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可是许久没有见了云氏,夫妻二人说了好久的体己话。“你说什么?”史鼐很是吃惊地瞧着云氏,他可没料到如今大哥娶了甄氏,史湘云依然长住在贾府。“可不是,我瞧着嫂子倒是好性子,概凡云丫头想要什么都给了她,只是在规矩一事上难免要求严了些。这云丫头也是怪的,死活不肯与嫂子亲近,三天两头吵着要去贾府住着。”史鼐之妻云氏,史鼎之妻陈氏二人都与甄氏关系不错,自然瞧得清楚,只觉得甄氏着实难做。“大哥就不说什么?”史鼐话刚出口,就笑了笑,他大哥的性子谁不知道,自然想不到这些上去。
史鼐在家还没几天,就被小厮匆匆找了去,只说大爷要找他。史鼐赶去了保龄侯府,却瞧见了史湘云在一旁哭哭啼啼,而嫂子却退避在里间。史鼏这回可是动了真怒,只拉着史鼐一一道来,只呼家门不幸。原来甄盈问过了伺候在湘云身边的丫鬟,见一丫鬟神色有异,只觉得不好,便动了板子,方才知道湘云竟是和贾宝玉一处坐卧,行事从不避忌,那贾宝玉甚至还吃了湘云脸上的胭脂,这件事情贾府上下都是知道的,闲言碎语的。甄盈又派了人细细打听,越听脸色越不好看,湘云如今五岁了,那贾宝玉已经七岁了,甄盈忍不住摔了杯子,忙叫人请来史鼏。史鼏虽然疼爱这个女儿,但是那些情分早就淡薄了,又听了女儿竟是做了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如何怒气万分?忙叫史湘云跪在花厅里,又派人请来了史鼐拿个主意。
“大哥,如今就看舍不舍得下这个女儿了?”史鼐本就是一个狠心之人,为了自家女儿,他绝对不会对湘云存有半分怜悯的。史鼏觑了眼湘云,倒是心存不忍,可是听着屋里传出的哭声,竟是甄盈抱着自己的儿子在哭。“大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可是族长。”史鼐盯着史鼏,道。史鼏心头一怔,随即神情一凛,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竟是极其肖似史鼐与史鼎,沉吟道:“你说得对,我万万不能因为这么个孽障,毁了整个家族。”
史湘云乃是公府小姐,嫁给贾宝玉,就算贾宝玉顶个荣国府的名头,说白了也不过是五品小官的嫡次子,还是个不长进的东西,绝对不能够拖,若是一来二去地折腾难免就有难听的话出去了。再者,贾母如今恐怕是打着林家姑娘的主意,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地接了过去。史鼐对于林氏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到底都得周全,故而还是釜底抽薪得好,于是便修书一封给了远在扬州的林如海,信上只说了些贾府的趣事,又说了些朝廷风云。他们兄弟二人当初林如海在京城的时候倒也是有些往来,不显得突兀。
贾母哪里想到林黛玉只在贾府住了不过月余,就被林如海十分强硬地接了回去,之后也没了什么往来。而此时,史鼏和史鼐却秘密地见了贾母,撂下了狠话。贾母想到林家远在扬州,如今鞭长莫及。再说大侄子倒是不怎么需要放在心上,只是这个二侄子不是个好说话,竟是说若是不照他们说的允了这门婚事,定了亲,便将贾母逐出家谱。贾母想了想,只好应了下来。
史鼐这辈子深知皇帝的意思,贾宝玉顶顶要命的就是那块破石头。他们为了自家的名声不得不遮掩,可是皇帝难免就会觉得他们心怀不轨,毕竟史家兵权在握,若是和贾家联姻,岂不是犯上作乱之兆。史鼐和史鼏商议了下来,没有多久,史家史湘云命硬克母,甚至还克了自己祖父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越传越烈,本来有些打着联姻心思的人家立刻消了念头。唯独贾府贾母只说疼惜侄孙女,不顾这些流言,定下了贾宝玉与史湘云的婚事,谁人不说贾府厚道。
只是史家做事越发得低调,只跟着皇帝走,倒让皇帝十分满意,之后又准了史鼐,史鼎外放之事。史鼐又与云氏得了两子,两子倒也十分争气,至于史湘琴却被史鼐许给了卫若兰,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卫若兰又是一个有为上进的,凭着军功给了史湘琴凤冠霞帔,又有极为乖巧的外孙女和外孙。史鼐原是处于些愧疚,到底是他对不起卫家,卫若兰当日休了湘云,随即就出征,就死在了战场上。但又瞧瞧这辈子的卫若兰,史鼐难免在心里嘀咕莫非史湘云不仅是个命硬的,还命带晦气和煞气。最后,史鼐以八十高龄无疾而终。
不说史鼐一家如何蒸蒸日上,也不说史家延绵长久。只说史湘云及笄之后便嫁给了贾宝玉,甄盈自然不会在嫁妆上做些什么,端得体面无比。只是贾宝玉生性风流,满屋子的丫鬟丫头,都被他摸了遍。王夫人不喜欢史湘云,自然也乐意让宝玉多宠些姨娘,婆媳俩交锋无数次,胜负各半,让王夫人落下了个心口疼的毛病,且一旦久坐又或是久躺不动就会喘不上气来,而史湘云有了身孕,却被气得流产了,因而无法再生育,等贾母去了之后,日子越发得难过,身体也早就垮了下去,而贾宝玉却拿着湘云的嫁妆又买了个貌美的丫鬟。史湘云如何能忍,气急攻心,当日便去了。史鼏虽然极其厌恶这个女儿,可是女儿去了也是难过的,因而命人狠狠地揍了宝玉,又偷偷地让人断了贾宝玉的命根子,又与贾府彻底绝交,自此再也不理会。而贾府最终却也难逃抄家的结果。
第45章 薛蟠攻略篇(一)
“该死的胖哥,压榨劳动力,老娘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上下班了,还不给加班工资。”陈默一边对着电脑屏幕找着程序软件中的bug,一边恶狠狠地腹诽那个死命地压榨他们这些软件工程师的老板,这会都十点了,她还没下班呢。陈默摇了摇头,给自己泡杯咖啡,正端着咖啡准备回到自己办公桌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脚底一软,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作者乱入:过劳死了)
斜靠在雕花木床上,抬手一摸头上的棉布,陈默不禁无语,难道就是她平时特别爱好吐槽,尤其喜欢吐槽那些红楼同人文里的各色人物的报应吗?竟然叫她一下子穿成红楼梦里的斗鸡走狗、贪花好色的薛大傻子,真真好生无语。不过幸好没有穿成贾府那些人,不然这日子可是无论如何都难舒坦了。可作为一名铁杆黛粉,对于工于心计的薛宝钗,虽然谈不上厌恶,但也绝对不喜欢啊,结果竟成了薛宝钗的同胞哥哥。陈默忍不住再次仰天长叹,有这么个积极进取满腹心机的妹妹很伤神啊,幸好薛宝钗不是男儿身,不然这未来家主之位恐怕早就是薛宝钗的囊中之物了,自己怕只能在薛宝钗的挤兑之下再无立足之地了。看如今薛家薛父生病,手上不少生意竟然都是让薛宝钗过问,而非薛蟠就可看出几分了。好吧,她也承认薛蟠确实缺心眼,还是个二货,否则也不至于在青楼为了头牌与知府之子大打出手,最后撞到柱子上晕死过去,最后便宜了自己这异世的技术宅了。但是在古代真有这么养孩子的?儿子不好好教,却教女儿一门心思搏富贵前程提携兄长。这个是叫儿子吃软饭的节奏吗?
陈默可不打算继续这样混混噩噩的生活下去,就算是想当纨绔也得当个有品位有依仗的纨绔才能过瘾不是?靠天靠地靠人,还不如靠自己。如今薛蟠已有十一岁,薛宝钗九岁,根据红楼梦的时间推算,薛父怕是熬不了多久了。陈默抿了抿嘴,她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扭转薛家父母的想法,把掌家之权拿到手中。薛宝钗虽然聪慧,但是眼光终究不够,见识也有所欠缺,无法支撑起这偌大家业。薛家生意自薛父病重,便颇见颓势,虽暂时未有亏损,但终究与薛宝钗的思维习惯脱不了关系。薛宝钗终究受到薛王氏影响颇深,所作所为局限在了后宅,当初书里头荣国府理家就可窥探一二了,只是一味地讲究体面与富贵,施及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罢了。不过以薛家当日的状况已是极好了,薛姨妈在这方面没有主意的,成日胡闹的薛蟠就更指望不上,不仅不能兴家,反而犯下了命案,最终祸及满门,赔入了薛家的全部家财。薛家之败的根由还是薛蟠的缘故。
陈默这些日子日夜守着薛父,摆出一副后悔不迭,改过自新,替父亲分担的孝子情状,让薛父颇感老怀宽慰,后继有人。既然儿子愿意上进了,薛家的未来眼看着有望了,那么自然可以指望儿子,而不必用那些联姻的手段了。陈默虽然是个电脑宅,但是平日里涉猎范围极广,对经济市场也有自己的见解,故而虽说不是什么天才,但是上手很快,又时不时提出些自己的思维方式、经营手段,让薛父很是欢喜,直呼祖宗保佑。如此一番,薛父和薛母,也就是薛姨妈也抛开了往日依靠女儿的想法,都越发看重其这个儿子,薛父更是不顾病体,一五一十地传授经商秘方。薛宝钗虽有些不自在,但是眼看哥哥上进了,自己也有了依仗,到底还是欢喜更多些。薛父苦苦熬了三个多月,终于撒手去了,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来,儿子手段虽有些幼稚,但颇有章法,进益极快,在心腹的帮助下,不出几年便可青出于蓝了,妻女的未来自然也不必再担忧了
父丧须守三年。陈默可打算好好利用这三年为自己谋个出路。一方面,好好打理手上的生意,另一方面她则打算试试科举,好歹也考个秀才才是。士农工商,绝非只是说说而已,单凭秀才见官不必下跪一条,陈默就没有理由拒绝。好在大概是采取明朝的官场制度的缘故,商人是可以参加科举的,虽说会对仕途有些影响,但只为求个保障,改换门楣却是无妨。陈默坚信,只要她拿出当年高考的那份拼命劲,想必还是可以得到些回报的,秀才当时不在话下,举人就得看运气了。薛姨妈见儿子居然打算读书,自然十分支持。当日她嫁入皇商薛家,比起姐姐未来国公夫人的凤冠霞帔,终究难以心平气和。再者,她们姐妹二人时常书信往来,姐姐总是在信上夸赞珠儿上进,宝玉聪慧,念及蟠儿整天儿的胡闹闯祸,薛姨妈自然这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只看在独子的份上不忍责备罢了。可是见到蟠儿日夜苦读,连个贴心的人儿都没有,又免不了有些心疼,反倒是宝钗开解了薛姨妈,讲起哥哥的志向和带来的好处,劝说母亲只用心照顾哥哥素日起居,再请上一位好的西席便不再深管,免得误了哥哥的学业。
原以为秀才的功名当是手到擒来,陈默深入研究了一番科考制度,才发现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不说熟记四书五经,这策论也让人郁卒,更遑论考试还得作诗,可真是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的节奏啊。就算是考个童生,也得秀才三轮中的前两轮,县试和府试。此外,参加科举还需要有人担保才是,不过这些无需陈默操心,薛姨妈爱子心切,又望子成龙,早早就替陈默料理妥当,签署好了文书。不说薛姨妈的兄长是实权在握的王子腾,就说在金陵,甄家和薛家也是老姻亲,素有往来,自然不过小事一件罢了。
陈默总算不负所望,跌跌撞撞地把自己的名字挂在了府试孙山的上头,到底得了个童生。这可把薛姨妈和薛宝钗高兴坏了,在家门口放了整整一天的鞭炮,又急急往各处寺庙布施,积攒功德。薛姨妈不顾身份礼节,一个劲儿地搂着儿子,止不住地说瘦了,还掉下了欣喜的眼泪,搞得陈默尴尬不已,薛宝钗站在一旁,也是满心高兴。这么久的日子处下来,陈默虽然依旧不喜欢宝钗,可到底也有些情分,每每出去闲逛,在给薛姨妈带上份东西的时候,也总不忘给宝钗也买上些小玩意。如今,宝钗已经十二岁,也是时候相看人家了。陈默瞧着薛宝钗,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横竖薛家在金陵日子很是不错,何必上赶着入京,做个依附权贵的远房亲戚呢?跌了身份不说,更卷入了勾心斗角的无限深渊里,陈默对此可是避之不及,畏如蛇蝎。
“母亲,我瞧着妹妹也到了年纪,咱们是不是也该张罗起来了。”薛宝钗用过晚饭,先行离开了,留下哥哥和母亲说些话。薛姨妈被吓了一跳,忙摇头道:“你说什么呢,你父亲和我原就打算送你妹妹进宫,家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有两年就是小选了,你妹妹的年纪可不是正好。”陈默在心里又忍不住吐糟了一下,难怪薛宝钗满心青云志,搞了半天就是两老把女儿当儿子养,儿子当祖宗养,这王家的女儿养儿女的套路是哪个学校教的真心诡异,改明个跟薛妈套个话,俺的孩子绝对不给这伙子人教。陈墨突然到贾家那伙子人,这贾母、王夫人是的作为挺像老鸨的,好不容易养了个花魁名声也也打出去了,趁着花魁年轻貌美准备海捞一笔,只是一间妓院两个老鸨各自有打算,倒霉的林家跟薛家就给坑惨了,薛家好歹最后还得到人,林家……只能用家破人亡来形容了。
陈默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个遍,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温言道:“儿子自是明白父母的苦心。”随即撩袍一跪,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眼中有些湿润,方才言道:“母亲,当日父亲如此打算,不过是因为儿子不争气,薛家难以为继,方才打算让妹妹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搏个富贵,照应家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儿子如今有了些本事,何必让妹妹进宫熬日子。小选可是选宫女,母亲舍得妹妹去伺候别人?”薛姨妈蓦地一怔,愣在了原地,陈默最后一句话让她动摇了,可不是,她虽放不下权势,可女儿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又怎么舍得让女儿去伺候别人。“蟠儿,你让我想想。”薛姨妈只觉得心都乱了。“母亲,别的不说,就是姨母的大女儿,还是顶着国公府的名头进宫了,不还是走得小选,这都呆了多少年,还不过是女史。说得好听,说白了不过就是管事丫头罢了。您也别瞒着儿子,姨母所求,不就是国公的位子吗?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连个边儿都没碰上,虽说住了主院,可是爵位在大老爷头上稳得很呢,要不舅舅怎的又许了表姐给大房嫡子?还不是看姨母不靠谱。否则,姨母几年前怎会不择手段,送了闺女进宫做丫鬟去。”陈默顿了顿,道,“丫鬟是什么玩意,更何况那地,妹妹若是真进去了,就算真的成了金凤,凭着咱们的家世又如何抬得起头来,只怕得叫舅舅姨母把持住了,日子也是难过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