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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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梦-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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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得到想要的答复,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也不再废话,立刻就拱手告辞了。
留下林家一家人站在大堂上,笑得开怀。
崔氏算算还有不到半月就要动身了,立时不再磨磨蹭蹭,当机立断的收拾起东西来。转了一个圈又回过头来笑容满面的道:“竹丫头,快随为娘来,瞧瞧你有哪些东西是不喜欢的,不喜欢咱就不带。”
雨竹听话的上前伸手让崔氏握住,听得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该扔的扔,东西少了船也能快点,也不知道你哥哥们怎么样了?瘦了没?要是受了委屈,娘定是要帮他们讨回来的。”
真好,有这么一个强势精明又不失母爱的娘是在太好了。雨竹笑眯眯的随着崔氏走,不时的点个头,再“嗯嗯”两声表明自己的支持之意。
青州的春天来得很早,二月里就吹来了春风,回京的日子已是近在眼前,雨竹却是越来越发愁,王阿婆的病越来越重了。
冬天总是会夺走很多老人的性命,艰难的熬过一个冬天,总是有许多老人走上街头,呼吸着新春的暖风,生命的气息!可是今年这个春天,王阿婆似乎无法再出门了。
“姐姐,二娘不要留在家里……二娘不怕进宫的……姐姐……姐姐……二娘要跟姐姐在一起……”王阿婆虚弱的躺在床上,人已经迷迷瞪瞪了,不停的说着胡话。雨竹在她零零碎碎的诉说中慢慢拼凑出当年的事。
王阿婆应该是闺名叫二娘的,有一个姐姐叫大娘,出生于刺绣世家的她们被前朝下令征召入宫,大娘已经有了婚约,只要赶紧出嫁就不算王家人,可是知道心爱的妹妹性子一入宫门必定逃不出个死字,大娘忍痛给二娘的茶中加了蒙汗药,自己代妹入宫,从此再也没有消息,汴绣受到其他绣种联合打压后,王家败落,一番风雨之后偌大一个家族只余二娘一人。性子绵软的二娘虽然手艺出众但不通世故,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王阿婆躺在厚厚的棉褥子之中,瘦弱干枯的在被外只能看到一团微微的隆起。雨竹心中酸涩,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么?王阿婆性子柔顺不会与人争斗,完全是无害型的,却在这世上落得这般下场,谁又会怜悯她,帮助她?便是自己,要不是对着宁秋的那份微薄的歉疚,哪里会想到要去照顾这么一个可怜的老人。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活在这世上,不是你想不争别人就会放过你的,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只有去争,只有去斗。
恍惚间看到王阿婆的眼睛颤了颤然后慢慢睁开了,里面一片茫然,仿佛都不能聚焦了。雨竹心中一痛,忙凑上去轻声问道:“师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喝点水吗?”
王阿婆慢慢的转了转眼睛,好像才清醒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苦笑,眼睛里缓缓滴下泪来,忽然她直直的看向雨竹,眼里满是祈求!
雨竹哪里不知道她是托自己看顾宁秋,连忙用力点头保证:“放心,我不会不管宁秋姐姐的。”
王阿婆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
雨竹坐在去码头的轿子里,在青州的一幕幕都像放电影一般在眼前浮现,乱民、时疫、菩萨、符纸、满地的质朴的礼物、好吃的鱼冻、天真执着的宁秋,王阿婆灵巧的双手、林远之和崔氏越来越默契的举止言行、离开前百姓送的万民伞……到王阿婆的墓前戛然而止。
虽然这里并不富裕繁华,不说京城,甚至连登州都比不上,但在这里,她可以下厨做菜,可以自由随性、风风火火,可以知道那么多纯善的人的存在……在这里爹爹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妾、没有庶姐的讽刺挖苦,一家三口像是真的一家人一般,每天都其乐融融的,想想京城那一大家子就头痛。
真的要去京城了,崔氏仿佛也沉默了,安静的坐在车上不说话,是在想回京后怎么处理好各房关系?还是如何给丈夫报仇出气?没有人知道。
在还未完全化去寒气的春风中,码头到了。



京城繁华——赢在宅斗起跑线。

雾蒙松柳娇含玉,处处银珠踏星月。


第33章 回京

坐官船上路还是很不错的,又快又稳,沿途还不会为关卡所阻,晚上自有专门的码头供船只停靠、休整。可惜再怎么平稳崔氏也不准雨竹看书或做针线,就怕坏了眼睛。这年头可没有近视眼镜可用,无奈雨竹只得陪着崔氏聊天看沿途风景,闲暇时,便听母亲讲述京城宁远侯府的事。真正的雨竹只活到六岁,因自小体弱多病,平日里只是待在自己房里,可还是被一场异常凶险的大病夺走了性命。自己穿过来之后并没有继承本尊的记忆,只得胆战心惊的自己摸索着,还好那时年纪小自有奶娘提醒教导而且刚满七岁父亲就外放离家,倒是免了麻烦。可现在奶娘早已因自己大病被迁怒撵走,即使在也不能为自己提点,回去又免不了要各房走动走动的,还是赶紧记清楚的好。
她的祖父,名叫林政,虽名政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武夫,戎马一生倒是凭着立下的功勋得封宁远侯,也是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了。祖母史氏,娘家是鼎鼎有名的清流史家,只是在上次的帝位交替中站错了队,现在处于沉寂期。祖父多年征战积了一身病痛早已去世多年,祖母现在掌管着整个家族,把偌大一个家族治理的井井有条、服服帖帖的。
大伯父林珩之,是家中嫡长子,也就是林远之的嫡亲大哥,早早就袭了宁远侯的爵位,此次林远之被当做弃子也是托他所赐。大伯父他与大伯母范氏育有两子,分别是长子林宗寿、八子林宗斌,另外还有庶出的五子林宗钦。林宗寿比林宗延还大四岁,早已经娶了妻,媳妇儿是李家的小姐,长房嫡长孙的身份虽然足够高贵,但是福气不够——胎里带出来的病每天都要用药养着。
二伯父林谨之,是个庶出的,不过亲娘是个贵妾,所以也相当于半个嫡子。从小不是读书的料子,老太爷走之前帮他捐了个官四等侍卫,从五品,其实也就是个守皇宫大门的城门官,其实每月只领俸禄,得空时去晃上一圈。娶的二伯母梁氏倒是个嫡女,娘家是书香世家,与二伯父生了一子一女,按家族排行来讲,是七子林宗诚、长女林雨梅。还有个庶出的的六子林宗谦。
四叔林慎之也是庶出,倒是个能读书的,虽然名次不大好,好歹也是个正经科举出生的,现在已经爬到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品级虽然和二伯一样但关键在还能继续往上爬,而捐的官是没有这指望的。四婶赵氏,娘家是倒是世家望族,只可惜是个庶女,两人只生了一个嫡子,是排行第三的林宗明,此外还有庶出的九少爷林宗孝和四小姐林雨菊。
这些就是他们家所有的直系亲属了。
雨竹记人倒是记得很快,就是分不清排行,还有为什么二房的儿子都那么小,古时候不是长幼有序吗?成亲应该是按顺序的啊。崔氏轻蔑的冷哼一声,也没有回答只是叮嘱雨竹一定要记住所有的人名与排行,不得出错。雨竹挠头,果然大家族神马的最讨厌了,要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没有摩擦才是怪事。
最后崔氏又告诉她,除了这些叔叔伯伯是一个家里头的人以外,还有一位嫁入皇家大姑妈,闺名叫芙心,四皇子便是她所出。
唔,还是跟皇家扯上了关系,雨竹摸着圆润的小下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崔氏疼爱的打量着花骨朵一样的女儿,心里倒有种极其走运的想法,幸好有个姑姑入宫了,按照规矩,同族不会有异辈的女儿入宫,自己的宝贝女儿是无论如何不会有进宫的危险了,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好进出的。
船越往北越是冷,刚出发的时候沿途还有些树啊草啊的好看看以打发时间,可离京城越近就越是冷寂,沿岸入目都是些光秃秃的树枝和没有被草覆盖的大块泥地,显然还是一副冬天的模样。
那副萧条的景象让人瞬间就没了赏景的乐趣,崔氏便又一遍遍的检查起雨竹的规矩来,见到祖母要怎么磕头、说什么话,见到伯父伯母和叔叔婶婶时怎么叫,还有跟兄弟姐妹们见礼又该如何如何,府里的仆役都是家生子,几代人下来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不可随意处置。要是长辈要塞下人进来,就先收下,等她慢慢收拾这些眼线云云。
没多长时间就到了水路的最后一站,剩下的路就要坐马车了。崔氏最后检查了一下雨竹和林远之身上厚厚的毛线衣,这才示意林远之可以走了。
林远之无奈一笑,率先迈步下船,雨竹裹紧了身上披的织锦镶毛斗篷,跟着崔氏后面出了船舱。呼吸着外面冰爽的空气,脚下踏着冻得很硬的地面,不由的长舒了口气,虽然不晕船,但好几天飘飘荡荡不能脚踏实地的感觉也确实受够了,感觉骨头都僵硬了。
上了马车还没走多远,车就慢慢的停下了,下原来天色已晚,准备在中途过夜的驿站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出发,天黑前就能到宁远侯府了。
驿站的房间都是标准间,配备齐全,称不上贵气倒也干净,送上来的饭食也能入口,现在在此借宿的只有两家,另外一家好像官儿不大,反正驿丞净往这边跑,侍候得很用心,连热水都备得妥妥的,不用下人再去烧,还叫差役们准备新鲜的草料给他们喂马。
雨竹第一次见到林远之在外面的样子,对待驿丞疏离而又不失礼节,偶尔遇到另外借住的那个小官却是亲切的点头致意,倒是让那个年轻的官员受宠若惊,连连拱手。真不愧这么年轻就爬这么高,老爹果然是个做官的料子。
明早还要早起赶路,于是吃了饭就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林府众人便早早动身,没想到那个驿丞起的倒是最早,手脚麻利的帮着搬运行李和装车。林远之倒是很淡然,上了车后才露出不屑的样子:“倒是有些小聪明,可惜不堪大用。”
窗外的景色渐渐繁华起来,行人逐渐变多,临近傍晚,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雨竹还来不及带上帷帽仔细看看这个历经沧桑的古都城门,早有宁远侯府的人在那里候着,行了礼便换了赶车的人,急急的往府里去了。

第34章 进府

一路上,崔氏只是默默的抓着雨竹的一只手,静静无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雨竹心里也有些紧张,刚才匆匆一瞥,已然觉得那几个仆役穿戴和言谈举止皆是不凡,不由对京城宁远侯府又高看了几分。脑子里最后一遍回忆演练着见到什么人行什么样的礼、说什么样的话。
马车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踏在石板上马蹄的塔塔声和街道上各种声响。四下分布的孩童哭闹声、嬉戏声、奔跑声,行人或匆匆或悠然的脚步声和小商贩与买家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虽日头早已西沉,却还是热闹的很,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非别处可比。
又走了一会儿,马车稳稳的停下,赶车的车夫恭敬的声音传入马车:“夫人、小姐,到府了。”
下车后就就匆匆进了等在侧门处的轿子,雨竹只边走边偷偷看了一眼大门,果然有石狮子、门前列坐着几个衣帽鲜亮的门房,倒是颇有气概。
抬轿的小厮是不得进内院的,因此轿子在垂花门前就停下了,轿子帘外传来林远之的声音:“我先去见见兄长和四弟,你先带女儿去见母亲吧。”崔氏低声答应着,外面脚步声渐远。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豆绿色绣花小袄的媳妇笑着上前打起轿帘,扶着母子二人下了轿。那个媳妇子面容爽利精明,拉着雨竹的手笑道:“哎呦,瞧三姑娘生得多好呀,老太太见了定然喜欢。”
雨竹有点生气她的语气,但见这个媳妇子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头上的金钗银簪也挺粗挺多的,就知是个体面的仆妇,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清冷的虚视前方,那肃穆端庄的样子倒把那媳妇子给镇住了,本想着三小姐年岁还小脸皮薄,可以探探底,这下也不好继续装傻试探下去。讪讪的上前扶着崔氏的手进了垂花门,雨竹看着垂花门中柱上刻着的仰面莲花花瓣和莲叶的华丽木雕,微微一笑拒接了旁边媳妇丫鬟的搀扶,抬步踏上了青石台阶,心中居然奇迹般的镇定下来,不怕你出手试探,就怕你什么都不做,这本家果然有人不是一心盼着自家回来的。
沿着穿堂右侧的抄手游廊向里走,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媳妇婆子都纷纷行礼,却还免不了偷偷抬头看一眼。雨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爽,看毛看啊,真是没规矩。
因要先拜见老太太,所以先要去的便是正房。又穿过两个圆月亮门儿,来到厅房后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两侧抄手游廊厢房林立,,廊沿下挂着各色八哥画眉等或羽毛鲜亮或歌声婉转的鸟雀,来到正面的房间,一个穿暗红色暗纹的爽利婆子笑着迎上来:“刚才老太太还念叨呢,可把三太太和三姑娘盼来了。”于是打起帘子,向里面报着:“三太太和三小姐到了!”
雨竹吃不准这婆子是什么来头,崔氏转头低声道:“这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谢妈妈。”
猜大约是祖母房里有脸面的婆子,雨竹遂微微蹲身就要施礼,那婆子慌忙避开,亲手搀了雨竹道:“这老奴可担不起,姑娘这一礼下来,可不要折了我的寿了。”边笑着示意她进屋去。
进门就是个黄花梨鹿鹤遐龄屏风,古朴雅致,又透着淡淡的奢华,绕过屏风,只见满目绫罗绸缎、珠翠环绕,彩绣辉煌,晃得人刺眼。定睛一看原来是艳妆丽服的一众女眷,雨竹定一定神,见众星捧月中摆着一张鸡翅木嵌螺钿理石的罗汉榻,榻上置了同样材质的小炕几,中间靠坐着坐了一头发花白的老封君,气度不凡、面容冷肃、周身佛意盎然,便知这是祖母史氏了。
有一个穿红绩袄青绸掐牙背心的丫鬟上前为雨竹除了身上的织锦镶毛斗篷,雨竹拂了拂衣袖,便跟着母亲给老太太磕头。
老太太问崔氏在外面过得可好,崔氏笑着回道:“劳老太太惦记,都好,老爷外头也顺利,临走时青州的百姓还送了万民伞呢。”老太太也高兴起来,神色间十分满意。
瞧见崔氏身边的雨竹,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惊讶,冲着雨竹招手:“那是竹丫头吧,都这么大了,快来祖母这边。”雨竹款步走上前去,任她拉着自己的手从上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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