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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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第3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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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既定,颜神佑开怀不已,于家中设宴,又总请了同辈的兄弟姐妹吃酒赏花——可携家属同来。六郎也携了阿蓉前来,又与阿萱碰面。姐妹见面,也是欢喜。阿萱固可入宫见妹,却又碍于宫禁,不好常来常往。见一面,便是一次欢喜。
秋高蟹肥,满园黄花,园中还种了几株银杏树,摇落一地金叶。霍白点心一笑,心道,是个雅致地方。
众人兴致都还不错,唯有徐昭,有些郁郁寡欢。大家晓得,他与颜氏有了些隔膜,对窦驰也不大看得上眼,也都不撩他,只与他说起旧京风物。又问他旧京池苑今在否。阿萱对旧京感情颇深,听得很是认真,还叹:“如今可真是物是人非了。”
李今精神却好,听到旧京相关的话题也不炸毛、也不抑郁,只说:“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如今长安,总好过旧京的!大家努力!”
说到努力,话题就多了,从武举说起,又说到学校。六郎说:“国子学与太学陆续都成了,正旦过后,便要开课的。东宫学堂也照旧,将你们家大郎留下来吧。有我们看着呢,还有他岳父家。”这个大郎,便是李今的长子了。
李今与颜希真也在为这个事犹豫,长安条件自然是极好的,但是骨肉分离,又是不好了。何况李今的祖母身体不好,长途跋涉且不敢让她走,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万一死的时候重孙不在眼前,也是个遗憾。
六郎听了,也有些无奈,道:“这便无法了。”他却不知,那头楚氏命人赐下了钱帛、彩衣与李今的母亲与祖母,等两口子带了孩子回了昂州,就被老人家一通说,命将长子送到长安宫中去。第二年暮春,东宫学堂就又添了一个学生——这是后话了。
眼下颜希真又试探地说到了女学,她是想看看六郎的态度。六郎倒是无所谓,只问:“男女大妨之事,虽然说起来有君子小人之别,却是不得不慎重的。”
颜希真笑道:“我正要说呢,想跟朝廷要个人。”
颜神佑也是关心师资问题的,她心里模拟了许久,在长安建个女学什么的,最后不免在师资上被卡了一卡。其时承战乱之弊,造纸业也不够昌盛,印刷才刚刚起步——还是她领头搞的——读书人并不多。不去做官,过来教女学生的,就更少了。
颜希真道:“六郎还记得当初那个一意要随李家流放的陈氏么?”
颜神佑恍然大悟:没男人,不是还有女人么?虽然读过书的女人更少,但不是没有啊。她却又有一样担心,像陈氏这样的老师,会不会把学生给教成了三从四德?
六郎却说:“那是个好女子!”是的,有情有义,更有节操,脑子也挺好使的。这个陈氏,要是在自己家里闹,不定能不能出家门儿,跟霍家那个丫头似的,现在还锁小黑屋里呢。人家不哭不闹,摆事实讲道理,说服了家长再跑出来找到了外援。OVER。
颜希真道:“那我就用她了。”
六郎叮嘱道:“回来在政事堂那里留个底,他们也会答应的。”
颜神佑下面这顿饭就吃不香了,本来就不让她吃螃蟹,只能看着别人吃,面前只有些温补的菜肴汤品,现在心里存了事儿,更不想吃了。六郎又生事,问道:“若我上书,请行科举的改良办法,有几成胜算?廷议的时候,总不好一直以势压人罢?武举之事,于旧族冲击不大,过了也就过了。文举之事,怕他们要上吊了。”
李今正在咬一只大钳,咔吧一声,咬破了硬壳:“吊死他们算了!”
家里继中二病、蛇精病、奇葩、变态之后,又添了土匪这一物种,六郎心很累。
好在奇葩们也比较给力,卢慎道:“不如先在一地试行?广州与昂州,就是不错的,益州或许要难一些,扬州也是可以的。”
颜神佑心说,你真是坏透了!只开放给土鳖考试做官的渠道,就等于先不带旧族玩儿了,这样一搞,米挚才是真的要上吊了呢!
六郎也想到了这一点,笑容带了一点猥琐:“对对对,先试一试嘛!”对颜希真道,“阿姐,可以把好关呀。”
颜希真道:“放心吧,昂州的风气,可比长安好多了。人心也比这里有些人好。”
于是饮酒尽欢。
颜神佑悄悄对颜希真使了个眼色,两人各指一事暂时退席,颜神佑将颜希真引到自己的小书房里,说起了陈氏之事。颜希真道:“女学里的先生又不止是她一个,还有旁的人呢,她……也不是像你想那样迂腐的。要是霍家那样的,打死我也不能要啊!”
颜神佑有些释然,不管怎么样,先扫盲吧!在长安,或许也能照此办理呢?要办,就办得高端一点好了……颜神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这做官,讲究个避嫌什么的。比如颜希真和李今,这是没被挑了刺儿,真要挑了,他俩一文一武,岂不是割据之势?亏得这颜希真姓颜,挑刺儿的少。换了李纪与丰小娘子这样的,就不好说了。
不过,像丰小娘子之类的,倒可以在工作之余,去女学里授课……
颜神佑将这个意思说了,颜希真笑道:“我在昂州,还有另一个办法——”反正可以辟用女官么,在主管教育方面的机构里加一个女官的名额,专管这女学,有事没事,去上一课。
两人越说越来劲,直到颜静娴来寻,姐妹三人说笑一回,颜静娴道:“我要随郎君去雍州的,到时候,我也在雍州办起学来。我自己做山长!”
真是好主意啊!颜静娴到了雍州这片保守的土地上,施展的空间有限,本来就有些浪费的,如果搞教育,那自然是极好极好的了。
几人说得差不多了,再回来,颜希真与颜静娴被罚酒三杯,只有颜神佑躲过一劫。
第二日,六郎便上书,太学已成,请试行文举以扩大生源塞满太学充门面。

作者有话要说:【1】要相信前辈史官的节操啊!
上原文吧,中国史官的尊严是拿命填出来的——(崔杼弑君)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太史记载说:“崔杼杀了他的国君。”崔武子杀死了太史。他的弟弟接着这样写,因而死了两人。太史还有一个弟弟又这样写,崔武子就没杀了。南史氏听说太史都死了,拿了照样写好了的竹简前去,听到已经如实记载了,这才回去。


☆、300·秃头与狗头

晴天霹雳!
连太子都倒戈了吗?!
在大家的心里;六郎是个谦逊守礼的好孩子。受母亲的影响远比父亲大;他爹是个中二帝;他娘却是正正经经的名门淑女,贤惠慈爱,从不干政;跟那个上蹿下跳、仿佛整个天下都装不下她的齐国公主,简直不像是一个次元的生物!
说好的礼贤下士的好太子呢?
也许是六郎之前“表现得太好”;让人以为他是一个端方循(某些人认为的)礼的太子。猛然这么一搞;让人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米挚,虽然上一回“进言”被六郎严肃驳回,自己还病了好几天。还是觉得六郎是个乐于纳谏的明主;是个对礼法很尊重的少年人。这怎么突然就要改变成法了呢?这是被他姐姐给带坏了吗?!
我就知道!不能让好好的太子跟着齐国公主那一帮子女人学坏了!他总要亲贤臣、远小人,才能变成明君,跟奇奇怪怪的人混在一起;一定会学坏掉!必须加紧对太子施加积极影响;眼前么;先把这个提议给挡回去再说!哪怕太子不开心,也得把科举之事给挡上一挡,事后再好好解释,相信太子是会理解的。
大臣总想着“自己”影响了皇帝,却不知道正常情况下,皇帝听你的,只是因为你的“建议”他觉得可行。君臣相得到言听计从的,只能说明人家思想合拍。
昏君不在此列、傀儡不在此列。
颜肃之父子,既不昏庸,也不是傀儡。
大家的立场本来就不一样,颜氏父子作为开国父子档,有兵有权、天下一统,其威势绝非前朝可比,纵有一二妥协,却不会对旧族低头。他们看的是家国天下,米挚等盯的,实际上是旧族的利益。事实证明,过于迁就旧族,结果只能是朝廷式微,被更强者取而代之。
就冲这一条,那就不能由着旧族作。
对六郎来说,什么“你姐姐权柄太重了,以后是威胁”之类的,能不能成真,还是五五之数,照目前来看,五五都不到。他姐是朵大奇葩,好像对权利什么的感情不太情,对女人的感情反而比较深。但是如果只听旧族的,不趁着开国的势头及时培养出新兴势力来,还这么因循守旧,前朝之祸妥妥会降到他子孙手上。前朝虞氏,三世而亡,正是血一般的教训。
六郎表示,这回死活不能听他们的,得跟他姐一条心去拍翻这些要弱化他们家根基的家伙!
他铁了心要把科举给推行下去,不论是文举还是武举!
颜肃之,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们俩只是两个光杆儿司令,那也就是想想算了,最后还得回归到“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的旧路上来。这一回,与前朝不同了,颜氏父子不但有打天下的人马,而且有治天下的人马,并且上述两班人马还在致力于培养新人中。
由不得米挚等人不着急——人家有了更务实的人手,谁个没事儿找虐,要用你们这群矫情的作货呢?
米挚等人与六郎想的全然不是一回事儿,依旧咬着科举选出来的人道德不能保证这一条说话。古贺明明已经被流放两千里了,还被拖出来挂墙头鞭尸鞭得死去活来。
古尚书怒气上扬,连油光发亮的头皮都在纱帽下泛出红光来。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逮着一个死命的鞭尸啊?!想死啊?往常遇到这样的话题,他轻易是不开口的。侄子犯罪,当伯父的也是脸上无光。依律处刑的人,也不好昧着良心说这孩子不错。可你不能老鞭尸老鞭尸啊!有你这么干的了么?真的以为我只知修路挖沟盖房子啊?
都去死吧!
大家似乎都忘了,这位古尚书在南下前,在旧京也是颇有才名的。要不是头上无毛,早做了官儿了。既然在旧京住得久了,对于旧族们通过“论人品”举荐上来的各种事迹,也不是不熟的。说起来真是如数家珍,单说隐田这种事情,就没几个清白的。
认真算起来,颜启那样,是纵兵明抢地圈地。昔日米、柴诸家,那是通过一些手段暗夺。哪怕是姜家,名下的田产也有一些是不那么清白的——只是现在收手了而已。
古尚书给许多人家盖过房子、修过别业,别业周围的田产一片一片的。他当场就点了米挚的名:“米公家里,也不是那么清白的罢?某年我还给你家那片地上看过风水哩!我怎么记得你们家的帮工部曲说‘前面税重,便投到了米丞相门下’?你不要解释解释么?”
老实人轻易不发怒,一发怒真是要了人命了。旧族还要搜集一下南派的黑材料,却不想自己的黑材料早在人家心里记得明明白白的了。
古尚书得理不肯饶人,张口就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拣一个好欺负的要欺负到死啊?!国家大政,岂容私心?!你们不过就是怕别人有本事,书读得好,旧族那些个浪荡纨绔只知道吃酒吟诗,风花雪月,正经本事没有,拉出来一比,丢人现眼么?”
【你知道得太多了。】颜神佑默默地想,瞅了古尚书一眼,拿袖子遮脸,打了个哈欠。早朝有点早,她有点悃了。
米挚红着一张老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干脆往颜肃之面前一跪,自个儿把帽子摘了,请颜肃之作主。
古尚书一看,你会哭,难道我不会哭吗?他也往前一跪,也把帽子给摘了。许多人一看他的脑袋,就忍不住想发笑,死死咬着牙,唯恐御前失仪。又或者真个笑了出来,被古尚书认出了声音结下冤仇。古秃子平看起来不哼不哈,老实纯朴得像个农民工,喷起人来这火力还真是不盖的啊。
颜肃之是个拉偏架的人,他心中取中的就是科举取士,他的一儿一女就是提倡科举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态度了,也只有一心钻到局里拔不出头来的人才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见这两个人一跪,一老、一秃,没一个养眼的,他左手盖住了眼睛,右手连挥:“哭什么哭?哭什么哭?成何体统?行了,既然都不干净,就取能干事儿的法子吧!”
继武举之后,文举之事,遂成定局。
六郎见状,还小声招呼了两个殿中卫士,命他们扶起这两位大臣下去洗把脸,别搞得这么一副狼狈样儿。
两人下去了,旧族出身的,不免颜色灰败。蒋熙在议事之时已久不已言,早已大势已去,此时更是静默。他的孙子蒋峦,本来是旧族之新秀,在古贺的案子上,还暗暗回护了余冼一回,此时只觉得自己对旧族那点爱护全白费了。再看唐仪,这货还在那儿傻乐呢,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接下来的具体讨论工作,就等着开小会的时候再说,这个时候礼部等也都参与了起来。
卢慎说起来是旧族,旧族也算认他,他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的婚事,也颇有些得益于此。可是这货太混蛋了,他从来不为旧族说话,倒与李彦等人走得近,他媳妇儿倒是个宜家宜室的贤妻,他却与大姨子小姨子一起搞风搞雨!八卦人士好险没有编出他的桃色新闻来。
作为礼部尚书,卢慎明白,如果此事能成,礼部的的重要性将会再上一个台阶,说是仅次于吏部,也不是不可能。以后天下人要想做官,先要考试,考试归他管。嗯嗯,很重要的啊!
卢慎这么想着,愈发地卖力。将试点之事,郑重说了,又说了些考场布置一类。再说如何出题,如何制度考试的规范等等。米挚一点也不想听这些,低着个头、板着个脸,也不说话,也没人去哄他。蒋熙依旧装死。
继武举之后,文举的事情也是不可逆转了。其时已入冬月,政事堂里事务繁剧,又少了姜戎一个能干活的,活了蒋熙一个半死不活的,加上米挚不合作、颜神佑不方便。一个个从头忙到了脚。不得不将借着文举的由头,抓了卢慎的壮丁,让他过来帮个忙。
本已多事,北方又报了大雪,为防雪灾,又须做出预案来。更恐极北之地也有暴雪,胡人乏食,南下掳掠。又行文,让北方各地防备胡兵。
各地刺史,尤其是北方州郡的刺史,再也在长安呆不下去了,纷纷请辞。他们一走,颜希真等人也在不好再赖在长安,纷纷上书,号称回辖区去探望慰问困难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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