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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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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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拖起少女就朝森林那边做去,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姑娘才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的这人,有多大胆和无耻,慌忙向周围围观的人求救:“救命啊,救命啊!”

只可惜,少年在此地横行惯了,见到这一幕,根本就无人敢吭声,其中几个胆小或者不忍看的女人,更是匆忙抱着衣服,连忙远去。

就在这时,官道上,有几人骑着马而来。

王守田正在前面,看见家里就要到了,正寻思着,见此情况,一怔。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朝廷秩序几近崩溃,这类事情很常见,但是也不由一怒,不过下一眼,就看见了少女挣扎带着泪水的脸。

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多少年,就是这张脸,无怨无悔的陪伴在他身边?

看清楚的瞬间,一股暴怒就从身体内涌现,他只觉得身体都在哆嗦,脸色顿时冰寒,冷冷喝着:“大胆!还不快放开她!”

这一声,声音很大,几乎河边的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

不仅仅是河边的女人呆住了,就连少爷和他的两个跟班,都是完全的没反应过来而呆愣住了。

“这是谁啊?居然敢和张家少爷这么说话。”

“好像是王家的小少爷,这下热闹了。”

“呵呵,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吧!”

整个场面,悉悉索索的响起了细细的议论之声,这些大胆剽泼的女人,对王守田印象也同样不好,见到这两个有点背景的少爷凑到一起,都存了看热闹的心理,私下议论着。

张家少爷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盯着马上的王守田,冷冷的对王守田说着:“王守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以前王家是大帅同族,有些田亩,但也仅仅如此,和牙将出身,又解甲归田而当上里长的张家,只能说还逊色一些——虽然张家也不会故意惹上大帅同族。

王守田脸色阴沉,眸子甚至渗出一丝杀意,说着:“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你说放就放吗?”张家少爷不由冷笑了一声,走出几步,他的父亲是校尉出身,归田后,也养着一群士兵。

前几年,甚至建成了张家坞堡,这坞堡四周常环以深沟高墻,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有上百家丁保护的话,可以横霸一方,就算是官兵,等闲上千人,一时也拿不下,更助长了气焰,乡里说一不二。

这人早就见王守田和他并列为乡中公子不爽了,只是以前王守田深居简出,一时找不到机会,现在见几人骑着马回来,就更是心火上冒。

身后两位跟班抓紧了那个少女,少爷直接走到少女面前,当着王守田的面,挑起了她的下巴,深深的靠近她,闻了一闻,说着:“王守田,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可告诉你,她是我的相好,我已经派人,通知她的父母,让她进我的门当小妾——你最好少多管闲事!”

少女脸上犹带着泪,见自己下巴被挑,又被对方轻薄,先是一惊,随即朝着那张家少爷啐了一口,厌恶的说着:“滚开!我不认识你这种无耻之徒!”

“啪!”一个耳光,扇了少女一歪,张家少爷擦了擦自己手,冷笑:“贱人!不识抬举!看我一会回去怎么收拾你!”

见此场景,王守田大怒,策前几步,直接到了那少爷近前。

“哎呀,你想干什么?”这张家少爷不但不怕,反而讥笑着。

王守田冷笑一声,就直接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上去,只听“噗”的一声,一道血痕就从脸上横过,又在脖子上拉出血口来。

张家少爷一时间竟然被打懵了,讥讽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血痕上渗出了鲜血,呆呆的,也不知道叫疼。

王守田心中怒火不但没有熄灭,见此情况,更是没头没脑的抽了上去。

惨叫声顿时连连,只几下,张家少爷的头上、脸上就满是血痕了:“哎哟!王守田!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会后悔的!”

“你居然敢打我家少爷!”这个变故不仅惊呆了周围的人,连两个跟班也傻住了,随后,他们就清醒过来。

眼见自家少爷被打成这惨相,只怕回去了自己也要被责罚,顿时二人松开抓着的少女,就要扑上来。

“谁敢动,给我杀了。”王守田见此情况,冷笑的发出了命令。

二个牙兵立刻应着:“诺!”

几乎同时,贺仲也大声的喊着:“诺!”

这声音甚至大过了二个牙兵的综合,他“铿”的一声,抽出了长刀来。

后面的苏虎却犹豫着,张家在乡里可是真正管事的土豪,得罪了张家,以后日子就不好混了。

就这一犹豫,就看在了王守田心中,顿时有了看法,不过这时也不会说什么,王守田继续狠命的抽下去,鞭子飞舞之处,鲜血飞溅。

张家少爷被抽打在地,一开始还狠狠的叫着:“你不过就是个没落王家的儿子!你那死鬼爹早就不在了!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哎哟!”

到后来,他已经被打的只有喊疼的份了,满地翻滚,哪还有话可说?

就在这时,二个跟班却没有动,眼前三把长刀抽出,寒光逼人,但是更让二人凛然的是,那三人身上,特别是后面二人身上熟悉的杀气。

经过战场的二个跟班,可是真正知道,如果自己动手,就立刻会杀人。

猛的一记下去,鞭子竟然断了,王守田这才松开了手。

“你先回去,这事我会解决!”见少女被松开后,一时没有跑开,还站在远处,怔怔的看着自己,王守田难得的对她温言说着。

少女这才醒过神来,她直接跪倒,给王守田磕了三个头,再不迟疑,抱着木盆快步跑掉了。

见到这样的结果,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张家少爷被打成这样,再不跑,被张家少爷看见了,就没有好果子了。

王守田经过三人时,冷冷的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向村里行去,至于身后射过来的愤恨目光,他只当没看见。

“小官人,你……你刚才……”跟上来的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一会,苏虎才小心翼翼的问:“你认识那个姑娘?”

王守田没有开口,他的面前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脸,从少女到年轻,从年轻到渐渐长上皱纹和白发。

是,王守田认识那个被调戏的姑娘,不仅认识,而且印象非常深刻。

十三年的囚禁生涯,只有这个女孩不离不弃,一直默默的跟着他,甚至在死前,这女孩横剑自刎。

如果说前世的王守田,不负汉统,她就是不负于他!

王守田胸中滚荡着,甚至有一种要哭出来才痛快的感觉。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前世我无法弥补你,这辈子我要弥补你,哪怕这辈子的你,根本不知道。

第八章 见亲(上)

几个乡里少年,很快就回了家,跟着王守田出去一趟,非但没有死人,还带了银子回家,顿时,这几家都欢喜的很,对这一切,王守田含着笑,不置一词。

“贺仲,你先回家去吧!”王守田说着。

“是,小官人!”贺仲看了看欢喜而什么也不知道的同伴,只得苦笑一声,应着。

行礼之后,王守田和二个牙兵,策马前去,他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路。

王家是一个独门小宅,门中种了两棵大桑树,树冠参天,枝繁叶茂,遥遥望去,宛然车盖一样。

王守田突然之间想起了路过一个相士,看见此树,曾经说过:“此树如华盖,必出乘车之贵人。”

按照朝代的规矩,需公侯,或者三品以上,才能出入有车,车有华盖。

可惜的是,前世只当到四品节度使,却也没有真正达成。

看到了这二颗大桑树,王守田微微一怔,露出了缅怀之色,许多幼时的记忆,不断涌现出来,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近乡而怯的感觉。

这个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几个奴仆,父亲早已经逝去了,一个家庭没有男人,自然会无可挽回的衰落,若不是有着节度使暗中照料,也许现在更差了。

不过,原本节度使有着合法的儿子,再加上节度使不愿意声张此事,因此其暗中照料也是有限,和张家的矛盾,深层次来说,更在于新兴土豪家族,对拥有二百亩田的王家的窥探吧!

熟悉的大门,上面随着岁月的流逝,油漆已经斑斓,手伸到了门上,落在了铜环上,就停在这里。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承载了他所有的童年,让人留恋不已,家的味道,渗透而出,一阵恍惚,王守田甚至有些无颜见自己的母亲,前世,只有当节度使三年,使母亲享点福,后来就更是日夜为他担心,几年后去世了。

还记得当时,母亲每日的愁容,经常长吁短叹,但是到了他面前,却故作笑容。

这和刚才的丫头一样,都是生命中对他至真至诚的人,从来只有付出,没有索取。

前世,自己让她最后带着忧愁痛苦而去,这辈子,还会这样吗?

沉思中,整个门前,一片安静,只有后面二个牙兵,警惕的看向四周,皮甲与腰刀撞击的清脆响声。

正当他站在门口,门突然从里面猛地被打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手提着一桶泔水,正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站在外面的王守田,先是愣了下,随即就一脸惊喜的说着:“小官人,您可回来了!”

不等王守田有任何反应,就放下泔水桶,转身跑进了大宅,显然是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去了。

看着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王守田轻轻的叹了口气,迈过门槛,朝里面走了进去。

“是田儿回来了?”一个温和期待的声音,从里面很快传了出来。

跨进院子中,这个身体内,一股莫名的情绪,就涌上心头,前行了几步,王守田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中年妇人。

前面的中年妇人,看着前面的儿子,几个月过去了,他的变化很大,一股沉稳和凛然出现在他的身上,再看后面二个恭谨的牙兵,真像当年他的父亲!

“田儿啊!”王氏嘴唇哆嗦,泪眼模糊,低喊着。

“娘!”这股强烈的情绪,冲破了枷锁,王守田猛的上前,跪在地上,膝行数步,直到了王氏的身前,哽咽说着:“娘!我回来了。”

这一刻,王守田的破碎灵魂,似乎回到了家一样,眼泪不由潸然而下。

王氏蹲下来,按着王守田的肩头,开始抽泣起来,说着:“你可回来了,田儿,你可知道,我作了好多恶梦,梦见你被砍头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下去啊?”

王守田听了,不由一惊,无语的看着王氏。

片刻后,他说着:“娘,孩儿知罪了,孩儿绝不会有这天!”

王氏哭了一会,又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梦都是反的。”

随后,母子二人到了内宅,下人退去,房间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谈心。

多日来的担心、期待,以及见面后的喜悦、如释重负,这些感情都混合到了一起,让王氏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儿啊,这次回来,还会走吗?”感慨过后,王氏终于想到了这个重要的事情。

“娘,儿子这次,只能在家小住几日。”王守田说着。

“这又是为何?难道战争还没有结束吗?”王氏急忙追问的说着,让王守田一怔,难道镇里没有通知吗?

“娘,儿子还没有跟您细讲儿子的事情呢!”见母亲着急了,王守田连忙将自己打了胜仗,并且得了官职的事情说了:“我现在已经是正八品武官了。”

“……你是说,你见到了节度使大人?”王氏听着这个,却不是太奇怪,望着自己的儿子,问着。

“恩,大帅对儿子很是器重,娘,您就不要为儿子担心了,儿子现在是八品官职的人,会小心行事!”王守田见母亲一脸若有所思,知道她想起了当年,故意说着。

“你呀,有这份心意,母亲就知足了。”王氏笑着摇摇头,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又低语说着:“他器重你,是应该的,这样多年了……”

“娘,你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让娘好好看看你。”

王守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母亲的面前,油然而生着一种安全感。

见母亲笑了,王守田说着:“娘,想不想看看儿子的官服?儿子穿给您看?”

“好,不过先吃过饭再说,不急在一时。”王氏慈爱的望着自己的儿子,说着。

“就依母亲。”王守田笑的说着。

“荷桂。”见他同意,王氏朝着外面唤了一声。

刚才那个开门的妇人从外面走进来:“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让老徐给少爷炒几个菜,再来一壶酒。”王氏吩咐的说着。

“是咧,请夫人和少爷稍等,我这就去和老徐说。”荷桂笑了,说着。

王府现在只有二家,一姓王,一姓徐。

徐老爷子,就是老管家,现在出去到县城买货了,也许要到明天回来。

她是老徐的媳妇,夫妻二人一个在王府照顾王氏,一个负责家里的粗活和厨房,这三个人,是如今留在王府唯一的下人。

自从老爷去世后,家里的下人就走了一批,王氏又放出去几个,就只剩下这三个忠诚老实的世仆了。

看着荷桂离开,王守田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爱少女的身影。

赵婉,一个小家碧玉一样少女,就是刚才的遇到的少女,不久投奔在这村的亲戚,在前世,她被卖给了他当贴身丫鬟,以后就一辈子着跟着他,在他富贵时,她默默伺候,在他落魄时,她默默跟随,在他殉国时,她举剑相随。

可惜在前世,不要说妻了,就是一个妾的名分也没有,想到赵婉十数年的跟随,王守田的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

原本以为不会这么早相见,谁知道竟会在归家途中,遇到了里长儿子对她的调戏,前一世的愧疚和怀念,顿时一下子从心底冒了出来,真是鞭鞭入血,下了重手。

不过,既然这样,想必张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其实,就算张家不来找他,又会轻易放过?

王守田若有所思,眼神幽黑深邃。

和王守田预料一样,在王守田离开之后,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的走回了家。

在心里,张家少爷,早就已经恨死了王守田。

里长的张家坞堡,深沟高墻,内部环境却很不错,祖上三四代都是做小吏,这辈子又参与牙兵,立了功,授了职,解甲归田后,家业越来越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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