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问天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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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剑问天 (第一部)-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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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佳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好快的身法。长风,你小心了。”这一招却是柳天以高速移动的身法,造成的视觉差。

那串白影忽然分散,从五个不同角度击出一拳,每一拳看来都劲风激荡,柳天的身形却如风中柳絮,飘忽不定,刹那之间,五条人影已换位三次。这绝非普通的三次换位,五条人影均错出三个位置,那么……好可怕的身法。十丈之距,仿似近在咫尺,一息之内,柳天的拳已从五个角度击向谢长风的面门。秦昭佳暗道:“这……这莫非就是师父说的柳天成名绝技‘五行大腾挪’身法?”事实上,柳天这一招乃是习成叶十一“无剑之剑”后用于“五行大腾挪”的变招,威力才一大如斯。

谢长风看着柳天蓦然之间便逼到近前,只是淡淡一笑,左手轻轻击出一掌。人群诧异,这一掌却非击向那五个影子中的任何一个,却击到了空处。但不知为何,那柳天的五个幻影忽然一齐消失,一道人影一转,无巧不巧地落在谢长风掌击所在。

玄之又玄。

拳掌相击,“蓬”地一声炸响。围观众人均觉得劲风扑来,忙急急又向后退了三丈。秦昭佳近来随谢长风修习《长风真经》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劲风扑来,却未近其身已止。

这一次交手,看似只有一招,实是对谢长风眼力、应变、招式、内力、经验数个方面的考验,任何一方面差之一线,柳天这一拳必然击中。

炸响过后,柳天的身躯如出弦之箭,迅疾倒飞,一闪之后,落在方才立足之处,仿佛自天地伊始,鸿蒙初开他一直便立于此处。谢长风淡淡收回左掌,微一震衣,傲然卓立。

这一招,似乎是谢长风占了上风。只有秦昭佳才知,这一招不过是秋色平分而已。

群情激动,为谢长风出师得利而欢声雷动,其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此时柳天位居禅道四奇之事已传遍天下,谢长风一招之间居然破了柳天如此神奇的身法拳法,功力之高,当真是匪夷所思。当日以天刀龙羿武功,最后依然败于柳天之手,刺秦之日,陆游不得不邀易尘封襄助,以二人之力,才让柳天不得不知难而退。但今时今日,谢长风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破了柳天这玄奇一招,似乎其武功已在龙羿之上?

柳天点了点头,状甚欢悦。蓦然间拽出一把长剑来,幻起一片光华。无人知道这把剑从何而来,也无人看见这一剑将向何方去。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风情,天地忽然又一片死寂。大多数人只看见了一蓬剑雨,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连人带剑。秦昭佳看见了。这一剑仿若轻若飘絮,又仿若重如五岳,她从来没有想到剑法可以达到如此的举轻若重与举重若轻相和。便如冰火同炉,那冰非但不融,反而更寒更冷,那火岂止不灭,反而更热更旺。

技未止乎此。这一剑似乎破碎了虚空,完全没有了距离感,上一刻柳天还无剑在手,而下一刻长剑已近谢长风胸口。柳天的人似已与天地同体,天人合一,天地即柳天,柳天即天地。人之为人,岂可与天地争?以秦昭佳之镇定自若,居然也破天荒地花颜失色。

“无剑之剑”谢长风的脑中刹那间出现了这个念头。

※※※

“不好。”姬凤鸣忽然想起些什么。萧也刹那间也立明所以:吴飞鸿下坠之势,未免太也迅疾。按说姬凤鸣这一掌虽存杀意,掌力却是凝重阴柔,非是阳刚震裂,同时也只用了三成劲道,断无一掌击中,吴飞鸿倒飞数丈跌落长江之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姬凤鸣与萧也对望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的忧虑:吴飞鸿的穴道早已冲破。一路行来,他二人每隔两个时辰便要替吴飞鸿解穴,然后重新点了其他穴道,均未发现任何异常。原来他竟早已可冲破二人的真气锁穴。难道他早已练成《莫名心经》的第九重?他们自是无法理解吴飞鸿居然只是方才一抚姬凤鸣峰颠才得领悟,世事之奇,他二人惊才羡艳,却也未必能够尽料。

同一时刻,三峡之底,水流湍急,暗流汹涌。吴飞鸿叫苦不跌,心头大恨:“奶奶的,老子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三峡的水太也猛急。”原来他自幼畅游长江,水性极佳,近来一身武功更是可傲视天下,自然更不将这小小江水放在眼里。但事实上,镇江一带水流并无甚波涛,三峡之险实是天下之冠。某人自作聪明,此刻终于弄巧成拙。

好在他内功极深,真气遍布全身,水底暗流才未将他撕成千万片。不然很多年后,后世豪杰英雄只有指着滚滚江水,扼腕缅怀一代英才。但这也有个好处,江水滔滔,无处不有吴大侠英魂,当得是有江水的地方,就有吴大侠豪气长存,说不定后世人一见这滔滔江水便想起吴飞鸿大侠的高风亮节,从而奋发努力,不久克复中原,也未可知。

自然了,大家很快会想到吴大侠到底是如何死在这滚滚长江的呢?不甘人后的小黄必然会说:“来来来,大家听小子一言。却说当日吴飞鸿大侠酒后……一手摸在姬美人的胸前……于是,滚滚长江……大家明白了没有?”必然立刻引来一片会意的笑声。于是一代绝食高手,江湖人人景仰的大侠,曾经大粪杀秦桧的少年豪杰吴飞鸿的死因可以很风光的说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但……事实的真相是,吴飞鸿大侠只不过是不巧触到了姬美人的胸前。唉!千古奇冤,长江一吴。

且不说是天佑白痴还是上苍无眼,某人还是厚颜无耻地好好活在长江之底。虽然确实有些举步维艰(走了快一刻钟了,终于移动了十丈),虽然水流的撞击绝对可以比得上一个一流高手的掌力冲击(如果统计无误,吴大侠身上已经有三百二十一处外伤,二十八处内伤。),虽然暗礁处处(据不完全统计,十丈行来,已有五处大石,三处小石),吴飞鸿大侠依然坚定不移地迈步向前。

吴飞鸿忽然发现一个怪事:“这么久了,老子居然还没有感到呼吸困难?”一念过后,他心头大喜,奶奶的,哈哈,这《莫名心经》第九重居然可以也有胎息之妙!

却一转念,如此走法,即便老子不窒息而死,早晚也要因真气耗尽为这乱流冲死。浮上水面?那更是危险之极,江上怒涛汹涌,片刻之后不知又将要将他抛向何处。他正自向前蹒跚,忽然一道大力涌来,他立时站立不稳,便要倒下。

※※※

长剑及胸,蓦然炸开。一柄青钢剑被柳天内劲一激,如一蓬烟花炸开。从柳天出剑,一直到长剑及胸,谢长风一直负手卓立。旁边人众许多虽然未看清柳天到底如何出手,但此时这长剑碎裂成片,形成漫天花雨射向谢长风却看了个清楚。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除了秦昭佳。但是她的面色,忽然苍白起来,手已经忍不住抓向了自己的短剑。

不对!为什么一剑刺出无人能看见,反是这天空万千碎片激射却清清楚楚?万分之一息里,秦昭佳明白了关键。这每一片碎剑里都蕴涵了柳天的真气,每一碎片都为他所控制。

谢长风于柳天刺出这一剑时,精神已进入有无之境。习成上古道家密典《长风真经》后,谢长风将生平所学武功一一与之印证,许多先前未解之处,均迎刃而解。如果说以前的谢长风使出“问剑之意”必然锋芒毕露,有“一剑光寒十九州,天下谁与争锋?”之意,那么此刻他再使此招,必然藏锋纳芒,一剑之出,颇似寻常剑法,便如少林罗汉剑法一样普通,又如青菜豆腐,清清白白,并无花俏,但此时这一剑却已返璞归真,更胜往昔。是以,此时他的有无之境已非昔日可比,有无之间,已非可分辨。

空中每一碎片下一刻的角度,是不是与前一片相撞,相撞之后的角度与速度的变化,无不尽入心来。万千碎片同时加速,在谢长风胸前。电光火石之间,谢长风如一条神龙冲天而起,同时长笛带起一片霞光。一半的碎剑落空,另一半为谢长风的长笛挑落。

柳天长笑一声,手持剑柄已扑到谢长风面前。近在咫尺,那剑柄之上忽然冒出一道蓝色光华来。剑气!谢长风吃了一惊,不料此人居然已练成剑气。此刻他人在空中,刚刚费力拨开了那漫天碎剑,正是真气竭时,柳天此时攻来,似是算准此节。

谢长风人在空中,蓦然又拔高一丈,如登云梯,正是习于无上洞天蛟龙的“玄龙身法”。这一式潇洒自然,如仙人临风,说不出的美妙,人群忍不住喝出一声彩来。但奇的是柳天这道剑气居然立时转向,从直刺转为上撩,如影随形。谢长风心头长叹一声,不出剑是不行了。

如果说柳天这一无剑之剑是从无到有,那么谢长风这一剑就是从无到无。非是不变,是从无到有,复到无。一片剑光,如秋水长天之落霞。剑气纵横。正是一招苍穹问剑。

“问剑之意,谁与争锋?”这是先前谢长风的苍穹问剑。“因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是现在的苍穹问剑。直到《长风真经》练成,谢长风才真正领悟了李易安问剑真意。

此时使出,天下再无可与之相抗人。柳天的剑气莫名其妙地被切成了数十段,似乎又为剑风一吹,消逝无踪。下一刻,落霞已经抵在他的咽喉。先前射空的半数碎剑,此时堪堪落地。

柳天容色欢畅,倒是打赢这一仗的是他而非谢长风。他仰天长笑三声,将剑柄随手一抛,一甩衣袖,转身飘然而去。

谢长风还剑入鞘,淡然立于艳阳之下,了无得色,神情寂寥。有微风吹来,白衣胜雪的少年忽然觉得天地苍茫。

※※※

绍兴二十五年六月十五,谢长风于临安大街胜柳天,赢得天下第一剑之名。此时,吴飞鸿于长江水底,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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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惊鸿七影

 “奶奶的!”吴飞鸿忍不住张口欲骂,但可惜的是一股水箭乘机钻入口来。暗流带起大力冲来,直将他平衡带动,当即立足不稳,身子不得不向后一个倒翻,暗使一个《莫名心经》第九重的不动乾坤劲,这才算是险险重新站稳,但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他心头大恨,妈的,老子这次算是自作聪明了,方才若是硬拼凭着自己还有几分胜算,现在倒好,乃是和天争。江面波涛汹涌,江下更是暗流激荡,无处可脱身。他妈的!堂堂吴大侠难道便要葬身鱼腹,与冤魂水鬼为伴?以前与小兰开玩笑时,常拿水鬼孤魂什么的吓她,但是现在……呜呜,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事实上,某人的抱怨持续的时间只是千分之一息,又是一道更汹涌的暗流扑来。这一次,不动乾坤劲使出,居然还是为之移动一步。再这样下去,不知那一次冲来,自己定要无法抵挡。蓦然之间他想起易尘封的轻风徐来花不动身法。“花随风兮风随花,轻风来兮花不动。”当日易尘封曾经将此套身法的诀要相传,此刻心念一动,立明所以。

下一道暗流涌来时,他再不运气相抗,只是暗使不动乾坤劲制住方向,身子借力一飘,立时向前涌出三尺。哈哈!老子真他妈是个绝世天才,什么凌步虚,什么姬凤鸣,什么单夕,全他妈的是狗屁……某人得意忘形之下,完全忘记了身处的险境,又是一道强劲的暗流冲来。此时他人悬水中,情急之下就势一翻身,左手一划,右手一滞,却用上了陆游的左右互搏神功来。居然也奇迹般的向前一丈,而未被水冲倒。嘿嘿!放翁这老小子的武功好象还是有点用嘛!

便是如此,每有一道水流击来,他便尝试用不同武功相抗,每走一步,便对以前武功多了一分体会。那水流或横,或击,或大力相撞,或斜冲,或回旋,或扑头盖面,但每一水流到来,吴飞鸿无不能在生平所学武功中找到相应破解之道。片刻之间,整个人已向前数十丈。及至后来,竟是无水不快,掌法,剑法,身法,每一种均是体会更进一步。

越是向下,水流越急,吴飞鸿不得不将数种武功内功心法交替而用,进而同时使用,无数武功如走马灯花一一闪过。或击,或闪,或随,或顿,水流均为他所挫。后来,他再也分不清自己所使究竟是何武功,只是本能地理解该用何武功才能对付数股暗流相交击。

渐渐地,所有的武功渐渐形成七招,每一招包罗万象,却又简洁明了,正是“大道之行也,至简至易。”每一招均是身法内功与剑法掌法的结晶。这便是后来名震天下的“惊鸿七影”。至此,吴飞鸿终于自创一格,卓然成家。

※※※

清雨连江,江畔,夜未央踽踽而行,仿若天地间最后一只孤鸿,清冷而孤傲。雨幕忽止,一柄罗伞遮断。夜未央心头乍喜,蓦然回首。他神色未动,但眸子中忽然燃烧起的火焰,立时一黯。罗伞之下,一少女眉目含笑,却是申兰。

申兰咯咯一笑,促狭道:“未央!是不是大失所望啊?”

夜未央淡然道:“申大小姐,我又有什么失望的?”言辞淡淡,但神色间那股落寞之意,却并无掩饰。申兰虽大多时候粗枝大叶,此时却精明起来。她只是呵呵地笑,直直地瞪着夜未央,一如当年蓝月之中注视陆游。夜未央不知为何面色居然一红,微微低头,欲掩饰这一尴尬。

申兰笑道:“你师兄弟俩还真是同门啊。连脸红的速度都一样。”这话声音较大,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夜未央忙转过头去,再不作声。柳凝絮从后面上来,笑道:“小兰,别再作弄未央,看他可怜的。”说是不作弄,反是她自己先作弄起来。“可怜”二字,当得是含义隽永。风疏影此时却也走了过来,冷笑道:“未央!你到底想要如何,若不去与人家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微微叹了口气,夜未央轻吟道:“身无彩凤双fei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言下之意,若不能与黄袖心有灵犀,由黄袖自己感念此情,他是不会说的了。申兰装模作样跟着吟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说时竟如一个老学究样摇头晃脑,言下不胜嘘嘘。只把旁边众人均惹得笑了起来,便是夜未央也忍不住莞尔。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众人无须回头,却已知是黄袖。申兰笑道:“我们……当然是在说你啊。”

黄袖一愣,诧异道:“说我?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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