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罗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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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罗刹女-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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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惯常使用的毒物。您且仔细回想一遭儿,说不准还可以救这姑娘一命。”
    可惜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对那些用毒的法子更是全然不知。大夫的话令他一下子更懵了,该怎么办,没人知道用的是什么毒,那就意味着无法可解!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毒发身亡?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才十四岁,还没及笄,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况且还没等到他迎娶她过门。她不能就这样死去,一定不能!他才刚刚感慨过上苍如此厚待他,难道仅仅一夕之间,他就要被收回所有的美好,和所有的希望?
    心口虽空悠悠的,索性神智还算清明,他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只是事发仓促,又关乎她的性命,才会一时阵脚大乱。
    勉力稳了稳气息,他开始顺着思绪回想,由始至终事情的来龙去脉,渐渐的一个名字浮现脑海,近来与他们有关联又有仇怨的人,只有一个——何患奇。
    他是沈寰的同门,那么他用的毒也许沈寰也会知晓。顾承想起大夫说过,毒/药中还掺杂着蒙汗剂,是为有意不让她醒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应该就是要让她没有机会自救。
    顾承恍然彻悟,明晰了眼下唯一一线希望所在。他猛地回过神,对大夫说道,“唤醒她,一定要唤醒她,解毒的方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夫犹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坚定,也便不再多言,取出银针,一连扎在沈寰周身几处大穴上。然而榻上的人承受着针灸之力,也不过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他愈发心慌,不由自主跪倒在榻边,拽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掌中,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
    起初只是叫着沈寰两个字而已,渐渐因为她的无动于衷,他一度紧张又惊怕,整个人跟着语无伦次了起来。
    “你醒醒,你还有心愿没能实现,不是说自己是个执着的人么?那就不能半途而废……你醒过来,完成你的执念。”
    说到后来,禁不住捏着她的虎口,自语一般,“你醒来看看我,你还没得到我这个人呢!咱们这样……什么都不算,我没和你成亲,没能做你的丈夫,你甘心么,努力了那么久,你却连我这个人都没弄到手……”
    大夫一边下针,一边忍不住频频回首,心中暗道,这男人打眼瞧上去挺清俊文雅,没想到说起疯话来是一套接一套,原来他们二人还不是夫妻,那方才来时好一番亲密举动,也该算是授受不亲了……唉,现如今的青年男女,果然是比他们那一辈儿要大胆激烈得多。
    就这样捱过一炷香的时间,沈寰的身子终于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顾承浑然忘却自己还跪在榻边,几乎膝行上前,满眼焦急,“你中了毒,毒走心脉。知不知道是什么毒,要如何解?”
    沈寰眼神空洞,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息微弱宛如游丝。
    顾承急了,起身坐在她身畔,将她轻柔的抱起,耳朵贴在她唇边,“告诉我方子,我能记下来,你慢慢说。”
    这是他仅有的希望,他甚至不敢想,倘若此时她说一句不知道,或是慢慢摇头,他的世界会不会在顷刻之间崩塌成一片废墟。
    好在她终于开了口,极慢极轻的说出了几味药。他一刻不敢走神,牢牢的记在脑子里。等她不再说了,才将她轻轻放下,问道,“没有了?这就是全部的方子?”
    她没有力气点头,只好眨眨眼。他顿时如蒙大赦,满心徜徉起希冀。
    匆匆握了握她的手,起身便去寻纸笔,录下她方才口述的方子,写好拿出去让人即刻煎药。
    他也不去管周遭还有没有旁人,紧贴着她坐了下来,仍是抓牢了她的手,轻声道,“稍带片刻,等会儿喝了药就好了,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奈何她心里明白,嘴上却无力言说。趁着这会儿清醒,索性瞪着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瞧。
    他一定是急得不行,满头满脸都是汗。好容易汗消了一些,更显得面色苍白如雪。挺秀的双眉微微蹙着,被容色一衬愈发墨黑如画。双眼里弥散着一层雾气,雾气之间是怜爱的疼惜,那疼惜很是分明,就这样被她看着,然后一点一滴镌刻进心里。
    也许是承载了她欲言又止的凝视,他额间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跳,她的心随即紧紧揪着疼了一疼,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像是打摆子似的,抖成一团。
    他越看越是害怕,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才好。半晌只得再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到了这会儿,他是认真后悔起自己不曾好好修习过内功,以至于竟然一点忙都不上。
    等到药端上来时,她已昏昏沉沉,险些再度睡去。他不敢用力,轻轻摇着她,一手捧着药碗,哄着她,“沈寰,药煎好了,喝下去,你就会慢慢好起来,听话。”
    听着他的声音,她茫茫然睁开眼,顺从的张口,吞咽下腥苦难闻的汤汁。那药如同利刃割喉,搅得五脏六腑都抽搐着疼痛。她痛得浑身发颤,身子抖得像筛糠,连药都被撞洒出来,溅得身上榻上都是。
    他知道她难过,他又何尝不是,可救命要紧,也只能温声安慰她,“不要紧的,只是苦一下子而已。回头我买桂花酒酿给你,你最喜欢那个,甜丝丝的,喝一口就能忘记现下吃过的苦。”
    她犹豫一阵,终于慢慢点了点头,颇为乖巧的把剩下的药喝光。虽然身上难过,可她心里却极清楚,这是自己活该受的罪。她玩弄欺骗何患奇,就怨不得他会报复自己——这样的手段虽下作,却极有效,且还不会真要了她的命。
    那人心里藏着恨无处发泄,幸好只发泄在了她身上,若是因此连累顾承,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也绝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她咬牙发狠,可终究也不过一刻,便慢慢松下劲力,身子跟着软了下来。
    他依然抱着她,没有一丝懈怠,微微侧过头来望向她,“觉得好些了没?”
    她摇摇头,他心里就倏忽一颤。凄惶的再望她,却见她牵动嘴角,扯出一记微笑。这个档口,这抹笑意可谓勉为其难,说不上多生硬,却也并不比哭好看多少,可就是这样一副笑容,也还是让他觉得一阵心安。
    他眉头开了,她于是又笑了一下,艰难的开口,不过只说出一句,“我……死不了。”
    说罢,又阖上双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41章


    眼睛虽然闭着,却也能觉出外头天色蒙蒙发亮,近前则有个白色的身影一直晃来晃去。
    沈寰阖目睡着,浑身热得难受,像是掉进了一个火炉,意识一片模糊。朦胧中想着,自己应该是发起了热。
    半梦半醒间,知道有人动作轻柔的给她擦着汗,额头上覆盖着清清凉凉的帕子,缓解了难过,带来一阵舒畅。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素来身子是极好的,轻易不会生病。唯独六岁的时候害过一场风寒,病势来得汹涌,去得缓慢,抽丝剥茧一般,迁延了足足有半个月。
    母亲天天守在她床畔,贴身的丫头为她勤擦着虚汗,浸了水的凉帕子没断过,还有几个哥哥也围着她嘘寒问暖。等她稍好些,能睁眼说话了,三哥就拿着茯苓糕、糖葫芦来馋她。他自己吃得香甜,偏生一口都不肯给她,还气她说是大夫的话,她才好些最忌食甜腻的东西,饮食上只能清清淡淡,给点粥喝就算不错了。她恨得牙痒痒,一连声的叫丫头们轰他出去。
    记忆里的场景鲜亮热闹,有母亲温柔的爱抚,父亲关切的叮咛,还有三哥嬉皮笑脸的逗她一怒。
    三哥……她的三哥,如今却在哪里呢?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离她那么远,又那么近?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身子不断的辗转。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眉头又舒展开,许是因为正在做梦的缘故。
    她梦里有什么,顾承不知道,只是望着她,伸手试了试,那帕子又被捂热了些。他取了新的来,因不敢走得太远,索性把架子铜盆都搬到了跟前。
    蘸了水的巾帕铺展在她前额上,她低低的发出一声呻/吟,听着好像颇有些舒坦的意思。
    那日沈寰喝过了解药,体内的毒性慢慢减退了些,不过余毒还得靠发热发汗才能排得出去。
    大夫说了,性命应当是无碍的,只是这毒性热,难保将来不会侵蚀心肺。要想好得快,就得教她把这热痛痛快快的散出来。此外药还得喝,约莫再喝上个五六回,人才能有些好转,能睁眼说话,慢慢地再下地行走。
    她镇日只是昏迷着,每逢到了喂药的时候,他只能把人抱起来,让她靠在枕头上。她不睁眼也不知道勺子在哪儿,他便慢慢吹着药汁,等不热了再慢慢送到她嘴里。
    每次不能喂多,否则一定顺着嘴角往出流。再不然一口吐出来,连带之前喝过的也搜肠抖肺的呕干净。
    所幸他是有耐心的人,小银勺盛了不到半勺药,一点点送到她嘴边。一面喂一面擦,喝完一碗药得用去近半个时辰。
    这些都不是事儿,反正他打定主意,一刻不离的守着她。可她人太过虚弱,身上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再湿。衣裳层层叠叠黏在身上,他想着就难受,何况她向来是个那么爱干净的人。
    何尝受过这样的罪呢!这时候他不免有些懊恼,实在不该把家里人都打发了的。近前没个女人,连换衣裳这样的事都不方便做。
    他几次想动手,可撩开被子,看见她身体微微蜷着,曲线隐隐毕现,心口就是一阵狂跳。忙忙地盖好被子,一双手停在上头,真是落也不是,拿开也不是。
    换衣裳的事儿让他纠结了两天,第三天晌午,她又出了一身一头的汗。他再看不下去了,想着既然已有婚约,她又是他认定了的妻子,那还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
    说到底是为治病救人,难道都到了这会儿,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头不成?
    他不是禽兽,心猿意马或许有,但还不至于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
    想来就是她醒了知道,也应该不会怪罪自己。安慰了自己一通,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整个人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颈子上还粘着一绺湿哒哒的头发。他手指有些发抖,拨开发丝,她光洁如瓷的修长脖颈就这样展露在他眼前。衣领是松着的,锁骨处凹陷出一个精致的小坑,诱惑得人想要伸手去摸上一摸。
    他偏过视线不去细看,专心致志的为她脱去上衣。手底下碰触的是一片细腻光滑的肌肤,那是从未有过的触感,让人心悸,让人澎湃。实在抑制不住了,才又偷偷瞧上一眼。原来她长的是这个样子,像是玉雕成的一个人,线条纤细流畅,比任何一副工笔画还要精巧细致,真是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
    脸上蒸腾出一抹燥热,果然心思还是往歪处走了。他摇摇头,对自己颇为不满。干脆闭上眼睛好了,可瞧不见了就只能靠摸,那柔弱纤巧的是腰,绵软紧致的是胸脯……
    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是自欺欺人。他长叹一声,睁开眼,大大方方的望着床上人。这是他认定的妻子,是一辈子要守护住的人,值当非得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么?
    摒心静气下来,只当自己对着的是一副画,一件玉器,手里终于不再犹豫,轻柔又迅捷的完成了换衣裳的任务。
    沈寰迷迷瞪瞪的,再醒过来已过去了三天,微微睁眼,见外头天光大亮着,窗棂处有唧唧喳喳的鸟鸣,正是个清朗的春日清晨。
    跟前坐着的人向前趋近了些,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几日不见,他人怎么瘦了一圈,唇上冒出一层青色胡子,下巴上也有新长出的胡茬,眼底一片郁色。除此之外倒也还好,只是因为消瘦而显得憔悴,却也不损他眼底洋溢的温柔关怀。
    这个人依然清朗明澈,仿佛春庭月,照得人心里溢出恬淡的宁静和喜悦。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烧俨然已经退了,就是不知那毒散的如何,“你醒了,这会儿觉着有力气么?”
    她捏了捏拳头,嗯了一声,“好多了,这毒没那么厉害。”见他表情半信半疑,她清了清嗓子,慢慢说着,“真的,尤其是服了解药之后,更加不碍事。烦人之处就在于热毒难消,非得烧个十天半月不得好,不过是折腾人罢了。”
    能一气说这么多话,虽然说得有些慢,但看样子是好多了。他放下心来,点头道,“幸亏你还知道解药的方子,要不然就真的险了。”
    她翻了个身,侧过来看他,“我说过的,死不了,哪儿能那么容易就着了他的道。”
    说着眼睛瞟到放在枕头边上的一把匕首,金子做的刀柄,刀鞘也顶漂亮,“这又是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不禁一哂,“随手搁在那儿的,我怕他借机回来寻事儿,以防万一。”
    “你也想到是他做的了。”她轻声笑笑,“其实不用担心,他不会杀我。或者说,他不敢杀我第二回。他有多少本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在京师惹上命案,他怕逃不掉。”
    说完却又一阵笑,望着他问,“要是他真来,你还打算和他拼命?”
    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的话。
    “真傻。”她摇了摇头,“你跟他又没仇,何苦以命相搏。我都告诉过他,那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他叹了口气,沉吟着说,“本来不想说的,现下你好了,我不得不说,你这番苦头吃的也不算冤。”
    非得这么是非分明,她撅着嘴不说话,半晌咬了咬唇,说道,“是啊,你总归是把我想成坏人的,任性自私,不择手段,是不是?”
    不由负气的瞪了他一眼,心里不满,肺里也不舒坦,忽然间一阵咳嗽。他又顾不上回应了,连忙起身拍着她的背,又回身去取水。等她咳完,慢慢扶着她坐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清水。
    他身上的衣裳是新换的,有着淡淡的太阳味道。这人还是从里到外的干净清爽,只是有时间换衣,却没时间刮脸,显见着是不敢离开自己太久,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下来,他统共睡过几个时辰。
    闻着他的味道,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她接着方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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