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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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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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心道,这小娘子小小年纪,倒是会接话呢。便也顺着道:“娘子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只怕到回京的时候,反而要惦记这里的美味呢。”
姜氏道:“既如此,待安顿下来,还真要细细尝一尝呢。”
殷氏道:“我自进门,见府内秩序井然,若这样还不算安顿,什么样子才算安顿呢?”
姜氏笑道:“我们一家是住下了,只是心里终有些不安呢。来时不知城池如此狭窄,住不下这许多部曲,正筹划着往外另建房舍呢,这么些人,本地又匮乏,不若命他们开荒屯垦,自给自足了。”
殷氏将姜氏说的,与城门口所见一相印证,暗道:原来如此。倒也好心建议:“只恐初垦的田薄,收成不多。”
姜氏道:“我听郎君说,头五年是免租税的。”过了五年,这田要是挂颜肃之名下的,不好意思,他是个官儿,还有特权。
殷氏也只是提一提借罢。因见颜神佑已悄悄眯了好几回眼睛了,故意一看日头,托辞路远,退行告辞。
姜氏也不多留,只说:“我在此地,也无甚熟人,娘子若有空闲时,不妨往来一叙。”
殷氏痛快地答应了。
姜氏起身,携着颜神佑的手,将殷氏送到了房门口儿,站房檐下目送她穿过了一道门,即带女儿回房了。
颜神佑掩口打了个哈欠,道:“这人可真没趣儿。”
姜氏挑眉道:“又胡说了。”
颜神佑又打了个哈欠:“是是是,我说错了,她太有意思了,跟以前见过的大家主母都不一样呢。”
“哦?怎么个不一样啦?”
颜神佑眼睛一亮,扭过头去:“阿爹!”
颜肃之大步走了进来,姜氏吩咐给他打水洗脸的时候,他又问颜神佑:“说说看。”
颜神佑道:“与京中主母不一样,虽然也是行止有度,然于细微处,却总觉得有微妙的差别。京里不少人也是带着些傲气的,然与这位一比,嗯,譬如唐伯母就显得十分自然又自信,这一位像是在拿着劲儿,”想了想,还是添了一个字,“装。”
颜肃之大笑:“他们久离京师,说是士人,比起寒族,也不比人有钱、也未必比人有才,只胜在一个姓氏了。为了维持这一点优势,自然要……”
说到最后,他闭紧了嘴巴,颜神佑偷笑两声,给他铺了台阶:“嗯嗯,跟咱们京里见的全不一样,她到阿娘面前一站,气势就弱了。”
颜肃之道:“对对对!”父女俩一样的狗腿!
姜氏嗔道:“饭也用过了,都去午憩了罢。”据说君子是不昼寝的,奈何这里太湿暖,春天的午后,不想睡都不行,抗不过生物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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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午睡后爬起来,照例是先练字,然后给六郎编写教材。语文课本被姜氏划掉了,不用她来写,给六郎还是按照大家常用的步骤来教。颜神佑就编了点数学课本之类的,兴致来时,她还给六郎画了点常识什么的,比如马、牛、羊、小麦、水稻之类的。又因她爹看样子是想在这里扎根了,颜神佑还默了两首唐诗文,什么“锄禾日当午”伪称不知道是哪本书里看到的,写了来让六郎来背。
总之,她弟弟不能当纨绔!
六郎也不是纨绔,一首诗,教了三天,全无基础的情况下也背下来了。
颜肃之却将颜神佑拎到书房:“你是哪本书里看到的?”
颜神佑眨眨眼睛:“我记得诗就行了,作者名字忘了,佚名了罢,”又恐颜肃之再盘问,胡乱指一图纸问道,“阿爹,这是什么?咦?”
颜肃之头疼地道:“是啊是啊,就是将来的城池坞堡。”
颜神佑道:“小了点儿。”
颜肃之一瞪眼:“怎么小了?归义才有多少人?咱家部曲又才有多少人?归义地方又偏僻,招俫流民人家也不乐意来呢,这也够用了。”
颜神佑所谓小了点的坞堡,也有颜氏坞堡那么大了。颜肃之的计划里,能盛一千户人家就够了,再大,现在建也不好建,工程太大。以后如果人少,守也不好守呢。
颜神佑想了一想,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这个算小了。现在造得大一点,省得将来再翻修。”所有改朝换代的大动荡,想几年里就安定下来,那是不可能的好吗?现在虽然说有乱相,可是等打起来,也得是皇帝死了之后了。打了再太平,少说也得十年呢。当然要计划得长远一点。
颜肃之皱眉。
颜神佑努力地撺掇:“说是人少,旁的不说,咱们家部曲便有千户,他们也要生息繁衍。像六妞她们,兄弟好几个呢,比好些都快成年了,这又兹繁出人口来了,照原来的,不够。”
颜肃之道:“这倒也是,幸而如今才刚动工,再扩大也来得及。”
颜神佑趴在桌案上,下巴搁在手背上:“是时候把部曲都迁过来了呢。人多才好干活儿呀!”
颜肃之道:“不急,先让这些人建城、开荒,到了秋天,囤了些粮食了,才好搬迁。我须得做些准备,再有,他们原先的田,种一种,秋收之后,可携粮糗上路。”
颜神佑被打开了思路,续道:“还得有理由跟伯父说,原来的村子空了,他可拨人开春去耕种!也得看看此地垦荒效果如何。”
颜肃之忽然石化了:“老子干嘛跟你商议这些呀?!”这不科学!
颜神佑笑得十分可恶:“谁叫阿爹也没个商量的人呢?就先凑合着拿我来顶缸了罢。”
颜肃之:……变态!
不过颜神佑也给他提了个醒,他得开始搜罗人才了。好在如今春耕已毕,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打听。方章因为跟了个踏实肯干的甘县令,作为左右手,对于本县的情况十分了解,听颜肃之问本县可有贤者,也不得不提供了一份……与本县土豪名单百分之八十重合的名单来。
颜肃之看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时节本来就是这样的,穷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非有大毅力,不可能读书。这跟学手艺还不一样,学手艺的,再糙,还能打个杂。学文化的,开始就是个纯消费者。
不过颜肃之却对名单里的一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个卢慎?”
方章道:“正是卢湛长子,学生见过他,风姿特秀,见识过人。只是他如今读书已毕,往还家中了。”
颜肃之想,自己若想在此地立足,必要笼络士绅的,卢湛识趣,又有投诚之意,其子甚真有材,何妨取而用之?
又翻翻其余人员,也有马家子弟,还有一些寒族士子,都一一记下了。决定过一时往县学里去,亲集三老并县内学者,披沙拣金,取些有用之士以作臂膀。除此而外,他还计划着出巡,趁着此时四乡不甚忙碌,看看民风是否彪悍,百姓身体素质如何,有没勇士一类。
又有山民,也当见一见其头人。只是是招其前来,还是亲往去见,还须见机行事,仔细斟酌。
此时他对自己的定位,乃是在乱世有立足之地的一方势力,其经营之道,自然不同于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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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与方章聊完了天,何大又来禀报:“地基又重丈量过了,放大了一倍。”
颜肃之道:“倒也够用了。”应该……吧?闺女应该觉得够用了吧?
颜肃之又问屯垦,何大道:“地也不算多,一千亩地,一人才划三亩多,就是不舍得用骑的马来犁地。要是牛马够了,小人们都是壮劳力,一人垦四十亩也不在话下。”
颜肃之道:“且垦这些罢,时令可还合宜?”
何大道:“行的,这里天气暖和哩。”
颜肃之笑道:“好好干,到了秋天,粮屯足了,可搬取你们的家眷来,再多开些荒地……我与你们分田,我只取三分租。”
何大憨厚地笑道:“郎君真是厚道人——还能再开?地不够肥哩。”
颜肃之道:“我们初来,只得先如此啦。”
何大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答应一声,又去组织生产了。
颜肃之取了坞堡平面图来,看了又看。这图比原先面积大了一倍,是个长方形,分为居住区、商业区、主人家居住办公的中央区等等,布局已相当合理。前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瓮城。
颜神佑抱着编好的小学一年级数学课本的时候,颜肃之已经在看上下水工程图了。颜神佑看不大懂,忍不住问道:“阿爹,这是甚?”
颜肃之道:“管道。本地湿润,夏季多雨,排水便很重要了。”
颜神佑:“……”卧槽!这种下水道工程,也太先进了吧?还一路通到河边去了。她以前还真没注意过这些细节来的,以为盖房子就是打个地基砌墙加房顶啊!
颜肃之给女儿讲了一回土木工程,收获小变态惊诧眼神数枚,心情大爽:我就知道我闺女不可能这么变态,也有很多她不懂的事情呢!
忽然有了一种养成的成就感!
然后就被京中的消息给轰成了渣渣!
颜孝之传话曰:郁四死了,你那份儿奠仪我给出了,你自己出门在外也小心。
颜肃之:……
十分不开心地准备去见上司郡守去了。
本郡名曰湓郡,顾名思义,治所也在水边,颜肃之逆流而上,往见郡守去了。留下姜氏主持这筑新坞堡的大局。姜氏也管过家,更将坞堡的模子已经有了,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先盖几十间房子,将部曲安顿下来,然后垦荒而。建堡的事情,只要在秋天部曲们到的时候先建好粮仓与部曲的住宅即可。
颜肃之见郡守的过程十分顺利,因为郡守既不姓姬,也跟姬家没有八代以内的亲戚关系。湓郡郡守出身寒微,是以甘令在他的手下才能存活这么久。据说,你只要经过六次转折,就能联系到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两人叙一回话,才发现郡守跟颜肃之的老师居然认识!
郡守一看颜肃之十分养眼的一个小伙子,礼仪也好,又有这一份香火情,对他格外宽容。颜肃之汇报了他的工作计划,郡守也没有挑剔,只说:“其余尤可,山民尤难教化。你愿管便管,若无闲暇,不理也罢。”
颜肃之摆出他闺女最近常挂在脸上的腼腆表情,轻声道:“受教了。”
弄得郡守也摸不清他的底细了,说是在京里闯了祸来的,可看这样儿,不像是个能闯祸的人呐!
这世上,以貌取人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的。便是郡守,也不能免俗。是以颜肃之这次见上司就格外顺利,还从上司那里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京中再次派兵去镇压乱民,这一回颜肃之他弟也被派了去了。
这个消息让颜肃之格外担心,下了狠心,回去根据地建设要加快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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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归义,却不告诉妻女颜渊之也被派去平叛了。自己想了一回,认为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颜渊之应该是跟着去捞点功劳的。他自己外出,家里应该想着扶植一下颜渊之,好与颜孝之做臂膀。
纵如是想,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少时年时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颜肃之与颜渊之倒是心理上更亲近一些,不得不为这个寡言的弟弟捏一把冷汗。但是想领军的是楚源,应该会照顾一下颜渊之?
他这一担心,吃饭也心不在焉,睡觉也辗转反侧,弄得姜氏不得不开口问:“郎君可是遇到了甚么难事?是使君为难于你?”
颜肃之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了:“非也非也,是想山民的事情呢。”
姜氏这才不问了。
一连三日,颜肃之都有些坐卧不宁的。姜氏便想着法儿来开解他,巧了这卢家殷勤地送了帖子,道是卢湛做生日,请郎君赏光前往。殷氏也附了帖子,道是各下了当地特色的精致吃食,请娘子携小娘子、小郎君去品尝。
姜氏寻思着,颜肃之心情不好,出去散一散心也是不错的。卢湛是地头蛇,与他关系好了,有关山民的事情,也可多问问不是?便撺掇着颜肃之去赴宴。
颜肃之一想,他也要与卢家打好关系的,便也一同去了。
颜家一家四口是被一百部曲护送去的,排场十足。到了之后,发现卢家宾客盈门,不特有马、牛、羊等本县大户,连殷氏的哥哥也过来看妹夫——卢湛今年居然正好做五十大寿。
颜肃之到的头一句话便是:“老翁看着委实年轻。”五十岁,正常人孙子都能早恋了。叫一声老翁,是抬举他。
卢湛喜道:“承郎君贵言。”又为他介绍自己的大舅子之类的人物。
男女这里是分席,殷氏也接待了姜氏,又为姜氏介绍自己的嫂子。颜神佑就跟着姜氏,保持着矜持的节奏。殷氏有两个女儿,一个与颜神佑同龄,一个比她小上两岁,给颜神佑的感觉与殷氏也有丝相似。小孩子总应该有共同话题的,可惜颜神佑是个伪儿童,与这两个小朋友在一起,颇有一点郁闷。问她们俩归义之趣事。
殷大娘道:“乡野之事,我们如何得知?小娘子难道可以常往外走的吗?”
颜神佑:……好像也有一定道理的。却也回道:“我前几年随父母守孝,可见过他们耕种蚕桑呢。”
殷二娘道:“若说这个,咦?好像也没见过。”声音就低了下去。
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时,前面忽然嚣闹了起来。
殷氏不豫道:“怎么回事?”
不消片刻,便有侍女急匆匆去而复还,凑近了道:“前面……阿翁生气了。”
阿翁说的便是卢湛。
姜氏也有些不安,怕颜肃之又犯病,对阿圆使了个眼色,阿圆会意,带了两个小侍女,轻手轻脚到前面偷听去了。回来便附在姜氏耳畔,如此这般一说。姜氏听了,面上变色,颜神佑对阿圆眨了眨眼,阿圆不得回了个无奈的微笑。
不多时前面又传来乐声,殷氏强笑道:“没什么,他们许久未见,喝高了。”又请姜氏品尝蛇羹。姜氏的笑容在灯火摇曳之下,变得有点高深莫测了。
阿圆附在颜神佑耳边道:“这位娘子命她家大郎青衣小帽,把盏待客”
颜神佑愕然:“士人何至于此?”这画风不对啊亲,不是全家装逼风吗?怎么成了谄媚风了啊?谄媚也不应该对她爹谄媚啊。
阿圆低声道:“大郎不是殷娘子亲生的,却比旁的都争气,殷娘子便……连她娘家兄长都生气了。”
原来,卢湛二十岁成婚,十五年也没生出一个儿子来。殷氏少他三岁,此时也三十好几了,眼瞅就要生不出来了,不得不默许了卢湛蓄婢,生下卢慎。生完了,这奴婢就被殷氏处理掉了,儿子抱走去养——这在当时也算常见。坑爹的是卢慎还没过周岁,殷氏就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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