵的领袖赏识,收了做义子——这样的义子那人收了一百多。直到颜启跟先帝这边搭上了关系,才跟那边断了线。
其实归义这地方,或者说民间,还是有一些不大按照法律来的。依法依礼,同姓不婚,异姓不养。但是在民间,有些人没有儿子,养个异姓的孩子收作养子、义子,以后家业给人,赚个有人送终。这种事儿也是常有的。每年拐子拐了小孩子,除了卖作奴婢,也有供应这一类缺口的。只要没有宗族,族人不究,官府又不知道、不想管,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只是礼法上依旧站不住脚就是了。
再有一等聪明一点的,或者说没那么惨的,家里有闺女,那就招来做个上门女婿。这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颜渊之想了一想,道:“我看那个小子,看起来像是有点本事的样子。不卑不亢,倒不好小瞧。怕他不肯认人做父亲。”
颜肃之脸一僵:“那我只好做他世叔啦。好了,收拾收拾,过两天我上山,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们,好生将人安顿了下来。我总觉得山上的事儿不简单,他们家的势力,不该这么容易两个大人都死了。”
颜渊之道:“总不能三个人都在这里罢?”
颜肃之道:“现在要忙春耕,谁TM有空给你们盖房子?那不是有空房吗?这样,你先到我造好的坞堡那里,正好在东边儿呢。”
颜肃之特别坏,他原没收了两处坞堡一处给了山璞,另一处给了颜神佑,现在闺女不在家,他就一面写信通知,一面直接把这一处划给了姜云,让他收拾收拾当新义令,新义的地盘在西,原是一些已经成了点气候、号称“世家”的土豪们的据点。不好意思,姜云同学才是真正一等世家出来的嫡系。哦,他还带了部曲来了。不但有名头,还有拳头。
东一片就划成新乡县,归颜渊之管,兼顾开荒开盐田。
北一片,是丁号可以发挥的地方,这里比较惨一点——没城。丁号也不计较,表示他就先跟颜肃之挤挤也无所谓,等到要下乡的时候,多跑一点路就行了。以前颜肃之管三个县的时候不也这么跑下来了么?
各有各的归属之后,颜肃之才整一整衣冠,带了部曲,亲自上山去了。他倒要看看,经过大乱的山璞,又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112·颜肃之支招

事实证明;颜肃之的预感是对的;甫一上山他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山上才逢大乱;现在加强戒备是正常的,鼻端隐隐闻到的血腥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种“不止是为了戒备;好像还在练兵”情况就不对了。
颜肃之的脑子一秒钟转了七千二百转;什么样的情况都想到了;最后分析出两种最有可能的:一、山璞的仇人还没死绝;二、山璞受了大刺激要跟他开战。如果是前者,那就说明这仇人不止是本地山民内部的,还有外部的,掐指一算;可能就是一些不友好的邻居。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山璞将这笔账算到了“下山”的头上;拿山下人当了仇恨的目标,不敢面对现实。
这两种情况,就要有不同的应对。如果是前者,对于颜肃之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坏事儿。他正愁没借口往外推进,然后留下来不回京呢。再者,在他的计划里,扎根归义,再扩张一点势力,也是应有之义。只恨南面理论上也是朝廷的地盘儿,不归他管。虽然朝廷的实际控制力也跟归义这里似的,地图上看起来挺大,真管起来很小。可要是擅自越界到了旁人的地盘上发展,这话就不好说了。
在颜肃之的计划里,再过个几年,等归义稳定了,再跟头人合谋一下下,那就最好了。现在,机会提前来了,颜肃之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说不得,计划得有所变动了。可怜三个新县令连个标准的衙门都还没有呢,估计又得给耽误了。
要是第二种情况,颜肃之就得小心了,他捏了捏拳头,唤过何大来,低声嘱咐了几句。何大面露紧张之色,颜肃之道:“不过是防着有余孽,不要这般一惊一咋的。”
何大应了一声,悄悄传话下去,一行人暗中警戒。
出来迎接的居然是银环与阿婉这一对组合,这让颜肃之有些意外。两人的样子都有些憔悴,都带着孝,想来是在变乱中家族都受到了冲击。见了面,颜肃之很和蔼地对阿婉道:“好孩子,你们受苦啦。”
阿婉鼻头一酸,又强忍住了眼泪,一躬身:“府君请。”
颜肃之心道,她也长大了,不知道山璞又成长什么样子了。
颜肃之对山上的地理情况还算了解,跟着阿婉等人一路慢慢走,一面走,一面看。开始还不见有什么,越往上越有些痕迹显示出了这里不久前曾经历过一场变乱。树木刀剑砍斫过的印迹,烧焦了一半的树枝,锈色的泥土……
颜肃之一面看着,一面问阿婉:“都有谁逃了出来了?后事如何了?”
阿婉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轻轻地摇了摇头。颜肃之长叹一声,道:“会好起来的。”
山璞亲自在大门前等候,颜肃之远远看着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头一回发现,这个一向因为过于温和而易为人所忽视的少年,其存在感也可以这么强!
山璞已从乳兄口中得知山下张榜悬赏的事情,心中倒是感激颜肃之仗义。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他要对全族负责,虽心向往之,该绷住的时候仍是要绷住的。
既然山璞已接了父亲的班,颜肃之待他与往日便要有所不同了。虽然还是晚辈,言语间便要拿捏住分寸,要将山璞看作一个比较平等的个体了。一打照面,颜肃之便知道自己估计的不错,山璞,确实成长起来了,只是这种成长的代价,大概谁都不想去付。
是以拜祭过后,颜肃之道:“我还想着与你父亲把酒言欢,谁料……唉!”
山璞沙哑着嗓子道:“府君高义,璞铭记于心。”
颜肃之心说,这是“璞”呢,还是“仆”呢?点点头,道:“这二年你都在山下求学,与我侄子一般大,我看你也如子侄一般,倒不与你说这些虚的了。我只问你一件事——此事是不是另有内情?”
山璞毕竟年轻,虽然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却仍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惊诧来。几乎是有点失态地问:“府君如何得知?”他才审出来的结果,派人下山去见颜肃之的时候还没审出来呢,颜渊之上来也没人告诉他这事儿呢。颜肃之也不卖关子,将沿途所见说了出来,又说:“你这不像是要整肃内务,倒似是要与谁干仗,是不是事情还没有完?又或者,还有什么仇人没弄死?不是我这山下的,难道是那边山里的?”
山璞的表情彻底掩不住了,索性承认了,将才审出来的事情一说。颜肃之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院子里挂的那几条干肉就是搞出这些事情的人了。又问山璞有何打算,却又并不游说鼓动山璞下山与他合作。颜肃之既已见到山璞,便知他经过大变而没有被击垮,想是已经有了主意了,故而先问他有什么计划。
山璞估计是已经有了个想法了,回答得很快:“族人太多,府君又招俫人手来垦荒,只怕不多久荒地都要垦完了。我的族人,不求再有更多田,一人二十亩,可乎?”
颜肃之问道:“你的仇人可都是居住在山上的,若要为父报仇,只怕还得在山上练兵。我看你这兵,也才初练呢。你要下山,待他们惯于平地作战,再南下入山,怕用处不大的。”
山璞道:“不瞒府君说,晚辈下山,舍妹留在山上。”
“啥?”虽然自己闺女是个变态,可在颜肃之的心里,女孩子还是要软糯糯的比较可爱。阿婉虽然看着一夜长大了,原本性情也很直爽,可是让这么个比颜神佑还小的小姑娘独掌一部?这不开玩笑呢吗?
山璞解释道:“我想将族人暂分两部,一来山下怕也没那么多的地,二来山上毕竟是先人基业,再则便是府君所言,若要报仇,就不能都下山了。阿婉虽然年幼,又让她掌部族,也不是全交与她,是她与我一道。这也不是就分家了。”
颜肃之道:“这样倒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为父报仇,乃是孝行,十分值得提倡的。
颜肃之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就来,开始撺掇着山璞道:“山民又无盐铁,你是该多与山下走动的。只是……你要闹得动静太大,我这里无妨,怕他们那边有话说。你如今也是朝廷的都尉了,不如上表朝廷,将原委写明白了。嘿,撺掇着旁人家的下仆作乱,原本就是犯忌讳的事情!”
正经的礼法,下克上是很为人诟病的。而纵容教唆,也不显得有多光彩。
山璞经颜肃之提醒,才想起来,光想着山民内斗了,忘了这一片地方名义上还是朝廷的。虽然他们算是国中之国,朝廷的政令在他们这里并不能怎么通行,可在朝廷眼里,这一片地儿,大概都是朝廷的。骤然有这么一支战斗力不算弱的队伍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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