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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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天不一样-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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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庸呢?”
  “被我支去山脚下把风了。”宗策擦了擦手,招呼他道,“过来坐。和纳乌对战的事我听贤庸说过了,这个小国精通旁门左道,心思不正,不足为虑。”
  宗政手肘支在小几上,倦怠地按了按眉心。这次马球比赛远没有那么简单,政治目的多过放松玩乐,一个白天下来,他也累了。闻言点头道:“相比较而言,反倒是羌兰……”
  “羌兰——”宗策轻笑,“近两年胃口大了许多,但制约乌戎还用得着它,要是还在条件范围内,应允他们也无妨。不过羌兰公主和亲一事,先拖着罢。这个公主那个公主,多了也实在不胜其扰。”
  提起公主,宗政忽而动作一缓,立刻被对面的人察觉。
  “怎么?”
  “倒也没什么。与纳乌的比赛后乌美人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马是被飞鸟所惊,现在仔细回想,那鸟倒和帮助乌戎通讯的鸟相似。”
  惊马?
  宗策斟茶的手停了一停,不动声色地继续,“依你的意思,鸟儿受到乌美人的吸引,向她飞来时不小心惊了马,所以她的嫌疑要大过乌婕妤?”
  宗政不置可否:“这就要问你了。”
  “你先告诉我,对于乌美人,你有几分信任?”
  “八分。”
  见他果决,宗策忽地一笑,“两分。”
  宗政蹙眉看他,只听他不紧不慢地道:“上次从庆典回来的时候,我特地去了一趟她那里,胭脂首饰、床幔帘帐,都没有那种香味,去掉一分。余下的,感谢乌石兰玉珊刻意制造的场面,去掉七分。保留两分怀疑——我和你一样。”
  宗政对他这种偶尔捉弄自己的行为很是习惯,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看来,他们俩都认定这种手段是障眼法,是为了保护幕后主使,将他们的视线引到另一个地方。
  宗策沉吟着道:“只是果真如此,拿亲生妹妹当障眼法,这位会不会太过心狠了。”
  这确实也是令宗政感到怀疑的地方。到底是亲生姐妹,在异国他乡理当更团结才对。不过他们都不是纠结在这等小事上的人,理由,迟早会有人告诉他们。
  临走前,宗政忽而想起一事,提醒自家这位兄长道:“你那位崔美人,当初她在长安殿里耍手段,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没有和她计较。可她今天用这事刺激了宝儿……”这一声他唤得别扭,但叫多了,竟也有些习惯了。
  “我当时没给她好脸色,你心里有个数。”
  他虽一向持重,坏了兄长与旁人的关系也有几分尴尬,因此没看见宗策捻着核桃肉不动的神情。
  月影西斜,两人商量完毕交换了身份。宗策仿佛尚有闲心调侃了弟弟几句“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刚从山石边绕出,他眼底笑意尽去,和底下候了许久的贤庸道:“去栀兰阁。”
  *
  月色很美,宝琢受了伤,就那样趴在床榻上望窗外的明月,弯弯的一轮似纱帐的鎏金钩,看久了,渐渐犯了困。
  隐约听见有脚步声,大约是要来给她上药的山薇。白日里石头刮破了春衣顺势蹭出了小伤口,只是那时候光顾着骨头疼,没察觉这点小疼小痛。她枕着胳膊,咕哝着抱怨了一句:“好慢。”
  因为疼,又蕴着睡意,多了一股子寻常没有的娇慵。
  宗策听得这一声,脚步停顿,心里微微一动。他抬手去掀纱帐,纱帐如笼着的轻雾,被风一吹慢慢散开,露出遮掩的山峰美景。帐内亦如是,困卧着的人只把被子围在细腰处,乌发散落两端蜿蜒于锦绣堆里,露出光裸的脊背。
  她最舒心的姿态像只懒散晒日的猫儿,那模样毫无防备,极具冲击力。
  发现脚步停下了,她不由催促,“疼死了,你快过来。”
  宗策被催回了神,目光一定,轻翘起唇角。
  真让他过去?
  “还不过来?”
  她催得急,一声叠着一声,他喉咙发紧,却从善如流走了过去。
  走近了,看得更清楚,她背如山雪,但落了一些星星点点的红,就像雪地里开的红梅。这副样儿,不由得让他想起当初长安殿的那件事,崔皎先斩后奏,事后寻他庇护时,曾得意痛快地与他说起过,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不知不觉,他涂了药膏的手指就摸了上去,在猩红的伤口点了一下。
  她轻吸了口气,背部的线条倏尔紧绷。
  宗策见状微微一笑,知道她这样怕疼,便只好先在伤口的附近打了个转儿,来回轻徐地抚摸着,像是安抚地顺着毛儿。
  “再往下一些。”她舒服了,便享受地眯起眼儿使唤,还真当人是为她捉痒的呢。
  他险些抑不住喉咙里发出的那一声笑,心头的阴霾都被冲淡了许多。倒是不急,不紧不慢地吃着手底下的嫩豆腐。
  大约是真的舒服,她小声打了个呵欠,就把脸半埋在枕头里。“阿薇,你以前和我说陛下喜怒不定,我还不信。”她迷迷糊糊地犯着困,“陛下确实很奇怪,性格行事倒像是两个人,你说,这里不会隐藏着什么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来不及写小剧场啦,要出去玩儿,和大家挥挥。

  ☆、22|反将一军

  “像是两个人”这话一出,陡然就沉寂下来,呼吸可闻。
  宝琢在心里琢磨。依照马球赛时崔皎所说,自己第一次侍寝失败是她暗中搞鬼。事件发生在皇帝的寝殿,如果没有皇帝的庇护,崔皎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可这份盛宠,也不过是换来了他“手段下作”的评价。
  真的有人这么反复无常?还是后宫就是如此,君心莫测,心情变化不过弹指一挥间。
  背上抹药的手一重,她“嘶”了声,清醒了两分。
  她不由嗔怪:“轻点……你被吓着了?傻,夸张手法懂不懂,我说像两个人,意思是前后相差很大呀。一国之君,江山之主,怎么可能有两个?”
  宗策听到解释,那一道凌厉的光芒才从眼神里消失。
  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非得要探究这些,不是都说后宫里知道越多秘密的人死得越快么。可是我总觉得,他反复的关键,可能就是他为什么不记得我的原因。比如他和我一样,得了失忆症呢。”
  越想越想不通,不经回忆起两人第一次初遇的过往:“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忘了那段过往?不应该啊,扯住陌生女人的裙子不放,这么荒诞的事他的经历里应该不会有第二次吧。”她嘟哝,言语间透出几分黯然,“他如果真的忘了,那我怎么办。”
  原主一个不痛快,会不会让她心悸至死?!
  他听着她抱怨阿政,有些好笑,又有些发酸。谁知最后一句话,竟是引得他脸色微微一变。
  扯着过路的陌生女人裙子不放?这个场景听起来确实很熟悉!
  ——“阿策,你去过草原?”
  ——“去过。你忘了?那次在噶伦出巡,我嫌那里地方小不痛快,就跑到旁边的达木鲁去了,风吹草低见牛羊,风景不错,美人也不少。”
  “达木鲁!”宗策不自禁地出声询问,“是不是达木鲁?”
  男人低哑的嗓音自背后而来,真如惊雷炸在宝琢耳边,她吓得僵直了一秒。她勉强支着身体爬起来,不忘把枕头横在胸前,待看清男人的脸是皇帝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松口气的同时有些恼火道:“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这是有偷窥癖么!
  糟了糟了,刚刚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男人暂时没有功夫安抚她,而是再次询问:“你是在达木鲁草原救了我,是不是?”
  “是,您忘了?那是我的家乡。”宝琢懵懂地点头。
  谁知得到答案,男人竟然露出一个似喜非喜的表情来,就这样怔在那里。
  他从来没有忘记那段记忆,当时他的坐骑还不是阿紫,马儿蹄子里钉了个刺,先时不觉,跑到疼痛剧烈时终于发狂把他摔下了马背。广袤无垠的草原,他摔得重,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看头顶的蓝天白云,过了一会儿云聚成雨,噼里啪啦打下来,他还是只能苦笑仰着头继续看。
  等了不知多久,侍卫没有寻到他,却等来了一个姑娘。
  异族的服饰发出叮铃铃的脆响,从草原与天空相邻的天际响起,像一首欢快悠扬的歌。她跳下马来看他时,他发了高烧,有些糊涂,只知道终于有人经过了,要抓住她。醒来后才知道,他就一直扯着她裙子没放,像个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他确实着人送了很多珍贵的物品给她,但随后御驾回宫,便将这一段记忆抛到了脑后。
  原来是他认识她在前……
  “陛下?”宝琢五指在他跟前晃了晃。
  他捉住了那只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你……是为了我入宫?”
  *
  “娘子,娘子?”
  小楼推了推发呆的宝琢,“娘子可是困了,医佐说今日起便能躺正睡了,背伤无碍的。”
  宝琢乱没形象的趴在竹席上,支着脑袋的胳膊一晃,点了下头,忽而醒过神来听明白对方在讲什么,又摇了摇头。她低头一看,原写着小笺的笔已经骨碌碌滚到了一边,墨汁在书案上滴落像画了一副墨梅图,她反手敲在额头上。
  啊呀,刚刚发呆了。
  从皇帝来探伤的那一夜起,她就有些魂不守舍。
  ——你是为了我入宫?
  什么意思,难道她原先做了那么多都是白瞎了吗,他到今时今日才知道?可他明明为此发过火,动过怒,且还否认了她记忆里的人是自己。可那夜他眼睛亮得吓人,好像第一次听说似的,又为此欢喜愉悦。
  她丢开素笺,吩咐小楼:“帮我把它收起来罢,还有墨迹得擦了。”
  宝琢写剧本前有个习惯,但凡来了灵感就要先记到小纸条上,待用过了再折一个角,依旧留存着。来大玄以后就做的更精细了,用的是宫制的素笺,折角可惜了,就只拿红笔画一个圈儿。又专门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一个,三层屉子,按时间、地点、人物来归类,属于哪块的就把那纸条放到哪一格。
  才刚她就是养伤期间百无聊赖,又忍不住动了笔。
  “对了,小鹿的伤都好了吗?”抻抻筋骨,想起来便随口一问。
  “原是快好了,前几日听说您受伤急的不得了,也要来看,一下地就出了些问题。他伤在五脏六腑,情绪过激最不好,丁胖子就摁着不让他来了,只跟他说娘子不宣,他不能进内室的。”小楼边收拾边回话,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笑起来,“您还担心他?那小子长了张好脸,阿薇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他了,时不时就要去一趟,给他送吃送穿,没有更体贴的了!”
  宝琢听了果然很惊讶,“阿薇常去看他?”
  小楼深深地点了下头。
  她琢磨了下,把山薇叫过来当面问。她倒不瞒着,垂着眸道:“奴婢家中有一幼弟,长大后不省事,被人勾着赌斗,却死在那腌臜场所里。初见陆离时,倒像是看见了奴婢那夭折的弟弟……”
  挑起了人家伤心事,宝琢有些许不好意思,安慰了她一番便放人走了。
  心里倒在想,山薇家里似乎并不富贵,她弟弟怎么有闲钱赌斗?
  *
  宝琢养伤的时候,皇帝时而会来找她。送的礼物不少,她说想听音乐,他还饶有兴致的淘了许多乐器来。心情一般时让乐工来奏,心情好时自己也能上手来一两段,宝琢钦佩得五体投地。这可比她那位只学了吉他,就会在女生宿舍楼下耍帅的前男友酷炫多了。
  只是次数多了,她发现自己总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他探究般的眼神,有几分琢磨,几分有趣,在她回望时微微一笑。
  原主和对方认识的时候不过八岁,只是乌戎人早熟,十二岁就能嫁人生子,八岁也已经颇具少女韵味了。所以她不由得猜测,皇帝会不会看出了她与原主的区别?
  想到这,言语行动中不免带出几分小心翼翼,又想挑个合适的时机以作试探。
  这日接了旨意说皇帝宣她去长安殿,她觉得奇怪就去问山薇:“陛下近几日皆是亲自到栀兰阁看我,怎么今天例外?”
  毕竟她还有伤,现在养好到能行走不错,挪动起来总不如他方便。
  “许是犯了懒?”山薇猜测,随即一笑,“娘子不也常常犯懒不肯动。”
  宝琢红着脸瞪她,“我是受伤!病了!你对病人不能温柔一点吗?”
  山薇忙不迭笑着安抚她。才说了没多久,门外竟是高唱:“陛下驾到——“
  宝琢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要去外面迎,走到内室门口就撞上了人。来人顺势扶住她的腰,免得她被撞得后仰。
  “怎么走这么急?”他问。
  她为了平衡搭在他手臂上,仰脸看他:“陛下?刚刚低着头没看清,您才是呢,刚刚叫人宣我过去,怎么又急着自己来了?”
  宗策闻言给身后的贤庸递去一个眼神,贤庸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不知二殿下竟然传了人。
  宗策微微皱眉。
  今日确实是阿政的日子,但自己出来前他尚在批阅奏章,按照阿政的习惯,不到太阳下山必不会离开位置,所以他穿着常服私下寻来了。谁知他后脚跟就传了宝儿去。
  宗策神色犹疑,看来阿政对她,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贤庸接了示意,匆匆步出去处理这种情况下的后续工作。自孪生子出世的那一天起,因性子不同,总会闹几次类似的乌龙,底下人倒都处理习惯了。
  宝琢追着贤庸的背影看了须臾,忽而笑说:“贤公公与德公公的性子真是不一样,贤公公不苟言笑,德公公活似笑面佛,陛下身边有这两人想是热闹极了。”
  宗策压住笑,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她扮起来倒真是可爱。
  他佯作赞同的点点头:“乌美人说得是。”
  宝琢:“……”
  奇怪了,被他这一接,对话怎么这么像她写得后宫剧。妃嫔阿谀奉承,帝王岿然不动。两人一番你来我往八卦太极,然后帝王一句“不早了,安置罢”,妃嫔就妩媚娇羞被抱上了床。
  她在心里猛烈摇头,打住!
  “看起来陛下用德公公的时候更多一些,那当初在达木鲁,前来寻您的应该是他?”
  这是打圈儿迂回不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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