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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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水-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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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人马上强提内力,又冲了上来!

紫儿斜望一眼周边,满地都是西昆仑与北门弟子的尸体;很多受伤的北门弟子们浑身是血,仍与西昆仑的人全力拼杀着,直到倒下;有的弟子在倒下的那一刻,仍旧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剑砍向身边的敌人。

一片片血花,在初冬的冷风中飞溅,泼地,流淌,凝固……

这一幕幕在紫儿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胸中燃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以沙哑的嗓音嘶吼道:“北斗霞芒??天?地璨!”

紫色的绫带,直冲天际!

六仙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北斗霞芒”少一个人,能拼到第六重已属不易,根本不可能使出第七重“天?地璨”的。

但在她们的脚下,同门的血已经流成了河。

她们默然无语,只有将一腔恨怒化作拼搏的力量,扬起了手中的绫带,与紫儿的绫带合在一起,托起了幽凉苍空中的一道美丽彩虹。

六色光芒,敛成一片。

六名人间仙女,同时发出一声震颤人心的怒吼。

那朵世间最美的彩虹映亮了灰暗的天地,却在霎那间绽裂,轰然炸开,碎成无数条流光溢彩,直直地激射向四面八方……

林铮、薛宁、四昆仑六人冲在前头,以刀剑挡下骤雨般不断射来的光芒;六人没有料到这一招如此犀利,一条条光芒似离弦之箭一般迅疾,将他们打得衣衫褴褛,浑身是伤!

眼看六人就要支持不住,将被霞芒打得粉身碎骨之际,头顶突然飞过十几条红线!

牵线的钢针避过密布的光芒,极其精准地从当中的间隙中穿过!

六仙在持阵之际猝不及防,全部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针射中;钢针透过她们的内肩,十二根红线将六个人牢牢牵住,拖到地面!

就这样,“北斗霞芒”第七重??“天?地璨”最终因红儿的缺阵而功亏一篑!

在众人外围,三婆手牵红线,阴险地笑着;北门众弟子见门主落败,顿时气势锐减,很快便全场溃败,被西昆仑的弟子全部生擒!

六仙不顾疼痛,艰难地挣扎着身体,想要挣脱红线;无奈那些红线看似纤细,却都非常坚韧,直至她们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都无法挣断。

四修罗见六仙已无还手之力,纷纷提刀而起,便要斩杀六仙!

林铮惊呼一声道:“住手!给我留下她们的性命!”

四修罗听到命令,赶忙收刀;林铮走到六仙面前,心有余悸地感叹道:“北门的‘北斗霞芒’果真是名不虚传,在缺阵一人的情况下尚有如此力量;若是七人齐阵,我们九人定会丧命在这‘天?地璨’之式上了!”

青儿吼道:“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铮冷笑一声,说道,“这般惨败,还如此嚣张,真不愧是北门之主。还记得刚才我曾经对你们说过的话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里,只有心狠手辣才能成就大业;什么侠义道德,都是空话而已!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紫儿盯着林铮的眼睛,冷声道:“你们刚愎自用,一定会走向灭亡的!今天败在你们的手中,其实我早已预料到;从我意识到红儿被你们骗出桃花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北门定然无法逃过这一劫。虽然我们败了,但总会有人向你们讨回这一切的!”

林铮哈哈大笑,“你说的人是凌花落么?好,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他能耐我如何!”

这时锥婆傻笑几声道:“这群小丫头,看着一个个水灵灵的,没想到还真是厉害!咱们好不容易打败她们了,林右使为何不将她们都杀了?”

林铮摇头道:“不。留着她们,还有更大的作用!”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药瓶,拔掉塞子,从里面倒出几粒丹药。

橙儿惊道:“你想做什么?”

林铮面露狞笑,“我要你们演一场煮豆燃萁的好戏!”

天都峰山脚,凌花落正在辞别杨孤鸿和陆菲菲二人;几名弟子牵着几匹马,立在后面。

杨孤鸿见凌花落一直以来都郁郁寡欢,有些放心不下,说道:“凌公子,您这就要回冥岛了么?为何不多留些日子?”

凌花落道:“我已经离开冥岛有一些时日了,现在事情都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

杨孤鸿心知挽留不住他,便叹道:“也罢。毕竟凌公子是一派之主,不便漂泊过久。只是少了凌公子的帮助,我初任盟主,心中无底。”

凌花落道:“杨盟主不必过谦。你的为人和胸怀有目共睹,毋庸置疑;你的武功近日来也大有精进,我见你的‘追日六鸣剑’已成气候,足以服众。”

杨孤鸿道:“这还要多谢凌公子的鼎力相助!”

陆菲菲道:“杨大哥,凌公子,你们二人本就是凌云飞一门之后,如今相识一场,彼此患难与共,一路走到现在早已如兄弟一般,何不就此义结金兰?”

杨孤鸿面露难色,说道:“家父是凌公子的灭门仇人,江迁又曾给冥水宫带来诸多折难,天都门亏欠凌公子和冥水宫的实在太多,我哪敢有此念想!”

凌花落摇头道:“杨盟主,你深明大义,是非分明,昔日能抛开令尊的声誉与天都门的基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这个‘魔徒’并肩作战,侠肝义胆可鉴天地;今日若我因上辈的过往恩怨而对你耿耿于怀,实非君子胸怀。”

杨孤鸿喜道:“这么说,凌公子您愿意与杨某结为兄弟?”

凌花落点头一笑,说道:“只要杨盟主不嫌弃!”

杨孤鸿大喜,上前一把抓住凌花落的胳膊,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以后千万别再叫我什么‘杨盟主’了;我虚长你几岁,便恬为兄长了!”

二人即刻跪天而拜,结成了兄弟。

凌花落道:“杨兄,在离别前,我还有一事相求。”

杨孤鸿道:“贤弟尽管说!”

凌花落道:“我数次往返中原,却都被诸事羁绊,一直都没有回到生身家中祭拜我的骨肉亲人,所以请杨兄带我走一趟烈云镇,我要到他们的坟前祭拜一下。”

杨孤鸿重重地点一下头,“贤弟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说着转过身去接过弟子们手中的马缰,“我要去办些事情,你们先回去吧!”

几名弟子领命而去;三人骑上马,向烈云镇奔去。

没走多远,凌花落突然定睛望向前方,惊呼道:“那个人是……”

杨孤鸿和陆菲菲也望了过去;陆菲菲道:“那个红衣女子……是北门的红儿姑娘!”

三人说话间,前方的红儿骑着一匹快马,风尘仆仆地奔了过来,停在三人面前。

几人下马,凌花落问道:“红儿前辈,您怎么会来这里?”

红儿一路奔波,样子有些疲惫;她一见到凌花落,脸上的倦意立刻全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对凌花落说道:“太好了!幸亏你还没走,总算来得及!”

凌花落奇怪问道:“红儿前辈,您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儿眉头一皱,恼怒道:“我非要有事才能找你么?”

陆菲菲见红儿双目紧盯着凌花落,嗔怒之中带有一抹浓情,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红儿的心意,毕竟她也是女子,最了解女人的心思,于是赶忙向杨孤鸿使了个眼色;杨孤鸿亦非驽钝之辈,立刻会意,拱手对凌花落和红儿道:“贤弟、红儿……前辈,你们二位先聊,我和陆姑娘在烈云镇南郊土坡上等你们。”虽说称这样一个少女为“前辈”感觉很别扭,但她毕竟身为北门之主,杨孤鸿只有随凌花落一道这样称呼了。

二人催马离开,只留下凌花落和红儿在那里。

红儿嗔怒过后,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凌花落淡笑,“我还好。多谢前辈挂念?”

红儿又撅起了嘴巴,“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口一个‘前辈’地叫我?”

红儿原以为,凌花落一定会讥笑着对她说是她总以前辈自居,他才这么叫的;然而凌花落却只是看着她,微笑中带着一丝凄凉,只是沉默。

她甚至做好了与凌花落拌嘴的准备,却没想到是这结果,让她着实有些意外。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久,让红儿愈发不知所措;最后她强作笑颜,随便扯过一个话题打破了沉默:“喂,先前陪在你身边的那个大美人呢?你小子一向艳福不浅,走到哪里身边都有美人相伴,怎么这次见到你却孤零零一个人?”

凌花落道:“你说的是苏姑娘吧?”

红儿又神气活现起来,立刻喋喋不休道:“是啊!是不是人家不要你了?哈哈!你放心吧,如果她不要你了,大不了前辈我收留你了,三餐管饱,还可以教你武功……”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小,因为她发现凌花落的神色愈发黯然。

红儿心里有些惊慌,轻声问道:“凌……花落,你怎么了?”

凌花落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仍是那副凄凉的笑颜,只是双眼哀愁淡流,说话的声音有些枯涩:“苏姑娘她……已经死了……”

红儿一愣,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刚要开口问凌花落苏姑娘是怎么死的,但看着凌花落脸上的哀笑,奇……書∧網却怎么也不忍心问出口;她虽然无法理解,却能感受到凌花落心中的悲痛。

一个人,尤其是男人,在真正痛苦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只有微笑;只是在那悲凉的微笑下面,藏着的是一颗早已被痛苦掏空的心。

红儿见他如此悲伤,心中同情,甚至有些心痛;但在这同情的感觉中,渐渐有一种酸楚的滋味涌起,搅得她的心情很难受。

红儿冷声问道:“她死了,你是不是很伤心?”

凌花落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却无法掩饰自己的哀伤,便点了点头。

红儿又问:“即使见到了我,也不能让你开心起来么?”

凌花落没料到红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愣了一下,而后疑惑地看着红儿,久久没有回话。

红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忧伤,低下头幽幽道:“我违抗紫儿姐的命令,不顾她的反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为了见你一面……”

听到这里,凌花落心中一阵感动。他看着红儿哀怨的样子,感动之余却是怜惜,想说些感激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红儿怒视凌花落,“我来见你,不是来听谢谢的!”而后使劲跺了几下脚,又急又怒地喊着:“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呀!”

虽然红儿说不出口,但凌花落怎会不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凌花落深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终于狠下心来,说道:“见也见过了,你该回去了。”

红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悲声问道:“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凌花落没有回答她,兀自上了马,而后说道:“红儿前辈,很高兴与您相识一场。只是你我同为暗门之主,各有一肩之任,都不能抛却门派去随心所欲……所以,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说罢便催马向前奔去!

后面传来红儿痛心的呼声:“凌花落!你这胆小鬼!”

呼声飘过之后,只剩下一片沉静;凌花落的身影渐渐在远方消失,原地只留下红儿一个人,孤单地立在冷风里。

她挪了挪沉重的脚步,想要追过去,但想起刚才凌花落说的话,她又停在那里。

他说的没错,二人各有各的责任。凌花落绝不可能抛开冥水宫和她去桃花谷,她也没有勇气离开北门跟随凌花落而去;他们二人就像是风中落叶,水上浮萍,彼此相遇相识,在这一刻却擦肩而过,只留下一个伤情的背影,和两行心酸的清泪……

也不知站了多久,红儿慢慢回过神来,这才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流泪了;她赶忙擦了两把脸上的泪,嘟哝着:“这里的风真大……吹得我直流眼泪……”她活动了一下已经滞涩的身体,又忿然作色,自言自语道:“什么嘛!当上了冥水宫的宫主就对人爱搭不理,有什么了不起的?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来见你呢!哼!”

红儿边说边便骑上马,而后甩起鞭子,向北驰去……

烈云镇南郊。

土坡上面,一片齐腰高的荒草随风起伏,涂出蔚蓝空凉的浩空下那一抹浮动的枯黄;百多座石冢杂七杂八地卧在荒草里,像是散落在这片枯黄中的白骨一般。

凌花落、杨孤鸿、陆菲菲三人立在这些荒坟面前,凄哀沉默。

良久之后,杨孤鸿道:“贤弟,这片坟地里埋着的,便是在当年那场交战中遇难的烈云镇百姓,您的二十一口家人也在其中;但这些坟都是当年镇上百姓收敛埋葬的,事隔这么长时间,实在无法弄清究竟哪些坟是你的家人的,真对不起!”

凌花落轻摇头,没有说话;他怔怔地盯着这些坟。

这些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的家人么?这些就是他被夺去的人生么?

眼前的昨天,恍若前世,深深触动了他。那飘曳的烟草,宛如无辜苍生喷洒的血水;那呜鸣的北风,却似乱世百姓痛苦的哀号……

闭上双眼,凌花落好像看到了十八年前的刀光剑影,自己的二十一口家人在屠刀下的血泊中挣扎;那一幕幕惨烈的场景,透过一个婴儿的双眼,撼动了一场十八年的噩梦奇#書*網收集整理,烙刻出一个少年永生都难以抹平的伤痛印记……

凌花落木然向前走了几步,而后慢慢跪下,额头贴在这片铭记着他隔世伤痛的土地,双手紧紧抓着曾经浸满血泪的泥土……

杨孤鸿来到凌花落身边,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突然拔出断剑,双臂交错,夹在在剑刃上,割出两道深深的伤口,顿时鲜血流淌!

陆菲菲惊呼道:“杨大哥,您做什么?”

杨孤鸿单膝点地,右手撑地,左手握剑插在地面上,血水顺着手臂汩汩淌下;他垂首痛声道:“家父无道,荼害无辜,惨铸血案,罪嗣杨孤鸿在此替家父谢罪!”

凌花落抬起头来,看见杨孤鸿双臂满是鲜血,正痛心疾首地跪在那里,陆菲菲焦急不已地蹲在他的身边;他赶忙起身,拍了拍杨孤鸿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杨孤鸿哀叹道:“只可惜,就算我流光了这一身的血,也洗不清家父犯下的罪!”

凌花落对杨孤鸿笑了笑,说道:“杨兄,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我们两家上一代的恩怨,希望你也能够放下。”

杨孤鸿重重地点一下头,也拍拍凌花落的肩膀,以示感激;二人相视而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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