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心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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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心指-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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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孤古并不波的道:“院主!为了求仁求义求心安,为了唾弃你们这于冷血的豺狼、疯狂的屠夫、贪婪成性的刽子手,我有我该走的路,必须的措施,在你们而言,是背叛,在我来说来弃暗投明,我不必辩驳什么,天下人的心,定将替我的行径做一公正的评判!”

额头上青筋浮突,面孔的肌肉抽搐,两边“太阳穴”也在急速的跳动,禹伟行的模样狰狞可怖,他厉烈的大吼:“关孤!你要为你的大逆不道偿付代价,你要受到‘悟生院’的严厉制裁,关孤!你这天杀的、卑劣的叛徒,你下地狱去!”

昂起头来,产孤凛然不惧的道:“天堂地狱,我早已各插一腿,禹伟行!就看你们将我朝哪里送了!”

禹伟行双手握拳,气涌如山:“叛逆!你竟敢造我的反、拆我的台、刷我的脸面,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悬头三千里,我就自绝在这‘白头岗’之前!”

关孤冷酷至极的道:“你原就为了这个来的——禹伟行!不论是碎我的尸抑或是绝你的命!”

一边,“玉魔女”程如姬阴森的一笑,粉脸铁青:“姓关的!你也真叫心狠手毒,无情无义,院主待你亲若手足,爱同骨肉,你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说玩命就玩命,在‘悟生院’,你被捧得高高在上,吃香的喝辣的,谁不让着你,谁不应着你?连院主对你也容忍三分,你享厚禄、握大权,备受优渥礼遇,赶到后来,你就用这个法子来报答院主对你的栽培扶植?人心是肉做的,但你那颗心却犀利冷硬,和你手上的剑刃是一样!”

注视着程如姬——这位擅于翻云覆雨的二姨太——关孤憎恨的道:“程如姬!禹伟行的失败,你就要负一半的责任,你深受禹伟行宠爱,但却不知帮他助他,只会在其中挑拨离间,妖言蛊惑,你推着他朝深渊绝谷边走,你拖着他一再双手搅血,你把罪孽一笔笔往他身上加,把诅咒一次次向他身上叠,程如姬!你彻头彻尾就是个蛇蝎般的毒妇,是个阴刁狡猾的雌狐;是个贪婪专横的魔女,禹伟行要了你再没有更大的不幸了!”

气得全身簌簌抖索,程如姬妖媚的脸蛋扭曲了,她咬牙切齿的尖叫:“大胆放肆的叛逆狂徒,你竟敢如此污蔑我,辱骂我——”关孤冷漠的道:“我嫌太晚了,这些话早就该说出来才是!”

程如姬恨得两只俏眼全似喷火,她倒竖着一双弯细的长眉在赌咒:“关孤!我会割下你的狗头,剐出你的心肝生吞下去,你等着,我一定要做到……”关孤生硬的道:“我人就在这里,程如姬!”

突然踏前一步,禹伟行披肩的长发无风自拂,他怨毒的盯着关孤道:“多年前,我就有这个预感,关孤!迟早我们两人会拼上一场;我这预感应验了,几经转折变异,也终于到了这一步——还得由我们面对面的来做了断!”

关孤沉重但却稳若盘石般道:“禹伟行!你是一头嗜血的野兽,是一个从内到外一成不变的杀手,你整个的形质便是一股戾气、一股凶性,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原该并不意外!”

禹伟行又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充满邪恶寡绝意味的道:“‘悟生院’的弟兄们,我们不必留情,不必慈悲,不必做任何圜转,就是现在——”“两面人”窦启元发难,他长啸而动,双拐挥如山摇岳震,大喝:“叛逆纳命——”关孤知道对方不会采取公平拼斗的方式,眼前,不出所料,对方只一动手,便已摆出了这样的形势来;他半步不动,“千道芒”洒拒似电!

窦启元凌穿翻腾,再次挟雷霆之威暴袭而下。

两条人影又闪,“真龙九子”中仅存下的两个“矗页”谷南、“睚眦”金童祥双双扑到!

“不要脸的东西!”

怪叫着“鬼狐子”胡起禄身形立动,手上一条铁链子两头连着三角锤的罕见家伙“双锤链”呼声飞舞,但他却未能迎上谷南与金童祥,“黑郎君”庄彪横截急拦,一柄双刃刀堵住了他!

就在这时——

石殿右角处原己掩上的那道通向秘径的暗门,突然推开,先前业已离去的“双环首”夏摩伽一马当先跳了出来——不是冲了出来,因为他一脚受伤未愈,只能以单足着地——一紧跟在他身后的,居然是李二瘸子、李发,以及舒婉仪和江尔宁!

见状之下,禹伟行吃了一惊,随即又狂笑起来:“好,好,叛逆贼子,正可一网打尽!”

一声呐喊二十余名“悟生院”的爪牙围攻向夏摩伽等人,刀枪并举,狠砍猛劈——别看夏摩伽头顶裹着伤,胸、肩之创未愈,行动之狂悍,竟如疯虎出押,他吼叫怒叱,暴旋腾飞,双环回闪,十几名大汉已惨号着滚跌四仰!

李发的“虎头刀”掣掠挥舞,兜头也搠翻了三个敌人,李二瘸子的一条“镶铜头栗木三节棍”“哗啦啦”卷飞似蛇,两位仁兄业已被砸断背脊,跌出去老远。

江尔宁却是卓立不动,手上一柄单刀,一条粗索,保护着面色青白的舒婉仪。

力挤“黑郎君”庄彪的胡起禄,这时不禁惊喜交集,又是埋怨,又是兴奋的叫:“我的天,你们怎的又转回头啦?这边厢好戏才将上场哪……”单膝点地,夏摩伽双环横带,“呱”“呱”两响,两条人影在鲜血怒喷中拖着倾泻的五脏六腑摔出,他野性的吼道:“来得不好么?老狐狸!要拼命大伙一起挤,怎能只容你二人弃英雄?”

斜刺里一声娇叱,“玉魔女”程如姬直扑夏摩伽,她手中一对青莹莹的尺长“竹叶剑”流掣若电,光华森森:“夏摩伽!你要和关孤遭到同一命运!”

双环硬迎,翻飞旋走,夏摩伽恶狠狠的骂道:“骚狐狸!臭婊子!我对你憋了这多年鸟气,正好一并在此消泄!”

那边,在谷南、金童祥、窦启元三人的联手合攻下,关孤仍然沉稳镇定,挥洒自若,敌势如虎,但却未能对他造成过甚的压制。

禹伟行在愤怒的叱喝:“下狠招杀,朝绝处斩,越快越好——”猝然间,关孤身形腾起,谷南狂啸着追迫,巨锤呼轰,密圈紧截,金童祥与窦启元却自右夹击!

关孤猛由虚悬中回侧,七次“如来指”幻做七道破空的精电,咝咝响声里,俱对着谷南飞泄而至。

赤髯箕张,谷南竟是不退不避,他的巨锤抖出千百浮沉纵横的影子,强行反拒,而金童祥的“仙人掌”、窦启元的“鼎足拐”,也同时风涌云荡般攻到。

七次“如来指”有三次穿了谷南的身体——咽喉、胸膛,以及小腹——谷南的巨锤也磕震得关孤的长剑连连歪斜跳弹,并且擦过了关孤的面颊,血光齐现里,金童祥的“仙人掌”扎入关孤的右腰,窦启元却怒吼着往外斜落,他未能借机出拐伤害关孤,因为旁边突来的一条飞索扯卷住他的足踝!

于是,关孤蓦而横身翻滚,“渡心指”绕体飞旋,一股冷莹的、森寒的、长龙般的耀眼光华迅即吞没了他,紫电灿闪,舒卷若虹——禹伟行以快速得令人不能相信的身法掠近,嗔目狂吼:“退——是‘大龙卷’——”迟了!那股圆桶般的龙形寒光带着驰聘穹宇之间的无比疾劲之势,激荡着打旋的空气,撕裂着空间,矫绕飞腾,刹时只见石殿之中冷芒迸溅,剑气迷漫,一片透骨的森凉、一片颤心的削锐,一片喷洒如雨的血!

金童祥与窦启元两个便被埋葬进这样炫目夺神的光之绚灿里,他们没受多大的痛苦,虽然,他们的尸体不太完整中看。

禹伟行斗然间聚集了他生平最大的功力,将之贯注于他最为精锐狠毒的一记招法里——“天魔断首”!

这位咤叱风云、武功深湛的黑道巨霸,一个原本魁梧的身体,猝然间缩变滚圆,有如一只奔飞长空的球,而他那两柄半弯月形的澄蓝铜钩,就在他身体四周带起了回绕流旋的光彩,宛如一颗殒星包融在光焰里,有一道碧绿透明的波影裹住了他,然而,穿射涌掠的弦月钩刃,却有如天河崩落般呼啸着骤泄向一个焦点——那条长龙似的光芒!

撞击的开始,是“大龙卷”光华的波颤抖翻,是剑气的散乱隐敛,更是关孤那含融隐约于紫电精芒中身体的抛滚,热血的洒溅!

就在关孤第三个翻滚里,在禹伟行狂啸着再度施展他那强悍至极又诡辣至极的“大魔断音”一式时,关孤的“渡心指”突然长吟急颤——偏偏仿佛怒龙嘘月——其声尖锐昂烈,撼心荡神,刹那间关孤的影子幻化成千百,“渡心指”的冷芒也幻化成千百,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度,全是关孤旋转的身影,全是“渡心指”森寒的锋刃,而当这匪夷所思的幻象甫现,一溜精电如同极西的沸光,从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方向,自禹伟行头顶暴穿而入——这是关孤睥睨江湖的最高技艺精华所在,也是他的杀手锏“生死报”!

“渡心指”还在颤颤抖动,还在余音袅袅,禹伟趴伏在地下,“渡心指”锋刃约有一半穿透他的后颈,将他钉进石地里,这位强极一时的枭雄,两道上闻名丧胆的头号煞星。就这样寂然终结了,永远再没有作为了,他已变成一堆死肉,一堆即将腐臭的死肉,好的坏的,也都要随着他一起糜烂于无形……关孤也委顿着倚靠着石壁,现在的关孤,已叫人认不出他是关孤了,他已变做一个血人,头脸、浑身上下,全是纵横的伤口,翻卷的皮肉,甚至血糊糊的骨骼也隐现出来,只有两只眼还是睁着的,他在缓慢沉重的闪眨着,看清他血污之下的脸上表情,可是,双眸中的神色,却恁般空茫,朦胧……“玉魔女”程如姬长嚎着,“竹叶短剑”立见散乱,她心魄俱丧般回头尖位:“伟行!伟行蔼—”夏摩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就算他知道,眼前的程如姬也不是对象,双环的弧光刃影狂飞急舞,只见如姬的娇躯连连俯仰旋转,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叫声里,程如姬的形状业已血肉模糊得不忍卒睹……“黑郎君”庄彪更是心胆俱裂,他仓皇撤身,拔腿夺路,急乱中,却被李二瘸子的三节棍扫上了胫骨,“嗷”的一声犹未及出口,胡起禄的“双锤链”已流星般捣碎了庄彪的脑袋!

石殿四周,是遍地狼藉的尸体,是猩红刺目的血迹,是到处抛置的火把——“悟生院”那些掠阵的爪牙们,早已不知何时,奔逃一空了。

哭泣着,有两个人奔向关孤,一是踉跄的舒婉仪,一时行动不便,竟在地下爬行的江尔宁。

夏摩伽、李二瘸子、李发、胡起禄等人也急忙赶了过去,胡起禄费了好大劲力拉开紧拥着关孤不放的舒婉仪与江尔宁,然后,他迅速检视关孤身上的伤势。

颤着声,李发悲痛又焦急的问:“怎么样?胡爷,我大哥的伤情要紧么?”

又再三查看翻动着关孤的身体,胡起禄方才如释重负的透了口气:“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关老大福厚命大,死不了啦!”

李发合十向天,满脸感恩的神情,两行热泪汩汩而下,夏摩伽也低重着头,因为挚友的得庆生还喜悦得忍不住声声咽噎,跪在关孤脚下的舒、江二女,更是哭成了一双泪人儿!

李二瘸子在嘴里吟唤几声佛,却又不禁迷惘的道:“起禄,这几位是怎么啦?关老大不是可保活命了么?他们还哭个啥劲呢?”

瞪了老友一眼,胡起禄道:“喜极而泣,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娘的,真是草包,不学无术!”

便在此刻,洞外人影连闪,竟是南宫豪与大愣子两个冲了进来,一见眼前的光景,他们先是一震,又双双呼叫着奔向了大家围绕的这迈。

“三灯洼”并不似胡起禄与李二瘸子他们原先预料的那等凄惨法,损失是不少,但却不算太严重,李二瘸子的两家赌场被“悟生院”踹散了,他的三名心腹弟兄及十多个手下也在“悟生院”毒刑逼供之后遇了害,但其他的生意买卖倒未曾破坏,只是那干喽罗被惊扰得鸡飞狗跳,大大的受了阵子活罪。

关孤便被安置在李二瘸子的一处别宅里调养治伤,胡起禄自己是歧黄妙手,再加上附近几个名医会诊,什么部方便,因此才只两天光景,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关孤的伤,有些是皮肉之创,有些却也伤筋动骨,尤其他流血太多,精力消耗过巨再加上多日的优心烦郁,劳顿奔波,元气颇有亏损,这一躺下来,怕得几个月才能起身,但是,这不要紧,正如胡起禄所说,他这条命至少已可保全了。

在关孤本人,以及所有关切他的人而言,只要能保命已经是莫大的庆幸与安慰,这是他最大的胜利——他凭着一颗赤心,满腔热血,三尺青锋,终于铲除了一个江湖上最为邪恶的凶残的势力,终于证明了正义之不可泯,暴力之不可长,为了这个凛然的目标,浩烈的原则,他原已打算舍命以求,如今,却仅是付了些血肉的代价,这又算得了什么、胡起禄、夏摩伽、李发全住在一起,令关孤尤感欣慰的是,“绝斧绝刀”两兄弟——“再世斧”南宫豪、“不屈刀”丰子竣并偕同舒老夫人银心、大愣子等都赶上过来,大家团聚一堂,那种气氛,活脱一个融洽无间的家庭。

当然,有舒婉仪与江尔宁殷殷的侍奉,气氛就更为亲切了——不止是融洽、不止是和祥,更有恁多嗅得到、摸得着的柔情蜜意。

关孤还知道了一件事——舒子青,那个始作俑的恶徒,挑起这漫天血雨的罪魁祸首,就在南宫豪与大愣子因为憋不住惦念而远自“占北口”外“断肠坡”赶来接应的当口,他们在“白头岗”的秘洞附近恰巧遇上了正在落荒而逃的舒子青,原来,这小子是被“悟生院”强行挟持来的,为了要他目睹这一场索仇溅血的惨剧而甘心付他所有的报偿——不仅是他本来答应谋财害命得逞后所讨的舒家半片家产——当然,南宫豪没有饶过他,如今他的尸体恐怕业已喂了野狗,恶有恶报,可不是?

到现在,苦难总算过去了,一切的煎熬、折磨、痛楚也已消逝,再不凄惶、不惊惧、不寒栗,像是魔夜后的黎明,阴雾后的晴空,爽朗安详不只他们的脸上也在他们的心底。

此刻,是晨间,关孤刚用过早膳,他倚枕半坐在榻上,全身包扎着使他颇不舒服,尤其左颊齐顶,也用净布包上了一半,更令他觉得别扭得慌。

这两天几乎在同一个时间,舒婉仪与江尔宁便来了,她们好像谁也不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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